旷世霸主 第八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曹忆荷进门时,韦莫邪刚洗好澡,两名小厮也在同时将洗澡用的大水桶抬了出去。
  “你以为你是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只因为她不断地刺激他,让他一口气闷在胸口未消,口气自然不会太好;一波波的怒气,攻心难解。
  “你答应过我……为什么反悔?”她放软音调说。
  “反悔什么?我反悔了什么?”
  “公主告诉我,你派了士兵守着思浚哥,这不是反悔是什么?”
  “我捉了他吗?还是定了他什么罪?或者,你听说我把他杀了?”他眯着眼.危险的看着她。
  “没有。
  “既然没有,你气急败坏,为什么来着?”
  “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思浚哥好吗?”她垂下眼。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先是指控,然后干脆连看都懒得看我?”他火气上扬。
  她骇住,抬头求饶的看着他。“要怎样你才肯真的放了思浚哥?”
  “看你的表现。”
  “我不明白。”
  “很简单,你若能让我高兴,我心情一好,什么都好商量。李思浚命大,这么多人替他求生路,要我从善如流也不是难事。”他定定地审视她。
  “你不是很聪明吗?敢设下骗局欺我。”
  “这是两回事,不能相提并论。”她无助地看着他。
  他沉吟半晌,不是滋味的问,“你一点都不嫉妒吗?”
  “呃?”她装胡涂”
  “你是真大方还是没有感觉?”他怀疑自己魅力不再。“忆荷不明白,请元帅明示。”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再装没什么意思了。”
  她不语。
  “我和别的女人缠绵你一点也不在乎吗?”
  “我能在乎吗?碧芝姑娘认识你在我之前,我没有资格反对你们维持旧有的关系。”她强颜欢笑。
  有个肚量这么大的妻子他应该觉得三生有幸才是,可他一点雀跃之情也无。
  “你的思浚哥才是你真正想在乎的吧?”
  “你胡说什么?”  她不甘的迎上他冰冷的黑眸。
  “我没有胡说。想想,你为什么会与我成亲?
  动机是什么?你冒险设局骗我,要不是为着迎救李思浚,你敢这么做吗?”
  她当然不敢,他太高不可攀、太强悍。
  “无话可说不是吗?”  他冷哼一声。
  “你可以休了我。”她身子打颤。
  他瞪祝她,沉声道,“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不怕我下令杀了李思浚!”
  她心跳如擂,“求你不要杀思浚哥。”
  “看你的表现而定,我一直强调这一点。”
  韦莫邪站起身,走向她,这令她恐惧到了极点。他有铁一般的意志,大掌一把扭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往怀里拉。
  “不要!”她尖喊出来。
  “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能拒绝我。”
  她只能绝望的看着他。“求你放了思浚哥。”
  “为什么你在这个时候只会求我放了李思浚?”
  “不要这样……”  她挣扎着。
  “别抗拒我,李思浚不会有生命危险,我答应过你不取他的性命。我从不说谎,不像你,连婚姻都是骗来的。”
  她停止挣扎。
  “真像个烈士,为了李思浚,被我怎么玩弄都无所谓是吗?”他妒火中烧,开始口不择言。
  曹忆荷想着昨天发生在她和韦莫邪之间的悸动。
  她竟无耻的任他摆布、予取予求,甚至回应他。她怎么了?只是单纯的想替思浚哥求情吗?
  她闭上眼,男女合欢的影像跃进脑海。
  不能再想下去了,她不要为情所困,他在她身上做的事,许多女人都曾被他那样对待过,她并无特别,一厢情愿只会自讨苦吃。
  “忆荷,你向元帅求过情了吗?”
  是红莲公主。
  她睁开眼,点点头。“求过情了。”
  “他怎么说?”
  “元帅不会要了思浚哥的命。”
  红莲松了一口气,“这就好了,下午我给他们送这个喜讯去,他们肯定欢喜得不得了。”
  “我爹和思浚哥见过面了吗?”
  “还没。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下午,我派马车送曹大叔去见他。”
  “会不会惹上麻烦?”
  “不会啦!既然元帅都已经知道李思浚的形踪了,咱们也不需要躲躲藏藏怕被跟踪,反而可以正大光明自由进出,如果你也想和曹大叔一块去,我可以请马车绕一下路来元帅府接你。”
  “我怕元帅会不高兴。”
  “这么多人一起去,又不是让你和李思浚单独说话,元帅不会生气才是。”红莲说道。
  曹忆荷犹豫着。
  “你难道真要一辈子不和李思浚见面吗?只要你心中坦荡,久了之后,元帅自然会习惯。”
  红莲公主分析得对,她和曹家有不可分的亲情关系,不往来是登天难事,思浚哥又是她的表哥,虽然她和他们之间无血缘关系,可她早已将他们视为真正的家人,刻意漠不关心不是她做得来的。
  同日下午,曹忆行在红莲的协助下由府里秘道离开,一路上忐忑不安的心情,在见着亲人后才稍稍放松。
  “思浚哥。”她轻喊。
  “你们好好叙旧,要见上一面可不容易。”红莲腰酸背痛的嚷道。“你们住在这里安全吗?”  曹弼问。
  “没有什么分别啦,不论住哪儿,韦元帅都能把你们找着。这样也好,外头有土兵守着,形同保护。”
  曹弼听完红莲说的话,忧心如焚地问:“公主的意思是,思浚仍然处于险境之中?”
  “是的,不过情况比关在刑部大牢时好得多,至少活命不是问题。”
  “忆荷,韦元帅为什么不干脆放了李恩人?”
  不能理解这一切的周脉脉,想找个人告诉她真实情况。
  “我也不知道,我求过他了。”  出卖了肉体和灵魂,全看他能否高抬贵手了。
  “别逼忆荷,我知道她尽力了,你们大家能让我和忆荷单独说几句话吗?”李思浚感性的说。
  大伙儿识趣地留在原地,让他们俩到隔开壁房独处。
  “你们除了说话,可别做出什么胡涂事啊!
  否则我向韦元帅不好交代。”红莲补上一句。
  “他们会做出什么胡涂事的?”石敬儒不以为然地反驳。
  “拥有复杂的情绪,我不能不提醒他们要谨慎。”
  一旁的周脉脉,脸色苍白地盯着隔壁的房门,对李思浚她有着复杂的感情,可自己己非无瑕之身,岂配得上英勇救人的李恩人?
  难受的泪水,不禁在她眼眶打转。
  “你真傻!”李思浚看着自小一块长大的表妹曹忆荷,心里五味杂陈。
  “不傻,我是心甘情愿的。能救思浚哥,爹很高兴;能让爹高兴的事,也能让我高兴。”
  “舅舅一直觉得亏欠我李家,可你这是牺牲啊!一生的幸福为了救我而断送了。”
  她摇摇头,“元帅待我极好,我没有牺牲什么。思浚哥别自责,我真的很幸福。”
  他盯着她的黑瞳,审视教人猜疑的她。
  “你这么说是为了要我安心对不对?”
  她瞟向窗外,淡然的说,“不是的,元帅平日看起来虽然很难以亲近,相处之后才发现他一点也不可怕。他待我温柔极了。”
  “为什么不敢看着我说话?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这么好,为何你眼里仍有一抹藏不住的哀伤?”
  “哀伤?有吗?”她掉转过头,“我看向窗外是想确定守在附近的士兵没往这里瞧,不是故意躲开思浚哥的目光。”
  “别回府里了。他突然开口。
  她睁大眼,惊讶的道,“我不回去会连累红莲公主的。这回能和思浚哥见面,全靠她帮忙,我不能不识好歹。”
  “公主终究是公主,她不会有事的。”
  不,敬儒哥和脉脉全在这里,牵连的人太多,我心难安。”
  她了解韦莫邪,要杀一个人太容易了,她不想让事情更复杂。
  “我们可以离开渤海国,到汉人建立的国家去,在没有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来过。”  他异想天开地说。
  可能吗?离开渤海国?怕只怕这里都离开不了。
  “你不愿意?”
  “爹年纪大了,我不能为了自由惹他老人家担心。思浚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知道你怕我受委屈,可元帅府里真的没有人给我委屈受。
  你看我,精神好极了,一个受苦受难的人,不可能拥有像我一样的好气色。”她轻拍自己的双颊作证。
  “你没骗我?”
  她颔首,“对了,爹说彩袖也想来看你。”
  “别让她来!”他反应激烈。
  “为什么?”
  “我之所以会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全拜她之赐。”
  “这么多年了,还是无法忘怀?”她也颇为无奈。
  “忘不了,怎么忘得了呢?我讨厌死她了。”
  他咬牙道。
  “彩袖喜欢你。”
  “那又如何?”他轻吼。“事情发生时,她自己也吓坏了,而且当时她还是个孩子。”
  “今天不讨论这个话题,免得弄坏我的心情。”他说。
  正当他们走出木屋准备上马车时,前方马上的伟岸男子夺了众人的呼吸。
  “韦元帅……”红莲首先恢复过来。
  骑在马背上的韦莫邪英俊凛然有如天神,冰冷的目光投注在曹忆荷身上。
  “过来!”他命令她。
  她困难地走向他,他弯腰扣住她,将她抱起置于马背上,不让她有机会抗议。马蹄轻扬,飞奔而去。
  “怎么办?忆荷会不会有事?”曹弼慌问。
  “你们别往坏处想,韦元帅顶多发场小脾气吧!不然为什么咱们还能像没事人似的站在这里。红莲倒是挺乐观的。“不行,我得跟去看看。”说着,李思浚冲向他的瘦马。
  “你别冲动,先搞清楚状况再说。你想愈帮愈忙啊?”红莲拉住他。
  “是啊,那个韦某邪现在是忆荷姑娘的丈夫,人家夫妻之间的事自己会解决。”石敬儒大刺刺地开口。
  “万一韦莫邪打忆荷呢?”看他凶狠的模样不是不可能。
  “不会的,元帅对女人一向多情,怎会打女人。”红莲自知这回闯下大祸了。
  “公主,您要不要跟上去瞧瞧?”曹弼无助地请求。
  “现在不是时候,明天一早我会去元帅府一趟,若真出了事,再通知你们也不迟。”
  “你太让我失望了。”韦莫邪吼道。
  一进泰然楼,曹忆荷即被抛在床铺上。她突然悲从中来,抖颤着身子,畏惧地咬着下唇。
  “你为什么哭?”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下来。
  “你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耐性。”“对不起。”她现在只能这么说,“我不该瞒着你……”
  “为什么说对不起?我愈是不喜欢的事,你愈是喜欢会做。”他板着脸。
  她怕极了,“思浚哥是亲戚,和亲戚间的往来不是罪,你为什么要把它看得这么严重?”
  “李思浚不是一般的亲戚,他是你的心上人,我不得不防他在你肚子里种下野种。”
  “你说什么?”  她结巴地道,手抚着心口。
  “早在我们认识之初,这不就是你一直希望他在你身上完成的事吗?为李家留后,说得真好听。”
  她摇头否认,“不,不全是你想的那样,此一时、彼一时……”
  他抓住她的肩头猛力摇晃,“你真下贱,嫁给了我,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她不会见他这么愤怒过,他用力推开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她倒在被褥上喘着气,想抗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翌日早晨,红莲来看曹忆荷的状况。
  “他打了你吗?”红莲问。
  “没有,他没有打我。”
  “还好,否则曹大叔不知会多难过咧。”
  “他以为我和思浚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她苦笑说。
  红莲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元帅把李公子视为头号情敌了。”
  起初曹忆荷听不懂,茫然地看着红莲。
  “情敌?”
  “很简单,元帅很可能对你动了真心,所以自然特别在乎李思浚和你之间是否有暖昧罗!你现在是元帅的妻子,可你们成亲的原因却是因为要救李思浚,在一个男人的心里这是很难堪的。”
  曹忆荷呆住。
  动了其心……,可能吗?她意识好想突然被抽离,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你一定不相信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你身上,等韦元帅从契丹国回来,你可以向他求证。”她望着红莲。“元帅去契丹国了?”  她怎会不知道。
  “呃……我那怕极了两国开战的父王,非要元帅亲自向契丹国的王解释那律浑的死因。”
  “会不会有危险?”
  “很难说,契丹国最近和南方汉人建立的王朝关系有些紧张,父王也不确定元帅是否会因此卷入他们的不愉快。”
  十多天过去,韦莫邪该回来却没有回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煞星,元帅也不用跑这一趟。这下可好了,他为了摆平你和你那些寒酸朋友惹出的是非,他必须替契丹人打赢和汉人的战役。”碧芝横了曹忆荷一眼,刻薄的嘴不饶人。
  曹忆荷听说了,这是契丹人开出的条件,若是这场契丹人和汉人的战争韦莫邪能替他们打赢,他们可以不追究何以他们的王爷会不明不白地客死在渤海国。
  “当然,我相信元帅一定能赢,只是他为了你这样的女人披战袍真不值得。”  碧芝说着,突然把手放在小腹上,有一丝得意的道,“我怀孕了。”
  她的话有如平地一声雷,轰得曹忆荷不得不再一次认命。“恭喜你。”
  “等元帅回来知道我怀孕了,不知会有多高兴呢!”她的话中有着浓浓的叫阵意味。
  “元帅尚未有子嗣,这个好消息肯定能取悦他。”这是她预期终会面对的。
  “我希望你同情我,离开这里。”  碧芝直截了当的要求,她得在韦莫邪回来前将曹忆荷送走。
  她一点都不惊讶碧芝会赶她走。“我对这里没有眷恋,如果元帅同意让我走,我会走。”
  碧芝低笑了声,“脸皮真厚,难道元师请人把你送走,你才肯走是吗?”
  “我有我的自尊、我的骄傲,请你不要出口伤人。”没有自信的女人特别怕人激,一旦有人用话激她,让人逼急了,她也会反击的。
  “走啊!带着你的自尊和骄傲,没人会拦着你的。”曹忆荷没有再吭声,沉默地离开。她身心俱疲地下了一个决定——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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