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到欲除 第九章

  周继伦成了废人… … 周继伦成了废人!这话很快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内传开,成为当下最轰动的小道消息。「周继伦再也不能行房,这事儿真的假的?是谣传吧!」
  「不,听说是真的,他到了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被那儿的大夫用针刺了几下,从此变得不举。」
  「吓!小镇大夫真可怕,活人都能看成死人回来,以后千万记得找京城里头的大夫治病,别听信谣言,伤财又伤身,这多划不来。」
  在罗新镇闹得沸沸扬扬的,回到京城还是一样闹得沸沸扬扬,周继伦天生带衰,走到哪里都有一堆斓桃花和数不清的传言紧跟着他。
  「骗人!周公子不可能不举的,他那根大棒最厉害了,呜… … 」
  罗新镇哭倒了一群欲求不满的女子,回到京城,又哭倒一票曾经尝过甜头的莺莺燕燕,说他造孽也不为过。阿弥陀佛,悔过吧,锵!
  「恭喜你,现在外头到处都在传说你不行了,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你的名字。」
  周继伦的处境已经够艰难,偏偏他妹妹又来雪上加霜,气得周继伦想掐死她。
  「不干妳的事,闭嘴。」当然他不会这么笨,因为她手上有剑,听说这把剑的剑名叫「赤燕」,刀锋之锋利削铁如泥。他的脑袋不是铁做的,就算是铁做的,也不会让她拿来试剑,留着总有别的用处。
  「我才懒得管你的事。」周湘龄冷哼。「只是你成为笑柄,我也会跟着遭殃,任谁都不想有个色鬼大哥。」
  这话不过分,这回他是把事情闹大了些,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是他愿意的,谁让那两个女人回到京城以后乱说话,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大哥,有一套名剑叫『嗜血剑』 ,你有听人家提过吗?」周湘龄的话题永远都围绕在她喜欢的剑上,这也好,只要不找他麻烦,什么都好。
  「没听过,怎么着?」他有一声、没一声地附和,心里想的全是花橙蕾。
  「这套剑据说有三把,第一把叫『斩情剑』 ,第二把叫『断梦刺』 ,第三把叫『续魂剑』 ,每一把都是好剑。」她好想要。
  「嗯。」周继伦敷衍点头,还是在想花橙蕾。「其中我最想要『断梦剑』 ,听说它可以斩断讨厌的人的梦想,你看有多棒!」棒,棒她的头!果然是心理不正常的人才会说的话,像他这种心态正常的人,成天想着怎么爱人都来不及,谁还有空管怎么破坏他人的梦想。
  「所以呢?」八成又要跟他要盘缠去寻访名剑,周继伦心里有数。
  「给我五百两,我要去找这把『断梦剑』 。」果然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五百两,她去抢钱庄比较快,就算祖上留下不少财产,也不能这样挥霍吧!
  「我考虑考虑。」如果五百两能够让她闭嘴,不失为上策,至少不必成天听她冷嘲热讽。
  「你尽量考虑,小器鬼!」要不是爹娘把绝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他,她才不会来求他,跌个二五八万!
  「哼!」周湘龄头一甩,扬高下巴就回自己的房间,不知是谁比较跌。
  也好。
  周继伦巴不得他妹妹一整天都关在房间,别来烦他,让他一个人清静清静,好好想事情。其实他能想的事情很有限,就是花橙蕾。「唉!」他叹气。说起来命运也真折磨人,他好不容易才发自内心喜欢一个人,就惨遭毒手,成了半个太监。
  为什么说是半个太监?这是有原因的。
  时间回到他惨遭毒手的那一天。当时他喝下花橙蕾煎的汤药,加上花橙藜精准的施针,确实把他弄得半死不活,当场成了废人。
  一群女子哭天抢地,差点没把「回春堂」的屋顶给掀了,一直到花橙情打邻村回来,才绷着脸一个一个把她们请出「回春堂」,并言明她们如果再闹下去,她不但会去报官府,日后她们身体若是有什么病痛,也别上「回春堂」看病,她们拒绝医治。
  青楼女子一听,不得了!她们身上所有毛病全靠花家三姊妹打点,要是她们拒绝诊治,她们还得去邻镇看病,来回至少花上一天,怎么算都划不来。
  于是原本喧哗的医馆,瞬间安静下来。青楼女子最会瞎闹,同时也最懂得看脸色,一瞧见花橙蒨板起脸,立刻找了各种借口先行离开,反倒是京城女子还像傻子一样杵着不动。
  「妳们还不走吗?」花橙蒨很不高兴。「难道真的要我去报官府,妳们才肯罢休?」
  京城女子一听见花橙蒨威胁要报官,吓得花容失色,飞也似地逃命。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周继伦直到这一刻,才深刻体会到花家女人的厉害,任何想招惹她们的人,都该三思。
  「周公子。」尤其是花橙蒨,论医术可能不及花橙藜来得优秀,威严及气势却更胜一筹。
  「是,大姊。」他被她脸上的严肃表情吓到,喊出了不该喊的称呼。
  「大姊?」她看看周继伦,再看看花橙蕾,后煮脸尴尬,显示出他们之间极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不,我是说,花大小姐。」他赶紧更改称呼,花橙情皱眉。
  「你已经喝下汤药了吧?」她问。
  周继伦点头。
  「橙藜也为你扎过针了?」
  他还是点头。
  「那么,你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花橙蒨断然决定道,花橙蕾和周继伦同时傻眼。
  「什么?!」他们同声大喊。
  「周公子,你当初为什么来到罗新镇,不就是为了避祸?」说起来罗新镇还真是避祸的好地点,当初艾岚她爹也是看准这里的地点隐密、又有好水,才隐身在她们镇上,而和他有共同想法的人不只一个,依她看,山脚下那间打铁铺的东家也十分可疑,恐怕也是来此避祸,这是题外话。
  「是这样没错。」周继伦好像只有点头的分,只好点头点个不停。
  「你害怕禁不了色欲,无法安然度过这个月,如今就算你起色欲,身体也不许你乱来,如此一来,你的目的在无形中已经达成,自然也不需要再留在镇上。」
  说得有理,任谁听了花橙蒨这一番话都会点头,只有花橙蕾摇头。
  「可是大姊,当初妳答应要收留他一个月的!」
  「我只说要收留他,没说过要收留他多久。」花橙蒨狠狠瞪她小妹一眼,警告她别插嘴。
  「现在周公子既然已经不再有生命危险,理当离开。」看样子花橙蒨是狠下心赶人,天皇老子来说情都没有用。
  「再说,这次他捅了这么大的楼子,恐怕镇上的人都会对他有意见,他若是再继续待在镇上,对任何人都不利。」毕竟罗新镇的民风纯朴,除去「天香楼」那一群荒唐妓女不说,大家还是比较喜欢过平静生活,不想因为他整日吵吵闹闹。
  花橙蒨一直以来做事都是面面俱到,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镇上受到敬重的原因,因为她够聪明、够明理,同时懂得说理。
  花橙蕾被她大姊说到头都垂下去,都怪当初她引狼入室,让「天香楼」那群妓女们见识到他雄厚的本钱,才有机会演出后来这场闹剧。
  「周公子,你一定能听懂我的意思吧?」花橙蒨也不想如此咄咄逼人,但时势所趋,她万不得已,只得请他见谅。
  「再听不懂,我就真的是废人了。」周继伦自嘲。原本他以为变成废人以后就可以待在花橙蕾身边,没想到却适得其反。
  「不必担心你会一辈子变成废人。」始终在一旁静静听他们说话的花橙藜终于插嘴。
  「我给你配的药方子,效力只有十天,再加上施针还可以再多维持十天,顶多
  二十天以后,你就可以恢复正常。」继续力战群雌。
  「是吗?」二十天以后就进到下一个月,那时他就算近女色,也没有生命危险。
  「我一向算得很准的。」花橙藜温柔地笑笑,天仙般的气质也容易蛊惑人心,只有他才知道她实际上有多可怕,快、狠、准哪!
  「换句话说,这二十天之内,你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只要好好休养,说不定度过这段时间以后,你的身体会更强壮,到时候你再把这一个月的损失补回来。」花橙蒨补充说明。
  看来她们三姊妹真的都把他当成色鬼,他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活该他过去太风流,如今受到报应,也不能怪谁… …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我已经拜托驿站的信差送急信到京城,请周公子府上派车过来接周公子,这两天应该就会有响应。」花橙蒨什么事情都安排好了,周继伦根本没有置喙的余地。
  三天后,他被押上车,回到京城。
  等他回到京城,才知道他不举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
  从现在开始请叫他周废人,谢谢。
  收起悲惨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可怜,却也已经是十几天前的事。他掐指算算日子,离月底只剩下三天,也就是说,三天以后他不再是周废人,而是周举人,现在在天上乱飞的谣言可以准备降落了。不好笑,无聊。周继伦对自个儿说的笑话不捧场,对于三天后就可以重见天日也不觉得特别兴奋,只是一个劲儿地沮丧,提不起精神,这大概是因为他被迫和花橙蕾分开的缘故,他好想她… …
  「唉!」思念总在分手后,远方的小镇上同样有人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天上的明月唉声叹气。
  「橙蕾,赏月呀?」
  花橙藜不知道何时来到花橙蕾的身边,仰头她和一道赏月。
  月圆人团圆,她们姊妹三人是团圆了,不过她小妹的心思很显然没放在赏月上面,恐怕是另有心事。
  「二姊!」花橙蕾吓一跳,她二姊做什么事都很优雅,连走路都轻飘飘。
  「我打扰到妳赏月了吗?」花橙藜笑着问她。
  「没有。」花橙蕾心虚回道。「能有个伴陪我一起赏月,再好不过。」
  「确实如此。」只是她想一起赏月的人恐怕不是她这个二姊,而是远在京城的那位公子。
  「红藕香残玉蕈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橙藜看着天上的明月,轻轻喟道。
  花橙蕾突然觉得很想哭,这是北宋女词人李清照的〈一翳梅〉 ,下面的句子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好美的一首词,要我说,李易安真是懂得女人的心思,咱们心里想什么,她全写出来了。」花橙藜意有所指,花橙蕾不是不想承认,而是她自己也没弄清楚自己对周继伦的感觉,好像日子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了,他们才刚要开始正经,就被迫分开。
  「二姊,妳有没有想过离开『回春堂』 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她还有另一个考量,就是对医馆的责任,而且她舍不得离开两个爱护她的姊姊。
  「没想过,我的一生就打算耗在这儿了,想这个问题做什么?」花橙藜是三姊妹之中意志最坚定的,她比谁都热衷当大夫,脑子里老想着该怎么济世。「这样啊!」花橙蕾觉得花橙藜真了不起,心中没有半点犹豫,相形之下她显得惭愧,因为她确实动过这样的念头。「但是我不离开,不代表妳就不离开哦!」花橙藜微笑。「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梦想,一旦梦想实现,就是离开的日子,对妳或大姊,我都是抱持着这个态度。」
  花橙藜和花橙蒨都是讲道理的人,只不过花橙蒨纯粹是就事论事,花橙藜的讲理中则是带有更多的关心,只是不会直接说出来而已。
  「二姊!」这就是她害怕跟她说话的原因,总是能准确无误说出她的心事。
  「去追求妳的梦想吧,橙蕾。」花橙藜仍旧微笑。「我知道妳有这个想法很久了,只是不敢大声说出来。」
  「大姊比我想得更久,她一直想离开医馆,去见识更广大的世界。」这也是花橙蕾一直不敢说的原因之一,她怕自己会阻碍花橙蒨的梦想,只得忍住,假装无所求。
  「大姊这个人,天生就是一只鹰。」花橙藜比谁都了解花橙蒨。「妳放心,鹰是关不住的,迟早有一天她会展开翅膀,大胆飞行追求她的梦想。」只要她肯卸下肩头的责任,她必定能飞得很高很远,顺风而行。
  「二姊,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花橙蕾戚动到想掉泪,她拥有全天下最好的姊姊,她大姊也是极为爱护她。「什么问题?」今儿个晚上的月好圆呀,愿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妳的医术为什么这么好,又这么有耐性?」她人长得有多漂亮就不必提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会看错。
  「天性使然。」花橙藜的笑好温柔。「我本来就比较不喜欢争斗。」天下本无事,何处惹尘埃。「再说,我的医术也没有多好,妳瞧周继伦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怎么会?」花橙蕾十分惊讶。「妳开的药方子很有效、穴也取得准确,竟然一帖药再加上扎四根针就能维持二十天。」这样的医术还不算高明?别说笑了。
  「傻瓜。」花橙藜闻言失笑。「妳真当我是神仙呀?我只不过是采用心理战术,让周继伦以为药效真的能维持那么久,其实只能维持两天。」
  他们当大夫的,脑筋有时要灵活一点儿,只要是对病患好,偶尔撒点小谎无所谓,重点是要病患相信。
  「搞了半天,原来妳是在骗他啊?」不愧是二姊,高招。
  「只要他相信自己不举,就真的会不举,反之亦然。」花橙藜有如仙子般动人的脸庞,找不到一丝愧疚,有的只有成功的喜悦。
  「二姊,有时候我觉得妳还满可怕的。」深藏不露就算了,还会戏耍人,只是被耍的人都深信不疑,并且乖乖配合。
  「有吗?」花橙藜看起来很惊讶。「我还以为,我是位好大夫呢!」
  她是最好的大夫,也是最好的姊姊,只是说不准什么时候要把她卖掉,眼前至少已经有一个人受害!周继伦。
  「不晓得京城那边的月亮,是不是跟这里一样圆?」花橙藜还有另一点厉害,那就是搔人痛处,被弄痛的人还不能反击。
  「应该都差不多。」花橙蕾闷闷地回道,花橙藜瞄了她一眼,轻笑。
  「说起来,也快到月底了,周继伦终于能大玩特玩。」花橙藜继续搔她的痒处痛处,花橙蕾更闷了。
  明天就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过了明天以后,又会有一堆女人追着他跑… …
  想到这里,花橙蕾的心情极度不爽,恨不得扒了周继伦的皮。
  跑跑跑,跑死他算了,哼!
  万一他这次要是再被女人缠上,她发誓,绝对不会救他!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怡红院」的灯火一如它的名字一般通红,生意也是一样火红。
  「哎呀!快瞧瞧这是谁,不就是赵员外吗?您好久没来了,这边请-- … 」
  老鸨在众多熟客中来回穿梭,一会儿赵员外这边转转,一会儿张员外那边陪笑,招呼打得非常勤。
  「啊… … 啊!」
  红色的暖帐内,妓女正在床上和恩客大战三百回合,仰头发出吓死人的叫床声。
  她的一双葱白玉腿,像勾魂索似地勾住恩客的脖子,翘臀不断地来回摆动,水蛇腰左左右右地扭啊扭,身体为和她紧密结合的男人而疯狂。
  别误会,这个让妓女欲仙欲死的男人不是周继伦,而是打从边疆来的金发野兽,他的那话儿,虽不及周继伦来得巨大勇猛,却也足够让妓女仰头叫个半天。
  「周公子,您到底是怎么了?快点儿恢复正常啊!」
  另一头的厢房内,艳红生气地咬着红帕,气呼呼地看着周继伦。一个月前他还勇猛如虎,一个月后他却连只小猫都不如。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周继伦边穿衣服边下床,一边还要艳红别老是张开腿,很难看。
  「周公子,您不是说过了上个月以后你就没事儿了,今天都已经是初七了,您怎么还是一样软趴趴?」艳红急得半死,京城内一堆饥渴的女人也急得半死,她们要虎虎生风的周继伦,不要不能抬头的周继伦。
  周继伦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按理说药效已经消退,他应该可以重振往日雄风,可他就是挺不起来。
  「不要烦我。」以前是担心肾火过旺,现在他连一撮小火苗都点不起来,留下那两颗肾有何用?摘掉算了。
  「周公子-- … 」
  「啰唆!」
  砰!
  周继伦的心情很不好,不光是因为他从举人变成废人,更是因为京城没有花橙蕾,这使得他异常焦虑。
  「大哥,现在外头的传言越传越难听了,说你现在没有资格踏进妓院,还说你害好多红牌妓女失望伤心,不行的话,不如不要上妓院。」周湘龄不晓得是要不到盘缠故意找他麻烦,还是因为外头真的有人这么说,总之,她最喜欢雪上加霜,这点无庸置疑。
  「妳要我重复几次相同的话?闭嘴。」连续几次闯关失败,周继伦就已经够郁闷了,她不安慰他便罢,还火上加油,真要他发脾气不成?
  「凶什么凶?」发脾气她也不怕。「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如果不想被人耻笑,最好赶快治好你的毛病,免得你脸上无光,我也跟着遭殃。」
  之前是控制不了欲望,现在是有欲望也不成,真不知道她是倒了什么楣,才会有这种专惹笑柄的兄长。
  「我看妳是真的欠揍― 」
  「你敢!」周湘龄下巴抬得高高的,跟他拚了。「我手里有刺,你敢过来我当场让你变成太监。」
  周湘龄自小习武,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杀死他还绰绰有余,他再笨也不会尝试。
  「算了。」谁要他对习武没兴趣,否则现在就可以教训她了。
  「除非你答应给我盘缠去寻剑,我才要住嘴。」周湘龄乘机勒索他。「我算过了,连同买剑在内,至少需要一千三百两银子,我看,你就给我两千两银子好了,凑个整数。」
  「少在这儿作白日梦,妳给我滚回房间睡觉或是做女红,总之就是别来烦我。」以为两千两银子很好赚啊?那要卖几百车的布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她这个只会耍剑的白痴小姐,懂得经商的辛酸吗?
  「发什么脾气?」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做女红,别傻了。「你有种就去找那座小镇的大夫算帐,别净找我出气,我又没有得罪你!」
  有,打从他们成为兄妹开始,她就已经得罪他。
  「妳!」他突然想起花橙蕾说过的话。
  「怎样?」周湘龄的下巴扬高到几乎超过他的肩膀,大有和他大干一架之势。
  「妳是不是因为我太风流,看了会怕,所以才不愿意出嫁?」
  周湘龄没想到他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顿时傻眼。
  「… … 你果然有病。」算了,不跟他吵,再吵下去换成她得病,放他一马。
  「如果妳真的是因为我才不愿出嫁,就老实承认吧!大哥会帮妳。」他拍拍她的肩膀,考虑带她去看大夫,花橙藜的医术精湛,给她扎几针,或许就能克服这种心理问题。
  「你疯了。」不但疯,而且疯得彻底。那座叫「回春堂」的医馆,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把他变成太监之外还把他弄疯,问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湘龄!」
  「你还是赶快去找大夫比较要紧,我去练功了!」周湘龄难得不待周继伦撵人就自己消失,周继伦凝望她的背影,越觉得花橙蕾说得有道理― 他妹妹是因为他才不肯嫁人。
  天生的斓桃花,再加上异于常人的天赋,难怪她看了会怕,不要说她怕,连他自己都怕,难怪她一直要他去找大夫!等等!
  周继伦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关键― 大夫。花橙蕾正是大夫,况且她自己说过,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需要帮忙,再远的地方她都会赶到,因为他们是朋友。
  - - -… 太好了,他总算找到理由见花橙蕾,这全是他妹妹的功劳。
  「湘龄!」周继伦兴奋地冲进周湘龄居住的院落,差点被她的花拳绣腿打中。
  「什么事?」突然冲进她的院落,是想不开想要找她干架吗?
  「我只是想跟妳说谢谢,妳真是个好妹妹。」
  接着是一个热情大拥抱,差点没吓坏周湘龄。
  「啊!你这个色鬼!」送你两拳― 砰砰― 不痛不痒。周继伦长久以来,就知道他妹妹的武功很烂,但烂到连他都打不倒未免也太过分了,别忘了他现在是废人。
  废人… … 废人!他现在咸爱废人,只有成为废人,他才有借口请花橙蕾来京城看诊,毕竟他之所以会变成今天的模样,她也有一半功劳。
  事不宜迟,得尽早修书。
  周继伦挨了他妹妹两个拳头以后,便兴奋不已地转身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周湘龄。
  「等一下,我去拿剑!」周湘龄认定周继伦是因为她手中没持剑,才敢找她麻烦,这说明了她对剑已经疯狂到什么地步。
  周继伦先回房写好给花橙蕾的信,接着吩咐总管,立刻派人送信到罗新镇,一定要确认信已经安全交到花家姊妹的手上,才可以回来。
  「我全靠你了,苏总管,别把事情搞砸了。」
  「是,少爷,我一定不辱使命。」他也不想被讥笑是废人的总管,一定要帮他挚爱的少爷寻回往日雄风。「嗯,就拜托你了。」、喀啦、喀啦… …
  同一个月前一样俗气的马车,再一次出发到距离京城八百里远的罗新镇?
  这回,载去的不是周继伦本人,而是他渴望爱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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