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绕阶行,窗外月胧明。
本已经睡下的岳英扬剑眉一敛,已经摸出枕边匕首,也不出鞘就翻身横架到床边人的颈项边。
「英扬……」刚刚站到床边,对于自己打算进行的事情还一件没有如愿就遭到这样的对待,被匕首抵住了脖子的人也只能软声叫道。
岳英扬一听到那已经听了不知道有多少次的醇浓声音,心下一叹,手已经低垂了下来:「你如何又跑了出来?」转身打着火折子,身后那人早已经上前一步,从背后一把抓着岳英扬缠了个死紧。
「我们新婚,你却连朝都上不了,朕白天又脱身不得,现下不来什么时候来呢?」那人把岳英扬翻过身来,寻着他没有表情的唇黏着般吻了上去。
再退开时,岳英扬虽然还是表情严肃,但是脸上已经多了些红晕,在摇曳的灯火下看得格外朦胧,只不知道是被那人恼的还是已经情动。再看那胆大包天夜闯将军府之人不是当今圣朝的少年君王司徒恭弘是谁!
「难道这样的理由就可以使得你夜不归宿,每晚都偷跑出来吗?」岳英扬在白天的时候就打定主意,如果司徒恭弘今儿夜间再来时定不给他好颜色看,所以才有刚才以剑相比之举。只是此时却又见司徒恭弘说得可怜,又知他对自己也的确一片深情,白天的决心早不知被丢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只碍不过面子,才不得不硬撑罢了。
这两人自然就是日前因为皇帝胡闹而大肆举行婚仪,首次把圣朝皇族的同性恋情公诸于民间,气得朝中一干大臣差点集体提前去了见玉皇大帝老爷,只是这样皇帝下嫁的事情未免太过于荒诞,而且事关国体,众大臣缓过气来之后一致给皇帝施压。
别看司徒恭弘平时天地唯我独尊,但是却也知道整个朝廷的运作和稳定还是得仰仗众位卿家,所以当所有大臣提议希望皇帝取消先前的婚礼的请旨后犹豫再三,终于在众人红着眼严厉的神情下不得已妥协,让岳英扬暂时停朝,希望可以缓和双方紧张的气氛。
而司徒恭弘会夜晚偷溜出皇城,潜进将军府是在事情稍有所平息的五天前,终于熬不住相思之苦的皇帝不惜买通了皇城的守卫,跑了出来,见到岳英扬后自己所受的委屈尽皆吐了出来。
岳英扬也想他堂堂帝王,却连自己的婚恋自由也没有,只好和颜悦色「略微」安慰了一下,谁知尝到了甜头的司徒恭弘开始每晚到访将军府,又不惯隐藏行踪,已经引起府里下人的注意,这才惹恼了岳英扬,想趁今夜让司徒恭弘知难而退,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朕恨不得天天把你绑在身边,晚上就用朕的膀子困住你,让你见不得阳光,看不到月亮,把你囚在后宫里,直叫那些迂腐的老匹夫全没法为难你,你爹还没有……」「打你」两个字司徒恭弘全没有出口。
当日岳老将军知道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光宗耀祖的希望,竟然背着自己和当朝的皇上做下如此苟且的事情之时,没有办法责怪皇帝的老将军着岳英扬跪在午门口用儿臂粗的棘鞭丝毫没有留力的抽到岳英扬身上,直到皇帝出来扑到岳英扬的身上。岳英扬的身上早留下了不止百条的伤痕皮翻肉绽,看得司徒恭弘揪心刻骨,只差当场拿了岳老将军这个三朝的元老下狱。及至看见岳英扬满眼的恳求以及身边心腹太监的劝阻这才息事宁人。
亲自送了岳英扬回将军府,然后苦涩的一甩袍袖,转身……离开。这也是他为什么在事情稍有平息之后就夜夜必到将军府,而且都有迹可寻的原因。他要全国上下的人都知道岳英扬是他的夫──这样的事实!
「自然是没有。其实错全在我,如果是我儿子做下这样的傻事,只怕我的手还要下得更重些。平时也不见你把朝廷的事情放在心里,这会儿又什么都往心里去了,父子哪有隔夜仇?」岳英扬把腰挺得笔直,待话说完看司徒恭弘担心的看着自己,又放松下来。
司徒恭弘知道岳英扬刚才有些僵硬,因为他的那些话说出来除了安慰他之外大抵也还有些安慰自己的意思。岳老将军铁打的臭脾气朝廷上人人都是知道的,当年年轻的时候宫衔还低,在战场上为了自己的判断也能拼着脑袋不要和自己的将军针锋相对的人。只是这些天他回到自己的府邸就不再到岳英扬的将军府,只把将军府所有的职权全部收到他手上,对岳英扬又是严加看管也知道他的气一时半会儿难消。
「朕,我们……做的是傻事吗?满朝文武家里不知养下了多少的娈童侍妾,只朕真心爱上了你他们便说这是大逆不道的……他们不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值得朕去爱的人吗……」司徒恭弘的泪落到岳英扬的肩上,带着滚烫的温度,等进到了心里,却好象变了一道温泉似的,温情而柔软。
「怎么说着好端端的又哭了,这些天你倒好似又活回去了,比个娃儿还爱哭,要是满朝的将士知道他们闻风色变的皇帝心性上还是个长不大的,他们只怕也是要哭的。」也不是没有看过司徒恭弘哭,只是不知道他竟然有这许多的泪水,活生生要让他灭顶一般。只好带着他到床边坐着,想说些俏皮话来才知道自己口舌的笨拙。
「朕爱哭便哭!即便是哭也只会在你面前哭的,管他那些领人俸禄还要多嘴多舌的奴才们那许多。」司徒恭弘一向任性惯了的,就算是满朝文武的不满眼下也觉着没有自己一个皇帝的怨气来得大。
本也打算要坚强些,再坚强些,直到成为一个可以让岳英扬放心依靠的皇帝,一个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霸主,但虽不说事与愿违,不过真实行起来却艰难万分。
自从皇帝下嫁的事情之后,原本在朝上碍于他的威严,许多大臣都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但是现在却好象商量好了的一样,质疑他的每一个决定,过问他的每一道圣旨。尤其老丞相还找出先帝的老遗诏,宣读上面有提到在特殊情况下可以请几个王爷辅政云云……
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和岳英扬如实说的,只到了岳英扬的房里,处身在这样恬淡的环境里,眼泪却自做主张的涌了出来。心里暗叫了多次不行,表面上却连把泪水擦干都无法自控,甚至差点哭出声来。
「别人说的话全别往心里去,这原本就是你极会的招数,我就在府里待着也没有什么大碍,不准再在心里挂着。今儿哭过就算了,明儿别让任何人看出端倪来,身边只让李公公伺候着,暂时委屈些……」岳英扬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司徒恭弘却挣扎着起来了。
「朕委屈?凭什么朕就要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这个亲朕已经结了,而且绝对不会解除我们之间的婚约!就算大逆不道朕这回也要逆天而行!朕不光要嫁!朕还要嫁得名副其实……」司徒恭弘跳将起来高声嚷道,说出来的话让岳英扬也诧异得忘记捂住他的嘴巴。
说到「还要嫁得名副其实……」的时候司徒恭弘的脸一红,声音自然也就收了回去,显是想起许久之前这礼已经行过,他倒也算是嫁得名正言顺了。
摊上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皇帝,岳英扬也只得摇头苦笑,只庆幸这样一闹倒是把刚才压抑的气氛冲淡了不少。只现在空气中又重新被一种暧昧的氛围所包围。
「英扬……你不喜欢抱朕吗?」否则为何两人间的情事全是他主动要求的,岳英扬却从来没有想要他的冲动?
「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情又何必问这样浅薄的问题。」岳英扬拉过司徒恭弘的身体,两人并排躺倒床上,又拉了被子把两人裹好,才假装嗔怒道。
「那为何……」
「因为舍不得……」舍不得伤了你,舍不得弄哭了你,舍不得看你精神不济却还要第二天上朝,舍不得你被别人在背后嚼舌头,舍不得……
「英扬……」司徒恭弘从鼻子里哼处甜腻的呼唤,一边用脸在岳英扬的颈边磨蹭着。「今儿,朕不想动,你来……」上次被岳英扬抱住的事情好象已经久远到他要努力回忆了,而现在岳英扬温暖而有力的身体就在自己身边,而他心脏的声音回响在他的耳边。
「皇……恭弘……」岳英扬翻身,从上面看住司徒恭弘微微半闭的眸子,依稀那日见过的星光,心下一甜,已经寻着他的唇痛吻上去。
终于如愿以偿的皇帝哪还不知机的手脚齐用,顿时把岳英扬纠缠得牢靠,双手还紧紧抓住岳英扬散开的衣领,迫切的追寻着不同以往的快感。
岳英扬也完全沉浸在两人极度的欢愉之中,这可以让他们忘记了烦恼,忘记了时间万物的情欲之欢,初时还能偶尔听听周围的动静,待司徒恭弘在他的引导下终于发出叹息般的呻吟时脑筋里万雷轰响,顿时切断了所有的警觉感官。
「英扬……」
「畜生!你……你在干什么?!」苍老的声音伴随着不信,质疑,打击以及种种类似的感情在原本极寂静的厢房里喷薄而出。而岳将军岳卫国双手紧握地站在门口,双眼怒张着,额头上青筋浮凸,显然正在忍受极大地怒气。
「爹。」岳英扬抬头,冷凝。
司徒恭弘还挂在他的身上,衣衫半解,星眸半闭,只要是明眼人即可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岳英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爹竟然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将军府里,心下暗叹稍稍平息的风波只怕会卷土而回。叹罢才把司徒恭弘安置到一边,用锦被将他裹好,这才翻身而起,拦在皇帝和自己的父亲之间。
司徒恭弘在被子里扣好出宫时换上的长衫,也掀被而起,脸色苍白的在岳英扬身边站定。
如果今天他们面对的是其他任何人,司徒恭弘都有办法让他出声不得,然后随便找个理由让那人消失掉,顶多被宅心仁厚的岳英扬时候数落几句,但是如今这法子却是如何都行不通的了,因为眼前的老人是岳英扬的父亲,那个极重感情,尤其尽孝的岳英扬!
「不准叫我!我只当我岳卫国没有一子半女,只当我岳家的男儿尽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牺牲了!」老岳将军一字一顿,生硬绝情的语言却不知道比战场上劲射而来的敌箭更要尖利百倍千倍!
说罢真的不再朝岳英扬看去,踏进门内细心将房门关好,却当着皇帝和岳英扬的面重重跪了下来!然后行叩拜大礼。
「岳老将军。」司徒恭弘也不知他此举为何,出声叫他也不见他有任何答复,仍旧只是磕头。只三个响头磕完了,便起来,朝他们走上三步就又跪下,再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笃笃在心,司徒恭弘只觉不畅快至极,恨不得一口呕出血来。突然身边岳英扬的身影一个摇晃,然后竟然也跌跪在地,英挺的脸上早爬满咸湿的泪水,但他却好象没有感觉一样,只嘴巴嚅嗫着,皇帝凑近了,才知道岳英扬咬牙叫「爹」,却不敢出声。
室内就这样一站一跪一拜,三人莫不是辛苦难言。
终于老将军跪到司徒恭弘脚前,俯下身躯,地上早洒落滴滴鲜血,尽是从岳老将军额上伤口淅沥而下。
「皇上……老臣教子无方,导致劣子对皇上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事。请皇上开恩,老臣定亲手处决罪子,定不会有染皇上清誉!请皇上下旨!」此话一出,岳英扬和司徒恭弘尽皆愕然。
司徒恭弘朝眼前似乎变得陌生的老人看去,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把国家看得比自己老来得的唯一的儿子还要重的人!因为他要维护的绝对不是司徒恭弘个人的利益,他要维护的是大圣朝的国家的利益,不论此时这个皇帝是谁,只怕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在你们的眼里,朕和英扬就是如此不堪吗?非要闹个你死我活不可?岳老将军,你糊涂了……你真的糊涂了!英扬,你起来!这样的父亲你大可不必跪了!」说罢伸手就要拉了岳英扬起来,但是岳英扬气聚丹田,所有的重量都灌注到双腿上,司徒恭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拉动岳英扬半寸,无奈下只好放手。
「爹,只要您说句话,孩儿就算自刎当场也绝对不会污了您的手……」岳英扬悲声叫道,却仍旧换不回他爹的一个眼神。
「英扬!」司徒恭弘听到岳英扬如此说道,不禁哑声叫道:「你打算就此一死了之,那朕呢?你打算就这样丢下朕,你对朕却原来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恭弘……」岳英扬会说出那样的话也只是因为一时被老父亲的行为所震慑,全凭心里一股子热气,心想就算一死只要父亲觉得满意倒也不无不可,待听到了司徒恭弘的叫声,这才猛然省起,是啊,自己还有这个不得不去守护,不得不去牵挂之人,如果自己就此死了,只怕到了地下作鬼也是不得安生的。
抬头望着司徒恭弘绝望的吐出那两个「仅此而已」,心里一紧,什么仅此而已,仅什么而已……他对他的情意又如何可用这个浅薄的词语来代替……两人默默望着不禁皆滴下泪来。
只是……只是如今总也到了他不得不死的局面了!
「皇上,请下旨,一时的糊涂可能导致一世的后侮啊!」谁知岳老将军却看也不看两人,只低着头咬牙请旨。
「岳老将军……」皇帝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在他的头顶,待说到「军」字的时候声音已经到了耳边,岳卫国大惊抬头,却看见司徒恭弘,堂堂大圣朝的皇帝陛下已经在他面前跪下,手里还紧紧握着自己儿子岳英扬的手,俊目蕴泪,苦楚无声。眼前的这个哪里还是皇帝陛下,简直就是一个孤苦而又即将被夺走最后依靠的绝望少年。岳卫国看着,眼睛再也移不开去。
「朕五岁被封做太子,朕九岁时父皇由于母后的一个无心之过而赐死母后,也废了朕的太子之位,直到朕十二岁,由于新太子又被废,朕才最后又被册封太子,然后继位……到朕十四岁,太子妃由于言行不慎,也被……那一年,朕在先帝的御书房里,看见了英扬……」抽泣着的司徒恭弘感觉到岳英扬用力握紧他的手,不禁又抬头和他对望一眼,以获得还能够继续讲述下去的勇气。
「朕任性的想毁了他,用最残酷,最卑劣,最无人道的方法,但是他不卑不亢,英挺正直,他就是不臣服于朕,这样的人,倒是朕被他给折服了。朕用他全家,乃至全朝人的性命威胁他,拼着命篡改先皇的遗诏救下他,拼着命把他强留在自己身边,这一纠缠就是七年……
但是他不是朕一个人的,他是个将军,是全圣朝人民心目中最勇猛,最仁厚,最刚强的将军啊!而且他要成亲了,只为了给岳家留个后,一个可以让他以后在战场上阵亡之后魂魄下到泉下不会没脸见岳家祖宗的儿子。
朕大怒,因为朕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没有能够使他放弃这个打算,朕还威胁过红药,但是他还是成亲了,不顾朕前天晚上在这喜堂上和他大打出手,不顾朕第一次哭着求他,不顾朕像个女人一样的哀求……就在我们拥抱过的地方他娶了他自己选择的女人……」
说到这里,司徒恭弘已经泣不成声,彷佛当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心里。岳英扬呜咽着摇着头只希望他可以别再重复那段太过于凄凉的往事,但是司徒恭弘却只是看着已经了无生气的岳卫国,用颤抖的哭音继续诉说。
「后来朕甚至想要杀了他,他的存在对于朕来说太痛苦了,朕不可以让这么可怕的存在继续生存在世上,于是朕让他新婚的当夜就出征!然后在他的军中埋伏下冷箭,只要他背对着友军,他就会被暗箭所伤!而且还把他安排到一个素来不合的将军手下,终于朕的计谋成功了,他左胸正面中箭,只因为他后来对朕说将军不能在自己的军中背后中箭!他要死了!」说到这司徒恭弘一个哆嗦尖声叫道,眼前尽是当时伤痕累累的岳英扬闭目待死的样子,岳英扬终于看不下去,当着自己老父亲的面却还是把司徒恭弘抱到怀里。不知是不是岳英扬的温暖,司徒恭弘最终还是接着讲下去:
「但是,朕后悔了,总算救下英扬时他身体还是热的,但是太医却说他是活不了了!当时朕的心里疼得好象生生被挖去了一块肉,血淋淋的被砍去半边身体,就是下了阿鼻地狱那样的业火也没有朕当时心里十分之一的难受。
再后来,他竟然醒了,只看着朕就说『我原打算一死也是按了你的圣旨,了了你的心愿,只没想到你现在又不要我死了。都说君无戏言,你又如何前后圣旨相违,果然还是个小孩心性。』这句话在朕听来却从来没有哪样的仙乐能够比拟,因为朕知道他又活过来了!
但是现在……现在只因为你的一句话,你就要逼死朕那样才救活的英扬……」司徒恭弘,停下说话,一对泪眼只看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岳卫国。
「这样的一个人,你还要他死吗?如果英扬他就这么愚死了,相信你也知道,朕定不会独活下去,既然朕嫁了英扬,大圣朝就是朕的陪嫁!朕绝对会要整个大圣朝的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乃至朕可以触及的所有生命尽皆为英扬陪葬!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再宽容一点,你不光会有英扬一个儿子,朕也会做你的儿子,奉养你百年。英扬是那样一个可以值得全天下所有的父母骄傲的儿子啊……」司徒恭弘至此终于号啕大哭,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知道……我知道……英扬的好我当然知道啊!我岳家百年才出来这样一个孝顺而又乖巧懂事,成就傲人,光宗耀祖的儿子啊!只是……只是我怕……怕皇帝对他的宠幸只是一时新鲜怎么办?伴君如伴虎,如果我儿不是自愿的怎么办?如果……我也是要为我的儿子考虑的啊!我不是一个狠毒的父亲,父子哪有隔夜仇的,英扬是我唯一的儿子啊!既然不能从皇帝的身边逃离,不如一死!我岳家拼着全族的性命不要,我也不愿意我的儿子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下啊!只是,我却不知道你们还有这么许多的故事……这么……沉重的故事……」
话没说完,岳老将军已经转向岳英扬,像个孩子一样哭泣着。
岳英扬面对着两个爱他至深之人,两个在他面前拼着尊严形象不要也要誓死维护他的人,两个在他面前切切落泪,哀声痛哭的人。
他果然还是不了解他的父亲岳老将军的,老人用自己的方式关爱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如果是在一年前,老将军的办法岂不就是当年他最想得到的解脱……知子莫若父,知子莫若父啊!如果他真的是在他父亲不得不猜想的状态中继续存活的话,他──不如一死!
只是,只是现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没有了一个阴沈霸道的皇帝,多了一个任性但是却体贴的情人,他的恭弘。他当然了解他,他几乎可以知道他的每一次思考,感受他的每一个微笑,明白他对自己的感情深邃至斯。
而自己能够报答他们的除了自己的全副感情还能有什么呢?
「爹,今儿恭弘和我一起叫您一声爹,日后无论您如何看待我们,我们必还是您的儿子!」岳英扬一挺脊背,脸上已经完全没有刚才颓丧失意,彷徨,凄苦的样子,就如同换了个人般,本来如刀刻般线条的面上更增添了希望的光彩,越发的闪耀迷人,司徒恭弘不禁看得呆了,直到岳英扬说完,才跟着磕下头去。再抬头时老人的目光已经恢复到平稳而睿智,依稀便是岳英扬将来的模样。不觉又鼻下一酸,知道日后自己和英扬总算有了亲人!
「好啦,好啦,你们起来!起来说话!」岳卫国伸手去扶两人,到手接触到司徒恭弘的肩膀时突然想到对方九五之尊的身份,但是又看到他期待的眼神,手已经稳稳地落了下去,抓住他的肩膀,如同对待自己亲子。
三人在桌边坐定,岳卫国的目光在两张年轻的脸上转了一圈道「想我堂堂三朝元老,辅佐了开国皇帝,打下了这么一片疆土,先皇继位后亲封为卫国上将军,又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今你和英扬既然两心相悦,叫我一声爹我也是受得的……」
司徒恭弘原本就是极聪明机伶的,这时哪还不知道打蛇随棍上,当即也离坐,刚要拜下却又被岳卫国托住,司徒恭弘诧异抬头。
「只是,我们这认亲之事只应在我们岳家家内,日后到了朝上,你还是那临朝的皇上,我们岳家却还是你殿上朝臣,不可有其他包庇爱护之举,此事你可能做到?」想这岳卫国也当真是硬骨头,能够对皇上提出这样要求的人除他而外也不作第二人想。当下司徒恭弘对岳卫国的敬爱之情在对岳英扬的爱屋及乌之外又更深一层,大喜应诺。立时感觉岳卫国手上阻力一松,人已随即拜下,口称「爹爹」。
岳卫国捋着两缕长须,心内欢喜。见岳英扬也跟着司徒恭弘拜下,如是把当日拜堂之礼又行一遍。虽高兴点头,但脸上的神色却已经严肃起来。
喝了两人递上的茶水,岳卫国面容一整,道:「你二人且坐下,有些事情,目前是非知道不行了。」当即从袍袖里取出绢图一幅,展于桌上。两人细看是却发现居然是卫城的军事防御布置图!
司徒恭弘冷汗涔涔而下,沉声问道:「这幅图不知爹是如何得到?」
要知道卫城的防御布置图是何等重要之物,平时除了他皇帝御书房里密藏一份之外就只有负责城防的蔡大将军手上留有一份,其他人,就连岳英扬身为扬威大将军,只因分管不同却也是无缘得见的,不知这已经多年不管事的岳卫国却出手就是如此机密之物!要知这图纸如果被图谋不轨之人拿到,就等于皇城防御尽失,而他皇帝也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儿啊,你们最近皆被眼前的一个『情』字糊住了眼睛,本应该看到的东西也忽略了。身为一国之君和护国的大将军如果只把眼光放在己身可及的都城之内是治理不好一个国家的!」眼见皇帝开口叫爹,老岳将军顿时老怀大慰,当即提点眼前的两个本是聪明至极的年轻人。
两人本来都是雄才大略之人,至此自省才发觉最近当真就除了对方什么也没有顾及,亦或是不想顾及,管他卫城怎样,大圣朝又怎样。这时听岳老将军说出才顿悟自己的第一要务却还是大圣朝的皇帝以及将军的。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出懊恼自责的情绪,不觉羞愧难当。
这一切岳老将军莫不是看在眼里,看他们思过的样子,心下赞许,才又接着说道:「这份绢图乃是平贤王用来收买朝中众位对你们不满的大臣所用,正是图谋不轨的最佳罪证!至于如何辗转落到老夫手里,你们倒不用再管,目下刻不容缓之事是你们一方面要安抚朝中大臣,避免大家因为对你们日前所作所为的不满而倾向平贤王一方,另一方面就是要做好完全的应对准备!你们一个是领军多年骁勇善战之将军,一个是冷面无情,少年有为的帝王,后面的局面该如何控制相信已经不用我这个隐退归田多年的老头子来教了吧!」
两人听完,眼里爆起精光,莫不为那平贤王竟然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而感到气愤异常,同时也为岳老将军的警觉精明而庆幸,否则等那平贤王带着不满的群臣打到金殿之上,他们两还要在那怨天尤人。汗湿重衣的同时,两人开始重新整理思绪,房间里顿时只有香炉里盘旋缭绕的烟气连绵不绝。
「好了,夜也深了,老头子要回去睡觉了,也不知怎地,最近精神老是不大好,每日一入夜就只能安歇下来啦……」岳老将军站起身来,朝两人颇有深意的一笑,这才转身带着门外心腹铁卫离去。
岳英扬和司徒恭弘相视一笑,都知道岳老将军最后的话是提醒他们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今夜来过……看着老人闪过院落外的青砖围墙,身影一没不见,两人均泛起高深莫测的心情。
「今天才知道原来朕认了个老狐狸做爹。」司徒恭弘压低声音爽朗笑道。岳英扬本想抗议司徒恭弘把父亲比作狐狸,但一想自己倒是真的从来也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在自己还是个自怨自艾的青涩少年时就已经是圣朝第一有勇有谋的上将军的爹,能在自己的家人面前都掩饰得这么好,不是老狐狸又是什么,当下苦笑摇头,跟着也笑出声来。
「不过,平贤王他的胆子倒是不小!」过了一会儿,司徒恭弘笑声一收,脸上尽是阴狠的表情。已经习惯他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岳英扬接着道:「自从你登基之后为了防止卫城里势力派阀消弱皇权,随便就找了个借口便把所有皇族子弟全部分封到地方,还下旨不得传召不得进京,他们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了,眼下有了这么好一个机会当然要趁机把握。只是,他到底是如何得到卫城的防御布置图?」
「这个容易,看平时能够接触到防御图的人选里,谁最近突然得了一笔来路不明的横财,又或者是谁最近开始大肆张扬的,一定脱不了干系。只要叫人一查就是了。」司徒恭弘重重一拳击到面前的茶几上,手还搁在上面,突然哗啦一声,木桌却从中间整个碎裂开来。司徒恭弘才记起刚才自己完全没有留力,对着岳英扬腼腆一笑。
岳英扬总拿这个在孩童和皇帝的角色间切换自如的大男孩没有办法,装着着恼地瞪了他一眼,见他装作一副无辜地样子忍俊不禁又微笑起来,两人自然又说笑一回,这才回到正题上来。
「我们目前最紧要的是不要让平贤王方面的人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的企图,这样可以稳定众大臣的情绪,也不至于在选无可选的情况下使他们都倾向于平贤王的一方。我们一定要制造出一个让他们都感觉到只有依附在你的朝廷中才可以使大圣朝最安定繁荣,而他们也是发展最大的选择。这样一来平贤王人心尽失,我们也不用担心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岳英扬刚说完,就发现司徒恭弘像看猴子一样的眼神看他,不禁脱口问道:「你看什么?」问完之后却又马上后悔了,生怕司徒恭弘还像原来那样逗他说些类似「喜欢看你的脸」之类没有涵养的话来。
「你果然是岳老将军的儿子,朕竟然今天才发现你的脑子里居然还有这么些好主意,你以前上朝的时候定是怕朕用了你的主意使我的力量又强大了些,所以才老是藏着不讲出来,现下终于露馅了吧!果然你岳家的人都是其狡如狐!」
其实司徒恭弘从岳英扬做他太傅以来便知他的智计决不会逊色于他的勇武,只是一来他们都是在暗自较劲,二来岳英扬平素做人低调,等在战场上有所表现,偏偏司徒恭弘却只能坐在金殿之上,最多只能听听最后岳英扬的胜迹如何,对于战场上他是如何智勇退敌倒真的无缘一见,所以今日听见岳英扬这么清晰的分析了目前的状况,不禁后悔当初只顾了和他在情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偏放着这么好的心腹谋臣不用。
「说起狡猾来,我哪比得过当今的皇帝陛下!」岳英扬还没有忘记当初从北疆回来的路上司徒恭弘是怎样炫耀的说着自己法办王连富的过程。再说他这用的是计谋,讲的是诱敌致胜,但是司徒恭弘那可是真真正正的欺骗啊……
「是啊,所以这次我们两个联手还不把他们的鼻子牵着,我们指东哪轮到他们往西!」司徒恭弘故意扭曲了岳英扬糗他的原意,干脆吹嘘起来。
「好了,从明天开始,我的鹰军和你的近卫军全部不能动用,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可用之人需是完全知根知底,又有能力的人,事情也不能完全透露给办事的人知道,越少的人知道越好。我们再来看看平贤王手上目前到底有多少的班底。」岳英扬懒得和司徒恭弘一般见识,干脆自己分析起来,司徒恭弘听他分析不禁也认真起来。
「圣朝有明文规定,每个封邑,可以拥有的武装力量上限骑兵不得超过一万,步兵不得超过三万,其他兵种和每年的劳役不得超过一万,所以每个封邑的兵力上限是五万。现在平贤王正是冲着朕不顾朝廷礼仪,行事乖张之理由而争取众大臣的支援,当不会派出超过这个数目的军队来,让人觉得他早就有谋反之心。」
岳英扬缓缓点头。「只是既然平贤王有这个野心,我们当不可不防当初和平贤王一起被遣离卫城的其他两个封邑王,最近的秋祭他们定当都会点齐家当前来卫城!如果把他们的兵力全部加起来,总兵力当可达十五万之众!这样的兵力,单凭我的五千鹰军,你的两万近卫军也无疑是以卵击石!」说到最后已经眉头紧锁,显示想到两方兵力悬殊,这仗难打!
「如果只用你的鹰军和朕的近卫军情况当然是这样啊,所以我们要在近日内取得虎符,调动卫城外驻守的五万城卫以及离卫城最近的坎城的二十万大军。这样我们手上一共二十八万左右的军力,还不叫这群逆贼饮恨绮罗江!」
「虎符有一半是掌握在宋丞相手中,当日他是反对我们的事情中最坚决的一个,不惜请出圣旨,要封邑王辅政,所以就算虎符有一半在你手上,我们拿不到另外一半却也是白搭。」岳英扬看着司徒恭弘的眼睛娓娓道来。
司徒恭弘面上一红,「你原来已经知道了么?」他原来是打算不把这朝上丞相提出请封邑王辅政之事说来让岳英扬更加烦心的,不想他却已经知道了。
岳英扬上前一步,揽住司徒恭弘的双肩道:「以后的路我是打算和你一起战斗的,你呢?莫不是想要单打独斗下去?只把我当个木头一样摆在自己身后吗?」
司徒恭弘听了岳英扬的这话,心下大叫冤枉,虽然他原来的确是有过岳英扬所说的这种打算,自己来当他的守护神,但是今天享受过和岳英扬这样没有隔阂的讨论着战术,讨论着制敌,他已经深深爱上了这种相处的方式,也更加迷上了这样神采飞扬的岳英扬,想在往后无数的日子里就这样和他相濡以沫的走下去,心里哪里还有什么单打独斗谁要去守护谁的想法,这往后的风风雨雨他们注定要共同面对的!
「如果朕还说以后要当你的屏障,当你的防风墙,朕就不配拥有你岳英扬!不,不是朕,是我,我司徒恭弘发誓,日后和你岳英扬共同扶持,彼此爱护,坦诚以对!」司徒恭弘俊目一红,同时用力握住岳英扬的手。
「我们之间的战争,我彻底的输了。我这心里再容不下其他人的影子了,你可满意了?」岳英扬脸上带着纯净的微笑,就连眼睛里都是笑意,偏是那种有些不甘心的语气就如同撒娇一般,听得司徒恭弘心里直犯痒痒。但是也知道这个时间不对,只好压下心中的欲想,呆子般说道:「我才是一早就输掉了,因为我的心里从开始就没有其他人存在过。」
岳英扬心里一阵激动,因为他终于得到了他原本以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希望,那就是能够作为一个完全平等的存在站在司徒恭弘的身边,不是禁脔或者宠臣,而是拥有一个可以互相交流,互相扶持,一个可以让他站在司徒恭弘身边不至于觉得自己不配的地位,司徒恭弘心里的地位。
谁知竟然在今天这个紧迫,大敌当前的日子,在两人倾心的交谈中,意外的获得了。
在司徒恭弘第一次意识到在他的面前不用「朕」而直称「我」的瞬间认可了──自己不光是他的将,亦是他的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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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司徒恭弘和岳英扬商议,两人的举动不可贸然大意,必要和先前无异,这样才能麻痹敌人的视听。至于司徒恭弘夜闯将军府一事,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说不定已经成为平贤王离间大臣心理的工具之一,所以以后必然还要把这戏演下去,而且又可以利于两人互相联系布置,何乐而不为呢。
又过了两日,平贤王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倒也算合理,想必一直到平贤王他买通大部分的大臣起事之前他都要做到不留一点痕迹。
岳英扬和司徒恭弘还在为那一半的虎符而担忧。圣朝自开国以来就规定,一次若要调动超过五万以上的兵马必须将领手上同时持有皇帝和丞相手中的两块虎符方可,否则不光没有权利调动兵马,说不定还会以谋反的罪名逮捕归案。
所以就连皇帝也是无法擅自调动军队的,这样的安排除了防止有人图谋不轨,还隐隐有些框扶朝纲,以免皇帝过于好大喜功胡乱发动不必要的战争之意,谁知现在却苦了司徒恭弘和岳英扬。
这天刚用完午膳,岳英扬照例的到书房看看兵书,只最近心里烦躁,这书着实看不进去。刚坐下就有亲兵来报,有自称龙公子的人门外求见。
岳英扬猜想半天,最后只隐约怀疑,于是让亲兵把人直接带到书房来,等亲兵带上门出去,那自称龙公子的人取下头上斗笠,果然就是司徒恭弘。
「反正晚上就可以见着了,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了?我们还是小心些好。」岳英扬看着他好整以暇的在桌边坐下,不解问道。要是真的假戏真做,让所有的大臣都对这个玩物丧志到连一个白天都不能忍受的皇帝死了心,麻烦就大了!
「我想到了得到虎符的办法!」司徒恭弘端起茶杯想喝,但是想想还是放下开口说道。
「怎样?」岳英扬果然被他的话吊起了性子,急切的问道,他在府里把所有能够用到的法子轮着想了个遍也没有好的办法,他就不相信这个皇帝只回宫里去转了一圈就有办法了。
「偷!」司徒恭弘说得不无得意。
当晚据某消息灵通人士透露,皇帝易装拜访了这些时对他反对声浪最高的宋丞相府,还说皇帝看起来就像这些天来已经受尽折磨的样子,满脸憔悴,形容枯槁,而且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皇帝第一次口称丞相是长辈,悔过了自己所犯下的巨大错误,决定以后不会再任性胡来,也不会再坚持自己和岳英扬之间的事情……只因为岳英扬实在是对国家贡献颇多,兼且以前两人间还是有些感情所以想要随便找个差使把岳英扬调开就算了,也不用弄得大家扯破脸不好看……
这个可是皇帝第一次对大臣的让步啊!所以当天这个消息就以公开的秘密的形式在所有的耳目间流传,而喜极而泣的老丞相哪里还记得起来去查看自认为收藏得极为隐秘的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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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臣第二天的早朝都到得格外地早,齐聚在殿外的门廊上个个神清气爽。只要皇帝肯悔过,早前平贤王爷提过的不得已可以废帝之事当然就可以作罢,这个皇帝虽说阴晴不定了些,但是继位这么多年倒也风调雨顺,谁也不愿意突然打破这样的秩序。
对这样的发展气得跳脚的大概只有计划不能顺利实施的平贤王了,不过他也不打算放弃,他手上还有卫城的防御图,还有从各个封邑集合过来和收买到的将近十三万的人马,都已经顺利潜入到卫城周围,到时候打着清君侧,斩佞臣的旗帜一举发难,还不把这些朝秦暮楚的大臣和司徒恭弘那个小崽子一锅烩了!
谁知早朝的时候司徒恭弘突然宣布昨夜接到边境告急,原本和平相处的几个游牧民族竟然开始骚扰边境,忤逆大圣朝的天威,于是皇帝和宋丞相连夜商量对策,决定派遣扬威大将军岳英扬带兵二十五万出兵镇压,证明大圣朝的疆土不是任人自由来去的!
本来已经候在殿外的岳英扬马上听宣进殿,口呼万岁,并且接过司徒恭弘赐下的左右虎符,又表明决心不把那些无知的贱民赶回塞外绝对不会班师回朝!君威臣忠,俨然朝上的楷模。表面事了,岳英扬顺利带着两块完整的虎符,下朝到军部点人去了!
而司徒恭弘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宣布退朝,又称近日身体不适,不再接见议事躲入寝宫。
朝下宋丞相被人团团围住,刚想说自己也不清楚出兵的事情,然后又想到昨日皇帝表示要把岳英扬调开的话,心想说不定便是趁此机会,再者自己又解释不了虎符的事情……为何明明在自己府中,那虎符却像长了翅膀一样突然出现在皇帝手上。宋丞相也是两朝的丞相了,也知道有的事情越描越黑,当下也只好躲开众人自己远远避开。
这件事让平贤王警惕了一回,突然间调动了二十五万的大军啊!不是个小数目,如果说光只是调开岳英扬也用不着这么劳师动众,于是立即撤销了所有的行动计划,当即龟缩不动。直到派出的探子探到边境真的有游牧民族扰边,而岳英扬带着的二十五万人也确确实实朝前线开进。
他这才长出一口气,叹道真是天要助他,这个时候岳英扬带走了二十五万人马,让他的计划实施起来更加安全没有阻力,到日后等岳英扬班师回朝的时候他早平定朝廷,只等着他岳英扬自投罗网,他再接收他手上的大军!
于是和其他的几个封邑王爷以及少数被他收买的大臣约定十日后九月初五,秋祭日趁皇帝带着文武百官到祖庙祭祀之日,就是他们举事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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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英扬当然不会带着大队人马走远,好不容易得来的大军被他带着往战场的方向兜了个大圈子,避过所有人的耳目又回到卫城不远的武陵山区掩藏,这是当初举行春祭的地方,也是司徒恭弘和岳英扬一致觉得隐蔽大军最好的地方。好就好在这里离卫城近,快马半天可到,绝对不会延误军机!
而司徒恭弘和岳英扬间的联系全靠岳老将军在岳英扬出兵之前借给他的十八铁卫,这些人不光对岳老将军忠心耿耿,更可贵的是这些人竟然全部都是被岳老将军藏在身后的隐秘班底,生面孔,混进个把在近卫军里进去皇宫和司徒恭弘联系绝对不会有被人认出的危险。
人人都在等待秋祭的日子!
司徒恭弘在朝阳殿里左右踱步,身上的礼服已经整理完毕,只等着外面的礼官宣布吉时已到就可以出发前往卫城东面的皇家祖庙。
祭祀之时只有皇族成员可以进庙,其他大臣全部在庙里大殿前的广场上等候,所以如果司徒恭弘当真一无所知的去祭祖,只怕外面的所有人马都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被悄悄干掉,他再在里面被从封邑赶来祭祖的平贤王控制住,那还不是大局已定,沦为刀俎。想想都一身冷汗。
再转一圈,又想起岳英扬临走时自己差点就临时改变主意,不放人了。他现在全身心的只是希望可以和岳英扬再也不用饱受分离之苦。但是他也想到,现在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他的身边,岳英扬只有待在他的鹰军之中才是最安全的,只有待在将士之中才能保证他这个必是平贤王欲得之而后快的圣朝第一将军的安全,所以司徒恭弘一反先前和岳英扬说好的出兵十五万人马,临朝换成了二十五万精兵。
岳英扬临走的时候咬着牙用唇型比了一个「保重」。
「皇上,」殿门轻敲,传来心腹太监李全顺的声音,「吉时已到,请皇上起驾。」他的声音带了些平时没有的颤抖,因为他是皇帝身边唯一被告知今天险恶形势的人。
「走吧。」司徒恭弘拉开殿门,走出去的时候一脸镇静,彷佛刚才的那许多思绪都已经随着飘扬着的披风而丢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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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将军,第一小队已经到达预定地点,请示命令。」
「报告将军,第二小队已经到达预定地点,请示命令。」
「报告将军,第三小队……」
络绎不绝的快马陆续到达岳英扬所在的总指挥部,并且带来的消息都是完全按照他先前吩咐下去的命令得到执行后的好消息。
作为幕僚的刘音真一面让人带传讯兵下去休息,一面看着面沈如水的大将军。相信除了他们指挥部的人以外所有的将士都不知道主帅为何会兜个圈子又回到卫城来,然后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传令下去,以卫城东面升空的烟花为讯,所有小队同时攻击,不准留活口,不接受投降,务必全歼敌人!违令者军法严惩!去吧。」看了看时间,岳英扬终于下令。刘音真一叹,对着已经有些呆愣的下属一个眼色,那个低级军官回过神来忍住想要询问的神色出去传令去了。
谁都知道这道命令和他们鹰军一向以来的行事作风大不一样。不留活口,不接受投降……这些都是以往的作战里没有出现过的军令,因为如果让敌人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没有后路可退的地步,必然凶猛反扑,有的时候甚至会影响到整个战局的形式,带给己方更多的损伤,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又或者是深仇大恨的情况下是没有将领会下令全歼敌人而且不接受投降的。
「音真,你觉得我残忍吗?」岳英扬端坐在帅座上,用手揉着眉心。「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要帮皇上立威!给那些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的人们敲敲警钟,逼他们看清目前的形势,谁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你先下去吧,去宗保那看看,别让他莽撞地把事情搞砸了,等会时候到了再进来叫我。」
刘音真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岳英扬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他腰身一挺,行了个军礼,走到帐外又叫几个守营的士兵不可打扰将军这才翻身上马,往卫城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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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恭弘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面容沉静,带着一个帝王应有的威严和肃穆。因为他知道如果平贤王要发难的话绝对不会是在祭祀仪武的进行中,因为他必然要为自己在殿外的战斗争取更多的时间,所以直到仪式结束他们转身出殿之前都是安全的,他们必然在全部的人都觉得顺利完成祭祀礼仪,心情放松的情况下一举发动。
他不知道岳英扬的援军什么时候会来,战场上的一切都是不可预料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在殿内拖延时间,让平贤王感觉不到殿外的变化,同时还要保证殿内这一干臣子的安全。朝廷日后的正常运行和圣朝长期的和平局面都少不了这些人的心力!
只是司徒恭弘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糟糕!
当他准备好转头的时候,两边骤然出现极其强烈的杀气,而从眼角余光中背后还有一把当头砍下的长刀!
平贤王竟然打算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先乱刀把他砍死,到时候木已成舟,其他大臣又眼见如此场面,早就心寒胆颤,再胡乱吓唬一下,怕还不乖乖的任平贤王摆布。
司徒恭弘肩头微晃猛然转身躲过三处偷袭,不往正前方看似无人偷袭的地方退去,反而往平贤王站着的右后方抢去!
他这一招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不光似早有准备,而且逃出路线也和先前他们所设计的完全不一样,害得平贤王安排的正面伏兵失去奇兵的效用,差点被司徒恭弘抢到身前的平贤王更是气得几快晕厌,总算反应还快,就地往后一滚,虽然姿势难看,倒也有些用处,顺利脱出了司徒恭弘的攻击范围。
很快,在平贤王的指示下,从大殿后面涌出更多的亲兵武士,将大殿里惊惶的其他皇族成员还有已经和那三个偷袭的人战在一处的司徒恭弘团团围住。
「司徒恭弘,你身为大圣朝皇帝,但是昏庸无道,有违伦常,人神共愤!未免圣朝百姓遭你鱼肉,我司徒恭逸要为民请命,为天除害,还我大圣朝一个清明天下!」那平贤王口中朗朗说出司徒恭弘的罪状,倒也有些气势。
「大胆逆贼!行刺皇上,扣押大臣,你该当何罪!这堂堂宗庙之内何时又轮到你大呼小叫!」司徒恭弘一面避开敌人的进攻,一面分神用言语和平贤王对抗,一个分神,手臂上已经被长刀划过,还好只是皮肉小伤。
亲王们这时才反应过来,平贤王造反啦!但是已经为时晚矣,连同众位军职人员在内都被平贤王的手下绑成个粽子,丢在墙角由专人看守。气得这些平时趾高气扬的皇亲国戚们差点口吐白沫。
很多先前被平贤王收买过的人痛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提高警觉,没有把这样大的阴谋上禀给皇帝……而武将们则是悔恨自己居然没有反抗的任人绑了!
这时先前和司徒恭弘对战的三人已经被换下去休息,围攻他的人已经变成了八个。看来平贤王今天是不杀了他誓不罢休!还好今天大部分的人都要在外面对付守卫的近卫军,否则刚才偷袭的就不是三个,换成三百个的话,司徒恭弘早就已经成了刀靶子。
「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让罪帝伏诛!」平贤王觉得这次行动中太多出乎预料的事情了,比如他就不知道司徒恭弘的武功原来这么厉害,竟然在八个精挑细选的死士的围攻下还能苦苦支撑这么久!
突然屋顶上一声大喝,轰声巨响中,突然屋顶碎裂,生生落下一个人来!
平贤王心里一惊,等大叫不好时那人影已经落到自己身后,脖子上已经多了一把雪亮的钢刀。
「所有人都住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平贤王的背后,那正用钢刀逼着他脖子的人不是岳英扬是谁!
「岳将军!」有的大臣叫道!
「英扬……」已经停止了打斗,浑身血污的司徒恭弘不敢置信地看着从天而降,如同神兵的岳英扬。
刚刚的战斗他完全是凭了不能认输的精神强撑下去,岳英扬的样子也在脑子里转了多少次,想象着只要熬过了这一关以后就有大把的好日子;也想再撑一会,岳英扬就会带着手下的大队人马撞破大门进来,只是没有想到过他居然会独自一人震碎屋顶,飞身而下,马上掌握住敌人的首脑。
「叫你的人都放下武器,然后都蹲到墙边!」岳英扬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样子狼狈的司徒恭弘,转头又变身成为战场上的常胜将军。他自然最会处理这样的场面。
「岳英扬,你不要乱来,我外面还有十几万人,你这样是逃不出去的!只要你愿意放开本王,本王保证让你无恙离去!」平贤王看到岳英扬单身一人出现,以为是私自离开了前线,当下就开始打起了商量,他是将来要做皇帝的人啊,身体自然是宝贵无比,怎么能够让他这样比来比去!
至于那什么无恙离去的话自然也是信口胡诌,一旦自己脱离了他的威胁,到时候便放他离去,只要叫了几百人从后跟上……
「本帅自然可以安然离去,多谢王爷挂心。只要王爷可以叫手下撤去手上武器,本帅也可以保证各位不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说着手上的钢刀又向前推送几分,平贤王的脖子上血痕立现。人人都看出平贤王的脸色变了。平贤王也明白自己这个时候一旦功亏一篑的话最后定走不出这个宗庙去!
所以当他环顾四周时,发现手下的亲兵中有个原本正和司徒恭弘交战,变化起后皆立在原地没有移动。而司徒恭弘因为转头看岳英扬,所以变成那个人就站在了他的背后!
平贤王朝那个亲兵做眼色的动作在平贤王背后的岳英扬自然是看不到的,但是他却可以看见司徒恭弘背后的那个狞笑的士兵以及已经举起的钢刀!
「恭弘!」要越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岳英扬只来得及掷出手上用来指着平贤王的钢刀!
而这恰巧也是平贤王最终的目的。
他一扭身体,已经从岳英扬的控制中脱离出来,反而站到岳英扬的身前,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只要岳英扬的手上没有刀,他就不会畏惧他!而平贤王自小力大无穷,十二岁能伏虎!自然对自己掐死岳英扬一事怀有极大的自信!
那边岳英扬掷出的钢刀正中那个偷袭亲兵的额前,刀尖又从他后脑穿出。司徒恭弘眼看岳英扬遇险,嘶声喊着不顾一切地跨越着两人间只有十步之遥地距离。
「英扬!」
但是平贤王却在司徒恭弘的眼前颓倒了下来,变形的脸上还挂着愤慨以及悔恨的表情。司徒恭弘停下了脚步,他身后开始追赶他的平贤王的亲兵也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看着平贤王倒在地上的尸体,左胸的地方慢慢晕开一片血红,直流淌到岳英扬的脚边。
「我答应了王爷,会留你一个全尸……下辈子千万记住,没有一个好士兵上战场是只带一样兵器的。」岳英扬从平贤王的胸前抽出一把八寸长的匕首,反手一扬,钉到紧闭的庙门上:「余党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五马分尸,诛连九族!」
第一个放下了武器,接着……全部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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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穆宗保和刘音真剿灭完平贤王的余党,带着大队的人马扑进庙门的时候,发现应该还在后面指挥所里休息的主帅已经完成了对宗庙内情况的控制。最不解的是那些原本觉得岳英扬老实好欺负的皇族们全部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今天的岳英扬,刘音真想或许是岳英扬吩咐将那些投降的俘虏全部坑杀一个不留时的气势把他们吓到了……
所有被解救出来没有当场参与叛乱的大臣全部集中到宗庙前的广场上,岳英扬的鹰军负责接管整个宗庙的安全护卫。岳英扬伴着司徒恭弘两个人站在宗庙前的台阶上,两人都已经做过清洗,衣袂飘飘,恍然若仙。
大多对他们之事持反对意见的大臣由于岳英扬刚刚新近成为他们的救命恩人,这反对两个字就不知道该如何出口,整柱香时间就在沉默中一晃而过。
「你们反对朕召扬威大将军岳英扬为婿是吗?以至于你们觉得朕这个皇帝以前的所有功绩全部被这桩婚事所抵消了,这样你们还不满意,甚至想要对朕逼宫!嗯?!等到被绑上的时候才知道怕了!
你们怕什么?这是你们串通好了的,只等朕的人头落了地,你们就可以对着平贤王三呼万岁了!只是你们的如意算盘都打错了!朕和岳将军识破了平贤王的阴谋!你们现在就要开始担心自己的脖子了!」
司徒恭弘脸罩寒霜,气发丹田。底下站着的大臣莫不被他的神威吓得瑟瑟发抖,接触过平贤王的人只希望司徒恭弘全不知情,没有接触过平贤王的人也希望这样的煎熬可以赶快结束,以免被生生吓死。
「李熊非,张平,王易琏……」当下司徒恭弘点出一大串大臣的名字,马上就有鹰军的将士过来把那些人拖到一边架住,直到这样被架出来的人已经有二十多人之众,司徒恭弘才停了下来,玄冰似的眼神又扫过群臣,才缓缓开口:「这些人经查全部和平贤王脱不了干系,全部押下死牢,明日午门外问斩!家里男丁发配北疆戍边,女子卖入官窑!」
被拖出来的人当场面如死灰,有的已经晕死过去,下面剩下的大臣也全部一阵摇晃。
「周全,成礼晟……」司徒恭弘又点了几个名字,这次倒是没有鹰军上来架人,只是那些人自己却有的已经站不大稳,摇摇欲坠。只其中特别胆大的五品官军职的周全跪下身去,冲着司徒恭弘颤声道:「皇上明鉴,平贤王确是找过下官,但是下官已经明确拒绝了平贤王,请皇上明察啊!」
司徒恭弘哈哈大笑,才道:「周全!好,忠肝义胆,只是胆子有些小了,以后跟着岳将军好好锻炼吧!周全听旨:官升三品,俸加一等,赐府邸一座,奴婢百人,其他人比照周全各有赏赐!领旨谢恩吧。」
剩下的大臣心里五味杂陈,眼下皇帝有赏有罚,显是对朝中大臣的根底摸得极细,朝中大小事情均逃不过他耳目!且赏罚分明,一派明君风范!哪像当初平贤王策反时候说的什么男人出嫁,定是不男不女的妖孽,兴风作浪,败国之相之类……
司徒恭弘又面容转柔,这才对着岳英扬飒然一笑道:「扬威大将军岳英扬,情报准确,回防及时,护驾有功,即日起升为上将军!封护国侯,封地十邑,可随时御前行走……亦是朕的将夫!侯府择日选址,麾下亲兵增加为八千,仆婢五百。护国侯麾下所有参与今天平乱将士皆晋升一级,赏金十两。护国侯,还不领旨谢恩。」司徒恭弘俏皮的扬高下巴,做出一副等着他谢恩的样子。
岳英扬摇头苦笑,这样子大张旗鼓,不是把刚刚他们费心拉到皇帝身边的大臣的心又提了起来,但是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皇帝下不了台,只好双手一拢袍摆,跪地谢恩。
「你们是不是很不赞同朕和岳将军之间的亲事?你们是不是又觉得朕只因为私心所以就大封近臣?你们不服气是不是?但是今天平贤王造反的时候你们谁站出来了?谁护驾了?谁又提前向朕禀告过实情?你们没有资格来评价朕的行为!朕是一国之君,朕是暴君也好,昏君也罢,都论不到你们说话的份!既然你们是朕的朝臣,你们就给朕老实的做自己的事情,下次再有这样逼宫的事情发生,朕就不是处决几个叛乱的大臣这么简单了!只要有朕这个皇帝在,就是整朝的大臣换了,这里还是朕的江山!你们都给朕仔细点了!礼官。」
司徒恭弘扬手一挥,旁边早就预备好的礼官登上高台,清清嗓子,展开圣旨。而司徒恭弘就退后一步,大方的站在岳英扬旁边朝着他的脸上又满是笑意,看着不满意他威胁朝臣举动的将军夫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逆王作乱,臣心浮动,民心惶惶,实大圣朝之不幸。然陛下英明神武,又护国侯忠心可表,国祸人灾,止于襁褓。虽尤可庆,但不可轻慢待之……是以决定更年号为厉治,每年今日为国庆日,望日后君臣共勉之,以图大圣朝之长治久安……又年号更改之大庆,天下大赦,开恩科,纳贤才,广恩泽,国昌隆……钦此!」
至此,司徒恭弘终于收拢朝中所有实权,日后又趁开恩科的机会大取贤才,广纳言士,在岳英扬等一众大臣的辅佐下终于成就被后世史书赞为「厉治盛世」的无上治世!
司徒恭弘更是被后世尊为大圣朝的开国明主,历史上的治国怪才。虽然不少后人认为他下嫁本国将军一事是为了巩固皇权,又或是因为当时上将军为了控制软弱皇帝的种种手段等等提出疑义,但是这位历史上第一位结成同性婚姻的皇帝的确和那位据传手握重兵,杀人如麻,魔鬼转世的上将军一世相伴,白头偕老……给后世留下一个个不解的帝王传说。这些都是后话了。
司徒恭弘笑看着底下脸色由红转白,由白又转绿,转瞬间已经换过多少种颜色的大臣们,皇帝脸上的表情倒是只可用「兴高采烈」这样的辞汇来形容,当即让礼官暂且退下,依旧上前一步,朝着底下已经经受了太多打击的众臣们嫣然一笑道:「这么喜庆的日子,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难道是替那平贤王不平吗?都给朕──笑!」
于是广场上的一众大臣据说全部挤动着自己不太听话的脸皮,每个做出的怪相都够司徒恭弘日后想起来的时候拿出来和岳英扬说笑一回而不会觉得乏味……
又据说虽然群臣们由于刚刚经历过一场小小规模的平乱战役,大都没有恢复过来,但是大圣朝皇帝陛下的爽朗笑声当时即传遍了卫城第一个国庆日明媚的天空。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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