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轨绅士 第七章

  眼看殷若恬就要离去,御部真澄一点也不担心。  
  “有关一个名叫殷观极的三岁男孩的事,你不想知道吗?”他的语气懒懒的,胸有  成竹的认为她听见后不会再移动半步。  
  “你……”殷若恬不可置信的回头看著他。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你调查我?你到  底想怎么样?”  
  他好笑的看著她,“你脸色变得很难看,到底在担心什么?”他起身扶她走回沙发  坐下,理所当然的说:“你也算是我的朋友吧,我关心一下朋友的近况,并没有什么不  对。”  
  打从来到台湾,他一直掌握著她的一切,只是这件事却让他知道得有些迟。  
  “你的动机会那么单纯?”  
  “就算不单纯,只要你心中坦然,还怕我会查出什么吗?”  
  殷若恬仰高脸,毫不畏惧的注视他。“的确。”  
  御部更澄佩服的看了她一眼,很少女人在这个时候仍敢与他相对,若不是他手上有  证据,还真会被她唬住了。他嘴角扬起冷笑,叙述一件事情,“你是在预产期的第二天凌晨生下孩子,以此推算回去,你的受孕日期该是在圣诞夜左右。”  
  他的话令殷若恬刷白了脸,她胸口起伏得厉害,颤著唇小声的说:“那孩子……不是你的……”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他继续说:“你的血型是A,而孩子的血型却是B,巧的是,我的血型是B。”  
  “天下B型的男人何其多!”  
  “我和那孩子之间的巧合也未免太多了。”那孩子太像他了。  
  “我说过,他不是你的孩子。”  
  “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  
  “你没资格管,也毋需管。”  
  “你说孩子不是我的,却又说不出孩子的父亲是谁,你的话叫我很难信服。既然如此,也许一次DNA的检验能给彼此一个都满意的答案。”  
  “不!”殷若恬不自觉的提高音量。“我说孩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做DNA不是  多此一举吗?”  
  他眯著眼,“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怕什么,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一旦作检验,御部更澄一定会知道观极是他的孩子,那么……不!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他知道。观极对她而言是生活重心、是全部,她什么都可以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他!  
  殷若恬再度起身打算离开,但才站起来又被御部真澄拉回原位。  
  “你根本是心里有鬼。”  
  她知道倔著性子和他争下去是没有用的,于是她摆低姿态,以半乞求的口吻说:“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给我一个平静的生活?”  
  现在他们之间除了原来的问题外,又多了一个——孩子。  
  御部真澄紧咬著孩子的事不放,“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他要知道,也必须知道  。  
  御部家孩子,他绝不允许他在御部家外长大。  
  殷若恬深吸一口气,道:“你既然不相信我的话,又何必问我。”  
  “我对你已经很有耐心了。”他将身子往前压,把她压倒在沙发椅上。  
  她挽在后脑勺的长发因而松开,披散在沙发上。  
  在殷若恬之前,得到一个女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易如反掌,曾几何时,他对一个女  人需要花费那么大的心力了?  
  真是笑话!  
  在他面前,有哪个女人会像她那样倔、那样有个性?他到底给了她什么样的默许、  什么样的纵容?  
  “你在告诉我你想放弃了吗?”她的眼睛无惧的看著他。  
  “在我的字典里找不到‘放弃’这两个字。”  
  “你太狂、太傲、太自以为是。”先天所占尽的优势已经让他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  ,这样的人,她怎能希冀从他身上得到爱?  
  一股悲哀令她红了眼眶。她猜测,若他百份之百确定观极即是他的儿子,他想必会  不择手段从她身边带走他。  
  光是如此想,她就痛不欲生了,不,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很清楚我,所以就不该逼我做绝。”  
  “你想告诉我什么?”  
  “只要是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看著在她眼中闪动的泪光,一股沉闷心疼的感受涌上心口。他想伸出手替她拂去泪水,可一触及她倔强的眼神,他的手终究  停留在半空中。  
  为什么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永这这么倔强,在别个男人面前又是另一个模样!难道她就这么讨厌他吗?  
  他的痛苦化成一连串的热吻烙印在她唇上,他反覆的吸吮,狂恣得像在宣泄什么。  
  感觉到御部真澄的欲望攀升,殷若恬推著他,“别让我讨厌你!”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一路往下,悄然的来到她匀称的大腿上抚摸。  
  “讨厌?”他不在乎。“我不是早被你讨厌了吗?”他的手解著她胸前的扣子,大  掌灵活的往衣内探索,盈握住一只娇软,手指拨弄著软丘上的樱峰。  
  “别这样……”  
  “如果‘讨厌’是惟一能使你记住我的方法,那又何妨?”“告诉我,你想要我,  一如我对你的渴望。”他从来不否认对她的兴趣。  
  御部真澄低沉喑哑的嗓音令殷若恬恍若著了火一般。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回应著他  ,一步步的迈向沉沦,可是这样的感觉她不要他知道。  
  “不!”她咬著唇,把脸别开。  
  “不?”欲望中夹带著些许对她不诚实的怒意,御部真澄眯著眼道:“我会让你的身体告诉我实话。”  
  “你要干什么……”殷若恬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啊——”突来的刺痛令她拢起眉,一下子涌现的委屈和一种近似被强迫的难过令她泪流不止。  
  “为什么?”惊见她眼中的泪,御部真澄有几分的错愕。她这模样像在指控他的强  迫,一股翻涌而上的怒气令他沉闷欲狂。“你就这么讨厌我碰你?”  
  “如果……这是你对我最终的目的,现在你如愿了。”她泪眼迷的看著他,“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请你高抬贵手放了我?”  
  她的话令他的怒火燃到最高点,他咬著牙,“等我玩腻了,自然不会留你!”  
  她感觉到他占有的力道,不知道他在宣泄欲望的同时,可曾带著情感?哪怕只是一  些些,抑或……什么都没有?  
  渐渐地,她的欲望被挑起,忍不住的吟哦出声,款摆著身子,配合他挺刺的节奏。  
  她睁开眼,看著御部真澄在欢爱时狂野不羁性感的模样。  
  她的身子终究背叛了她的理智,回应他的欲望。  
  这一夜她沉沦了,贪恋上他欢爱时不经意流露的温柔……
  ☆          ☆          ☆  
  “这个地方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殷若恬收拾著行李。  
  路羽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好友。“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昨天彻夜未归,一回来就开始打理行李,让人错愕。  
  自己可是她的“同居人”哩,她怎么能什么都不交代就要离开?她捉住殷若恬忙碌  的手,“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殷若恬理了下长发,久久才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和御部真澄的事情,羽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现在要她说,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最近很奇怪。”路羽然看著她,问得直接,“是不是和那个长得很像观极的日本男人有关?”他昨天曾到这里找过若恬,虽然刚开始他们鸡同鸭讲不知道他说什么,可后来用英文交谈才知道他找若恬找得很急。  
  殷若恬有些讶异的看著好友,“你知道?”  
  “猜的。”她把昨天夜里十一点多,御部真澄找到这里来的事告诉她。“我不太清  楚他找你有什么事,不过看得出他找你找得很急。”  
  “他找我?”那么晚了,他一个对于台湾不熟的人却开著车找她?这似乎不太像他  的作风。  
  一时间殷若恬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有时候她的确不太了解他。他给她的感觉一  直都是强势而霸道的,可是有时候她似乎可以感觉到他对她温柔的方式。  
  “嗯,在离开的时候他还交代如果你打电话回来或回家的话就告诉你,约定的时间  往后挪,太晚了,一个女孩子那么晚了还出门不太好。”  
  “他……真的那么说?”他的话令她讶异,似乎也可以理解他昨晚在深夜看到艾伦  送她到饭店去的气愤了。  
  “是啊。”路羽然想问个清楚,“结果昨天你到哪儿去了?”  
  殷若恬有几秒的怔愣,然后红了脸,“没有啊。”她借著折衣服,把红透的脸低下  。  
  看她不愿意说,路羽然也不再问,因为比起这件事,她更有兴趣知道那个长得像观  极的日本男人到底是谁。“喂,那个日本帅哥是御部真澄吧?”  
  “呃……”殷若恬抬起头看好友,像是作贼心虚一般,“怎么这么问?”  
  路羽然直接推测,“他不会是观极的父亲吧?”  
  “你……”殷若恬原本想否认,可是路羽然是她的好朋友,她没有道理这样的事情  连好友都隐瞒,于是她打消了否认的念头,但也没有直接承认。“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  
  “他和观极长得太像了。”路羽然一向是个很细心的人。“你记得吗?你教观极的  第一句日语就是教他‘爸爸’那时我就在怀疑,小观极的爸爸只怕是个日本人。”她定  定的看著她,“他的确是观极的爸爸吧?”  
  殷若恬默认了,幽幽的叹口气,“我和他一开始就是场乌龙剧……”  
  也该是对好友承认一些事的时候,于是殷若恬将她和御部真澄之间的一切都说了。  
  “……我和他之间就是这样。”  
  “他现在还不知道观极是他的儿子?”路羽然有些讶异。  
  “我觉得他是知道的,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而已。”她锁紧眉宇,“我也不是不想  让他们父子相认,而是……我怕这样的话,我会失去观极。”  
  “他只要儿子,不要儿子的妈?”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不了解我和他之间的情况。”她的眼神有著淡淡的愁。“观极并不是我们彼此  真心相爱下的结晶。我想,如果当年他知道我怀孕了,只怕会叫我去把孩子拿掉。”  
  “若真是如此,他现在就没有资格来跟你抢孩子。”  
  “他也没跟我抢,我只是担心……”殷若恬又是幽怨的一叹,“观极是我的一切,  我必须避免任何失去他的可能。更何况御部家在日本是企业名门,他们是不会允许任何  的血脉流落在外头的。”  
  “御部真澄对你……真的没有任何感情的成分存在?”路羽然不相信,若恬的柔美  让多少男人为之心动,她那我见犹怜的气质,别说是男人,连身为女人的自己对她都忍  不住多了份怜惜。  
  “他对我的兴趣只是源自于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吧!”她一向不会高估自己在他心  目中的地位。“女人对他而言不具任何意义。”  
  “也许你不同。”一个男人若认为女人对他而言不具意义,绝不会因为女人的晚归  而有担心的表现。  
  她不知道若恬为什么那么笃定自己对御部真澄而言是不具意义的,可是有些事,也  许旁观者会看得清楚一些。  
  “我清楚自己的斤两。”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她瞥了一眼已打包得差不多的行李。“我倒觉得,无论  是你和他之间,或观极的问题,你都该找他好好谈一谈。”逃避有时不见得是好法子。  
  “没什么好谈的了。”和御部真澄能谈的话,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收拾行李了。  
  他谈的惟一方法根本就是顺著他的步伐,结果由他决定。由他主控的谈判,她不认  为有谈下去的必要。  
  “若恬,你很少这么坚持过什么,也不曾看你有过这么倔强的表情。”路羽然看著  她。她一直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子,鲜少为什么事如此坚持。“可见你很在乎御部真澄。  ”  
  对一个人愈是在乎,倔强的性子就容易愈发明显。  
  “我……”在好友面前,殷若恬不打算再隐瞒什么。“愈是在乎一个人,就愈容易  令自己痛苦。”她不争不求的人生态度一下子被御部真澄给颠覆了,他总逼得她去在乎  、逼得她痛苦,连她的情感都是在痛苦中愈陷愈深。  
  “既然怎么样都痛苦,为什么不放手赌一回?”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会输还是会赢  ?  
  路羽然一直抱持这样的人生态度。  
  “明知道会输的感情,我赌不起。”  
  “还没赌就认输,这样的心态当然会十赌九输。”这个时候还真想骂她一句“没种  ”。“你啊,面对感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懦弱?”  
  “我也想啊,只是……”老实说,她好希望自己有羽然在面对爱情时的勇气,那种  只有努力向前争取,不许自己回头的毅力。可是对于感情,她一向胆小,怕受伤害,而  且像御部真澄那样的天之骄子也使她提不出勇气义无反顾。  
  “还是你不爱他,因此没勇气去争取?”  
  殷若恬苦笑道:“我也希望如此,可是……使我退缩的原因却是因为我爱他。因为  爱他,我没有办法全然投入。”她红了眼眶,“羽然,爱情对于我而言是生命,一旦因  为投入而失去一切,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洒脱的面对那样的结果。”  
  每个人的性子不同,爱情在生命中的定位也不同。争取或退缩,都是面对爱情时不  同的反应。  
  “他知道你爱他吗?”  
  “有些事……我不想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他一旦知道了,她的感情就很  容易成为弱点供他利用了。  
  御部真澄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男人,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仍无法控制的深陷。事情到  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想再对于爱上他一事作无谓的否认、抗拒,幸好她可以选择逃离,  选择让时间替她遗忘一切。  
  会的,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她该可以把他彻底的忘掉,只是……要多少时间呢?  
  过去她花了四年的时间去忘记他,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记起往日的点滴,甚至感觉  出心动的讯息。  
  时间也曾背叛了她!  
  可现在她除了用这样的方法试图遗忘之外,还能怎么办?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  的方法了。  
  “若恬,你在逃避的不只是他,还有你自己。”  
  “也许吧。”她继续整理行李,有些已经决定的事,她就不想再多谈了。“这星期  我打算先到日本去,有些事情得快点处理。”她要当面和伯父把债务的事了结。“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把观极带到保母那里,我想他若待在家里,要是御部真澄找上门  来,可能会为你添麻烦。”  
  “你真的不让他们父子见面?”  
  殷若恬垂下头没有说话。若御部真澄和观极见面,一定会设法证明观极是他的孩子  。  
  一旦他证明了,凭他的条件要和她争孩子的监护权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对观极和御部真澄而言都不公平。”  
  “对我难道公平?”殷若恬为好友竟然不站在她的立场想而有些生气。“羽然,你  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路羽然就事论事,“观极渐渐长大了,他需要一个父亲。”  
  殷若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等到事情过去,我想,若观极需要一个父亲的话,我  会考虑为他找一个。”  
  “除了他需要父亲,你也需要一个男人来照顾你、爱你。若恬,你还很年轻,不会  放弃找寻快乐的权利吧?”她这么说,好像丈夫的人选只要合乎当个好爸爸的角色即可  。  
  老天!若真的是这样,丈夫对她而言根本没有意义。  
  殷若恬明白路羽然的话,可是……会照顾她的男人不在少数,可是若要找个爱她而  且她也爱的男人……她不知道在御部真澄之后,她是否还能为谁动心。  
  这四年中,她身边一直不乏事业有成、温柔体贴,可以让她托付终身的人,但她终  究无法对他们任何一个产生男女之情。  
  她也不知道御部真澄到底对她下了什么魔咒,为什么只是生命中一次无心的交集,  她会深陷至此?  
  她爱他,但他不爱她,他要的只是一具美丽的躯体、一颗全然顺从的心,爱在他身  上根本不曾存在过。  
  而她却是一个渴求爱情的女子。在两人世界里,她要的是彼此公平的对待。她爱著  对方,对方也爱著她,若不能如此,她会选择松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是她的爱情观。  
  “现在我还没想那么多。”她将行李箱阖起来,“一切等我从日本回来再说吧。”  
  把日本的事解决后,她会找一个御部真澄找不到她的地方安顿下来。  
  他们之间不该再有交集的,是该真正结束一切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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