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来?”她结结巴巴道,不忘左顾右盼地找救兵。空旷的走道上,只有她和凌志烨,唯一的逃生口--她的房门,又被凌志烨半裸的男性体魄给堵住。她除了高声喊救命,把郝管家和雪芬叫出来外,别无他策。
“你见了我就躲是什么意思?”志烨为她刚才胆怯地想避进房间的孬样愤恨不平。
向来只有女人见了他扑过来,还未有女人像春天这样,对他避如蛇蝎。敢情她真把他当成葱似的讨厌,一刻也不愿面对他?
这想法不知怎么地令他光火起来。
“我……”他的眼光加刀矢般锐利,刺的她眼眸生疼。春天忙低下头,对上他弥漫着强烈男性气息的裸胸,呼吸再度急促起来,脑子一头混乱。
“你怎样?”如此贴近她,志烨渐感迷醉,尤其是闻嗅到她带着汗味的女性幽香,简直就是天然的催情剂。意涌情动间,险些控制不住勃发的生理冲动。
真该死!他猝然推开她,春天踉跄跌在地上,唉哟痛叫一声。
“你想把我摔死啊?”她抚着跌疼的臀部,吃力地爬起身,无视于志烨伸出来扶她的手。
一站定,春天蓄集在体内的怒火,凌驾过对志烨的畏惧,上面爆发。
“你过分!”她手指向那具坚实的胸膛,很聪明地考虑到他肌肉的成分大概是大理石级,而她的手指又不是钻石,连混凝土都不算,戳下去准是自找苦吃,所以只是虚指一番了事。“我对你再三忍让,你却得寸进尺!你晓不晓得什么叫绅士风范?侠义精神?还有好男不跟女斗?”
被她吼的莫名其妙,连带着刚才害她跌倒的歉疚也被吼的不知去向,凌志烨再度火大起来。
“你就晓得什么叫做淑女风范?娴淑气质?还有喧宾不夺主的道理?”他步步进逼,差点又害她跌坐地上了。
“我若是不懂,就不会这么忍让了!”她不客气地虚指向他的裸胸,见他一步也不退,暗暗咬牙,恼火地瞪进他同样怒焰高涨的黑瞳。
谁怕谁啊?别以为他看起来比较凶,她就会怕他!
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再怎么说他都是雪芬的舅舅,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并不想太……给他难堪!
“凌先生。”她收敛眼中的气恼,试着心平气和地跟他讲理。“如果你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我愿意跟你道歉。我不该用葱油饼和水饺比喻你。像你这么英俊潇洒的男子,当然一点都不像水饺、葱油饼,我那样说太侮辱你。我是诚心求和,希望你不要再计较了。”
志烨瞪着她。
这女人还真知道该怎么羞辱人!
被比喻成葱、葱油饼和水饺,已经是够受辱了,再让骂你的人,为这种事道歉,所受的侮辱就更大!
“我真的感到对不起,诚心诚意地致歉,你这么大人大量,不会跟我计较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春天自问她的语气已经够卑躬屈膝了,凌志烨再不领情,她也没办法了。
“你看起来不怎么诚意。”志烨板着扑克牌脸,没表情地愣瞪她。
“我当然很诚意,你看不出来吗?”她试着挤出笑容,嘴角使劲往上弯。
“既然你有诚意,为什么刚才见了我就躲?”
“嗯,咳……”她清了清喉咙,表情不太自然,一抹红霞占领颊面。垂下眼光,春天道:“凌先生,我不习惯和半裸的男子面对面。尤其是你……”没有人不喜欢听好听话,她决定在她不至于作呕的情况下,说一些能满足他男性自尊的谀词。
“……强健的男性体魄,让我无法视而下见。你自己一定也很了解本身的魅力,对于我的反应定然可以谅解。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该考虑在离开房门时,套件衣服,免得造成他人的困扰?”
“你是说我光裸的上身造成你的困扰?”他摸着一夜冒出胡碴的下颚,故意走近她一步,眯眼审视她的不自在,似在评估她话里有几分真实性。
“咳……”春天再度清喉咙,眼光仍是垂下。“我说过不习惯和半裸的男子面对面。”
“却不妨碍你偷窥我强健的男性体魄?”
她什么时候偷窥他了?春天心虚地抬眼瞪视他,被他眼里的自以为是的洞悉和嘲弄给惹恼了。
“凌先生,你得搞清楚一件事!”她咬牙切齿地宣告。“是你爱光着上身展示自己,不是我偷窥!如果你怕人看见你强健的男性体魄,就请你紧紧包住,不要一大早就裸着上身跑出来吓人!”
尽管后面的话不太动听,但对于她一再提起他“强健的男性体魄”,志烨倒是可以原谅。他静静凝视她,而她也不退缩地瞪着他。从那双晶亮的琥珀色眼瞳里,他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种感觉满奇怪,就像是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灵魂。他机伶伶打了个冷颤,不习惯探讨有关灵魂的事。
志烨收敛住眸光,美好的唇线朝上扬起,露出一抹浪子似的讥刺笑容。
“我倒认为是你太大惊小怪。男人光着上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游泳池畔随处可见。我不会刻意暴露自己,但也不会拒绝他人欣赏的眼光。再说,习惯裸睡的我,就因为考虑到这里有女眷,才套上件短裤。我并不是要这样出门,只是探出身想教郝立送报纸上来。倒是你……”他的眼光无礼地上下扫视她。
“穿成这样不怕招蜂引蝶吗?”
她穿怎样?春天困惑地低下头审视。标准的晨跑服装啊。短袖运动服和运动短裤,哪里招蜂引蝶了?
“我穿的比你多。”她很有自信地迎向他道。
志烨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一丁点都不知道自己暴露出来的肌肤有多引人垂涎,晃呀晃的四肢,就像新鲜的水蜜桃粉嫩。事实上,她整个人就像一颗超大型水蜜桃般吸引人,嫩的出水的样子,让人很想一口吞下去。
暗地吞一口唾沫,志烨决定不把话挑明。
“早晨的气温仍有点凉,我还是建议你穿长袖长裤。”他朝她点了一下头,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喂,等一下。”春天可不想她卑躬屈膝道歉了半天,却功亏一篑,连忙叫住他。
志烨在门口停住脚步,侧身向她,扬眉询问。
他这模样,十足十的混迹天涯的浪荡子味道。春天偷偷收藏住这份感觉,打算写作时用上。
“干嘛?”他双手交叉胸前,没耐性地问。
“我……我刚才跟你道过歉了,昨晚的事你不会再计较了吧?”
被人形容成葱,这口气想吞下去还真难咽。可他凌志烨不是跟女人斤斤计较的男人,犯不着为这种事,落了个没绅士风范、没侠义精神、坏男才跟女斗的骂名吧?
“我没那么没风度。”他冷淡地撂下话来,不再回头地关上门进房。春天瞪着他的房门,心里嘀咕着:这还不算没风度吗?一点都不尊重女性的沙猪!怎样也该看她进房后他再进去吧!
早饭时,雪芬兴致勃勃地告诉她,要带她去观光。
春天不是第一次来知本,对于花东一带的观光景点曾去过一回,但不排斥再次造访。
志烨没有随行,安排一名孔武有力的保安人员和郝管家护驾。有着胜利女神标志的劳斯莱斯,换成较不引人注目、具有实用价值的路华五门雪越野休旅车,司机吉鲁特是个五官深刻的山地族帅哥,沿途为她们解说风景。
春天之前读过台东简介,知道台东旧称“宝桑”,后称“卑南”,位于台湾东南部。东濒太平洋,北接花莲,西南与高雄县及屏东县接壤。她对早先便去过的风景名胜兴趣不大,只是客随主便,依照雪芬的兴致去参观。
沿着花东公路游玩,将东海岸的风景区尽收入眼帘。还在花莲的知名饭店住了两夜。到秀姑峦溪泛舟,游太鲁阁国家公园,一路有郝管家打点,大伙儿吃好睡好,乐不思蜀。
回到台东,除了森林游乐区外,又去造访山地村落,春天走的两条腿都快断了,好在浴室里的温泉按摩浴池满管用的,治好了一天的疲累。
到知本的第二个星期,雪芬安排出海赏鲸豚,这次凌志烨跟了过来。车子沿着台东壮丽的海岸线前进,来到以柴鱼闻名的成功渔港。
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三十几岁男子在港口迎接他们。
“陈叔叔是爸爸雇请的船长。这次他把船从基隆开到这里。”雪芬为春天介绍。
“陈船长。”春天这么称呼他,男子笑开一口白牙,虽然不属于英俊潇洒那类型,不过坚毅的面容有着独特的男性魅力,朴实的笑容让人觉得可亲。
他带他们来到港口,远远可以看到一艘迥异于渔船的华丽游艇停泊。春天登上船后,更觉得这艘游艇轻巧美丽,两只眼睛忙着捕捉。
“这艘船就叫春天,刚好和春天小姐同名。”陈船长豪迈的声音随着海风飘进她耳里。
春天显得讶异,眼光寻向雪芬求证。后者的脸色似乎僵了一下,随即绽出无邪的笑容颔首。
“姊夫还真奇怪。”倒是眉头微蹙的凌志烨撂下这句令春天无法理解的话,想向他进一步探询,他却搭着陈船长的肩膀两人走到一旁说话。
解开船缆,游艇很快出发。春天从船舱的窗口眺望一望无际的海景,天空蔚蓝晴朗,飞散着云朵,潮湿的海风从窗口拂向她,吹的她头发飞扬,咸咸的味道随着呼吸弥漫鼻端。
她喜欢乘船。不会游泳却喜欢船上随波浮沉的感觉,怪不得盼男会说她奇怪。
提到“奇怪”两字,凌志烨说他姊夫奇怪,是指将船名取为“春天”吗?如果只是恰巧和她同名,志烨的姊夫有何奇怪的?
春天想不明白。如果要论奇说怪,从雪芬邀她来知本度假一个月,到遇到凌志烨时她所产生的怪异感觉,这一切不都是十分奇怪吗?
她就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陷入一个她所不熟悉的浮华世界。无论是五星级饭店里的豪华装潢,出手阔绰、行事大方却又天真无邪的罗雪芬,还是每次遇上她不是以嘲弄的眼光侦探她、便是摆着一张臭脸相对的凌志烨,都让她有摸不着头绪的感觉。
尤其是雪芬,待她像是很热情,却给她有明显保持距离的感觉。
“春天,这个给你。”雪芬递来一具望远镜,笑容甜美地道。
从那对耀眼的似阳光灿烂的眼眸里,窥不出一丝阴谋诡计,有的只是温暖和善意。春天不由骂自己胡思乱想,这大概是小说作家的怪毛病,总爱把简单的想成复杂。黛安娜车祸身亡,她就一直认为是桩谋杀案,还有不少同行朋友跟她有同样看法哩。
“你还准备了望远镜?”春天回她一笑。
“对呀。我们是来赏鲸豚的。”
“未必可以看得到吧。我听说十次出海,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两次哩。”
“这倒是真的。所以我准备了望远镜,可以看得更远,说不定就遇上了。”
“嗯。”春天拿起望远镜调整焦距和倍数,远方的景物变得清晰,仿佛近在眼前。
“我看到海鸟。”
“我也看到了。要驶到外海,才有可能看到鲸豚。”雪芬将望远镜放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春天。
“什么事?”发现她的注视,春天也放下望远镜,将目光转向她。
“没什么。”雪芬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你很奇特。我得费尽心思去讨好人,才让人喜欢,你却什么事都不必做,就令人喜欢了。”
“为什么这么说?”春天诚挚的看进她眼里。“你冰雪美丽,任何人看到你,都会喜欢你。至于我……”她耸耸肩,“生着一张大众脸,平淡无奇。若说被人喜欢,大概是我的长相还算满可亲的……”
“是吗?”雪儿眼里有着深探的寂寞。“我总觉得他们都站的远远地看我,除了最亲爱的家人外,大家好像都不想亲近我。”
“不是这样。”春天伤脑筋地抓抓头。以往通情时,雪芬总是活泼开朗,从未泄漏低落的情绪。“其实是你太美丽了,就像公主般尊贵,使他们自惭形秽,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你对自己应该有信心。”
“可是我不想显得这么高高在上,被孤立在人群之外。”
“你只需要放下身段,让大家知道你的平易近人,他们就会主动想亲近你。”
“对呀,所以我得费尽心思讨好人,你却什么都不必做……”她的语气有些妒意。
“你是在嫉妒我吗?”春天觉得好笑,伸手捉住雪芬的肩,让她面对她。“雪儿,看看我,再看看你自己。你的美貌是绝大多数女人渴望拥有的,任何人看你一眼,便不自觉会受你吸引,进而赞叹你、膜拜你。雪儿,你是美丽的;而我则是平凡。美丽造成人们对你的仰慕,像珍视特殊的宝贝,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掌心又怕失手弄碎;但像我这种长像,跟一般大众没有距离,他们不会当我是宝贝,而是可以随意亲近的。雪儿,这道理你明白吗?”
“我只知道无论我如何努力,却没有真心相待的朋友。我的世界除了爱我的亲人,及爹地、管家伯伯外,没有其他朋友;而你,只要笑一笑,大家就抢着当你朋友。这几天带我们到处玩的吉鲁特,保全人员桑先生,他们都喜欢你,跟你有说有笑,甚至连郝管家、小舅舅也喜欢你。还有你去慢跑,结识的一些老太大、老伯伯……”
“雪儿……”春天怜惜她脸上的孤寂,温柔地搂她入怀,在她耳畔安慰。“我已经解释过了,就算我的人缘好,也是因为他们觉得我跟他们的地位没有差距。何况,不是如你说的,每个人都喜欢我;像你的小舅舅啦,对我阴阳怪气的,我一点都不认为他喜欢我。”
“其实小舅舅……”
“不用安慰我,是我先惹他不快,怪不得他。”春天轻柔地抚摸雪儿细嫩的皮肤,眼眸里有着对她的呵怜。“雪儿,你刚才说你没有朋友,难道不当我是你朋友吗?”
“你?”雪芬雾气弥漫的眼眸里,突现一丝阳光,她喜悦地凝望她,“你愿当我的朋友?”
“我以为我们早是朋友了。”她真诚地道。
“春天……”温郁的潮流在雪芬胸口涌动,眼里有灼热的感觉。她讶异地眨眨眼,感觉到眼眸里的湿热。这种奇异的感动,令她一时失措,她挣脱她的怀抱,转移话题掩饰。
“你有没有算过刚才我们开车到成功,一路行来经过多少座桥?”
春天体会到她不习惯这么赤裸裸的情感宣泄,顺着她的问题回答:“我没有算过,花东公路的风景真是美,来来回回几趟,还是教我看的目不转睛,根本忘了数。不过,上回吉鲁特不是提过吗?沿途所经的桥梁大大小小不下四十余座哩。”
“嗯,而且每座桥都有小故事,吉鲁特还真会扮。对了,你想通‘水往上流’的奥秘了吗?”
“水往上流”是位于都兰村南方旧台十一号公路旁。只是一条灌溉渠道的流水由低处往高处流的景观,居然蔚为奇观。
春天莞尔回答:“我是很想想通,可是早就从一本书里看到答案了。那只是因为旁边的景物倾斜度大于路面,而造成的错觉。”
“唉,你倒是看了很多书。小舅舅也喜欢看书唷。”
“哦??”春天倒看不出来凌志烨是那种有闲情逸致埋进书堆里的男人。
“真的。”雪芬强调。“我在他房里摆了一套你的作品,他有翻唷。”
这算什么?春天嗤之以鼻。搞不好是那家伙无聊,随便翻了一下,就算在看书?
“别提他了。雪儿,你要不要一道到甲板上?船好像慢下来了。”
“一定到外海了。”雪芬拿着望远镜张望了一下。“我还得戴上帽子,多涂一点防晒油。”
“我也擦一些好了。”春天倒不怕晒黑,可是每次曝晒过度,她的皮肤就会发痒,那滋味可难受的很。“我擦颈子跟足踝就行。瞧,我这件长袖衬衫还是AV防晒的,穿长裤也不怕会晒到大腿。雪儿,你今天该穿长裤来。”
“我没带长裤。”雪芬抚了抚身上精致的长袖薄纱洋装,瞄了一眼春天帅气的打扮。无袖T恤搭麻纱长裤,外罩着她所谓的AV防晒衬衫,看起来十分中性。
两人擦好防晒油便离开底舱。陈船长和穿上潜水装的凌志烨在甲板上。
“小舅舅要潜水。”雪芬解释。
“他要潜水,还把钓具摆上,要我帮他钓鱼。”陈船上笑开一口白牙。
“会不会有危险?”春天担忧地道。
凌志烨看了她一眼,眼神专注而深刻,看得春天心跳不规律起来。他戴上防水镜,向陈船长比了个OK的手势,翻身跳进水里。
春天和雪芬站在船舷处张望。
“小舅舅是潜水好手,很有经验的。”雪芬拉着春天离开船舷,要她拿起望远镜。“我们还是找找有没有海豚或是鲸鱼的影踪吧。”
“嗯。”心不在焉地拿着望远镜乱看,春天始终挂念凌志烨的安危。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令人有度秒如年的烦躁感。干嘛替他担心?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可是十年修得同船渡,大家好歹也有“同居”之谊。况且凌志烨若给鲨鱼咬去,雪芬定然会很伤心,而她也会跟着难过,若再见到血肉模糊的尸体,搞不好得作一年噩梦。
这么一想,鸡皮疙瘩全冒起来,外加心里难受的想翻胃,好在志烨从海面浮出,俐落地游到船边爬上来。
“不错哦,给你抓到两尾山猴仔。”陈船长接过志烨手中的网子赞叹。
“什么叫‘山猴仔’?我看就像龙虾嘛。”雪芬好奇地问。
“这是原住民话,同样是龙虾的一种。‘山猴仔’肉质肥又嫩,不是那么容易抓到。志烨的运气不错,我们今晚有口福了。”陈船长笑道,把两尾头部色彩斑斓的龙虾放进大水箱里。
“你有钓到什么吗?”志烨回船舱挽掉潜水服,黑色的丝质衬衫敞开,露出古铜色的胸膛,一身则是件短裤。春天被他自然流露出的男性魅力震慑住,双颊绯红,移不开视线。
“钓到一尾二斤多重的旗鱼。”
“我下去有半小时了吧,才这么点小收获?”他不满地道。
“没办法。”陈船长摊摊手,促狭的眼光转向船上的两名女性。“我肩负护花的使命,哪有闲情逸致管钓鱼的事。”
“陈船长的鱼饵好几次被吃光光。”雪芬乘机取笑。
“鱼可没有两名美女重要。我忙着注意你们的安危,哪管得了鱼呢?”陈船长哈哈大笑。
志烨闷哼一声,敢情他沉浸在五色缤纷的海底世界,陈船长也没闲着,眼睛忙着追逐美女啊。想也知道捕捉住他眼光的美女,绝不是雪芬这位千金小姐,八成是看春天的多。
这么一想,心里更不舒服了。谴责的眼光如一阵狂浪卷掠向春天,又狠又准的几乎教她灭顶,连带捕捉到她望向他的着迷,这让志烨莫名高兴起来。
“来,我教你钓鱼。”他不由分说跨了两大步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带到架好鱼具的甲板。
“我……我不会钓鱼。”从他粗糙掌心中传来的麻热电流,令她不知所措。写了数年的言情小说,还是头一次体会所谓的麻热电流,原来是这回事,还电的她心脏怦怦狂跳,所有的感觉全提至最敏锐的状态,甚至他呼吸里的温热都能感应到,实在是怪异至极。
“就因为不会,才要教你啊。”志烨好整以暇地道,眼里有着春天少见的温和。“你一次都没钓过鱼吗?”
“也不是。有次去普吉岛,跟着去海钓,结果没钓到鱼,还被同船朋友的鱼钩钩到手。”或许是难得的和平,让她敞开心,像朋友一样诉说。
“哪一只手?”他深沉眼光里的温暖光芒,令她不自觉地将曾受过伤的手指伸过去。志烨握住她柔嫩的玉指凑到眼前,灼热的呼吸拂着她指间的肌肤,志烨温柔而珍爱的轻抚让春天有几分妒嫉手指所受的宠爱。
“还疼吗?”他柔似情人耳语的呢喃,专注的凝视,如一帖古老的迷咒罩住她。春天仰头看他,这么近的距离下,他俊朗的五官更加端秀迷人,一绺不驯的发丝随着海风吹拂在他额上飞舞。而那双从卷曲绵密的眼睫间泄漏出来的温暖光束,更教她神魂颠倒,意乱情迷。
“还疼吗?”他更加靠近她,带着海水味道的男性气息,迷乱了她的理智,眼皮沉重了起来,粉嫩的朱唇像花儿般开放。
斯情斯景,美丽浪漫如梦。她甚至忘记曾把他当成“梦中仇人”,一径沉醉在志烨的魅力中。
他就要吻她,就要吻她吗?除了女性的直觉外,还有逐渐接近中的那股热力,她知道他就要吻她了。
生命中的第一个吻,在碧海蓝天中,在一艘游艇,甚至在两名同伴之前--她管不了这许多。生平第一次,想要任性地放纵自己,想要感受吻的感觉。就这个男人,这个她有点讨厌、却更加喜欢的男人,她只想在现在感受他的吻。就是现在!
钓杆在这时动了一下,嘎嘎声响不断,钓线失速地被往前拖。志烨机警地掣住卷筒,全神贯注在新的发现上。等吻许久的春天,被他兴奋的声音唤醒。
“快,钓线被用力拉扯,看来是条大鱼。”他一只手迅速滑过她身后,绕到她前面捉住她的手一起放在握把上,眼中射出狂野的热芒。
“你是我的幸运女神!”志烨笑得合不拢嘴来,“你一来,鱼也来了。”
而她的吻--飞了!
春天不晓得该生气还是松口气。此时理智全回来了,自觉刚才的轻佻莽撞,但免不了若有所憾。一尾鱼比吻她重要,看来她是彻底的失败,比鱼还没魅力。她不是滋味地想。
“拉紧,我们一起把鱼钓上来。”
朝她射过来的鼓舞光芒,还有他话中的将她视为一体,都让春天感染了他的兴奋,投入他与鱼奋战的抗争中。
这尾鱼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厉害,志烨想收紧线轴,却遇到顽强的抵抗,连游艇都被拉扯得剧烈晃动。陈船长赶紧回驾驶室操控,雪芬在一旁加油。春天则身处战区,和志烨同一阵线,感受到他的力量和那股不屈服的征服欲。
逐渐的,水底的鱼和他们的距离在志烨收紧线轴的努力下缩短。海浪在鱼儿的挣扎中翻腾得更厉害,有惊涛裂岸之势。突然,庞大的阴影自巨浪中跃起,春天的眼睛瞪大,尤其是在看到白森森利齿含住的数尺长鱼尸,肾上腺素急速升起,手脚发软。
“是……鲨鱼……”雪芬的声音被风打碎传进他们耳里。
当那尾大鲨鱼潜入水里,再度从波浪中升起,距离他们的船身只有几尺距离,闪着白光的利齿几乎要扑向他们。志烨迅速放开线轴,让钓线再度被拉开,然后他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小刀,迅速割断钓线,让危机远离。
“没事了。”他拥抱住仍颤动不停的春天,将她娇软的身子完全裹进怀里,低声安慰。
这一刻,两人的心紧紧相依,有着从鬼门关共同转一圈的患难与共。他们曾与死神如此接近,又平安无事地存活,没有比活下来拥抱彼此更美好的感觉了!
火焰在紧贴的皮肤下面滚烫地流,某种莫名的温暖情愫渐渐在两人心中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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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爱摆一道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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