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倾城的声音响起来,”这样做是没用的。”
昂星睁开眼,发现倾城不知何时,已然靠在浴室门口,运动短裤上,只披一件浴衣,没有系带子,露出胸膛。
昂星看着他,不说话。
倾城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盯着昂星。
“你现在一定觉得很热吧,哦,不会仅仅只是热,还感觉到别的了吧。”倾城带着一抹轻笑,语气轻松地问。
“可惜玫瑰姐不在,不然,她倒是可以帮你。”
昂星明白了。狠狠地瞪着倾城,手紧紧地握住墙上的水管,不敢开口,他怕一松手,一开口,自己真的会失去控制。
“想知道为什么吗?你应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为什么?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昂星终于开口,心里无比的愤怒,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明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应该相信他。
“为什么?谁让你一再拒绝我。”倾城耸耸肩,答的无比轻松。
“我真不应该相信你!”
“对了。让你学个乖,以后,不要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特别是我这种既肮脏,又下流,而且还很小气的人。”
倾城扭脸看看墙上的钟表,”哎哟,已经三十五分钟了,你还真不是盖的,不愧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自制力、意志力果然不同凡响。一般人,五分钟可能都撑不住。”他得意地笑,看着昂星痛苦皱眉的表情。
“你出去。”昂星打算赶走倾城,自己呆着,让他这么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以后还怎么面对。
“不。想让我出去,可以,只要你能赶我出去,过来呀。”倾城都快笑出声来了。
“我求你了,请你离开。”昂星低下头,皱着眉,他几乎要拼尽全力,才能控制的住自己的身体。
“哦,你是在求我吗?”倾城侧侧头,”不。我拒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昂星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我真想杀了你!”
“好啊,来呀,过来呀。”
昂星的眼光,突然触到水池上放着的剃须刀。
可是倾城早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不要以为自残,就可以解决问题。你打算划伤自己哪里?手臂?身体?腿?别忘了,你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中,如果你受伤,就意味着我可能会受伤。如果你在保护我的过程中受伤,那另当别论。可是,如果你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伤,那你可太不小心、不专业了。你是打算不能打斗,还是打算不能用枪啊?”
他早就算计好了,这个小狐狸!昂星想着,一只手仍然紧紧攥着水管。
倾城再次回头看表,”哦,世界纪录哦,四十五分钟了。”
“我说,你还是别硬撑着了。”倾城说,一面用媚惑的眼神,看着昂星,”如果你不过来,那我过去了。要是以前,你一定会一把把我摔出去,但是现在不同,你现在就像一只吃素的猫,我不会怕。”
倾城继续用诱惑的眼神看着昂星,肩膀轻轻一动,浴袍掉在地上,露出大片蜜色的光滑肌肤。
他的身材极之诱人,宽肩、细腰、长腿,诱人的锁骨与双肩。那身体是男孩子的,但是却对任何人,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昂星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请你放过我好吗?”他自问从未用这种语气对人说过话。
“为什么我要放过你?”
“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这怎么算害你。我是在感谢你。”
“我不要这种感谢。”
“我除了这种感谢,拿不出别的了。”
“我不要你感谢。”
倾城认真地看着昂星,”你就这么讨厌我?连逢场做戏都不肯?如果是别人,早就接受了。”
“我不是那种逢场做戏的人!”
“所以,我更加不能放过你了。”倾城已经走到昂星面前,在他耳畔轻轻地说,咪起眼睛,呼地在他耳边吹气,看着昂星忍耐的痛苦表情,然后伸手紧紧地抱住昂星,”你还是别忍着了吧。”
昂星此时已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一把抱住倾城,两个人跌进浴缸中。
倾城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被昂星抱住是什么感觉。当真的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他发现,想象不及真实之万一。
昂星的拥抱,带给倾城极大的安全感和满足感。
昂星的手指滑过倾城的身体,倾城感觉仿佛钻石滑过玻璃一般,带给自己的是一种无比美妙的感受。每一分彼此之间肌肤的接触,都给他难以形容的满足快乐。
同样,他希望昂星也能有这种感觉,同时也不免有点担心,药力过去之后,昂星会不会真的杀掉自己。
“杀掉也好。”倾城想,干脆把一切拋诸脑后,只享受眼前的快乐。
昂星悠悠地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就看到卧室的天花板。
昂星把手搭在额头上,深深叹气。一转头,看见倾城正趴在床的另一边,已经醒了,正用懒懒的眼光注视着自己。
两个人一时无言。
“你这个疯子。”昂星恨恨道。
“嗯,我是疯子。昨晚的感觉还不错。”倾城回答,把被单拉到脖子下面,包起自己。
昂星看看表,已是下午四时,想起身,但是衣服都不知哪儿去了,心里暗骂一句什么,用被单裹住自己,匆匆去更衣。
倾城看着昂星的背影,垂下眼帘,长长睫毛掩不住眼中的失落。
昂星取过通讯器,打给飞龙。”飞龙,我想终止任务。”
飞龙十分诧异,”好好的怎么这么说,只再一个多月了,出了什么状况?”
“对不起,我希望可以终止任务。这不比我们的任务,终止应该没什么问题。换个人就是了。”
飞龙的声音严肃起来,”昂星,你不是不懂规矩的。没有什么我们他们,这是一生堂交给你的任务,你接了,请做完它。如果你有任何不便,可以明说,我会考虑是否上报。”
昂星突然说不出话来,难道把他和倾城的事,告诉飞龙?并以此为理由,终止任务?他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昂星开口,”对不起,飞龙。我现在无任何异意。”
真是的,太失控了,连昂星都奇怪自己居然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
倾城听到昂星的话了,他知道他说不出口。
昂星回到卧室,”你今天几点去天空城。”他尽量用平静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的口吻和倾城说话。
“我去不了。你帮我请假。”
“为什么?”
“明知故问。”
昂星一副”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去不了”的表情看着倾城。
倾城拉下身上的被单,露出自己上半身给昂星看,那蜜色的肌肤上,到处是粉红色或青紫色的吻痕、指印,全部是昂星留下来的。
昂星十分震惊,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是否也有类似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拆散了吃下去呢。”倾城笑。
“对不起。”昂星下意识地冲口而出。
“没什么,”倾城爬在床上,抬起头,盯着昂星,”你对我昨晚的表现,还满意吗?”
昂星脸涨的通红。
“如果觉得还不错,请付钱。”
“钱?”昂星重复。
“当然,你以为不用花钱的?你想的倒美!”倾城带着一种怪异的笑容看着他。
昂星感觉到一阵轻松,如果倾城要钱,那么,大可当做自己只是一个寻欢客,这样,自己心理上的负罪感会小一些。
“要多少?”
“官价是十万,如果你觉得特别满意,请加价。”倾城露出职业性的媚笑。
昂星开出一张支票,交给倾城。
倾城看也不看地收起,”谢了。”
昂星转身要走,倾城叫住他,”别走,过来。”他拍拍床,示意昂星坐下。
昂星仍然站着,”有什么话你就说。”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倾城一脸诡异的笑,像抓住了老鼠的猫,”昨天你吃的,是’依尔萨’,它的药效,最长可以持续九十分钟。但是,”倾城脸上笑容更深,”你抱了我有多久,你不会不记得了吧。现在,你是否还要说,’你不会?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昂星呆立着,不知所措。
“你胡说!”
倾城不予理会,”你出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下,别忘了帮我请假。”
真该死!真该死!真该死!昂星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也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要对倾城说。
他其实很想倾城回天空城,这样,有若干小时可以不用和他面对,自己也能安静地想想整件事,可是现在倾城不去上班,就意味着自己要和他面对面,太困难了。
昂星坐在客厅里发呆。
倾城披着浴袍走过来,头发湿湿的。
“想什么呢?”
“没什么!”
“一定在心里骂我,恨我,想杀了我,对不对?”
“是。”
倾城一笑,慵懒地往昂星身上一靠。以前,昂星准会第一时间把他甩开,但是这次没有。
“你恨我吗?”倾城偎在昂星肩上,问道。
“不。”昂星不去推开他,但是也不理他。
“讨厌我吗?”
“不。”昂星想一想,摇头。
“那么喜欢我吗?”
“不。”
“爱我吗?”
“不。”
“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是。”
倾城”哦”一声,沉默片刻。
“我想,你应该是喜欢我的,而且,已经有点爱我了。”倾城说。
“不可能。”昂星断然回答,”我一点这样的感觉也没有。”
“当然了,你自己不会感觉到,这是因为以前,你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或是爱上过什么人,所以,你跟本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或是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于是,你自己喜欢了我,爱上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了。”
“胡说!”
倾城只是笑。
“算了。忘掉昨晚的事吧。就当是被狗咬好了。我是不会把它当回事儿的,你也不必。”
昂星没有理会。
倾城躺下来,枕着昂星的腿,向后仰着头,看着昂星,露出诱惑的笑容,”今晚要不要继续?从早上的感觉看,你应该,还不够的。”
昂星瞪着倾城,”你信不信我会真的杀了你。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信,我好怕的。”倾城一脸的笑,”那些变态佬都这么干。”
昂星手腕只一转,手上便突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地匕首,”唰”地一声,直指倾城的咽喉。
倾城瞄一眼匕首,不理会,翻个身,让自己枕的舒服些,一只手,放在昂星的膝盖上。
他知道,昂星绝对不会出手,他已经知道了他的弱点,他完全占据了主动。
昂星无奈地收起匕首,他真的拿倾城没有办法了。做职业杀手也有十几年了,昂星自问已练至冷静自持、百毒不侵,没想到,竟然会拿眼前十七岁的少年毫无办法。
最后,昂星决定,采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但同时也是自己认为的下策,就是对倾城不闻不问,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熬过这个多月。之后再不会见面。
倾城自然敏感地觉察到了。
一天回到住所,倾城照例进浴室冲洗。出来时,仍是不擦头发。赤脚叭叭地走在大理石地板上。
昂星静静吃东西,看电视,不去管他。
倾城斟一杯酒出来,坐在昂星身边,”我问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理我,一句话也不跟我说。”
昂星仍然沉默。
“想跟我冷战,是吧?”
昂星不理他。
倾城慢慢偎过去,靠在昂星手臂上,软软地道,”好歹我们也算有一夜的。。。”
昂星猛然回头,狠狠瞪着他,看到昂星这么凶恶的表情,倾城讪讪地低下头。
昂星也感觉自己太凶了,慢慢收敛起脸上的表情。
倾城悄悄抬起头,看看昂星,昂星的脸色,已回复平静,两人无语地对视。
倾城的眼神,慢慢变的温柔而忧郁,像是被主人无故踢了一脚的小狗一样无辜地盯着昂星,”你真的,再不理我了?”他轻轻地问。
昂星不语,过一会站起身,从浴室取来毛巾,给倾城擦头发。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倾城自沙发起身,跪在沙发上,把头埋在昂星的胸前,用手环抱住他的腰。
“你别不理我好不好。你这个样子,我心里很难过你知道不知道。”倾城声音十分低柔。
昂星推开他,”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声音中已经没有那种漠然。
“你接受我不就好了吗?”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能接受我?”
“这还用问,你是男人,我是男人,你叫我怎么接受你!”
“是你说成年人有权力选择自己的伴侣。”
昂星一时语塞。
“我知道,你是一生堂的人,我和你不同组织。可是,即使我也是一生堂的人,你也未必就可以和我在一起对不对?但是,你不觉得我是最合适你的人吗?”
“为什么?”
“你以为,像你我这样的人,会让女人幸福吗?或许你会,但是你能和某个女子长相私守?你自己很清楚不可能。我,我也不可能,有什么女人会接受你我的身份、经历、工作、生活?但是你和我在一起又不同了,我很清楚你的工作,我不会问东问西,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你的生活中有个伴,有人可以分享你的快乐,分担你的痛苦,不是很好吗?
倾城低下头,补充一句,”而且,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不会比任何一个女人差。”
“我不是说这个。”
“我知道,我也不是说这个。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更合适你。”
昂星坐下来,”说吧,你的目地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什么目地。”
“不可能。你这样处心积虑,小心计划,不可能没有目地。”
“真的没有!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己。”倾城分辩。
“你太小看我了。我和你现在一样大时,已经独自在世界各地完成一生堂交给的种种任务,其困难与复杂程度,远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出来的。我大你十年,职业的特殊性,使得我拥有远超于常人的冷静,你以为我会不清楚你想什么?”
“我真的没有目地。”
昂星伸手,抬起倾城的下巴,让他看着他的眼睛。面对昂星坦诚而清亮的眼神,倾城露出犹豫的神情。
“我只是想,自由。”
“什么?”
“自由。”
“我不太明白。”
“我是说,我想要自由。”
“你现在不自由吗?”
“当然。”
“你是想,离开东乡门是吗?”昂星沉吟着。
“是。”
“这个,我恐怕不能做到。”昂星说的十分坦白,他的确是做不到。
“我知道。但是,和你在一起,我感觉很自由。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快乐,所以,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己。就这么简单。”
“真的?”
“真的。”
“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倾城说,”没人对我,像你对我这样好。”
“我对你好什么了?我怎么不觉得。”
“你很照顾我,会考虑我的感受。你很体贴。”
“我想信一定也会有人对你像我对你一样好,甚至对你比我对你更好。而且,我不觉得我对你,有多好啊。”昂星有些奇怪。
“没有人。我只不过是生财的工具罢了,没有人会去管一个工具,有什么样的感受。没人把我当人看,我只是,一个小玩意儿而己,一个漂亮的,工具。”
倾城又抱住昂星,”只有你,你把我当普通人看待,有时,你会说些,让我难受的话,但是我知道,你把我当成人。”
昂星沉思起来。已经发生的事,他不想逃避,他不是那种不负责的人,不论如何,他已经和倾城有了亲密的关系,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不想为自己找任何理由,来回避。但是,现在要他接受倾城,又好象太,难以接受。他不讨厌他,但是,只想把他当成兄弟一样对待,其它,就不行了。
“好。我答应你,我会照顾你,我当你是兄弟。如果你愿意,即使此次任务结束,你仍然可以住在我这里。你有困难,可以开口。如果我能帮你,我一定帮。”昂星做出他的承诺。
“你抱抱我。”
昂星拥抱倾城,就像他拥抱灵芝、断箭、铁手一样,像抱着自己的兄弟。
倾城则在他的怀中,微笑。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也很寂寞。我们都是寂寞孤独的人,所以,我们在一起,大家就都不寂寞了,不是很好么?”
“你今晚,要不要。。。”倾城突然问。
昂星大力跳开,”喂,我当你是兄弟,你不要乱来。”
倾城柔媚地抬头看着他,”你这么害羞。”
“什么害羞,我只是。。。”昂星说不下去。
倾城跳下沙发,”我去休息了。”
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但是昂星也对自己说,应该到此为止了,不能和倾城,再有更近一步的关系,不能再和他发生亲密的关系,否则,自己就会真的陷进去出不来了。
昂星依然绷紧每一根神经,注意着是否会有再一次袭击。
倾城依旧天天在天空城内又唱又跳,但是他吸烟吸的少多了,也不会在回来以后,再喝大量的酒,他会陪着昂星一同看看电视,聊聊天,两人之间,亦有许多话题可以谈。
静夜,夜凉如水,天边一轮明月,明亮皎洁,昂星站在露台,静静观星。
“怎么还不睡。”倾城也走出来问。
“你怎么总穿这么少。”昂星见他仍是头发湿湿,浴袍下露出两条修长的腿,”真搞不懂你怎么能在别人还穿著厚大衣的日子里,只穿了衬衫在台上跳来跳去,满四处跑。”他是真的奇怪。
“我年轻,火气大,不怕冷。”
“嘿,你这话算是气我。”昂星拉倾城进屋,”你不要站在露台。”
“为什么。以前你就不让我站在窗口。”
“因为你一出现,很可能已进入别人射程。”
“可能吗?这么高,这么远。”倾城不信,望向室外。
“你信不信我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如果对方雇的是一生堂,你早完了。”
“那你怎么不怕,他们伤了你就等于伤了我。”
“我不怕。”昂星答的淡然。”
“看来钱老大还是很聪明的。”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倾城关上顶灯,只余小小壁灯照明。
昂星打开电视,调小声音。
“我们聊聊好吗,反正都睡不着。”
“我们住在一起,已经有差不多两个月了。”倾城开口。“我想知道一些你的事。”
昂星靠在沙发背上,一手搭在额角,垂下眼帘,”想问什么,你问吧。”
倾城一听,便放手中的下酒杯,随手抱起一只沙发靠垫,坐坐好,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当杀手的?”
“你是问开始接受训练还是第一次杀人的时间?”
“两个都问。”
“9岁我被自孤儿院带入一生堂,开始受训。15岁第一次执行任务。”
“他们怎么会选中你?”倾城微微点头。
“不知道。”
“你后悔吗?”
“没时间后悔。”
“没想过做别的?”
“我有其它的选择吗?”昂星笑。
“怎么受训,都教什么?”
“像军校。只不过所有新学员年龄都小于十岁。教所有有用的。”昂星回答。
“你枪法好吗?”
“当然。”
倾城笑,”真自大。”
“不是自大,是自信。我如果连自己都不信,怎么让组织放心把任务交给我。”
“都是什么样的任务?”
“和任何一间公司的职员接到的日常工作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工作。”
“普通白领不会满手血腥吧。”
“办公室内刀光剑影远比江湖上来的可怕。杀人不见血。”
“每次任务都是一个人去?”
“大任务时也需几人同时出发。”
“哪里都去?”
“天之涯海之角。”
“你不会觉得滥杀无辜吗。”倾城惊讶于昂星对自己工作的平静。
“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我,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昂星嘴角挂一抹微笑,看着倾城。
“我有我的原则,我觉得不妥,也可以不接。但是上面如果坚持,我不可拒绝。不过,一生堂也有自己的原则,并非什么生意都接。龙王行走江湖多年,成为全亚洲的龙头老大,倍受尊敬,不是没有理由。正因为他行事有原则,有底限。
倾城低下头,想了一会,又问:”你和玫瑰到底是什么关系?”
昂星笑,”这个问题你不知问过我多少次了。我只当她是好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
“都在这个码头上混饭吃,自然有机会认识。”
“你喜欢她吗?”
“我当她是妹妹。”
倾城听了,又低头不语。
昂星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好久以前。
昂星认识玫瑰时,只十岁。不过孤儿们都不清楚自己具体的生辰,只是算个大概。
初初见玫瑰,还是一个又黑又瘦的小黄毛。一同受训,昂星看她那样单弱,却很倔强,咬着牙完成交给的项目,心中有些佩服这个小女孩子,于是借机与她说话,一来二去,两个慢慢变得无话不谈,成为朋友。
相比而言,昂星更愿意向玫瑰倾诉一些心事,因为玫瑰总是静静地听,不发表意见。她总是带着温柔的眼光听昂星说,然后送上热饮,昂星说完,心情自然平复很多。偶尔,说到伤心无奈之处,玫瑰会温柔的拥抱他,令昂星感到温暧。他珍惜这种感觉,所以只想保留这为数不多的朋友。
只是当初没有想到,那个黑黑瘦瘦的女孩子会摇身一变而为一个艳光四射地俏女郎。
不过在昂星心中,玫瑰永远还是当年的那一朵玫瑰。
倾城停片刻,又开口,”你不问我?”
停一下,昂星说:”如果你要说,我不介意听。”
倾城抱紧靠垫,缩起身子。
“我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在那里长到大概是八岁左右吧,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在那里我实在呆不下去,太讨厌了,一点也不自由,所以我就逃出来,在街上混。什么都做过,乞讨、抢、骗,常常吃不饱。后来,我被人找去,专门在一家白粉店里,送迷幻药。我发现这个饭碗不错,而且我还是个孩子,警察多半想不到,抓住了也不能耐我何。我的外表能骗过很多人哦。”
倾城嘴里这样说着,脸上流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
“可是那样的日子,真的是在阴沟里讨生活。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生活在阴沟里,真脏,我真的很脏,永远都洗不干净。十岁那年,钱老大发现我,带我到了他的赌场,然后,又有人发现,原来我长得很漂亮,于是,就送我去学跳舞,一年后我就进一间夜总会上班。那时,还真想不到寂寞的女人这么多。
“讨好人客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对那些女客,需记住她们的爱称,喜好,钟意的服装牌子,喝咖啡放几多糖,爱看何种类型的电影,等等等等。累死了。所以,其实我不喜欢有长客,但是,这不是我能选择的,而且,初初见客人时,自然要使尽浑身解数讨好,客人满意,也会常来。”
昂星打断他,”你那么小岁就在夜总会做?”
“正式上班时已有165公分左右高了,反而是这几年没有长高,最后只得175公分。”倾城似乎不愿直面昂星的问题。
“有男客人看中我,开价很高,有钱,老板当然赚啦,于是。。。”倾城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昂星也想得到,发生了什么。
“你没想过要离开,或者最起码离开吸血钱?”
“离开?”倾城凄然地一笑,”逃过不知多少次,每次都被捉回来,打个半死。我根本逃不了。他自阴沟把我捞出,怎么会轻易放过我。我现在可是他的一颗摇钱树。逃出去,又能干什么呢?像我这种人,还能干什么?现在也不错,干什么能比这个更轻松更容易?现在我住得好穿得好,还能怎么样呢?”
“他们打你,怎么我没见你身上有什么疤痕?”
“嘿,你怎么那么土!”倾城怪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以为是一群打手挥着大棒打人吗?”
倾城低下头,拨一下自己的流海,”钱老大整人很有一套,不然为什么手底下的人都服服帖帖。他一般不会让人打我们,打时,都用很特殊的橡胶棒,打下去满身的青紫,但是皮肤不会破。淤血散尽之后,根本看不出来。他很会在精神上折磨我们,比如说,把人关在一间隔音的房间里,一连数小时甚至是几天,很大声地听摇滚乐,那真会让人发疯的,又或者把人关在封闭的、满是幛螂或蠕虫的房间,你以为他手下那些女孩子们为什么那么听话,只要关一次就会老老实实了。还有水牢,齐腰深的水里满是蛇,虽然无毒,但是,你知道,那也。。。”
倾城说不下去了。昂星听着,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暗想,怪不得,东乡门还真是有一套,尽来阴的。
“赚得钱怎么分?”
“分,”倾城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是他的。我们只是维持基本的生活就是了。谁敢和他分?不然,他怎么发得这么快。这才几年,势力就大得不得了,地盘越来越多。钱都是这么来的。”
“绰号也是这么来的。”昂星想起了钱老大的外号。
倾城突然低下头,幽幽地说:”你以为,做为一个男人,去取悦另一个男人,是很容易的事?我们必竟和女人不同。当被一个陌生的、根本不喜欢的、甚至是讨厌的男人压在身下,被另一个男人。。。那种滋味。。。”
倾城舒出一口气,”你当然永远不会明白。”然后张大嘴,无声地笑,又握起酒杯,喝一口,笑出声来,”是假的,骗你的。”
昂星头靠在沙发背上,继续用手扶着额角,没有表情。
不论倾城说的是真是假,他内心的痛苦哀伤,昂星不是不明白。虽然他不能体味倾城所遭受的,但是身不由己的感觉,他完全清楚。
天色越发暗起来,昂星看表,已是凌晨四时许了,随随便便聊了几句,时间竟过的这样快。
他放下手,说:”我看你去休息吧。”
倾城没有动。电视机发出的光亮,一明一暗,映在两人的脸上。
窗外,月色如水。
倾城慢慢地移过来,靠近昂星,”不过,有一件事是真的。”
“什么。”昂星看着他。
倾城慢慢的,跨坐在昂星面前,立起身,拉开自己浴衣的腰带,让衣服滑至腰际,露出赤裸的胸膛。昂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但是他仍然注意到,眼前的美少年,有着如丝绸般细腻的肌肤,纤细的腰肢,迷人的锁骨,很美,很吸引人。
“点过我的客人都说,我很棒的。”倾城的脸上,露出诱惑笑容,柔柔的眼神似水般,看着昂星,“你现在想不想上我?”
“不要。”昂星的声音极之平静,并不去看他。
“你不会没兴趣的,那时。。。你抱着我,你说。。。”
“不要再说了。”昂星断然回答。
“你该不会是,根本就不行吧。”倾城问,上下打量昂星。
“行不行是我的事。”昂星根本不为所动。
倾城伸出手放在昂星的肩上,”别总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我只想你快乐些。”
“那就不要做出会让你我难堪的事。”
“你这么看这件事?”
昂星不答,但是明显的,他想让倾城,回自己的卧室去。
倾城突然附下身来,抱住昂星,意欲吻他,昂星努力挣扎,就在挣扎扭动之间,两个人从沙发下跌下来,在地板上滚做一团,倾城压在昂星的身上。突然之间,两人停止了动作,彼此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
倾城轻轻地垂下眼帘,缓缓地,缓缓地靠近昂星,昂星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长长睫毛触到自己的脸上,就在两人的嘴唇将要相碰的一霎间,昂星猛地侧过头,避开了。
倾城轻轻地吁一口气,”你可不可以不要躲我。”
“我没有躲你。”
“那你为什么闪开?”
“我为什么不闪开?”
“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
“不怕你会闪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昂星伸手欲推开身上压着的倾城。
“你是不是怕爱上我?”倾城突然问。
“笑话,我怎么可能爱上你!”昂星给他一个白眼。
“如果不是怕爱上我,那为什么连逢场作戏都不肯。”倾城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极柔。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会逢场作戏的人!”昂星说。
“所以你更怕,更不敢和我发生关系。因为如果你和我发生了关系,你就不能逃避我了。”倾城靠近他,嘴唇几乎与他的相碰,深深看进他的眼睛里。
昂星陷入沉默,当他再次想要推开倾城,倾城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吻住他。
昂星左右挣扎着想把他甩开,可倾城的吻技比他好太多太多了,竟然甩不开。挣扎之余,昂星亦感到,倾城的唇,香且糯,贴在自己的唇上,感觉十分的甜美,终于慢慢软化,与倾城紧紧地拥吻。
“不。”昂星的理智占了上风,一把推开倾城,不停地喘气。
倾城细长的手指抚着唇,看着昂星。
“你不肯,那算了。”倾城起身。
昂星坐在沙发上,捧着头,半天,才站起来,只觉得口渴。当他走进厨房,见倾城正端着一杯咖啡,一见他进来,就递给他,”喝吗?我刚泡好。”
昂星马上想到数日前那一晚,如避蛇蝎般跳开,”不要,不要。”
倾城嗔他,”看你怕的。”
“没什么,没什么。”昂星掩饰,开了冰柜,取出一瓶水来,仰头痛饮。
倾城低头慢慢啜着咖啡,”我就不喜欢喝咖啡,好苦。”
昂星刚想走,突然,体内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般,翻腾起巨浪,昂星大惊,脸色都变了。
倾城抬头,冲他一笑。
昂星反手抓住冰柜的把手,另一只手按住太阳穴,急速地喘气。
“怎么了?”倾城问。
“没什么。”昂星极力控制自己,”你快回去休息吧。”
“不。”
昂星盯着倾城,发现他脸上有掩不住的淡淡笑意,再低头看看手中的水瓶,是自超市购回,封签具全,不像动过手脚的样子。
是他吗?
“看不出来是吧。”倾城放下杯子,走到昂星面前,坐在桌子上,”是了,你从小就接触的是杀手的那一套,这等工夫一定是没见过。但是,我从小接触的,都是这种把戏。从瓶子外表看,行家也未必可以觉察。你又上当了。”
“你又下了什么药?”昂星只觉得自己太大意了。
“你不肯就犯,我当然要用点手段了。”倾城用媚惑地眼神盯着昂星,”而且,我不觉得难堪。”
“你疯了!”
“不,我只想你快乐。”
“我不需要这种快乐!”昂星大叫。
“我需要。我想被你抱,也想抱你。我喜欢你,我希望可以被自己喜欢的人抱。你也是男人,应该明白我的想法。”
倾城的浴袍自肩头滑落,他上半身向后仰起,手臂撑在桌上,整个身体都在引诱着昂星,”你过来。”
昂星忍无可忍,突然扑过去,但是他并没有抱住倾城,而是一把掀翻了桌子,倾城跌落到地板上。
昂星如被困在笼内的猛兽,气吁吁站着。
倾城重重跌在地板上,摔得很疼,极力忍耐,”我看,你还是过来吧。别忍着了,这次的和上次的不同,真的会要了你的命。”他的语气,不无关切。
昂星慢慢一步步走近倾城,蹲下身,慢慢把手放在倾城肩上,将他按在地板上。
当倾城的肌肤和地板相接触,他不由地”?”一声,看着昂星,笑了一下,”地板好凉。”
昂星又慢慢站起身,倾城急忙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再忍了,真的会出人命的。”
昂星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揽住倾城的腰,将他打横从地上抱起,高大有力的他,抱起倾城,轻而易举。
昂星一步步走进卧室,把倾城放在床上,做到此,他已用尽所有的意志力,接下来,他只觉得整个世界开始旋转,一片混乱。
昂星的意识里,只记得,怀中的倾城,身体柔软而温暧,抱着他,感觉十分温馨而舒适,而怀中人儿光滑温热的肌肤,抚触起来,十分诱人。
锁骨。
纤腰。
无一处不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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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之舞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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