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叶琼云打来的。她表示事情大致上已照他计划的处理好了,可是她就是放心不下孔思齐,她一直关心的询问有关赵灵儿婚事的进展。
孔思齐要她放一百二十个心,他保证一定不会让那二百万落空的。
挂下电话,他大步的走回书房,这才发现赵灵儿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孔思齐望着她甜美的睡颜,禁不住的摇头笑了。
他伸出手想摇醒她,但手才一接触到赵灵儿的秀发,心便胡乱的狂跳了起来。
她的发丝摸起来,果然就像初见她那天,他心里所猜想的一样柔软滑顺。
她正梦些什么呢?是那个经常打电话给她的汪浚川?还是凡女人皆无法挡的猎艳高手纪啸风?亦或是他方才说"万一"会出现的外国丈夫?
你的梦里会有我吗?孔思齐忍不住在心里问。
不忍打断她的好眠,孔思齐弯下腰,小心翼翼、轻柔的抱起赵灵儿。
幸好,他怀里的小美人只是偎紧了他的胸膛,依然满足的睡着,他终於在她身上找到一个缺点||她实在是太瘦了,看起来轻盈,抱起来更轻盈。
孔思齐近距离的端详她姣好的五官,有一股陌生的欲望从心里涌起,赵灵儿身上的丝质睡衣传来的冰凉,更让孔思齐觉得手心发热;他没敢再看她,抱着她专心的往她的卧房走去。
然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对着桌上的资料发愣,许久许久,他才发现,佔据他所有思想的,不是他急於完成的工作,不是电话那端忧心忡忡的叶琼云,而是赵灵儿带笑的眼睛和她今夜的梦。
她的梦里会有我吗?孔思齐对着窗外的星星,一遍遍无声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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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两天后,纪啸风的摩托车声又咆哮在宁静的山庄里,孔思齐正在房里翻阅资料,听到声音,立刻走到窗前。
只见纪啸风对着灵儿说了半天话,而从孔思齐站的角度,刚好看不清楚灵儿的表情,没多久,他们如往常般骑着摩托车出门了。
孔思齐奋力的合上资料,觉得整个人一下子被掏空了,一种不曾有过的情愫像颗巨石压得他快窒息了。
他开始从书房走到卧房,一会儿坐着、一会儿站着,吸气、吐气,握笔、松笔,就是没办法定下心写半个字;然后他一下子看电视,一下子看书报,一楼二楼的上上下下来回奔跑,门里门外的进进出出,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他不停的看錶,不断的望着山庄前唯一的路,不住的猜想他们现在在哪里?这一个晚上就好似一百年那样漫长。
十二点了!孔思齐斜倚在大门旁,灵儿真的如纪啸风所愿的被他套住了吗?难道真的小别胜新婚,她已经开始和纪啸风依依不舍了吗?她会不会和纪啸风有了恋爱的感觉,甚至有要嫁给他的念头了呢?
我到底在干嘛?他们谈恋爱、结婚;他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这不是我朝夕所盼的吗?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们在外面浓情蜜意、风花雪月的,我就坐立难安、如万蚁啃噬着心呢?
我也未免太有责任感了,赵环世只是要我说服灵儿结婚,现在她正陶醉在爱情中,快乐得不得了,随时随地都可能想结婚,她的安危自有纪啸风会操心,我穷紧张个什么劲?真是!
孔思齐转身欲上楼睡觉,但楼梯才走到一半,脚却又不听使唤的停了下来。
万一事情不是我想的这么顺利,万一纪啸风那个卑鄙小人又生气了呢?万一他们在路上出了车祸,万一灵儿正不省人事的躺在哪条街上……不!孔思齐再也想不下去、等不下去了,他决定亲自开车出去找一找。
才准备启动引擎,纪啸风的摩托车刺耳的引擎声已逐渐传进山庄。
孔思齐原本紧绷的神经,霎时像失去弹性的橡皮筋;他的眼底冒着火,双手重重的打在方向盘上,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的被愚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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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思齐大哥,这么晚还没休息啊?"赵灵儿在客厅遇上了也是刚进来的孔思齐。
"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现在的社会这么乱,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外面游荡,你跟他在一起从来不看錶的吗?"孔思齐怒不可抑、脸色严厉的看着她。
"不是啦!因为今天我们在海边碰到有人在钓鱼,觉得很好奇,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这么晚了嘛!"赵灵儿兴奋的说。"你不知道真的好有意思,那鱼……"
"够了!"孔思齐对她大吼,"你们要怎么玩都不干我的事,最好你拿定主意今晚就决定嫁给纪啸风,但是你也太过分了吧!都几点了,连个电话也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在家里都快担心死了,万一你出了什么事,你教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赵灵儿直愣愣的、百般无辜的望着孔思齐,她压根儿没料到她的爱情家教会为这么小的事发这么大的火。
"对不起,思齐大哥。"赵灵儿怯怯的说:"我不是故意害你担心的,实在是忘了时间,才会弄得这么晚,下次我会注意的。"
忘了时间?跟纪啸风那个调情圣手在一起,你通常都是这么无甲子、不知年的吗?还说什么不想结婚,我看你根本是等不及要嫁给他了。
孔思齐的心中如有一把熊熊的火燃烧着,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思齐大哥!"赵灵儿冰凉的手搭上他的手臂,"别生气了嘛!你看。"她另一只手从背后拿出一个贝壳,"这是我特地为你捡的,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最漂亮的贝壳喔!送给你。"
赵灵儿这几句轻柔的话冰镇了孔思齐的怒火,他接过手,表情不再那么激动。
"不生气了吧?"赵灵儿甜甜的说:"啸风一直拿鱼捉弄我,弄得我全身都是鱼腥味,我先上楼洗澡了,思齐大哥晚安。"说着,赵灵儿出其不意的在孔思齐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然后奔上楼。
而一脸错愕、心跳失速的孔思齐只是静静的伫立着,默默注视着手上的贝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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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赵灵儿陡然把手自桌面上缩回来。
"怎么了?"孔思齐搁下笔,关心的问。
赵灵儿看了右手的无名指一眼,慌乱的把手放在背后,"让贝壳割了一下,没什么啦!"
孔思齐瞥了眼桌上的贝壳,盯着她骨碌碌的双眼。"从刚才就叫你不要再碰那个贝壳,你就是不肯听,把手伸出来。"
赵灵儿整个身子往后一退,死命的抵着椅背,"没事啦!"
"手伸出来我看看!"孔思齐命令道。
"真的没事啦!"赵灵儿按着伤口的大拇指更使劲了。
她愈是不敢伸出手,孔思齐愈是疑心,二话不说,他硬是把她藏在身后的手给扳到面前来。
"真的没什么啦!只是划了一个小伤口罢了。"赵灵儿力不如他,只得乖乖就范。
孔思齐拉过她的手,摊开她的手掌,只见她白细的手指上,鲜红的血正自指尖缓缓地渗出。"还说没什么!都流血了。"
孔思齐心慌的托着她的手腕,眼睛慌忙的寻找可以止血的东西,四处张望了一下,心一急,便低下头用嘴含住了那个伤口。
赵灵儿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僵了,她倒抽一口气,眼睛发直的瞅着孔思齐的额头,好半天动也不能动。
方才的疼痛此刻已消失无踪,赵灵儿的心跳有如鼓鸣,咚咚的响进了耳膜,感觉到孔思齐正用唇吸吮着她的手指,她不自主的咬住下唇,整张脸滚烫了起来。
好一会儿,孔思齐反覆舔着她的手直到血不再流,他才抬起头,就撞见了赵灵儿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有她两颊红扑扑的羞涩。他有如电击般立刻松开手,佯装无事的躲避着她的目光。
"我就说这个贝壳太刺会割人,你就是不相信。"孔思齐拿起贝壳责备着她,企图用说话声掩饰他剧烈的心跳。
心跳加速的感觉?思齐大哥说的心跳加速,是不是就是我现在的感觉?赵灵儿收回手,调整身子面对书桌,在桌底下用左手心圈住了那个伤口,血液快速地在她的体内窜流。
见她依然沉默,孔思齐整个心更乱了。"血不流了吧?要不要我找李嫂拿医药箱来擦点药?"找个藉口逃走吧!
"不用了。"赵灵儿终於出声。
"那……我们继续上课吧!"
"嗯!"赵灵儿垂着眼不敢看他。
"呃……
呃……"孔思齐拿着笔的手在发抖,"刚才讲到哪里了?"他连声音也抖得厉害。
他没头绪的拿起书本,往前找、往后找,往左翻、往右翻,奇怪,怎么一本薄薄的经济地理,一转眼全变成了艰涩难懂的图案,一个字也框不进他的眼底。
赵灵儿悄悄用眼角余光瞄着孔思齐,见他发愁的、焦躁的来回翻了好几次课本,并且额头已经开始闪着汗珠,她一个忍俊不住就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倒成了孔思齐的下台阶,他放下课本,也开始跟着她笑了起来,最后是赵灵儿找到了话题。
"思齐大哥都是用这种方法替叶姐姐疗伤止痛的吗?"赵灵儿仰着脸,眉间还挂有淡淡的笑意。
她的无意倒提醒了孔思齐的有心,提醒他这个世界除了首华山庄、除了他的工作和大学联考、除了他的失常和赵灵儿之外,还有个叶琼云和灵儿的婚礼。
再仔细想想,自己以乎不曾这样心疼过琼云;或许是因为同在孤儿院长大,琼云一向表现得独立又勇敢,而灵儿是赵环世的掌上明珠,她是他的工作,她生下来最大的使命好像就是为了被保护。
"是刚才被你吓一跳才发明出来的。"他心虚的说。
"哦!"真傻,我跟叶姐姐怎么会一样嘛!
"好一点了吗?"
"全好了!"赵灵儿扬了扬右手。
"太夸张了吧!"孔思齐又被她的俏皮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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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夕阳西沉,星月初昇,是个标准散步的好天气。
近来,散步这件事对孔思齐和赵灵儿来说,俨然已成了不可或缺的事,是晨曦和黄昏的例行公事。
今年的夏天来得早,才迈入四月,气温已常超过三十度,山庄前的路旁,两道高耸的凤凰树却依然只是满梢的绿。
孔思齐昂起头,感受着清风徐来;枝叶在半空中轻摆,天边三两成群的归鸟,此情此景,使身旁一身鹅黄衣裙的赵灵儿更加的如诗如画。
他凝视着她的侧影,风正撩拨她的发丝,柔软光滑的布料服顺的贴着她姣好玲珑的曲线,她的领子是蕾丝滚成的花边,胸前装饰的釦子是银白色的圆珍珠,裙子下是那双匀称修长的腿。
这就是赵灵儿!打从第一次见到她,她不曾穿着紧身暴露的衣服,却总是显得苗条性感;她不曾有过繁複冶艳的打扮,却在在教人觉得神秘典雅。她多是单色装束||雪白、火红、天蓝、水绿、鹅黄、蜜紫……
她是上帝的精心傑作,是艺术家的巧夺天工。
她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生命力和光彩,让人忍不住眩惑,让人挪不开目光。她静的时候像天上的云朵,动的时候又像花间的蝴蝶,浑身写满了青春,洋溢着希望与美好。
她的眼神有一种魔力,可以驱走你心底的冰寒;她的声音有一种吸引力,带领你想去探索天地的无限可能;她的笑容有一种魅力,会让你忘记所有的不如意、澄清你所有的混沌。
打从见到她的第一刻起,孔思齐对於倾国倾城、一笑百媚生之类的话不再存疑,因为,赵灵儿就是活生生最好的证明。
赵灵儿停下脚步,两手交握在背后,优闲的倚着一棵凤凰树。
"可惜思齐大哥只在山庄里住一个月,看不见炎夏时分一年一度飘落的凤凰雪。"
"凤凰雪?"
"嗯!"赵灵儿一脸兴奋,"每年到了七八月,凤凰花盛开的季节,从山庄的二楼往这里看,这整条路就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如果置身其中,风一吹来,橘红色的花瓣夹杂着变了色的叶子,落下来的时候,就跟下雪一样好看,甚至比雪花还要多彩多姿呢!"她说得彷彿人间仙境一般。
孔思齐仰起头想像着那样的缤纷与诗意。奇怪,为什么一想到灵儿和别的男人并肩走在这条路上,他的心里就居然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感。
"只怕到那个时候,你早已忘记我了!"他淡淡的说。
"我才不会呢!古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更何况你还当了我一个月的老师,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赵灵儿落寞的望着远方,"倒是你,结束这个月的工作,离开山庄,以后大概不会再记得我了。"
忘了你?忘了赵灵儿?会吗?可能吗?
孔思齐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今生,就算他忘得了身上那个孤儿的刺青,就算他忘得了走进首华山庄的原因,他也绝不可能忘记眼前这个传奇的女孩。
"不要动!"赵灵儿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叫着。
孔思齐拉回思绪,维持原来的姿势,眼珠子盯着赵灵儿越过他头上的手。
不一会儿,只见赵灵儿手上多了一小片凤凰树的叶子。
"你看!"赵灵儿将那片叶子放在掌心,"连我的守护神都喜欢你,用这种方式来加深你的记忆,希望你不会忘了它们。"她望着浓密的树丛,彷彿她是他们的代言人。
孔思齐笑了,他觉得自己不只是被凤凰树神所捕捉,更是被赵灵儿的无邪慧黠捕捉了。
"我不明白,你既然也和你父亲一样,深信凤凰树和鹅卵石会保护你,你为什么不乾脆听你父亲的安排,依媒妁之言在十九岁生日那天结婚就好了,非得要等一个能让你想结婚的人呢?"
"这你就不懂了,其实我对恋爱和婚姻的轮廓都很模糊,除了故事,除了听说,在真实生活里,我真正接触到的例子就只有我的父母。"
"难道你父母感情不好,所以你才会对恋爱和婚姻充满了恐惧感?"
"你猜错了,他们很恩爱,光是从爸爸这些年来都没有再娶,就可以想见他对妈妈的爱有多深。"
"那你更应该对婚姻充满了憧憬才对啊!"孔思齐匪夷所思的说道。
"正因为他们的感情太美好,所以我才会对爱情抱着很大的幻想。总觉得在这天地间,在人海茫茫之中,一定有一把能开启我内心的钥匙。"
"那么,你要如何判断哪个人拥有能开启你内心的钥匙?"孔思齐学着她神秘的口吻问。
"这就是我所谓的感应啰!"
"那你曾经感应到吗?"也许循着这条线索,可以找到赵灵儿的伴侣,让她同意结婚吧!
赵灵儿想了一下。
"好像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确定了起来。
"你用好像,意思是说确实有,只是你无法确定吗?"孔思齐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性。
"没有啦!如果有,爸爸哪里还需要替我找一个爱情家教呢?"赵灵儿自我揶揄。
孔思齐对这个答案有些失望、有些惘然、又依稀有些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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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二十!"
"八!宾果!"赵灵儿快速地在纸上划下一条斜线,得意的摊在孔思齐的面前。
孔思齐数了一下,五条线,果然无误。这已经是从第一回合平手后,她连胜的第四次了。
真是邪门,她就好像是算好他会怎么排列数字、喊什么数字一样,总是有办法先他一步凑成五条线。
"不玩了,不玩了!"孔思齐丢下自己的纸笔,双手交叉放在脑后。"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你这个黄毛丫头当然玩得比我好。"
"思齐大哥,看不出你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人耶!输了就说是小孩子的游戏,刚才你答应玩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赵灵儿神情俏皮的指出。
"那我说什么?"孔思齐一脸茫然的表情。
"你说玩这种游戏啊!就像谈恋爱一样,想要赢的话,不仅需要运气,更需要智慧。"她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背出来。
"是吗?这是我说的吗?我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谈恋爱就谈恋爱,关这些数字、线条什么事?"他一脸无辜的辩解着。
赵灵儿看出他在装蒜,收起笑容,正经的说:"唉!说得也是,以你的年纪来说,确实是比我老多了,也难怪你会玩不来,记忆力又这么差,思齐大哥,你可要小心哦!这么快就忘事,是很容易罹患老年癡呆症的。下次我再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游戏适合你这个老人家消遣,又可以顺便防止老年癡呆的。"赵灵儿得理不饶人的说着。
孔思齐立刻伸手,一掌轻轻打在她的脑袋瓜上。"你这小鬼灵精!没大没小的,竟敢对老师出言不逊。我看啊!那些追求你的男孩子里面,有一个人注定要悲惨啰!"
"反正你又不是其中的一个,何必替他们操心?"赵灵儿拿话堵他,胸口却一阵纷乱。
"幸好我不是!"孔思齐故作庆幸的表示。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有一种说不上的落寞感。是因为自己不在赵灵儿可能会嫁的人选之列吗?为什么他依稀觉得能拥有这种"悲惨"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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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家教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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