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抱着路旁的电线杆低语。
不会那么衰吧!她还没满十八岁,不可能倒霉到得了不治之症。可是老天!她又眼冒金星了。
今天这一次是这个月的第几次发作了?
若说是贫血,也不是这种贫血法,好象天地都在旋转,胸口像缺氧似的喘不过气。
难道她的大限真的到了?她又不害人,老天爷那么早收她回去做什么?
不!她还不想死,她的人生才刚开始,说什么也不甘心就这样翘辫子,不,该说是红颜早逝才对。
况且她老爸老妈只有她这掌上明珠,她若真的死了,是伤心的是他们,她可不想当不肖女。
她该不该上医院去做个健康检查?万一真的患绝症,她也好提早交代遗言。
呸!呸!呸!什么遗言?她平常难得生病,一定不有事的。
对!要相信自己,她还没那么幸运蒙主宠召。
“小燕,你抱着电线杆做什么?”背后响起男孩子疑惑的声音。
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没好气地说:“我高兴抱着它不行吗?学长。”
姜克乃着大她两年的学长,高三的他今年暑假就要毕业了。小燕对这住在她家隔壁的男孩,向来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这话怎么说呢?也不是姜克乃长得丑,或讨人厌,老实说,他在学校是公认的白马王子,深获女学生的欢迎,功课又好,又是学校篮球队员,为学校争光不少,所以他在学校是极尽宠爱于一身,如今要毕业了,倒让人觉得可惜。
原本两人青梅竹马长大,按理说感情应该很好,坏在坏在他们两人的妈,她们的友情跟友情,犯不着连儿女的下辈子都要干涉,搞个什么指腹为婚?都几世纪的人了,还时兴那一套,害得她每次见到姜克乃都尴尬得要死,索性来个不理不睬,免得将来真要嫁给他。姜克乃的优点就是脾气好,任小燕怎么摆脸色给他看,他仍是一脸纵容样。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他伸手探她的额头,想确定她有没有发烧。
小燕挥掉他的手,觉得头不昏了:“喂!我可不想被你的自卫队暗杀了,姜克乃,你最好别靠我太近,我还想活久一点。”
说起他那一票“护车”自卫队,凡是想接近姜克乃的女学生,都免不了被捉弄得从此不敢再“垂涎”他的美色,小燕就曾遭到三番两次的骚扰,不过她都轻易地化解,但为了性命着想,她还是跟他划清界线的好,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他也深受其苦地说:“小燕,我也警告过她们,可是她们不听,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反正我快毕业了,等一毕了业,我们就可以正正当当在一起了。”他总以为它不肯跟他交往是因为害怕那群女生。
“姜克乃,你不会真的当真吧?现在哪有人还相信指腹为婚的?别傻了,我们根本不适合做情侣。”她早就看出这一点,只有他还在执迷不悟。
小燕将书包甩上肩,望着红绿灯的灯号显示。她习惯从学校走路回家,虽然要二十分钟,但她蛮享受这段散步的时间,当初老爸还主动提议要叫司机接送,被她严肃地婉拒,家里有钱可不必到处宣扬。
她也想过买机车来飙,结果当然是无疾而终,老妈那一关铁定过不了。
而姜克乃便当起了护花使者,下了课就来陪她走回家,真委屈了这堂堂的未来姜氏总裁,竟沦落为她的私人伴护,倒是他毫无怨言,乐此不疲。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小燕,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STOP!你如果还想见到我就别说,我拜托你好不好,我们都还年轻,谈这些不会太早吗?姜克乃,我不想那么早结婚,而你不是也想到国外念书吗?你还是把心放在课业上吧!”
灯号变了,她跑步穿越马路,将他丢在后头。
姜克乃追上来,在后面叫着:“小燕,我们可以先订婚,我妈也赞成,等我念完书回来接掌公司时,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小燕递给他一对死鱼眼:“你干脆杀了我算了!”
“小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这十几年来,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别的女孩子我连看都不看一眼。”他采用哀兵政策来表白。
“也许你该看看,你就会发现其实我并不怎么样。”她不是贬低自己的身价,而是实话实说,她的确还谈不到美,顶多是有个性,属于耐看的那一型,个性直率不矫柔造作,虽是优点,但她可不认为足以吸引男孩子,姜克乃之所以认定她,一定是为了遵守承诺。
“不,我就是喜欢你这型的,其他女孩子在我面前都装模作样,我看了都起鸡皮疙瘩,怎么可能喜欢?”眼看她愈走愈快,他更跨大步追着。
走上小山坡,进入一座高级社区,管理员朝两人点头,这社区住的都是些社会名流、企业大,光看门庭的公共设施,全是聘请艺术家所设计,铜制的雕像、假山、流水,一栋栋风格各的别墅,令人目不给。
小燕来到家门口,按了门铃。
“那是你的问题,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嫁给你的,你趁早死心吧!”
门口的监视器确定是谁后,屋里的人将铁门打开。
她敏捷地闪进门内,对他摆摆后:“再见了,姜克乃。”
“小燕……”他的话被门隔开了,这几乎是每天上演的戏码。
真受不了!她现在不只头昏,连头都痛了,妈妈是怎么搞的?怕她嫁不出去吗?
唉!这下真的快死了,她坐在石阶上,将头拥在双膝间叹气。
“小燕,你怎么了?快告诉妈!是不是不舒服?”
应母一见女儿沮丧的神情,慌得像什么似的,抱住她连声问着。
唉!妈妈的反映未免太夸张了。
“我没事,妈,只是头昏而已,你不要大惊小怪的。”
她这听似安慰的话,竟吓得应母的脸色更白:“小燕,你……是说头昏?你头昏是不是真的?多久了?快跟妈说,有多久了?”
这种对白十足怪异,通常都出现在女主角珠胎暗结,被父母发现,然后追问孩子的爹是谁,怎么老妈会这么问?她不会以为她真的跟姜克乃怎么了吧?这她得解释清楚,不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妈,我跟姜克乃是清白的,你可别想陷害我,来这套逼我嫁给他吧!”她跳起来声明,不管怎么样她绝不屈服的。
应母整个心思全在她的“头昏”上,抓着女儿的手腕直问:“小燕,快跟妈说,你觉得头昏有多久了?为什么不跟妈说?”
“小小的头昏而已,干什么那么紧张?妈,你放心,你女儿健康得很,八成是贫血,炖一锅四汤吃吃就好了。”她搂着应母进屋子,“而且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姜克乃,他好像赖定了我,非要我嫁给他不可,妈,你能不能去跟姜伯伯说婚约解除的事?我们真的不适合。”
“唉!妈妈以为这样的安排对你最好,我看要找个能克住你的丈夫也很难。”
“不只难,只怕结婚没几天就得闹离婚,我讨厌霸道的男人,也讨厌软弱的男人,这辈子我是注定嫁不出去,爹妈要养我一辈子。”她脑中根本没想过未来得靠男人养。
应母望着女儿,想哭又拼命忍着,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
“你头昏这症状很久了吗?会不会很难受?”母女俩并坐在皮沙发上。
小燕不想让她担心,耸耸肩,不在意地说:“还好呀!一下子就没事了。妈,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
“有,待会儿就开饭了,你先上去换衣服。”应母强颜欢笑地说。
她边走上楼梯边问:“妈,老爸今天回不回来吃饭?”
应母魂不守舍地回答:“大概会吧!他没说今天有应酬。”
“喔!那就好,我已经两天没见到他了,爸爸再不回来,我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她抱怨地说。当钱人家的小孩一点都不好,光想一家人吃个饭都很难,她家算是不错了,在这社区里,就有小孩子一年难得看父母几次,如果这就是有钱有代价,那她宁可不要。
进了房间,她脱掉其制服,换上便服,不自觉地望着穿衣镜中的人。
“咦?脸色真的不太好,难道真的生病了不成?”她掐掐脸颊,让它看起来红润点,这副样子一点都不像她,“唉!痛死我了,干什么虐待自己啊!真要命!”
她抚抚脸,气馁地跌从在橡木地板上:“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我们应家的女人都活不长?我记得姑姑也是很年轻的时候死的,改天问问爸爸好了,要是我也那么早死,说什么也不会甘心的。”
叩!叩!“小姐,太太叫你下去吃饭了。”是她家请的菲佣。
“我知道了。”小燕要从地板上起身,才想站直腰,突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的头又昏了,她只记得这些,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头碰到地板,随即意识也模糊了。
耳边有好几个人的说话声,她认出父亲的声音。
“爸”?她眨眨眼,慢慢清醒过来。
马上有人影来到面前,“小燕,爸爸在这里,你昏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跟爸爸说。”应父坐在床沿,轻抚她的额头。
好久没向爸爸撒娇了,小燕抓住机会说:“看到爸爸什么病都好了,爸爸是我的万灵丹。”
应你慈爱地笑笑:“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会撒娇,你真把爸爸吓坏了,还有你妈,她差点跟你一样昏倒了。”
小燕转向应母:“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头好晕,接下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应母与丈夫互望一眼,心情更是沉重:“小燕,妈对不起你。”
“妈,你怎么这么说,我生病跟你没关系,我还年轻,就算生病也很快就会好的,爸、妈,你们不用操心。”
一旁的家庭医生开口说:“应先生、应太太、我建议送小姐到大医院做检查,这样比较保险,我可以帮小姐安排。”
“谢谢你,张医生,那就麻烦你了。淑雯,你送一下张医生。”
等屋里剩下他们父女俩,小燕才悄悄地问:“爸,我是生什么病?张医生要我去做检查,是不是严重?”她都昏倒了,所以不会再天真地以为只是贫血,“爸,你老实说没关系,我禁得起打击。”
应父欲言又止地说:“没……什么,张医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才要你去做健康检查,没别的意思,你别瞎猜。”
她看得出爸爸在敷衍她,通常家人不敢据实以告,多半是患了绝症,天呀!她果真被死神挑上了,她是何德何能雀屏中选?
为免伤爸爸的心,她没多问,装出笑脸说:“是嘛!我壮得像条牛,怎么会生病呢?大概是中暑了。”
“但愿是这样就好。”应你伤怀地低语,还是被小燕听见了。
真是是不治之症了!会头昏,不会是脑瘤吧?光凭想象就很吓人,要将头剖成两半,将里头的瘤取出……小燕打了个寒,那她宁愿死好了。
如果不是脑瘤,会不会是家族的遗传病?
“爸,姑姑是怎么死的?”她突然地问。
“铿锵!”碗盘摔碎在地板上,应母站立在门口,苍白着一张脸,一副深受打击的表情,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的病跟姑姑的死有关。
“妈……”应母显然是端粥进来听到的她的话。
“淑雯,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应父也慌张地想一笔带过。
应母红着眼道歉:“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
“爸、妈,反正我迟早都要知道,你们就告诉我吧!姑姑是怎么死的?我是不是和姑姑得同样的病?”要死也死得明白自己怎么死的,不然疑神疑鬼地过日子才难受。
“小燕,你……唉!叫爸爸怎么说呢?”他根本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就说吧!小燕快十八岁了,我们再害怕那天的到来,它还是来了,我还以为可以躲过,谁晓得……呜……我们只有这个女儿而已,女儿死了我也不要活了。”应母哭得很凶,以往她总是偷偷地哭,今天可以光明正大地大哭一场。
小燕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她真的快死了,她是不是也该哭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才上高一,满腔的抱负还没伸展,马上就要面对死亡,老天爷对她大残忍了吧!
“妈,你先哭,到底我得了什么病?”
应父考虑了良久,才说:“小燕,原谅爸妈不告诉你,那实是太难令人理解了,淑雯,你也过来坐下吧!”他叫妻子到身边坐着。
小燕的呼吸不稳,因为有点紧张,这等于是在宣布她的死刑。
“小燕,你姑姑并不是病死的,至少医生找不出死因,她死的时候刚好过完十八岁生日,就在当晚她突然死了,医生判定自然死亡,一般不是老年人才会吗?”
“爸爸跟你爷爷、奶奶都明白这道理,但是这种事不只发生在你姑姑身上,就连你姑婆也是这样死的,换句话说,我们应家的女人都活不过十八岁。”
“不会吧!爸,哪有这种事?”她好像在听鬼故事。
“听你爸爸说下去就明白了。”应母已止住哭声地说。
应父侧头陷入回忆中:“这是我爷爷,也就是你曾祖父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现在已不可考证。他说我们应家在明朝的时候是书香世家,当时的婚姻会是靠媒妁之言,或是以指腹为婚决定,于是将女儿从小许配给杭州一们富商的独子,可是那小姐心中早有心上人,也就是她的表哥。在那时,表兄妹是可以成亲的,小姐虽然还是嫁给那富商的独子,但仍忘不掉表哥。可惜她不知道她所爱的人接近她是另目的,为的是谋夺丈夫的财产,他欺骗小姐说要带她远走高飞,怂恿她下毒谋杀亲夫。她丈夫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在临死前诅咒,要应家世世代代的女人都活不过十八岁,自此以后,应家真的如他的诅咒,凡是女儿都在满十八岁的那年死了,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小燕张着嘴听得入迷,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家族曾发生这种事,只是纳闷家族全是男人,就算有女儿都还很小,原来有这番典故。
她同情那男人,虽然他把应家害得那么惨,但也是因为恨,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凶手应该是那表哥,他才该被大卸八块,要是让她遇上,非好好教训他一顿,否则难消心头之恨。
“爸,都几百年了,还找不出破解方法吗?”现在她知道了,反而更不甘愿如此死去,为了别人犯的罪而死,实在不划算。
应父悲伤地望着惟一的女儿,有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女儿的命,辛苦地栽培她长大,如今要面对分离的痛苦,怎不教人心酸。
“小燕,爸爸会想办法救你,绝不会眼睁睁看你死。”
妈吃斋就是想求神明救你,一定会有法子的,你不要放弃。”
眼看父母为自己担忧受怕,小燕暂时忘却面对死亡的恐惧感,转而安慰他们。
“爸、妈,我有信心能活下去,你们看我的生命张那么长,怎么会那么早死呢?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生日了,我一定熬得过。”她要撑到最后一秒钟,就算到阎罗殿,也非大闹他一场他一场不可,冤有头、债有主,怎能要她们这群无辜者替真凶赎罪,太没道理了。
第二天,她向学校请了病假,专程到医院接受全身全身检查。
等照完X光,整个检查便做完了,接着就是等报告出来。
两个小时过后,结果出来了,果然如预料般,她的身体非常健康,这反倒是坏消息,他们宁可检验出些毛病来证明不是诅咒的缘故。
小燕坐在车子的后座,仍有些不真实感,她就快死了,实在太奇怪了,说真的,她完全没有想尖叫或嚎啕大哭的欲望。
她是不是有问题?普通人若知道自己只能活十几天,吓也吓死了,哪像她那么冷静。
**高中。
在保健室中,小燕坐在病床上,听到下课铃声响了。
不久,一名女深长急急地进来:“小燕,你有没有好一点?”她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是班上的资优生及班长。
本来她可以装成不在意,但刚刚坐在保健室内,看着篮球场上每个人都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禁开始感到害怕,她还不想死,她才活了十七年,还没有玩够,阎王爷也太看得起她了,那么早收她回去做什么?
茉莉扶扶眼镜:“你发神经啦!只不过是贫血而已,什么快死了,呸!呸!刚才你昏倒,我都快被你吓死了,还好意思寻我开心。”
“唉,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信,你跟老师怎么说?”她问道。
“怎么说?还不是说你贫血,只不过她不太相信,以为你是想跷课,谁不知道你学校的跷课大王,借口千奇百怪,这次竟然还假装晕倒,要不是念你在功课不错,她早就寄旷课通知你爸妈了。”
“那老巫婆敢寄的话,我也不怕她,要怪就怪她的课乏味至极,我没在课堂上蒙头大睡就不错了,她还挑剔,下次我就睡给她看。“她最痛恨老师用通知家长到校这一招,那巫婆愈想找她麻烦,她就更存心捣乱,没办法,她的叛逆期比别人晚,所以反抗更强。
茉莉闻言,故作惊恐的表情:“拜托!你是要我这班长提早下台是不是?好歹也念在我们是好友的分上,让我光荣退休,你也有面子啊!”
“你要‘面纸‘我有很多啊!随你要多少就有多少。”她没好气地说,“还说是好友,到头来还不是好友撇两边,名利摆中间,重名轻友。”
“去你的。”茉莉拿课本往她头上一打,“我对你不够好啊!居然骂我重名轻友,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啦!这辈子要受你欺负,哼!以后我就公事公办,拿出我班长的威信,记你几个大过,让你被退学好了。”
“啊!不可,不可,对不起啦!班长大人,大人不记不人过,是我说错话了,我错了,原谅我吧,呜……”她掩面假哭着。
茉莉好气又好笑:“真拿你没办法,不知道姜学长怎么受得了你,他好可怜,一定受你欺凌,只能敢怒不敢言。”
“才没有,是他自己死缠着我,我都快烦死了,骂敢骂不走他,茉莉,这样好了,你去追他,姜克乃跟你很配,人缘又佳,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配得恰恰好。”她动了动歪主意,有了新的目标,姜克乃总不会再缠她了。
“你少打我的主意,俗语说朋友妻不可戏,朋友夫也一样,我这辈子已经奉献给上帝了,绝不人背叛它的。”茉莉在胸前比划着,因为她的家人全是虔诚的基督徒,耳濡目染之下,竟然想毕业后当修女。
小燕做个昏倒的动作:“我真服了你,你不觉得男朋友比天主有趣多了?当修女有什么好玩的,成天穿着相同的衣服,一天到晚祷告,光是想想都会让人发疯,茉莉,你可得好好考虑,我不想以后都到教堂看你。”
茉莉坚决地摇头:“小燕,那是错误的观念,其实修女的生活没什么不好,这世上的人都是物欲太强,心灵反而得不到安宁……”
小燕翻翻白眼:“喔!杀了我吧!”
她耳边听着茉莉的叨念,根本没听进去,她自认修为没茉莉好,这世上有太多东西是她没看过的,更有无数的理想抱负没达成,目前的她绝对做不到四大皆空的境界。
她不想死,这是她目前心中惟一的信念。
姜克乃放学后仍照例等小燕下课。
“你今天好安静!”她不再对他恶言相向,他反倒感觉不习惯。
她瞪他一眼:“你那么想挨骂啊!很可惜本小姐心情不好,今天放你一马。”
“为什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听说你下午昏倒的事,要不要紧?“他跟到她身边,关心地问。
小燕讽刺地说:“你们的教室离我们的那么远,居然也会知道,姜克乃,我们班上难道有你的线民不成?”
他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愠意:“不是啦!只是同学知道我很关心你,所以特地来告诉我,本来我马上就想去保健室看你,但是老师有事找我帮忙,我才没去成。”
她很疑惑地瞧他,这人到底是脾气好还是少根筋?自己这样连讽带刺的,他居然听不出来,想人吵吵架都吵不起来。唉,要她跟这样的人相处一辈子,看情形先发疯的肯定会是她。
“你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好?有时候大声吼我也没关系,不要老是那么温温吞吞的,这样你想管理你家的事业,不被其他公司生吞活剥了才怪,有时表现出一点魄力来嘛!”修改温和也得有个限度,像他这一型,早晚被她打死。
姜克乃只是微笑:“我从小就是这样,小燕,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尽量的改,只是不会很快就是了。”
她气得呕血:“算了,我看你是改不了,更何况我又不是要嫁给你,跟我没关系,留给你未来的老婆去操心吧!”
“可是你就是我未来的老婆啊!”他无辜地咕哝。
“这样好了,姜克乃,只要我能活过十八岁的生日,我二话不说就嫁给你做老婆,怎么样?“她豁出去了,只要她命不该绝,要她嫁谁都可以。
“你是说真的吗?小燕,那等你毕业以后,我们就先结婚。“他惊喜得笑容满面,离她十八岁生日只剩几天而已,要度过是很容易的事。
“随你,我没意见。”那得等她话得过才行,她心中思忖。
“太好了,小燕,我就等你这句话,我要赶快回去跟我爸妈说,他们一定很高兴听到这消息。”他仍兴高采烈地自言自语。
是啊!谁不高兴?问题是她该怎么办?她就快要死了,应家的列祖列宗,你们总得想想法子救救她,难不成真要应家的女人都短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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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早上,外头阳光普照。
小燕窝在床上,觉得更严重了,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可怕的预兆,让她不想正视也难。
听见房门打开,她赶紧爬起来,可不能让爸妈瞧风她病恹恹的模样。
“小燕,你醒来啦!”应母走进来,神色憔悴地瞅着她。
她觉得很过意不去,扮起笑脸:“妈,早啊!今天天气真好,待会儿我们出去逛街好不好?听说NIKE出了新的气垫鞋,我想去试穿看看。”
应母的眼光随着她进浴室:“你想买,叫你爸爸打电话要他们送来就好,何必亲自走一趟呢?你爸爸跟代理商又认识,不用那么麻烦。”她顺手叠好被子。
小燕换下睡衣出来:“妈,那感觉不一样,在店面里买比较好玩,很多人一起试穿,花起钱才有价值,逛街有逛街的乐趣在,本地人不像洋人那样喜欢用订购的。”
“可是妈怕你……”应母顿住,话接不下去,眼泪又直在眼眶中打转。
她就是怕这样才想了去走走:“妈,不会有事的,还剩两天就熬过去了,我保证会活得好好的,你跟爸会有机会把我嫁出去的。”
“你这孩子就会安慰人,可是妈还是怕,万一你真的走了,剩我跟你爸两个人……”应母说到声音都哽住了。
小燕搂搂母亲,拍拍她的背:“好啦!我不出去,今天我们一家人三口全都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这总行了吧,不要哭了,让爸看见他会难过的。”
应母这才收起泪水,抑住悲伤。
“对了,爸呢?”母女俩一起下楼去。
“在书房讲电话,好像是你叔公打来的。”
“叔公?那不就是爷爷的弟弟,我从来没见过他,他应该很老了吧!”应家的亲戚实在太多了,连她都搞不清楚有多少人。
“好像快八十岁了,不过身体还很好,平时因为忙,也很少联络,他突然打来,你爸也很惊讶。”
小燕没有点破,她明白这位叔公打电话过来的原因,十之八九是与她有关。
“你想吃什么,妈去煮。”现在只要女儿要求什么,她都愿意去做。
“随便就好,妈煮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又不挑食。”
等应母消失在厨房门口,她才瘫在沙发上,老实说,她现在除了头晕外,还觉得全身无力,好像稍有不慎,她就会趴在地上起不来,只是好强的她勉强撑住,拼命跟自己说:应小燕,你不能倒,你倒了就代表认输了,绝对不能服输,有种就来勾她的魂,要叫她自愿服输——甭想。
“爸,电话讲完啦!叔公说了什么?”她坐正身子问。
应你从书房出来,对女儿一笑:“你叔公说好久没看到你,明天要来,还说要送一份礼物给我,据说是我们应家留下来的的东西,老人家都是很念旧的,虽然不是值钱的古董,还是当宝贝一样收藏。”
“叔公有说是什么东西吗?是不是人家说的传家之宝?”通常是些宝石之类的。
“我们家哪有什么传家之宝,只不过是一面钳镜子,因为你爷爷很早就过世,所以就放在你叔公家,称不上什么宝贝,我小时候看过一次,镜面上还裂了一道缝,失去了它的价值,算不上古董了。”
“那为什么要送给我?我不是还有堂哥堂弟吗?怎么不是给他们?”一般这类世代相传的古物,都是由男孩子继承。
应爸不以为意地说:“唉!你叔公年纪大了,又是家中最大的长辈,他决定给谁,没人敢反对,幸好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然亲戚有得争了。”
这倒也是,除了她家的家境较好外,其他的亲戚都只有一般家庭,说不眼红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没价值,她爸是不会收的。
“嗯,有钱也未必是好事,有得必有失啊!”她颇有同感地说。
应父向来欣赏女儿对金钱的态度:“没错,人最怕变成金钱的奴隶,钱再多,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你能逃得过这一劫,爸爸宁愿没有那么多钱,一定用那些钱做善事。”
“爸,别那么快断定我会死嘛!说不定我福大命大,众神庇佑,活到七老八十也不一定,我没杀人放火,坏事做尽,阎王不敢收我的。”她偎在老爸怀里,信心十足地说。
应爸揉揉她一头乱发,欣慰女儿有着豁达的天性:“爸爸相信你一定会没事的,你姜伯伯还很高兴我们能成亲家,怕你临时又反悔,还说要先订婚不可。”
“一定是那个姜克乃出的皱主意,好像非赖定我不可,天底下不止我一个女人,娶我那么好吗?真搞不懂他。”她忿忿难平的抱怨。
“女儿啊,天底下虽然有很多女孩,不过去只有一位应小燕,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当然非娶你不可。”
这话倒是不假,她可真是独一无二的应小燕,只是她跟姜克乃真的适合吗?她太凶悍,凭他的个性是奈何不了她的。
“好吧,嫁就嫁,谁怕谁?我就不信他不后悔。”
既然她都放话了,只要她能活过后天,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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