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除了不可靠,还不能相信!
就算对方表现出诚意,对你温柔体贴,那全都是假象,假的!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这个无赖!”除了这句话,她没有别的话要对他说了。
住院五天,步薇琳总算出院,护照被抢走可以再补办,最恶劣的是,他抢走的不只是护照而已,连同她所有的证件、现金、信用卡、手机,他也一并抢走。
连出院手续都是他办,自然,她人也被他带回这里——樱花小径。
“一下要我走,一下要我留,你莫名其妙!”她怒极,忍不住就在门口挥手痛打他。
唐谦一动也不动,任凭她打,如果这样能平抚她的怒气,让她心里好受一点的话,那么他被她痛打一顿又何妨?
只见她因为动作太大而痛得脸色发白,眉头一皱。
他心疼的提醒,“小心一点!伤口还没完全好,会痛对不对?”就算是为了发泄,也不应该再次伤了自己啊。
哼,这样的关心,她不需要!
“就算痛死也不关你的事!东西还我,我要回家!”
民宿门口那株吉野樱依旧,粉色花瓣开满枝头。
轻风拂过,一朵樱花落在她秀发上,黑与粉红,形成强烈的对比,唐谦一眼神一柔,伸手轻轻取下她发梢上的樱花。
明明这么柔弱,不堪一击,仿佛一捏就碎,却这么倔强好胜,不肯示弱,让他兴起保护的念头。
若没看着她,她会不会自己跌得头破血流?
他望着她的眼神,让她不自觉屏住呼吸,见他渐渐逼近,逃跑的念头顿起,脑海中有个声音警告她:不想被抓住就快逃!
可她的双腿无法移动半步,一股强烈的张力将两人紧紧相扣,她不是没有被强势的男人追求过,但这么强烈的感觉却是第一次,像是——他非得得到她不可!
“汪汪汪汪——”
狗儿狂吠的声音打破了紧绷的氛围,仿佛也破除了他们之间的魔咒,步薇琳不禁松了口气,可心底深处似乎滑过一抹失落……
被留下来看家的Micheae见到步薇琳回来,立刻飞奔而出,想给好久不见的她来个欢迎的飞扑。
“哼嗯!”唐谦一压低语调发出警告声,Michael立刻煞车,站在原地无辜的歪头看着漂亮小姐。
“呜——”它焦躁的踱着步,热烈的眼神直望着拄着拐杖的步薇琳,好想向她表示爱意喔!
“不可以,她受伤了。”唐谦一当然知道自己养的狗是什么德行,喜欢美女,若对方没有喝止,它每见一次就扑一次,而步薇琳又是唯一一个被扑得很高兴的人,不先警告一个Michael,它很可能会把她撞伤,他可是会心疼。
警告完笨狗,他回头望着步薇琳,认真无比的口吻道:“留下来,我不能就这样让你回去。”
心,狠狠的撞击一下。
步薇琳沉默不语,转过头去,不愿与他四目交接。
唐谦一闭门羹吃多了,不差这一次。拿走她拄着的拐杖,他揽腰一把抱起她,直接走进民宿。
突如其来的新娘抱,让步薇琳惊呼出声,不想合作的拚命挣扎,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抱起,但她仍对两人之间过于亲密的接触感到无所适从,不想太过接近,任谁都知道太靠近火,会被灼伤的。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他就是那团危险的火。
“别乱动,我不想害你再摔一次。”他沉声阻止她的捣乱。
“哼!”步薇琳不屑的撇过头,不想再看他的脸。
她总算安份了,唐谦一松了口气,将她抱上楼。
这次不是走向客房的楼梯,而是另一头通往他和奶奶房间的方向,将她安置在他房间的隔壁。
步薇琳不禁挑了挑眉,大声的嗤了一声——就是故意要让他听见。
“你不是客人。”唐谦一将她放在干净的床上。这女人果然不好惹,这个教训告诉他,什么叫做自食恶果。原本他们可以有好的开始,是他亲手搞砸的,怨不了人。
“不是客人是什么?”她就是想跟他唱反调,她不是骄纵、难伺候的女孩,但如果不这样,她怕自己无法对抗他的魅力。
唐谦一眼睛一亮,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凝望她。“你想当什么?”似诱惑,似勾引的一句话,充满无限遐想。
她若上当她就不叫步薇琳。
“陌生人。”最好从不曾认识他!
唐谦一笑了,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她才惊觉这不是好答案,显得她太幼稚。唉!她不想上当,却还是掉进他的陷阱里。
“只当陌生人,太可惜了。”嘴角噙着莫测高深的笑,他望着她恼怒的俏脸,眼里笑意更深。“你的东西全都在衣柜里,住下吧,你的伤势需要好好静养,我跟你家人联络过了——”
什么?她家人?!
步薇琳一脸愕然,“你抢走我的护照就算了,还背着我打电话回家?你欺人太甚!”
唐谦一苦笑以对,没否认也没承认。
“你父母很担心,但也希望你留在台湾好好休养。”
其实并不是他亲自致电,而是她家人来电关心,当时,她刚动完手术,人在恢复室里,东西都在他手上,连同行动电话在内。
就在那么尴尬的时刻,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他接了。
电话那头的女声听来温柔秀气,他用流利的日文询问对方是何人,结果这么凑巧,正好是她的母亲。
女儿的手机被个男人接听,当妈的怎么可能不紧张?急急询问女儿人在哪里,他无法说谎,只好老实说了。
待他说明后,电话转到另一人手中。
“我女儿呢?”是他非常熟悉的中文,带着浓烈的愤怒。
“我很抱歉……”
“废话少说,你准备怎么做?”对方咄咄逼人地质问。
“骨折的情况不严重,医生估计,快的话,十周后可以拆石膏,这段期间,请让我照顾令媛,待她康复,我再向您请罪,毕竟她会受伤……都是因为我的关系。”他被吼得心服口服,毕竟她在他家被人欺负,还是为了保护奶奶,才会弄得全身都是伤,于情于理,他难辞其咎。
“看在你还有那么点诚意的份上,哼!可没多少人被我吼几句还能好好说话的,好好照顾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饶不了你!喂,你叫什么名字?臭小子!”要唐谦一报上名来的气势,仿佛黑道大哥要债,若是没达要求就要砍了他似的。
“伯父,我叫唐谦一。”他必恭必敬,虚心回答。
当他报出大名,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沉默。
没想到他竟轻而易举的得到谅解,这实在不合理!一般关心孩子的父母,听见孩子受伤的消息,怎么可能不立刻前来探视,甚至想办法尽快带她回日本照顾才对,太奇怪了。
难道是她父亲听过他的大名,相信他会好好照顾她?抑或是她在日本有什么麻烦?
事实真相为何此刻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她留下来!
唐谦一凝视着步薇琳:“就住下来吧,我想照顾你,弥补你。”
我想照顾你——步薇琳被这句话触动了怒点。
她防备的竖起全身的刺。“我能照顾我自己,才不需要你,我不需要任何人!”
为什么男人总以为自己可以照顾女人?用那种语气对她说,是怎样?要她感激涕零吗?
她才不需要这样的“照顾”呢!
这么逞强?难道这就是她父亲留她在台湾静养的原因?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回日本后还是不会乖乖休息,硬拖着打石膏的腿,继续工作。
唐谦一微眯眼。“说什么不需要任何人,现在的你连下楼梯都有困难。”
故意挑衅激怒她,就算被讨厌也无所谓,只要她能认清事实,乖乖留下来。“等到你不需要别人协助就能行动自如时,再来说这种大话吧。”
“我当然可以!”好胜的那一面让她犯下愚蠢的错误,她倏地站起来,不拿拐杖也不借助墙壁的辅助,忍着疼痛,脸色发白的硬要走给他看,问题是,此刻的她连迈开一步都很辛苦,急促的喘息后,她颓丧的坐回床上,低头不语。
她瞪着唐谦一的鞋子,等他嘲讽自己。
“被照顾很丢脸吗?”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他没有嘲弄她,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逞强什么?你不是超人。”落在她头上的大掌,轻轻的揉了揉。
她无语,难得的没有抗拒,任凭他像安抚暴怒的猫咪,抚摸自己。
☆☆☆
今天是假日,难得她惯坐的位子有了人,是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步薇琳没有跋扈到认为自己的位子被抢了,她只是瞥了一眼,便改坐在吧台,毕竟客人最大,民宿经营需要收入嘛。
但是她的耳朵想不接收小情侣的对话很难,有几句可爱的言语,让她听了都忍不住发笑。
让她联想到青涩的中学、高中时期纯纯的恋爱,现在的她,已经失去了当年的纯真心动。
“喂喂,你看,你的三点钟方向有美女!”小女生像麻雀似的,很可爱的拐了拐男友,要他看。
“还用你说,我早就在注意了!超正的啦。”男生不知死活,大大方方承认,他确实有在注意美女。
步薇琳装作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其实知道他们正在讨论的人,是她。
“吼,干么捏我?”男生突然吃痛叫了一声。
“再看啊!很爱看正妹嘛!”小女生当下生起气来。
“干么?吃醋啊?明明就你叫我看的,哈哈哈——不想我看别人就说嘛,啧啧,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呐!”小男生捏了捏她的脸,带着逗弄的意味。
步薇琳血液在此刻冻结——
曾经也有个人对她说过相同的话,那句话在“那个人”口中说出来,却让她感到恶心。
记忆翻飞,那是在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那不是传言。”她望着眼前的男人,骄傲地抬高下巴。“这样的举动对你来说,太不妥了。”
男人有张好看的脸,名牌西装加身,菁英气息展露无遗,这个人很懂得如何突显自身魅力。
他对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是指我的婚约?那并不影响我们。”脸上挂着坦荡的笑容,说的话地很下流。
她轻笑出声。“影响?你言重了,我们不过吃过几次饭,加班得晚了,你好心送我回去,普通的合作关系而已。”
“小步,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我这么做,只是想保护你。”男人态度诚恳,眼神专注凝视她的眼。
他就是用这样高明的手段欺骗所有的人吗?
步薇琳笑了。“你只是在保护你自己。”
“我可以照顾你。”他执起她的发,凑天鼻尖嗅闻,暧昧地挑逗。“我能够满足你,一个女人要的,不就是个能照顾她的男人?”
避开她的问题,讲这种令旁人误解的话,她步薇琳可不是笨蛋。“男人的承诺真廉价,半分不可信。”看透了男人的虚有其表,她一个字也不相信,潇洒的转身就走。
“你会后悔的!”男人对着她的背影吼。“到时,你一定会回头求我!”
求他的“照顾”?一个谎话连篇的男人?他的语气就像是没有他,她会一败涂地。
好胜心被激起——不用任何人,尤其是男人,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她不是超人,并非无所不能,她不需事事要强。
“逞强什么?你不是超人。”
很奇怪的,缠绕在心上的那份不甘,被一句话吹散了。
她不是超人,受伤了会痛,也会难过,她好强,不愿认输,所以才会因为一个烂人一句不负责任的话,把自己逼上悬崖。
突然唐谦一带着邀请的诱惑笑容浮现,越见清晰……
“但我也讨厌他!”她立刻甩掉脑中的思绪,给自己精神喊话。
不要恋爱,她不需要那种东西!
突然,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递到她眼前,她下意识地接过,抬头,与唐谦一四目交接。
这次她先低头,轻啜一口咖啡定了定神,把不快的往事抛到脑后。
“连句谢谢也不给?”唐谦一摸了摸下巴,站在她身后,骚扰她。
非要她理自己不可,哪怕是忍无可忍的一句嘲讽也好,总比把他当成隐形人要好多了。
不为什么,就单纯的想……不要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是轻得可以被抹杀的。
“喂,跟我说句话嘛。”
被烦得受不了,步薇琳拄着拐杖走人。他想跟上,无奈被结帐的客人绊住,无法立刻缠住她。
步薇琳喜欢坐在民宿门口,看樱花一片片落下,身旁有Michael陪着,她会对它笑,跟它玩你丢我捡的游戏,跟经过的奶奶聊天问安,但就是对唐谦一摆脸色。
“不能看在我煮咖啡给你喝的份上,跟我说一句话吗?”服务完客人,解答几个问题后,他才又跟来继续骚扰她,把靠在她大腿睡午觉的Michael赶走,换他坐在她身旁。
只是一句话吗?没问题,她很乐意。
“你没事好做了吗?”冷冷的吐槽完,她捧着咖啡轻啜一口。
唐谦一失笑摇头,算了,总比把他当成隐形人要好。但这样的情况,他是不会满足的。
慢慢来,不急于一时,还有时间,她在生气,就让她多气一会儿吧。
“咦?有客人。”步薇琳惊讶的看见,有个金色头发的年轻人,拖着巨大行李往民宿走来。
不能怪她惊讶,身后的房子老旧,卖相完全不行,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她也不会住进这里。观察过,她住下来这阵子,除了偶尔有人来喝咖啡小坐片刻,民宿的收入是零!
“呜……”改趴在步薇琳脚边睡觉的Michael,突然站了起来,压低身子对着来人愤怒的低吠,凶狠的模样像是要扑上去直接咬死对方。
那金色头发的年轻人,带着笑容缓缓走来,用非常开心、非常惊喜的语气道:“哇噢,我好开心,真不愧是我的知心好友们,阿谦、Michael,心电感应告诉你们我即将归来,所以在门口迎接我的到来,我真是太感动了!”他双手交握摆在脸侧,装可爱的歪着头,一副非常欠打的样子。
“汪汪汪汪汪汪——”Micheael以前所未有的吠叫声,来表示它对来者的“欢迎”。
唐谦一头痛的看着那名年轻人,皱眉叹息。“今年是金色吗?”
“没错!”年轻人拨拨自己染成金色的刺猬头,骄傲的挺胸。“帅吧?占卜师说我今年的幸运色是金色,嘿,Michael,对我不要这么热情,我会害羞。”
“呜汪汪汪——”Michael咬着年轻人的裤管,发狠的咬,一边咬一边往外拖,像是要把他拖出去似的。
步薇琳忍不住想,Michael那应该不叫热情吧,热情会叫成这样吗?
“乖啦,我知道你很想念我,等下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阿谦,今年照旧!起码要让一百人认同,否则,我不会甘心回去的。”
“虽然我很佩服你不屈不挠的毅力,但基本上有一个人认同你,你就应该要偷笑了。”唐谦一大笑嘲弄。
但是他根本没在听,完全不理会唐谦一的不看好。
“哦喔!这里有个美丽的小姐,Bonjour,我叫阿生,是阿谦的知己好友。”话很多的金发年轻人叫阿生,他很能自High,无视别人的反应。“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让我来表达一下我对你的欢迎之意,我弄东西给你吃。”说着说着,拎着他带来的超大行李箱,就这样走进民宿,直接闯入人家的厨房。
步薇琳看得目瞪口呆。怎么有个怪人突然跑来,都没人阻止他,可以吗?
“等一下任何一个让你感觉不对劲的东西,都不要动,无论阿生说得有多好听,别理他。”唐谦一丢下她,匆匆进厨房,和阿生大小声起来。
一直到阿生消失在视线之中,Michael的躁动才平复下来,乖顺的凑回她身旁撒娇。
“薇琳,你怎么坐在这儿啊?”唐奶奶去菜园回来,带了一篮新鲜蔬菜。“晚餐做我拿手的野菜天妇罗给你尝尝。”
“好啊,奶奶,要不要我帮你?”她拄着拐杖站起来。
“不不不,快坐下!我来就好,谦一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头坐啊。”这些日子,孙子对薇琳可是无微不至,体贴又温柔,看起来是动了真情了,唐奶奶乐观其成。
“有一个怪怪的年轻人,染了一头金发,拖着一个好大的行李箱,现在在厨房……”步薇琳形容阿生的外形。
唐奶奶一听就知道是谁,因为阿生的来访而笑出声来。“是阿生啊,他又放假了吗?这回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我去瞧一瞧。”
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太吵了,唐奶奶好奇地去观望,步薇琳则慢慢的踱步到后门,观看重新整地的工地。
被破坏的柱子重新立了起来,整个房子的轮廓已然呈现,闭上眼,那天的一切仿佛重演,奶奶声嘶力竭的哭喊、乞求,落在她身上的点点拳头,想到就觉得痛,真不知她为何有那样的勇气?
是因为老人家拚死守护房子的关系吗?
“我一直想告诉你——”身后蓦然响起声音。
回头,唐谦一站在她身后,与她一同看着正在兴建的书房,他们之间的距离之近,近得她一回头,唇就擦到他的侧脸,心惊的她倒退一步,却被他伸来的双臂圈住腰身,她虽未因受到惊吓而踉跄跌倒,但也因为他这样的动作而动弹不得。
太近了,近得看见他脸上的毛孔,凝望她的眼神,是男人望着女人时的眼神……
她忙不迭回头,不愿与他眼对眼,但贴伏在颈项上的呼吸,男人的气息,令她不自禁颤抖,突然觉得自己渺小、无助。
“房子可以再盖,但是奶奶和你,没法换一个新的——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你一定要逃走,带着奶奶逃走,听见了没?”他声音沙哑低沉,却认真无比。
为何他说话的方式,像是无法失去奶奶——和她?
一定是她听错了,胡乱的点头,在这个不想面对感情的时候,不想去证实,这样超越普通朋友的举动代表什么意义?
稍稍挪动身子,与他拉开距离,斩断这种暧昧的氛围,默不作声的转头,拄着拐杖,一拐又一拐的走着。
一回头,就看见奶奶走了出来,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两杯煎茶,换她坐在民宿门口,拿起一杯茶细细的喝了起来。
那杯没人喝的茶冒着热气,橘红色的晚震将奶奶的背影照得寂寥,风吹来,樱花落了一地,让人感觉好寂寞。
奶奶为何要一个人倒两杯茶,默默的坐在门口看樱花呢?在等她吗?
步薇琳不想让唐奶奶一个人,她正要走近,却被唐谦一拦下。
“这个时间……奶奶喜欢一个人。”他凝望她的眼神像是无声的请求。“不要打扰好。”
“为什么?”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他不爱人探问隐私。
但是这回不一样了,他没有愤怒的警告她不许多管闲事,仅是抿紧唇,一语不发的凝望她。
他先前以愤怒喝止她的好奇追问,现在,他以无声的乞求,要她不要掀开伤疤。
“如果……”嘴唇蠕动,唐谦一压抑情绪。“如果奶奶愿意告诉你……”他撇过头,不再多说。
步薇琳惊讶的瞠眼。奇迹!他竟然允许她问耶,以前连个关心都不允许,现在是怎样?
“但不是现在,让奶奶一个人,这个时间属于她。”他重申不要打扰奶奶的独处时间。
“嘿!来啦,看我大显身手,我今年进步超多,哈哈哈!”阿生从厨房冒出头来,大笑完又缩回去,再出来时,他像变魔术一样,端出一个又一个精致的小蛋糕,大小约莫是四寸,一个人可以吃完一个的份量。
短短时间,大厅的圆桌上就摆满了十个小蛋糕,每一个都美得不得了,像是表参道的蛋糕店卖的高价蛋糕。
女人都爱吃甜食,步薇琳也不例外,看到漂亮的蛋糕心情都好了起来。
“可以吃吗?”她带着美丽的笑容询问阿生。
那笑看在唐谦一眼中,实在是很碍眼。为何面对他时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阿生这个怪人,却不吝展露她的笑颜?
嫉妒!他明白这太没道理也太幼稚,但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嫉妒的念头。
“当然没问题,漂亮的小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阿生大方地递上汤匙,连唐谦一手上也被塞了一支。
至于奶奶——他只看了奶奶一眼,并没去打扰她,回头又是笑脸一张。
“开动吧!”
蛋糕超好吃,绵密湿润,看起来很华丽,吃起来却不会太甜,奶油清香不甜腻,每种都好吃,尤其是草莓蛋糕,最基本但也是最能考验甜点师父功力,切面完美,奶油分布均匀,步薇琳忍不住一吃再吃。
“好好吃……”真是想不到,看起来怪异的金发小子,做的蛋糕竟然这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Merci!我也觉得我是天才,哈哈哈哈——小姐请问贵姓?”阿生自负地哈哈大笑,开始搭讪。
“我姓步,步薇琳。”国际礼仪要女士先伸手。
无厘头的阿生握住她的手,突然非常正经的行了一个法式宫庭礼,亲吻她的手背,把她吓了一跳。
“你可以再跳Tone一点没关系。”唐谦一眯眼,藉拿蛋糕的动作将他俩分开。
这样的动作没有瞒过自认为是他知心好友的阿生。哪时见过阿谦对女孩子这么保护啊?认识多少年了,又不是没有看过女人对他大送秋波,这个女生不一样!
“干么这样?相逢自是有缘,嘿嘿嘿,薇琳,要不要吃吃看我新发明的好东西?我身为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甜点师,以名誉保证,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米其林三星,象征“美食与艺术的绝对完美”、“不曾犯任何错误的主厨或餐厅”,有这样的保证,步薇琳当然不疑有他。
“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竟然是三星餐厅的甜点师——”而且对照她刚刚吃到的蛋糕,实在是太好吃了,她当然完全信任。“请我试吃让我感到非常荣幸。”
“喂,不行!”唐谦一阻止得太慢了。
阿生满意的笑,笑容很大很愉快。
“等一等,我马上出来!”他进厨房捧着一个不是蛋糕的东西出来,定眼一看,是九份的名产——芋圆。
唐谦一不禁捣着额头呻吟。“别吃……”
“没礼貌。”她瞪他一眼,笑盈盈接过阿生做的芋圆。“谢谢,我来九份这么久,还没有吃过当地名产,我想一定很好吃。”步薇琳舀了一口送进嘴里。
但是一咬下去,眉头就疑惑地轻皱,越咬表情越是扭曲,杀人般的味道令她想吐,但看见阿生那副期待的眼神,她硬着头皮吞下去。
“唔,好……好特别的味道。”为什么苦涩酸甜都有?!这东西坏掉了吗?“我想可能坏掉了。”她委婉的说。
“没有坏啊,我刚刚做的喔,好吃吧?再多吃一点!”阿生完全在状况外,频频催促她快点吃。
“呃……”这种味道,她哪有勇气再吃一口啊?
“我来。”唐谦一解救她,拿过那碗可怕的芋圆,把碗凑近嘴边,一口气吃掉半碗。他边吃边骂,“阿生,你甜点做越好,芋圆就做得越糟糕啊……”
“那个……不要吃……”步薇琳忍不住想阻止他,这碗东西吃光会出人的。
但是唐谦一还是把那碗致命的芋圆吃光了,当然神情痛苦扭曲。
“都答应他了——要是没吃完,阿生铁定会没完没了。”与其她胃痛,不如他来吧,凭她那瘦弱的身子,多跑几次厕所铁定吃不消。
“可那也是我答应他的啊!”
“你连吞都吞不下去,少来。”
阿生玩味的看着这两人,看看熟悉的唐谦一,这个怪里怪气的知心好友,再看看刚认识,长得很漂亮脚却打石膏的小姐。
这两人,什么关系啊?
“喂,当着我本人面前数落我精心制作的芋圆,太过份了吧!我说阿谦啊,你干么帮薇琳吃咧?是怎样?舍不得她吃到胃痛哦?”暧昧的挤眉弄眼,他故意讲得很大声,尤其是舍不得这三个字。“是有多舍不得啦?”还故意再强调一次。
声音大到连唐奶奶都带着兴味的目光回头看他们。
“我是啊。”唐谦一铿锵有力的肯定语气传入她耳中。“我是舍不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没了声音,步薇琳仍在震惊中,咀嚼他话中的含意,不料,阿生将矛头对向她。
“哇喔——阿谦舍不得你耶,那你咧?你咧你咧?对我们家阿谦感觉如何?说一下嘛!有没有感动?一点点也好。”阿生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一咪咪的距离,夸张询问步薇琳的感想。“不要害羞,爱就是要勇敢说出来!”竟然还鼓励她咧。
步薇琳闻言愣住。
不到百分之百,要说一点点心动的话,不能说完全没有……但这话教她如何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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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24度的嫁衣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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