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舒适的高级房车内,良好的隔音设备,阻绝了外面的滂沱人雨,密闭的空间安静的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祝心萝双手规矩的摆在并拢的腿上,自始至终都螓首低垂,末发一语,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尤其是身旁的男人,带给她莫名的压迫感与紧张感,却又无法忽略逐渐扩散的喜悦。
暗自轻喟一声,责备自己不够坚持。
不是决定要彻底将他摒除於生活之外?要割舍那份深浓的爱恋?怎么才一顿饭就被收买了……
「晚餐还满意吗?」
趁著等交通号志变化的空档,戚牧礼侧首徵詾她的意见。
「啊?嗯。」
她像小媳妇一样,垂著颈子点了下头。
「你确定有吃饱?」他狐疑的目光,瞅著她的腹部。
他很怀疑,吃那么一点东西,足以提供一个大人以及小孩的营养。
「嗯。」她答得相当精简,双手防卫性的护住肚子。
戚牧礼将她的动作收纳眼底,心中五味杂陈。
他将视线调向前方,呼了一口气,英俊的脸庞读下出他此刻的情绪波动。
相隔一个多月,两个人的角色互换,她所经历的种种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轮到他品尝一递。
爱情,是折磨人的玩意。
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再多道歉,也弥补不了。她恨他也是理所当然,连他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之俊,陷入一阵漫长的静默,抵达目的地,雨也骤歇。
「你住这里?」
他应她要求,在一栋外观老旧的公寓前停下来。
她只淡淡的回了句,道过谢後匆忙下车。
更正确点说,是落荒而逃。
多和他相处一秒,她就多沦陷一分,她不能再重蹈覆辙,因此必须远离罪恶渊薮,避免再犯错。
戚牧礼犹豫片刻,决定跟上去,恰巧和下楼买烟的辛卉碰个正著。
「咦?」
虽然有高度近视,但辛卉对帅哥有著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一眼就认出他来。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祝心萝之故,对他的印象自然深刻。
戚牧礼则把她当成隐形人,没有停下步伐。
这个臭男人来这里干什么?!
「等一下!」辛卉叫住他,然後又走上楼。
戚牧礼冶著脸,瞪视著眼前挡住他去路的女人。「有事?」
「废话,不然没事叫住你干什么。」对於帅哥,她一向是很礼遇的,可是倘若对方摆张臭脸,则另当别论。
她的自尊心可是很强的,就算是帅哥也不容许践踏。
她粗鲁的语气,让他皱起眉头,觑她一眼,越过她继续往上走。
「你这狠心狗肺的臭男人,以为长得帅、有钱有身分,就能始乱终弃吗?」
辛卉义愤填膺的控诉。
终於,他停下脚步,一脸阴鵞。「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她白他一眼,讨厌吃乾抹净、不负责任的男人。
唉!天底下的帅哥都是花心大萝卜,长得帅又有钱,简直是罪恶。
「我不认识你。」他仔细搜索著记忆,并没有任何相关资料。
哟呵!还真拽咧!她不太高兴的在心里咒骂。
「你来找心萝的,对吧?」
知道对方不耐烦,她乾脆直接切入主题。
戚牧礼眉头锁得更紧,冷冽的目光射向她。
「你是良心发现了?还是来找她麻烦的?」
「你知道什么?」他的态度软化了些,但仍然高下可攀。
「该知道的都知道。」她答得理所当然。
「也包括孩子是谁的?」他有心试探。
辛卉笃定的颔首,不等他问,迳自接续道:「不然,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那么批评你?」
男人是不是一旦碰上感情,智商就会降低、更严重者变成智障?
根据她多年来的观察,好像没错。
「你确定?」
戚牧礼表面上并没有多大反应,实则内心波涛汹涌、欣喜若狂。
「对啦!」她没好气的回道,随後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冲动了。
她怎么忘了这男人之前多么狠心、残忍。
「你想干什么?如果,是要叫心萝堕胎,我可是会把你的恶形恶状,公诸於世唷!」
辛卉摆出一副随时要跟对方拼命的模样。
「我不会那么做。」他面无表情、肯定的答覆。
她垂著眸,思忖他话中的真实度。片刻,才又开口:「那你想怎么做?」
「和你无关。」在陌生人面前,戚牧礼一贯防备又疏离的口气。
他做事从来不需要向其他人报备。
「噢!」辛卉有些自讨没趣。「那就算了。亏我还鸡婆的想帮你。」她轻啐。
不只鸡婆,简直是脑袋有问题。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个热心的人。
不过,她听祝心萝说他这一、两次的行为,发觉他不同以往的冶漠、绝情。所以她并末阻止他上楼。
而他也没问她究竟住几楼,於是,他采取上法炼钢的方式,在每户人家前按门铃。
对方一见是个斯文俊美、气势非凡的帅哥,眼冒星星都来不及,更遑论摆脸色给他看了。
不过,他也很有礼貌就是了。
不厌其烦的重复同一个动作、同一句话,在问过五、六户人家後,这一次,他毋需开口便见到她。
祝心萝以为是「同居人」辛卉忘了带钥匙,毫不设防的拉开门,看到意外的访
客时,决定关上门,但为时已晚。
戚牧礼轻而易举的挡住门扉,登堂入室。
她盯著他,半晌说不出话。
他缓缓靠近她,摆出优雅的姿态,但深沉的神情却恍若撒旦。
一股寒意从背脊窜起,他前进一步,祝心萝便往後退两步,与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但这举动,无疑更令他火冒三丈。
他离她约莫三步之遥,双眸牢牢锁著她。
「为什么骗我?」他的低嗄嗓音,饱含怒气。
祝心萝睁著大眼,一脸无辜。「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颤抖的声音,连自己都备感心虚。
「想瞒著我生下孩子?!」
戚牧礼也不拐弯抹角,乾脆挑明。
闻言,她惊骇的抬起头,美丽的眼睛盛满错愕。
她无助的猛摇头否认,巨大的恐惧笼罩著她,心里更是悲哀。
果然,他的出现和刻意接近,都是有目的的……
当她开始想要试著相信他、接受他的好的时候,他就等不及揭开伪装的面具,
化身为索命的魔鬼,抢夺她仅有的宝贝。
「你敢说孩子不是我的?」他表情十分阴沉,眉宇问凝聚著阴霾。
不论他说什么,她都用力摇头。「不是—」
她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祝心萝抱著肚子,抽噎著。
看著她的眼泪下停滑落,他没好气的吼道:「别哭!」
这个笨女人,不知道哭泣对胎儿下奸吗?
被他一吼,她连忙咬住唇,深怕惹他不快,而做出更残酷的举动。
他凝睇她因害怕而苍白的脸孔,阗黑的眸染上一层忧色。
「为什么说谎?」他的语气咄咄逼人,表情却是森冷的。
这一回,他不会再善罢甘休,非得逼她说出真心话。
她瘪著嘴,效法蚌壳,遇到危险时紧闭双唇,打定主意不说话。
看穿她的想法,戚牧礼加大音量,再问一遍。「为什么说谎?既然承认接近我别有居心,为什么不敢说?」
「……」
相较於他的强势,祝心萝的无言更显委屈。
他眯起锐眸,丝毫不放松。「说话!」
她著实不懂,为何他一直老在同一个问题打转,偏偏,却是她绝口不再提的禁忌。
「接近你……是因为、因为……」
她吞吞吐吐,想著搪塞的藉口,而且又不能被识破。
睨著她为难的样子,他乾脆替她接下去。「因为你、爱、我。」
祝心萝胸口一窒,心惊胆跳。「不……」
由於过度诧异,泪水反而凝在眼眶,楚楚可怜。
「你不是很大胆?第一次见面就用身体勾引我,现在为什么不敢承认?」戚牧礼不断地以轻蔑的口吻刺激她。
她的心揪得好疼,几乎要喘下过气来。
「我不爱你。」她垂下眼睫,悠悠反驳。
她的否认,在他预料之中,但心仍不免抽搐了下。
祝心萝心一横,突然朗声大喊:「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恨你!」
他勾起无情的薄唇,挟带庞大的怒意,逐步走近她。
纵然颤抖乏力,她还是撑著身体,屏住气强迫自己勇敢面对他。
站定後,他双臂一张——
祝心萝心一沉,闭上眼、咬住下唇,认命的承受接踵而来的痛楚。谁料,并没有如她所判断的情况发生。
他抓住她的皓腕,圈住自己的脖子。
她猛地睁眼,不敢置信的愕视他。「你……」
「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有多恨我。」戚牧礼嘶哑的挑衅,一边将手伸到颈後,「帮助」她勒得更紧。
「不……」她奋力的想缩回手,无奈却徒劳无功。「不要……」她泪流满腮,苦苦哀求。
戚牧礼无动於衷,仅抓著她用力的圈著他的咽喉。「让我看看你有多恨我!」
他发自胸腔的咆哮,青筋暴露。
「不要这样……」祝心萝泣不成声,濒临崩溃。「不要这样!」
她使尽全部气力,扭身挣脱他的箝制,然後紧紧抱住他,伏在他胸膛上嘤嘤哭泣。
他黯下眸,若有所思的叹道:「你是该恨我。」
她惊魂未定的拼命摇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满腔情意。
「我曾经那样无情的伤害你,你应该恨我。」他一步步诱她说出内心话,却也同时鞭笞著他的良心。
他要的,就是得到她的原谅。唯有如此,他也才能稍稍自懊悔中解脱。
在尚未获得她的宽恕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弥补错误。
被自己爱的人误会,让他全然无计可施。
老天爷在惩罚他,让他体会她曾有过的痛苦,才会更珍惜她的情意。
她静静的趴在他胸前,聆听他略为紊乱的心跳,竟然觉得安全与满足。「我从来就没恨过你……我一直爱你……又怎么可能恨你……」
她近乎呢喃的倾吐压抑许久的感受。
戚牧礼闭上眼,强忍住眼中的热流。
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说:「对不起,原谅我。」只要能祈求她的谅解,要讲多少次他都不介意。
她孩子气的吸了吸鼻子,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他终於露出久违的笑,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祝心萝抬起脸,狐疑的瞅著他,被他温柔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想问又不晓得如何启齿。
「为什么骗我,孩子不是我的?」
他嗅著她的发香,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悦与轻松。
她嘟起嘴,不确定该不该据实以告。
对他,她仍未完全撤下心防,虽然她的心早已臣服。
「怕我逼你拿掉孩子?」他回忆当时的景况,加以臆测。
她轻应了声,那股椎心刺骨之痛,至今回想起来仍记忆犹新,敦她心悸。
「对不起。」他的声音喑哑,带著几分哽咽。
他感到万般庆聿。若非她的坚强与勇敢,恐怕他一辈子都将在悔恨、自责中煎熬。
「你还爱我吗?」他喃喃地问,居然没有把握。
她不恨他,并不表示还爱著他。
祝心萝退开他的怀抱,望进他的眼,意外地看见了那里头闪著泪光,以及她冀望许久却始终落空的温柔和深情。
如此,将她所有的担心、恐惧一扫而空。
「你……喜欢我吗?」她嗫嚅,鼓起勇气询问他的心意。
睇著她羞涩的可爱模样,戚牧礼忍不住兴起逗弄她的念头。「我不喜欢你。」
她尚未痊愈的心,抽痛了下,俏脸刷白。
「我爱你。」即便她是揭发顶包案的人。
他咧开嘴,字字铿锵。
她诧异的小口微启,以为自己产生幻听。
他俯身,堵住她柔嫩的双唇,煽情的含吻舔咬,解放禁锢的爱意。
「嗯……」犹未从讶异中回神的祝心萝,被动的承接他狂烈的吻,这一刻,她完全感受到他的爱。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腰,让她更接近他。
「心萝,你好香……」
沐浴过後的她,散发著诱人的香气,彻底瓦解男人的自制力。
手不安分的往上游栘,霸道的占有她胸前的浑圆,饱实的触感,令他发出无声赞叹。
她从喉间逸出娇吟,分不清是抗拒抑或愉悦。
「我想要你……」他露骨的在她唇畔轻喃,毫不掩饰自己迫切的欲望。
她红著脸,浑身虚软。
「可以吗?」他徵求她的同意,可是双手却在她身上强取豪夺,惹得她娇喘连连。
「我肚子里有宝宝……」她的声音细如蚊蚋,甜美的脸庞泛著粉红,像颗成熟诱人的水蜜桃。
她拒绝的理由,反倒更引他遐思。
男性的欲望根源,明显有了强烈的反应。
他粗喘一声,沙哑的保证。「我会小心的。」语毕,不等她回答,他轻而易举的将她拦腰抱起。「你的房间呢?」
他的喘息声愈来愈重。
她克服了羞涩,无言的指了指她的房间。
戚牧礼抱著她走进房,长脚一踢,门板重重的落合。
小心翼翼的将她置於床上,著手卸下两人身上的束缚。
「我刚刚没听清楚……」祝心萝别开眼,盯著床单,呐呐的说道。
他勾起坏坏的笑,附在她耳边低诉:「等一下,我会说到你厌烦……」
「我爱你——」
她幸福的偎在他怀里,闭上眼享受迟来的爱情。
她设下的「爱情圈套」,应该是成功的吧!
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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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戚牧礼向祝心萝求婚,她却坚决要等哥哥从勒戒所出来,并确定他是真的洗心革面,才肯结婚。
观察期是一年。
为了早日将她娶进门,戚牧礼几乎整天派人贴身监视她哥哥。
也就形成孩子出生了,爸妈却还没结婚的奇谭。
他後来才知道,这是她的「惩罚」手段。
戚牧礼深刻体会到—女人,是惹不得的。
【全书完】
编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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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姐儿的圈套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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