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浑身一震。
狱官上下打量着她,哼声道:」咱们正审着呢,你一声大喝,秦大永就咬舌自尽了。这要我们底下人怎么回报?难道……要我们照说,秦大永一听你大喊,便一力承下罪名?这其中的曲曲折折,还请二小姐向二皇子说个明白才好。」
死了?头儿死了!徐达不理狱官,直奔入狱。
一入狱门,就是刑室。她先是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接着,她看见倒卧在血泊里的汉子……,那是不是头儿,她已经认不出来了,会折磨成这样,要的分明不是口供,而是在逼这人死。
她慢慢地蹲下来,指腹轻轻触着流满泥地的鲜血。血还没有凝固,还有些温热,如果能让它们回流,眼前这男人就能复活了吧。
她以为她够快,事关皇室,廷尉哪可能轻易结案?就算是要栽赃也得要载个好样子,讨个供词才成。她心里的头儿,就算是斩断四肢,也不可能去承认他没做过的一切。
她小心翼翼举手碰着那五官模糊的尸体。
「……是我……不好……徐达无能至此……连个相救的人……都救不得……」出口的话破碎到喉口阵阵刺痛。
活了十九年,她到底真真正正做过什么?如果头儿今天结识的不是徐达,而是徐回,徐直,是不是就能及时救回一条命?
如果头儿真是听见她在狱门外的喊话而咬舌自尽,那在头儿心里必是要保住她……背后那人有心要杀掉每一个可能得知头儿要做什么大事的人,他才不愿拖累她……谁有这么天大的威权……
她猛然起身。
狱官一颤,下意识地退后,嘴里喃着:」二小姐,这凤凰袍沾上此地积血,是有罪的……」
徐达彻底无视他,直接策马而去。她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地。
当她骑着快马经过醉心楼时,有几名小倌正打着呵欠开窗,见到旋风般的英姿,以为自己眼花,再一定睛,脱口叫道:」徐二小姐!」他眼儿瞪大,大呼小叫:」不得了了,是不是我瞧错了,她的手上、衣袍都是血啊!」
温于意正在穿衣,听得外头小倌乱吵乱嚷,顿住。
「王爷?」清风正温柔地替他拢衣平袍。
他挥开她,快步行至大厅,问道:」徐达往哪儿走?」
小倌一看是他,想了想,答道:」往西通街那儿吧。」
西通街?西通街上有什么?有……秦大永宅子!温于意心里一整,这女人不是挺爱明哲保身的吗?不是该去狱牢后凭吊几滴泪,就继续过她平顺的人生吗?
还是,她是因人而异,宁愿为那个秦大永豁出去?
「王爷!」清风追了出来,以极低的声音轻声道:」这是西玄自家事,王爷昨晚来此避祸,如今何苦再蹚进去?若能与徐家交好是最好不过,但王爷这两年只结识徐达,避开其他徐家人,王爷此举,不是动了真心吗?」
温于意看她一眼,冷笑一声:」真心?北A人也有真心吗?莫说我,你又曾得到谁的真心过?本王任何一举一动已逃不过你眼皮下,如今你还想限制本王行动么?」语毕,挥袍而去。
已出醉心楼,真好有贵族公子要离去,温于意大笑,抢马而去。」兄弟,晚点马儿再赔你!」
他往西统街直奔而去,眼尖瞥见皇室禁卫队的军员不着痕迹混入市井里。当他通行无阻来到秦宅时,徐达正要推开秦宅大门,他飞身下马,奔前拉住她的手腕。
她手上满是鲜血!
「徐达,跟我走!」
他竟然甩开。他面有薄怒,冷声道:」徐达!与你无关的事,你偏要惹祸上身吗?你已经避开了,为何还要直往里头找死?」
她停顿,慢慢地回头看着他。晨风撩起她的长发,露出那双恍惚赤红的美目。
他惊愕她近乎木然的神色。
她思绪钝钝,思索片刻,才沙哑道:」秦大永一脉单传,徐达若不互助他妻儿,将来九泉之下,当兄弟的我如何面对他?」
「……只当是兄弟,你就这般视死如归,把命都豁出去?」
他的声音始终在她周遭浮浮荡荡着,她听不真切,也无心凝神去听。她转头走进秦宅。
宅里静悄悄地,她只来过两回,但见嫂子不怎么欢迎,从此。她不再来了。
她看见地上被毒死的仆婢,背脊一阵阵寒凉。她一路走去,见到秦家夫妇的寝房门大开,木然的颜色终于有了变化,她声音粗哑叫道:」嫂子!」她奔进屋里抱起那着白衫貌姿平庸的妇人。
「……徐达?」那看似几乎已断气的尸体猛地张眼。
「是我!嫂子!」徐达大喜过望。」我抱你跟孩子去找大夫!」她要用力抱起嫂子,却发现嫂子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五指竟使力到掐入她的肌肤里。
「嫂子?」
「……大永死了吗?大永真的死了吗?为什么你还活着?徐达,为什么你还没有被抓走?」
「我……嫂子,是我的错,昨天晚上我该跟着头儿……」她懊悔不已。早知如此,她不会去醉心楼!如果时间能倒流,她宁愿一生孤独,也要保住头儿!
「……他们逼我畏罪自杀……连我孩儿都要灌毒酒……孩子呢?孩子呢?」
徐达惊惶地四处张望,最后有个人抱在她面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这婴孩也被灌毒了,眼见是活不下了。」
她闻言,呆呆地看着被塞进嫂子怀里的婴儿。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头儿的孩子,原来,婴儿都生的这般……死气沉沉。
「……徐达,孩子没死吧?我护着他,我一直护着他……要喝毒酒我喝,他是大永唯一的孩子,我不让他有事……他不能有事……」她张着大眼吃力望着徐达。」是不是我要大永去跟皇家子孙交好,逼他去干些大事,这才害他……」
「不是……不是……」
「那,就是你了!」妇人忽地松开孩子,再次扣紧徐达的手臂。徐达连忙护住那婴儿,妇人视若无睹,恨极地瞪着她。」有你在,大永不是该无事吗?」
在旁听这一切的温于意,俊目微地眯起。
「你不是神师算过,一生平顺吗?你任官职这两年,他连一次大伤也没有,他笑称你是福星,我想他说的也许有理,为什么你这次不救他?不救他?」
温于意估量着这妇人生命已到尽头,不可能再随意放话,便暗松口气。
「嫂子,我……」徐达无言以对,满心愧疚。
她青筋暴凸,死死瞪着徐达。」你不是喜欢他吗?你不是迷恋他吗?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徐达呆住,随即猛摇头。」嫂子,你误会了!误会了!」
那细长指甲狠狠在徐达臂上刮着。她硬是撑住最后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徐达,你要是真喜欢大永,就要保住他的孩子!」
「我一定会保住头儿的孩子!」
「你要怎么保?徐达,你要怎么保?这世上除了大永,我谁也不信,你要怎么让我信?」她眼珠已是暴凸。
徐达只想她安心离世,一时没细想,抓了倾斜一半没喝完的毒酒一口饮尽。
「徐达!」温于意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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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皇后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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