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请息怒 第二章

  立夏——
  两个多月,一眨眼便过去了。
  京城里的百姓都看得出今天迎亲的场面相当盛大尊荣,因为有太皇太后做主,璇雅便以公主出嫁的规格和礼仪进行,为了慎重起见,还有不少侍卫跟着花轿,好保护新娘子的安全,沿路有不少民众围观,将街道两旁挤得水泄不通。
  依照满人的传统,新娘子要由家中兄长护送到男方家中,不过璇雅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便由新郎倌亲自迎娶,就见穿着大红蟒袍的毓谨骑在高大的骏马上,走在队伍的前头,那俊美耀眼的外表惹来不少姑娘的艳羡和叹息,不禁要嫉妒起这位已经备受太皇太后宠爱的格格,还能嫁给这么尊贵英俊的贝勃夫婿,天底下的好事全让她占尽了。
  待拜过天地,设宴待客,婚礼的仪式一一完成,到了晚上,璇雅被搀进新房里行合卺之礼。
  呀地一声,有人推开新房的门进来。
  「见过贝勒爷!」
  喜儿的声音让兀自沈思的璇雅回过神来。
  「你可以下去了。」毓谨俊脸泛着微醺的酒意,虽然新娘子不是自己喜爱的,但也不想让外头那些因为嫉妒自己能娶到璇雅,故意要来闹洞房好让自己难堪的贵族子弟进房,更不想令璇雅尴尬,那种恶劣的行径不是他会做的,所以拜托伊尔猛罕他们将人全挡在外头。
  「奴婢告退。」喜儿觑了主子一眼,这才退出房外,顺手带上门。
  毓谨望着坐在炕床上的新娘子,既然入了他的门,就是他的女人,他的福晋,还是该给予应有的尊重,圆房的事自然还是得做,免得太皇太后以为他是故意给璇雅一个下马威,蓄意冷落她了。
  于是,他拿起秤杆掀开璇雅头上的红巾,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她脸色发白的捣住唇,似乎很不舒服,毓谨才要开口问她怎么了,就见璇雅『呕』地一声,秽物全吐到自己的大红蟒袍上了。
  「你……」他顿时僵在原地,怎么也没料到他的福晋反而送给自己这份『大礼』,秽物的酸味让毓谨的眉都皱了。
  「贝勒爷息怒……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璇雅事先含了片自己最讨厌的黄连,苦到连胃都在翻搅,等毓谨进房,正好全吐了出来。「因为有些不舒服……不是故意的……贝勒爷别生气……」
  毓谨瞪着自己一身狼狈,俊眉打了个结。「我没有生气,只是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
  「我以为可以忍过去……」璇雅垂下螓首。
  「这种事怎么能忍?」他要真在这时候责怪她弄脏了衣服,那会连自己都感到不齿,于是将身上的大红蟒袍脱下,再拧了条湿巾来给她,并亲自倒了杯茶水好让璇雅润喉。「小心烫口。」
  「多谢贝勒爷。」他的体贴教璇雅心头一窒。
  「要不要让总管去找大夫来?」毓谨王动取下她头上的凤冠,好减轻璇雅的负担,让她能舒服些。
  见毓谨不但没有如预期中的大发雷霆,继而嫌恶的拂袖离去,反而伺候起她来,璇雅怔愕地抬起螓首,好像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心,又赶紧低下头,心也跟着乱了……不成!她不能动摇了,更不能为他动心。
  「我……大概是这几天太累了,所以头有些晕……」她揉着太阳穴。「我不该坏了贝勒爷的兴致,待会儿圆房……我可以忍……」
  闻言,毓谨俊脸一沈,有些不悦。「你把我当作什么样的男人了?本贝勒再怎么喜欢女人,也不会为了私欲无视你身体的不适,真的不用找大夫过来?」
  「不……不用……只要歇息一晚就会没事了……」璇雅不懂他为什么不生气,这样她要怎么演下去才好。
  「那么今晚你就好好的休息。」毓谨点了下头,也相信了她的话,毕竟璇雅的脸色苍白,可不希望她真的病倒了。
  「可是……这样于礼不合……」她呐呐地说。
  他只是哼了哼。「那又如何?本贝勒是这座府邸的主子,我说的话才算数,你先歇着,我让人进来帮你更衣。」说完,毓谨便走出新房,见璇雅的陪嫁侍女就在外头,便要她去伺候。
  喜儿焦急地进来了。「格格怎么了?贝勒爷说格格不舒服,怎么会突然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大夫?」
  「我没事。」璇雅口中说着,视线却越过屏风,望着房门的方向,久久收不回来,当她发现自己居然开始在意起毓谨,心头更慌了。
  「格格是哪儿不舒服?」喜儿瞥见红袍上的秽物,又是一阵惊呼。「格格吐了?这怎么得了?还是找宫里的御医来瞧瞧……」
  璇雅又喝了两口茶水,冲淡了喉中的苦味,也让自己的心情镇定下来。「我已经好多了,你别紧张,外头还有别人在吗?」
  「贝勒爷让那些婢女下去了,要让格格安静地休息。」
  她嗯了一声,由着喜儿帮自己换上乾净的便袍。「贝勒爷刚刚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很生气吗?」
  「贝勒爷不像生气的样子,反倒相当担心格格的身子,还叮嘱奴婢好生照料,要是格格再不舒服,得赶紧跟他说。」喜儿不由得夸奖。「奴婢觉得贝勒爷真好,格格就别再故意和他作对了。」
  「你不懂。」璇雅总算明白为什么女人都会爱上毓谨,只消对她们用点心思,自然就让女人掏心掏肺。
  「应该是格格不懂才对。」喜儿还想帮毓谨说话。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当然是格格这一边,就因为这样才不希望格格让贝勃爷冷落,真的失宠了。」喜儿衷心地说。
  这番好书相劝,让璇雅露出一抹苦笑。「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左拥右抱,那我宁愿失宠,只要不爱上他就不会伤心难过。」
  「说不定贝勒爷会爱上格格。」喜儿乐观地说。
  璇雅登时失笑。「只有你这傻丫头会这么想,天底下我也只见过死去的阿玛,还有伊尔猛罕贝勒,他们愿意为了自己所爱的女人而死,在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他们那样痴情和专一的男子了。」
  只不过刚刚的情况似乎跟自己预期的不一样,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还是她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这个刚成为自己夫婿的男人?
  「可是格格……」
  她柔声却又坚持地说:「别再说了,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就好。」见喜儿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璇雅整个人才放松下来,这时才感到疲累。「我要一个人想些事情,你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是。」喜儿捧着需要清洗的新娘红袍,走出了新房。
  直到新房内只剩下璇雅一个人,两根大红花烛还燃着喜气的红光,她知道明天开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得好好计划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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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毓谨一早就来到新房关心璇雅的状况,才进内室,就见她的气色还是不太好。「我看还是请御医来瞧瞧比较好。」
  「多谢贝勒爷,我真的已经好多了。」璇雅佯装虚弱地说,幸好她先在脸上多抹了些粉,看起来没那么红润,才瞒得过他的眼。「可是今晚……只怕还是无法伺候贝勒爷,贝勒爷可以到小妾的房里,让她们来服侍。」
  「你要我去小妾的房里过夜?」他一脸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
  「有人伺候贝勒爷,我也可以放心。」她谨守本分地说。
  听了,毓谨勃然大怒地起身。「你还真是有心,这么会替本贝勒着想。」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他,居然在成亲的第二天就要他去上小妾的床,这让他生起一把无名火,就只有她可以这么快把自己激怒了。
  「贝勒爷息怒。」璇雅有些惶惑地跟着站起身。「我这么说错了吗?贝勒爷为什么要生气?」
  「没错,我不该生气,应该高兴才对,因为我有个好福晋,其他男人知道了可是会羡慕本贝勒的好运。」他嘲讽地说。「我怎么能让你失望,这会儿就去上她们的床,享受她们的服侍,总比在这儿被你气死的好。」
  毓谨咬牙说完,便一脸盛怒地离去,不知怎么,她的柔顺只会让人更火大,他不求璇雅跟其他女人一样,对自己痴迷爱慕,但也不要她做到这种宽容无私的地步,硬是要把他推给别的女人,这会让他以为她根本不要他。
  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抓住璇雅,用力地摇晃,摇掉她脑子里所谓的柔顺、规矩还有礼数,或者乾脆要了她,让她成了他的人,甚至爱上他,这样她就会跟其他女人一样,只会想着要怎么得到他的心,那么就不会再说出会气死他的话了。
  他深吸了口气,费了点劲才把怒火按捺下来,不然老是被那个女人激怒也不是办法,终究他和璇雅已经是夫妻了,不可能都不见面,也不说话。
  想到这儿,毓谨又往回走,就是不要如她的意,她要他去上小妾的床,他就偏不去,看她能怎么样。
  毓谨回到新房门口,才推开一条门缝,就听见从内室传出来的对话声,让生性机敏的他停下推门而入的动作,仔细聆听——
  「……格格老是把贝勒爷气走也不是办法,难道格格真的这么想当个失宠的福晋?」喜儿苦口婆心地问,偏偏主子又固执得很,怎么也劝不听。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唆了?」璇雅笑睇贴身侍女一眼。
  「奴婢都快急死了,格格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噗哧一笑。「可是我这会儿的心情好得很,他越生气,越不想见到我,我就越开心,他还真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会为他神魂颠倒,光是想到这个就觉得可笑,他也未免太自大了。」
  在门外的毓谨挑起一道漂亮的眉,要不是确定房内只有她们主仆俩,他还不相信璇雅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禁露出兴味盎然的神情,竖起耳朵听下去,就怕漏了只字片语。
  喜儿跺了跺脚。「格格,要是贝勒爷以后真的都去那些小妾房里,这可怎么办?格格都还没跟贝勒爷圆房呢,这成何体统?」
  「你以为我会想跟他圆房?」璇雅搁下茶碗,娇哼一声。「他要是敢碰我,我准一脚喘过去,让他再也不能抱女人。」
  毓谨险些爆笑出来,忙用摺扇覆在嘴上,提醒自己不能发出声响,这么有趣的事可是头一回遇上,看来得好好了解一下他的福晋了。
  「格格……」喜儿快晕倒了。
  「别再格格了,再罗唆就把你赶回宫去。」她板起秀颜说。
  「谁都想得到贝勒爷的心,就只有格格不要。」喜儿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
  「我才不想跟那么多女人抢,就跟抢狗骨头一样,何况他那颗心有什么好的,就是送给我我都不要。」璇雅嘴硬地说。
  狗骨头?这个形容词还真妙,原来在她眼里,自己是这么不堪,不过天底下有像他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狗骨头吗?
  思及此,毓谨不怒反笑,捧着憋笑憋到肠子都打结的肚子,连腰都弯了,看来他这个福晋从头到尾都在耍他。既然这样,身为她的夫婿,自然也要奉陪到底,这才叫妇唱夫随。
  更想不到的是,璇雅之前的温柔婉约全是装出来的,真正的她和外表完全相反,好强又有个性,还会耍心机,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女人吗?既有头脑、
  又有胆子跟他斗,而且无视于他的爵位、他的身分,更不把他的人放在眼里,除了璇雅之外没有别人了,让毓谨的心都痒了,这么富有挑战性的对象,当然要奉陪到底,就看最后鹿死谁手。
  「奴婢真是说不过格格。」喜儿认输了。
  璇雅嗔睨了下她。「别埋怨了,我可是全靠你,要是贝勒爷再来,你就跟他说我身体不适,正在床上歇着。」
  「奴婢知道了。」
  听她们主仆的对话告一段落,毓谨这才无声无息地离开,想着该怎么还以颜色,让璇雅知道他不是「狗骨头」,而是值得她争取的男人。
  哼!璇雅越是不屑他,他就更要让她爱上自己。
  今天晚上,好戏就要上场了,毓谨还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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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刚过——
  毓谨两手背在身后,握在手上的摺扇随着步伐轻点着,当他一派闲适地走向新房,早已想好对策,今晚非留下来过夜不可,可不会再被气跑了。
  他在门外遇上了璇雅的贴身侍女喜儿。「福晋的身子好些了吗?」看来那病也是假的,真是连自己都上当了。
  「呃……格格……她说……还有些头晕。」喜儿想到主子的交代,只得硬着头皮扯谎。
  「要改口叫福晋,不能再唤格格了。」毓谨也猜到她会这么说。
  「是。」喜儿连忙点头。
  「那我进去瞧瞧。」说着,他便要推门而入。
  「贝勃爷——」喜儿情急地开口,刻意把声量加大,好让屋里的主子听见。「格格她……已经歇着了……」
  「难道本贝勒想进去表达一下关心也不成?」毓谨不悦地斜睨她一眼。
  「不……奴婢不敢……」格格,奴婢尽力了!喜儿在心中叫道。
  于是,毓谨迳自推门进去,然后带上房门,再往内室走去。
  尚未就寝的璇雅听到外头的对话声,没料到毓谨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还以为他今晚真会在小妾房里过夜。
  直到听见脚步声,她想要穿上外袍已经太迟了。
  「贝勒爷还没安歇?」她只来得及披上粉紫色绣牡丹马甲,遮掩内衫下的女性曲线,动作刻意放慢地从座椅上起身。
  他瞅着她一头青丝垂散在肩头,衬得秀雅的脸蛋更为纤弱,即便在房里依旧守礼拘谨,毓谨就是被这副端庄温婉的模样给骗了,只怕连太皇太后都不晓得她的这一面。
  「我想过了,咱们昨儿个才刚成亲,要是我就这么到小妾房里,万一让太皇太后知道,那可是会挨一顿骂。」
  璇雅有些语塞,因为他说得也是合情合理,一时无法反驳。「我想闺房之事,只要不说出去,太皇太后是不会知道的。」
  「唉!这可难说了,谁教我是个不够严厉的主子,御下又无方,对府里的奴才向来放纵惯了,难保不会有人嘴巴大,说了出去。」毓谨叹了口气,眼角不时观察她的反应。「所以今晚还是得在这儿过夜才行。」
  听了,璇雅小小的抽了口气,努力想着该怎么回应。「贝勒爷要在这儿过夜,我……自然不能拒绝……」现在该怎么办?要是坚持不让他睡在这儿的话,会不会反倒引起他的怀疑?
  毓谨暗笑在心,马上见招拆招。「我知道你身子不适,圆房的事自然往后延,绝不会有半点勉强,只是单纯地睡上一觉,免得让府里的奴才当茶余饭后闲嗑牙的话题,以为福晋刚进门就失宠,我想你也不希望那样吧?」
  「贝勒爷设想周到。」璇雅真的不明白,他不是不想娶她,为什么还要处处替她着想?是怕对太皇太后无法交代吗?她不想要他的体贴,因为这么下去,怕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控了。
  这时毓谨也同样在想,为什么之前都没注意到呢?璇雅跟自己说话时,都会刻意垂下眼睑,原以为是在表现女子该有的温婉含蓄,这会儿才明白那是在掩饰她真正的心思,免得让人识破。
  他笑咳一声。「这是当然了,对待女人,本贝勒向来温柔体贴,何况你又是本贝勒的福晋,更不能让你受委屈了。」谁说只有璇雅有本事激怒自己,他也可以如法泡制,反将一罩。
  「璇雅谢过贝勒爷。」璇雅几乎咬着牙说,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好个对待女人向来就是温柔体贴,应该说只要是女人他都爱才对,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生气,也不值得她用心。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何况是为了你,更是值得。」毓谨逸出一抹会让女人脸红心跳的笑意。
  「那……我来伺候贝勒爷就寝。」璇雅心里气得牙痒痒,强迫自己扮演温顺的角色,即便没有抬头,也可以感受到头顶的两道视线,一直盯着自己,让她的面颊不自觉地热了,加上不曾伺候过男人,她解衣的动作显得生涩、慌乱。
  他笑睇着璇雅故作温驯顺从的模样,恨不得马上撕破她的假面具,然后将她压在身下,要了她的身子,让璇雅明白欺骗自己的下场,不过这样就没戏唱了,还是再忍耐一下才好玩。
  「你身子不舒服,我自个儿来就好。」毓谨从没像现在这样渴望一个女人,尽管猎艳无数,可是却不急着和那些女人有肉体关系,只想先聊聊天,说上几句话,他也是很在乎彼此的心灵是否相通,可惜她们一上他的床,就急着宽衣解带,自己也只好『被动』地接受,所以外人都以为他喜好女色,可真是冤枉。
  璇雅的小手被他握住,仿佛被热水烫到,下意识地抽回去。「多谢贝勒爷的体谅……那么贝勒爷要睡内侧还是外侧?」
  「这算是问题吗?」他脱下袍褂,失笑地问。
  「只是想知道贝勒爷平日的习惯,免得夜里睡得不安稳。」她态度温婉地询问他的意见,凡事以他为中心。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细心,那么我就睡外侧好了。」毓谨可不想让她有逃跑的机会。「不过我睡觉时有个怪癖,那就是得搂着人才睡得着。」
  这是哪门子的怪癖?分明是好色!璇雅在心里啐道。
  「可是……」
  「可是什么?」毓谨扬起一道眉,想听听看她会怎么应变。
  「可是我也有一个毛病,要是睡觉时身边还有别人,可能会把他踢下床去,万一不小心真的那么做了,还请贝勒爷息怒。」她佯装得诚惶诚恐,怕会惹得毓谨生气似的,可惜当事人听了心里更乐。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要本贝勒打地铺?」他的笑声险些滚出喉咙。
  「怎么能让贝勒爷打地铺,那成何体统……」璇雅说到这儿,已经想出个好点子,便去捧了两条锦被过来,其中一条摺成条状,打直放在炕床的中间,隔成了楚河汉界。「这样一人睡一边,就不用担心睡癖的问题,贝勒爷说是不是?」
  「咳、咳。」毓谨清了清喉咙,掩饰笑声,心想她居然来这一招,摆明了就是不让他碰,只好先顺着她的意思,等她失去防备,接下来就轮到他占上风了。「福晋这个方法不错,那就照你的意思吧。」
  璇雅心里很得意自己的应变能力。「谢贝勒爷体谅。」待她上了炕,在内侧躺下,戒备地用锦被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虽然如此,她还是有些紧张,就怕毓谨会不守承诺,看来自己今晚是不用睡了。
  见璇雅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毓谨费了好大的劲才没笑出来,将烛火吹熄了,便也跟着上炕。
  「本贝勒还没被女人踢下床过,或许该试一次看看……」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就听到璇雅挪动的声音,似乎想和他保持更大的距离,让毓谨笑得有些无奈,被女人当成毒蛇猛兽还是头一遭。「不过对个身子不舒服的女人出手,又不是本贝勒会做的事。」
  「贝勒爷如果真的想……我也会尽量配合……」璇雅说得楚楚可怜,不过毓谨听来却像是在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自己踢下床。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不要当真,本贝勒可不是那种一天不抱女人就会死的风流胚子。」他自我解嘲地说。
  「贝勒爷当然不是了。」她说着违心之论。
  毓谨侧过身躯,面向炕床的内侧。「你真的这么想?」他可是很怀疑。
  「当、当然。」璇雅在黑暗中假笑。「我相信贝勒爷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
  她这一招先下手为强,真是堵得他哑口无言,毓谨知道自己遇上对手了,这女人为了不跟他圆房,可真是费尽了心思,殊不知这么一来,他就越想得到她,让她真正成了他的人。
  「本贝勒自然会遵守承诺……」只不过是暂时。他在心里加了一句。「你快睡吧,保证一夜好眠。」
  璇雅可没完全相信他的保证,加上头一回和男人同床共枕,毓谨的存在感又是如此强烈,萦绕在鼻端的男性气息,让她神经紧绷,始终无法放松下来。
  一阵窸窸窣窣,璇雅骤然睁开双眼,待觉察睡在另一侧的男人只是翻了个身,警戒的情绪这才稍稍褪去。好半晌后,她的眼皮有些撑不住了,睡意渐渐袭来,意识也开始涣散,最终还是沈沈地睡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当第一声鸡鸣响起,毓谨便醒来了,支起上半身,在微弱的光线下觑着睡在身畔的璇雅,看得出她睡得正熟,便悄悄地将隔在中间的锦被拿开,他真的很想当次小人,趁她意志最薄弱时挑逗她、撩拨她,包准她无力抗拒,最后让他得逞了。
  不过毓谨还是希望能在璇雅清醒时和她欢爱,那样才有意思,想到这儿,他只能告诉自己要当个君子,虽然他从不认为自己就是。
  「嗯……」璇雅在睡梦中发出呓语,失去防备的她翻了个身,没了那条锦被挡住,正好就滚进了毓谨的怀中。
  他顺势搂住她的纤躯,深深叹了口气,这女人不但喜欢故意气他,这会儿还想要折磨他,才刚说要当个君子,却马上面对这种挑战。
  「要是让我吃了,你可不要埋怨……」
  毓谨闭上眼皮,按捺住被她身上的馨香所挑起的欲望。
  「忍耐……我要忍耐才行……」换作其他女人,他犯不着这么委屈,可是璇雅不同,她不只是他的福晋,而且他更想和她斗智,看她如何化解自己出的难题,那才让他兴奋。
  外头的天色渐渐亮了,窗外的鸟叫声叽叽喳喳,把璇雅吵醒了。
  「喜儿……」她轻唤,一时忘了身在何处,以为还在慈宁宫。
  他瞅着璇雅半睡半醒的秀颜,柔唇微启,透着一股似纯真又似妩媚的娇态,让毓谨猛咽了下唾沫,喉结跟着上下滚动,要是他还能忍得住,那么自己就不是真正的男人了。        
  男性喉头发出一声饥渴的吞咽声,便张嘴覆上璇雅的,那柔软的唇办让他逸出叹息,便加深力道,轻啄慢舔着,灵巧的舌头熟练的滑进芬芳的齿间,寻找着羞涩的香舌,这滋味比他想像的还要美好。
  璇雅被他哄诱得乖乖张口,那种酥酥麻麻的滋味令她身子发热,也让她的神智清醒了些。
  「嗯……你……」当她与毓谨四目相对,他眼中的笑意顿时让璇雅又羞又怒,伸手用力一推,让他整个人都摔到床下。
  「哎哟……好痛……」毓谨唉声连连,虽然已经猜到她会还击,不过没想到她真的舍得这么对待他。
  她用袖口抹去唇上的味道,满脸羞愤地怒瞪床下的男人,偏偏又不能马上和他撕破脸,只能把怒火硬生生地压抑下。
  「贝勒爷有没有怎么样?我以为……因为刚刚作了噩梦,梦见一个登徒子想轻薄我……所以才会……贝勒爷息怒……」
  登徒子?这根本是在骂他。先是狗骨头,这会儿又变成登徒子,自己在她心中的评价似乎不太高,毓谨失笑地忖道。
  「没关系,我怎么会生气呢?」他才不如她的愿。「只是摔得有点疼……」
  「哪儿疼了?」璇雅不得不下炕,体贴地扶他一把。
  「全身都疼……」毓谨顺势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她的纤躯上,假装没瞧见她气得磨牙的神情。「尤其是胸口,快帮我揉揉……」
  你疼死好了!她心里恼怒地斥道。
  「这……不如我让贝勒爷的那几个小妾过来揉,她们经验丰富,知道怎么伺候才会舒服。」璇雅不承认自己这番话里头挟了嫉妒的口吻。「我这就让人去叫,贝勒爷再忍耐一会儿。」
  毓谨斜睨着她笑问:「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酸味?」
  「哪来的酸味?」
  「就是福晋身上的。」他还当真往璇雅的身上嗅了嗅。「不过又很香……」
  她恨恨地咬牙,差点又要推毓谨一把。「贝勒爷快点起来吧,地上冷,小心待会儿着凉了。」
  「可是你身上好暖和,这样抱着一点都不冷。」毓谨温热的手掌乘机抚着她的腰臀,凭他的经验,知道她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纤瘦,想必会让他十分惊喜。
  「那、就、好。」璇雅握紧了粉拳。
  「福晋好像在咬牙切齿?」他明知故问。
  「有吗?贝勒爷大概是方才一摔,还有些糊涂,看错了。」璇雅将他扶到炕上坐下,就马上退开。「既然贝勒爷醒了,我去叫人端洗脸水进来。」
  他咳了咳。「那就有劳福晋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她气到快演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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