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笙八点左右正准备由家里出发,要到剧团处理一些上演前的琐事,并欲在九点左右和编剧出席一场记者会。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
「月笙……」余秀芝是剧团的一名助理,和古月笙算得上是姊妹淘。她支吾了半天才开口,「月笙,今天的记着会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暂且别出席?」
「为什么?」她隐约猜到有事情发生了。
听余秀芝沉重的声音,事情想必十分棘手。
「不知道是谁在剧团外头贴了一堆……不利於你的传单。现场来了不少记者,那些记者也都接到了类似传单内容的电话,他们正等着向你求证。」
「传单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古月笙深吸口气,已做好心理准备。
「总之……你今天别出现,这里由我帮你挡着。」余秀芝知道最近她的心情一直处於不稳定的状况,虽然她在人前仍强颜欢笑。
古月笙不想逃避什么。她也许不是什么女强人,可在面对任何剧团的事情,她一向采取不逃避的方式。
婉拒了好友的好意,她说:「传单上到底写了些什么?我要知道。」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坚持。见余秀芝仍沉默,她接着道:「你现在不告诉我,我能一辈子不知道吗?如果能,那你就别告诉我好了。」
她终於叹了口气,先以试探的语气问:「月笙,你认不认识傅典君这个人?」
古月笙的心彷佛被针扎了一下,突然间她有些错愕。愣了数秒,她才以略微颤抖的声音说:「传单上的事……和他有关?」
傅典君,一个她试图忘记,却老是占着她心房不放的名字。
从古月笙的语气中,余秀芝很难不听出她是认识傅典君的。「有人说……你是他情妇,你为了重振紫月,不惜卖身求得资金。」她这么说已经算含蓄了。传单的标题上就是以「紫月剧团负责人的情妇传奇」吸引人注目,其内容之不堪可想而知。
听到这些话,古月笙的心为之冻结,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沾满了脸。
为什么这件事会被印成传单发放?为什么……这么丑恶的事情,会被一群人当笑话看?
放弃了无法追寻的爱情,她把重振紫月当成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是现在……
她对剧团投注了心血,却也没法子否认,紫月的重生的确和傅典君脱离不了关系。没有他的钱,她只怕现在已是负债累累,根本别说有心力重振紫月了。
「传……传单上还说了些什么?」
「钱的事。听说傅典君给了你一笔天文数字的『遣散费』。」一亿哩!这不太可能吧?她知道企业花少玩女人,一掷千金也不见皱眉,可是一亿,天!这可是她听过最夸张的分手费了。
更何况,古月笙说什么也不像人家金屋藏娇的对象,她是有令人着迷的外在条件没错,可说她会去当情妇,打死余秀芝也不相信。
古月笙发现自己除了难堪和伤心之外,情绪也渐渐地激动起来。
遣散费?如果那一亿算是对一个情妇的遣散费的话,那的确是一笔天文数字。
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
傅典君!
他真的很狠!以把她当情扫的方式报复地妈妈曾勾引他爸爸,藉以对外人宣告情妇的女儿也只配当人的情妇,如今,他又以高额遣散费作宣传,打算将她辛苦想重振的剧团事业搞垮!
她好像打从一开始就在他的掌控中,从被逼得为了钱而当他的情妇,然後因为喜欢上他而被逼着分手,收下了大笔金额……
他像是个擅长掌控演员心绪的导演兼编剧,而她竟然就随着他的要求而真的入戏,而今这出戏结束了,她仍困在当中出不来,无法恢复原来的她。
傅典君,你狠!你真的好狠!
「月笙?月笙?」余秀芝突然没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急了。「月笙,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传单上的事情是有人刻意毁谤你的,别担心,记者会我代你出席,一切会没事的。」
听到朋友这么说,古月笙的泪掉得更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谢好友对她的信任,也有负她的信任。
「我……」她声音哽咽。
「你找个地方玩个几天,顺道散散心吧。」她知道这阵子月笙真的很累。「剧团的事有我,记者会上,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谢谢。」收了线後,她茫茫然的看着天空。
放假?散心?她此刻能有如此优闲的心情吗?她今天会这样全拜傅典君之赐,可是……天晓得她现在有多么想见他!
恨他吗?她当然恨!那么……爱他吗?她无法否认这种强烈而真实的感觉。
她真是爱恨两难!傅典君究竟要伤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呢?而面对他导的这场戏,她又要桎梏自己多久才能解脱?
她一向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会记住,对她不好,她也不会忘掉,可是在面对傅典君对她的残忍时,她却咬着牙吞下。在她明知道不能再这么傻的时候,一颗心却仍不受控制的系在他身上。
如果真有前世今生,那么,谁能告诉她,前世欠他的,她是否还清了呢?
古月笙看着天空,水雾再度迷蒙了她的视线,她咬着唇深吸了口气,硬是把泪水逼回去。
云层又黑又厚,想必待会儿又要下大雨了。
此刻她的心正下着雨……
***
傅典君正批阅文件时,秘书打来一通内线电话。
「总裁,AHN的记者洪先生来电。」
「上班时间我不接受访问。」
纵使是认识的记者他也不坏了自己的规矩,一面应答,他仍看着文件。他微微地皱眉,心想,怎么和他共事了近四年的秘书还不知道他的规矩?
「但洪先生想问的事是……是有关紫月的负责人古小姐的事。」秘书当然知道老板的习惯,可是,他发觉似乎事情只要牵扯到古月笙三个字,他家主子的态度就会有些不同。
月笙?傅典君翻阅文件的手忽地停止动作,犹豫了数秒後,他开口,「接进来。」
接下来的时间,傅典君的眉宇愈拢愈近,待他和记者通完电话後,他的浓眉几乎皱在一块了。搁下了手上所有的事,他眯起眼想着记者问他的话及告诉他的事情。
他和古月笙的事情是谁传出去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听记者说,打电话到报社说这件事的人是个年轻女子,说话十分嗲声嗲气,方式有点像ABC,话中三不五时夹杂着Well、Any way、You know等字眼,甚至整句话都是英文。
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记者的描述後,傅典君直觉的想到,打电话到报社去的人有可能是吴莹贞。
她似乎知道不少他和古月笙的事情,何况若她有心想知道他的所有事,只要给些钱,自然有人会把事情全都告诉她。
还记得上一次她要离开之前,不也曾放狠话,说她要他为他的无礼付出代价?如果她所说的代价是指把他和古月笙之间的事抖出来的话……傅典君的拳头在不知不觉中握紧。
才挂上电话,陆续又有不少记者打电话来求证他和古月笙的关系,不过都被秘书挡下。傅典君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头的车水马龙,心里乱成一片,挂心着古月笙,担心她所受到的冲击和伤害。
他想装成漠视这件事,继续坐在办公桌前工作,可是,他没法子如此!一想到古月笙,他再坚定的理智和八风吹不动的定力全都动摇了。
他疯狂的想见她。这些日子因为自己固执的复仇心而定下的原则全都崩塌得不成型。他恨的是古紫月而不是古月笙,不是吗?她母亲犯的错误,为什么是她这个为人子女的承受呢?他又为什么要硬着心肠,为了上一代的恩怨而全面否决,扼杀自己的爱意呢?
他爱古月笙呀!这一刻,他彻底的解放了桎梏,大方的承认自己的感情。
他拿起西装外套往外走,这时,秘书正好走了进来。
「总裁……」秘书差点撞上他。
「有事?」
「呃,吴莹贞小姐……在会客室。」他压低声音说。他知道傅典君不会见她,可她人都来了,他能不替她通报吗?
「说我不在……」傅典君回头一想,又说:「等等,我正好有些事问她。」他不愿因揣测而冤枉人,所以有些事他决定问个明白。
来到会客室,吴莹贞脸上噙了个诡谲的笑容面对他。
「这是我等你见我最迅速的一次了。」是讽刺,也是真心话。
傅典君不想同她多废话,他见她只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我问你,关於我和古月笙之间的事,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吴莹贞倒也乾脆,她仰高了头,「如果是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眯着眼,注意到她胸口有个钮扣大,像免持听筒一般的东西。
窃听器?他的脸由阴惊转为嗜血的冷笑。
这女人,她还真的帮外头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帮到了家,掀他的底倒不遗余力!
「我只是告诉记者们一些事实,古月笙本来就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块的不是吗?」只要他承认,她还怕古月笙那个狐狸精不身败名裂?她身上可是带着和外头直接连线的窃听器。真好玩,现在就等着他亲手毁了古月笙!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这可笑而没有根据的消息。」
「为了钱,她不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成为你的情妇吗?」她有些气急。怎么傅典君那么不好上勾?
傅典君的眼中闪过一丝整人的光芒。「莹贞,告诉我,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他语气认真的问。
「什……什么老毛病?」现在反倒是她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又瞒着你哥哥嗑药了?」
「我……我什么时候嗑……嗑药了!」她一紧张,连说话都开始口吃。
「还说没有,你嗑药时的大舌头症状都出来了。」
「你……你……」
「我什么?你瞒着你哥哥嗑药、吸大麻的事,我口风可紧了,什么都没告诉他。还有啊,医生通知你要定期回诊被害妄想症和人格分裂症,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做啊?」
「你!」吴莹贞气红了脸,她用力扯掉窃听器。「气死人了!你……」
傅典君冷笑的看着她,「你还有什么把戏尽量使出来吧。」小小的一个窃听器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吗?她也未免太小看他了。
「你……知道?」原来他早知道她带窃听器的事。
怪不得他会说那些奇怪的话。
他寒着脸看她,「你听着,你在玩什么下人流的把戏,我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不想多作计较。我和月笙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她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一个不要脸的情妇而已!」
傅典君严肃的看着她,「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下一次如果你敢再用任何不当的字眼侮辱她,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你这么护着她!」吴莹贞激动得想大叫。「暂且不说别的,就凭我是你好友的妹妹,你就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对我。」她真的觉得好呕。
古月笙算什么?一个妓女而已!
「如果那女人是我未来的妻子,就另当别论。」他转身往外走,不打算在这里多浪费时间。
「你……」吴莹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他的意思是,他打算娶古月笙?天!不会吧?目送着傅典君离去,吴莹贞有些不知身处何地的感觉。
他……在开玩笑吧?
***
古月笙失踪了。
傅典君找了一个下午,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开着车子往回家的路上走。
古月笙会到哪里去了呢?他找了许多地方,包括剧团、她暂时的住所、以前她常去的Coffee Shop,就是没有一个地方找得到她。
她就像突然消失在地球上一般,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怎么会这样呢?每找一个地方扑了个空,傅典君的心就愈发的往下落,到了最後一个他想得到的地方依然找不到人後,他的心里开始蓄满不安。一向冷静的他不禁慌了手脚,心不断的往恐惧的深渊里掉。
他的心慌较年少时即将失去母亲的无助竟然有增无减,这一刻他才知道,古月笙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她在他心目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天!如果失去她,那他……傅典君闭上了眼,没有勇气往下想。
情到痴时方为真,他现在总算能够领悟了,可是,他为什么这么迟才知道呢?希望一切不会太晚才好。
「怎么会找不到她?」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看着外头的滂沱大雨,他突然有一股绝望的茫然。
约莫半个钟头左右,他的车子才回到别墅,当他拿着遥控锁欲打开欧式的雕花铁门时,玫瑰花丛下的一个娇小人影引起他的注意。
「月笙?」他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原本低垂着脸的女子听到他的叫唤,缓缓的抬起头来。
老天!真的是她!
傅典君立即下车,站在数步外看着朝思暮想的人。
她憔悴了许多,原本一双有神的美眸笼罩上淡淡的哀怨。
这些都是他害的吗?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月笙。」他将她拥入怀中,心中的激动久久不能平息·「对不起……对不起……」她现在所受的一切伤害、一切痛苦都是因为他。
古月笙咬着唇,靠在他怀中好一会儿,任性的享有这不属於她的温柔,然後才抬起头,「我……我想见你,很不自量力,对不对?一个被给了遣散费的情妇仍眷恋着她的金主,我知道这样很傻,可是……」
她想见他,疯了似的想见他!
发生早上的那件事时,她心中也有过恨的念头,可是较之恨他的恨意为深的,竟然是她想见他!
想见他!就算是最後一面也好,就算见了面他仍对她不耐烦,她什么都不管,就只想见到他。
因为想见他,所以她来了。
「月笙……」看着她,听见她说的话,傅典君的心不知不觉揪紧了。「我也想见你。」
「这是同情的话吗?」她的泪从方才就不曾停过。
傅典君拂开她贴在脸上的发丝,「我想见你、喜欢你,这些都不是同情,是真心话。」他多么希望她能相信他的话。
他知道自己从前对她是多么的残忍、不公平,他想弥补她,只要她肯给他机会。
「我能相信吗?」古有笙含着泪看他,「你能忘了我妈妈对你母亲的伤害?你当初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报复?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报复平息了多少恨意?可是我……我已经无力偿还了。」她连真爱都赔进去了,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给他。
原来她知道这件事。
「我们可不可以都忘了这些?」他诚挚的说。「我承认过去的偏激和对你的伤害,请给我时间补偿你。」
「你的温柔中常藏着尖锐的刀。」
她承认自己爱他,却对他的感情有着深深的害怕,怕再受一次伤,怕他的爱中又藏着致命的痛苦。
「你害怕?」
「感情对我来说是生命,不是儿戏。我已经死过一次,知道那种痛苦。」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她说:「我不知道感情对你而言是什么,却知道你总是优游其中,不受羁绊。和这样的人谈感情,我注定输得很惨。」
「你在怨我?」
古月笙幽幽的一叹,「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玩不起。」
「我是认真的!」他急急的说。
「认真的想伤害我吗?」她到底爱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呢?「我是你的情妇这件事又是谁说出去的呢?」她说不在意,却忍不住怨他。
傅典君知道她在怪他什么,於是他把吴莹贞的事说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那件事不是我说的。」
「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因为她知道……我喜欢你。」
「你喜欢过很多人,包括她,不是吗?」名门花少的称呼可不是浪得虚名,一思及此,她心里又泛起一阵不舒服。
「你在和我翻旧帐?」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摆出这样的低姿态,她竟然还不肯接受?
古月笙见他有些不悦,秀眉一蹙,转过身去打算离开。
傅典君立刻从她身後环住她。
「别走。」他的话语中有着浓浓的乞求味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可以喜欢很多人。」要她再爱一次可以,他必须拿出相同的诚意。
「我只……只爱你一个。」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真心的说。「我爱你,不管我曾对你做了什么,请给我机会弥补你。」
古月笙抬起头看他,「我真的能再相信你吗?」
傅典君在她额上一吻,「嫁给我。」
她羞涩的低下头,把脸埋进他胸膛,算是回答。
在雨中,两个相拥的人有着同样的心情,浪漫在无言中缓缓的在彼此心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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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太深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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