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恋无痕 第四章

  龙氏财团的总经理梁邦彦及律师向鸣重,在总裁龙亢天的受命下,接连着几天都到龙飞的总公司报到。
  会议室里,无痕派遣出来代表龙飞商讨合作大计的,也是两名大将,一是总经理季筱妍,另一个则是副总经理项思萍。
  一踏进会议室,鸣重便迫不及待搂着未婚妻,吻上思念已久的樱唇。
  邦彦受不了地打断他们的吻,“喂,两位要亲热的话,麻烦你们下班回家后再继续好吗?鸣重,老大可不是派你来和筱妍厮混的。”
  “算了,你再怎么说,他们也听不过去,何必浪费口舌。”思萍实话实说,不敢奢望奇迹出现。
  “是喔,我看干脆叫他们开个房间快活去好了。”邦彦翻着白眼。
  看他俩如此干柴烈火,只怕要锁在房间好几天才会出来见人。
  思萍听见他如此露骨的话,脸颊不禁染上红云,低头不吭声。
  奇怪她突然的安静,邦彦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怪叫:“我又不是说你,你干嘛害羞。”
  “你说话不能含蓄一点吗?”思萍责怪地说。
  “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有什么见不得人?”
  * * *
  “是没啥见不得人,但阁下也不必拿来嘴吧。”
  “小姐,你又不是什么清纯小女生,还怕人家在你面前谈论性事?”邦彦直当她是世纪末的怪物。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满脑子污秽的思想?”思萍生气地反驳。
  “不是以为,而是肯定,我敢说那些男人看到你,一定是一边和你谈论公事,一边在脑袋里脱光你的衣服。”邦彦说出男人常有的心态。
  “你——你无耻。”思萍不敢相信他竟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下流的话。
  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她丢开手上的笔,喃喃骂着卑鄙、下流、无耻之类的话,旋身冲出办公室。
  被甩上的大门发出砰然声响,总算震醒沉醉于爱河之中的鸳鸯。
  “怎么了?”筱妍张开了眼,傻呼呼地问。
  “你们终于肯回到现实世界了。”邦彦讽刺地说。
  “思萍干嘛气冲冲地跑掉?”鸣重才不理会他的不怀好意。
  “我怎么知道?’邦彦不高兴的回答。
  他不过是说出实话,就被她骂了一顿,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鸣重见他拿起外套穿上,好奇地问,“你要去哪?”
  “少爷,我已经让我打混很久了.现在该轮到我去轻松一下。”邦彦脸色难看地走人。
  刚刚打得火热的鸣重和筱妍认命地乖乖坐下来讨论,谁叫他们是做得过分,几乎把责任全丢给另外两个人。
  报应啊!
  * * *
  “鸣重,你怎么看起来像只累坏的小狗?”坐在客厅里的万里望着走进来的鸣重。
  “不会是你老婆把你给折腾得无力吧?”初阳戏谑地说。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邦彦发飙了,丢下一堆公事让我忙得头昏脑胀。”鸣重瘫在椅子上,真的累惨了。
  “活该,谁叫你平常老忙着和筱妍卿卿我我,难怪邦彦会冒火,把事情丢给你去办。”逍云公平的表示。
  “我知道,否则我哪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鸣重挥着手,不让伙伴再对他疲劳轰炸。
  没瞧见亢天,鸣重奇怪地问:“老大呢?又有女人来了。”
  往常这个时候,除非正在“办事”,否则“龙”都会出现在客厅与大伙儿共饮,或是处理一些公事。
  “在书房,下午来了份信件,老太爷也从美国打了通越洋电话。”逍云简略的说明。
  ”很严重?”
  “不清楚,不过和夫人有关就是。”
  “夫人?”鸣重不解。
  自从那一天不伦不类的婚礼后,他们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过楼无痕,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连到龙飞的总公司,也是筱妍她们负责接待。
  听说夫人出国洽公去了,要好一阵子才会回来,而她连老大也未通知一声,压根儿忘了他们才刚新婚,洞房花烛夜都还没过哩!
  “听说楼老爷过世,丧礼也早在上个礼拜举行过了,下午那文件就是按老爷遗嘱中吩咐要交给老大的。”
  “里头说些什么?”
  “老大只瞄了一眼就收起来,我们也不知道。”
  “那老大的心情如何?”
  * * *
  “多少有些不爽吧,自己的老婆瞒着他那么多事,要是我,我也会生气。”
  “不会的,夫人这么久没消息,老大都没有表示什么了,哪会因此就突然冒火了。”
  “也许忍耐到了极限,火山爆发了。”
  “你相信?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话,还拿出来讲?”
  “老太爷呢?他一定很不高兴吧,毕竟楼老爷是他的好朋友。”
  “可能有那么一点火气,我想。”
  ‘什么事都是不知道,不清楚,可能,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鸣重皱着眉。
  “你行,那你去问老大好了.何必听我们在这里废话?”初阳挑衅地说.才不信他有那个熊心豹子胆。
  鸣重也只能是发发牢骚罢了,他还没活够本,岂有自己上门去送死的道理?
  在书房的亢天正看着那厚厚地一叠资料,上头记载着无痕二十三年来的大小事情,而且他家那老头子完全知道,却故意封锁住一切消息,让“狼”无从得知。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永远改不了奸诈的本性。
  看着无痕的成长过程,亢天知道她的名字取自“春梦了无痕”一意,但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娃儿如何懂得世事无常的道理,这种期望未免太高深莫测了吧。
  看完资料,他明了她是在什么情况,又是在何种方法下被教育成人,如海绵般吸收一切加诸其身枷锁,除了与生俱来的聪明才智,无痕的成功并非偶然。
  而真正引他注意的是上面记载无痕自一出世,似乎便对自己的未来有所领悟,没有大悲大喜的情绪,有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的镇定,也许因此才能保有她清澄的眼神吧?
  他很想知道,那双令他亟欲攫取的星眸,何时,才会表露喜怒哀乐?他非常期待那一刻的到来,尤其是他亲自发掘,乐趣会更大。
  * * *
  下午老头子在电话中把他骂了一通,责怪他连个盛大的婚礼都没有,自己妻子的祖父去世也未参加葬礼……他才不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一个素未谋面的老人逝去,在他而言,就像世上每分每秒都有人死掉般稀松平常。
  他之所以耐心忍受老头子的叨念,全是看在老人家提供了一个消息的分上。
  “你们在吵些什么?”亢天出现在楼梯顶端,俯视着正七嘴八舌的部属。
  他远远就听见他们几个吱吱喳喳的,不晓得又为何争执不休。
  忽然间,厅内一片鸦雀无声,大伙皆噤声不语,正主儿已经出现了,他们还是闭紧嘴巴,免得祸从口出。
  “邦彦呢?”亢天走下楼,一下子就发现人群中欠缺的人影。
  “出去解放一下。”鸣重直言相告,老大从来不会干涉他们的私生活。
  “别以为我睁只眼,闭只眼就混得过去。”亢天意有所指。
  “是,鸣重知道。”他低头认错,明白老大的警告。
  亢天看了手下一眼,下了命令,“鸣重,你和邦彦留下来处理在合作业务的事宜,其他的人跟我回洛杉矶。”
  事情的转变出人意料,众人皆不了解老大的为何会下此命令。
  瞧他们还愣在原地,亢天冷冷地开口,“发什么呆?是不是需要我替你们打包?”
  “怎么突然要赶回美国?”
  “无痕在龙帮。”
  * * *
  脚才刚跨离机舱,无痕便受到高宫般的礼遇,在众人的卑躬屈膝下迅速通关,而在门由等待已久的礼车,在她坐上舒软的椅垫后,便迫不及待地开离喧嚣的机场。
  龙帮的确神通广大,她不过在出门前轻描淡写地对龙老太爷提起拜访之意,他们就在短时间内查出她所搭乘的班机,快速安排了这一切。
  来美国探望龙岳风,是祖父临终的要求,说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顺便替他看看许久未见面的老友。
  反正她也已经很久没到美国视察业务了,此次就做个顺水人情,代爷爷问候龙老太爷吧?
  礼车快速地来到龙帮的大本营,向来深居简出的龙岳风竟然派出大批人马站在林荫大道的两旁迎接,自己在宅第门中等待。
  啧,难怪他调教得出龙亢天这等怪胎,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孙。
  无痕的表情未有任何改变,说明她丝毫不为此等场面所动摇。
  “无痕,你来了。”岳风满意地望着踏出车门的孙媳妇。
  “无痕见过龙老太爷。”无痕冷淡而不失礼貌地问候。
  “什么老太爷?你已经是亢天的妻子了,应该喊我一声爷爷才是。”岳风以拐杖敲击着地板,发出清响的声音。
  无痕未表示任何意见,既不说好,也无反对之意。
  “现在我郑重向大家宣布,她,楼无痕,是龙帮现任帮主的夫人,你们要对她誓死效忠,听到没有?”岳风老迈苍劲的声音在众人的耳际回荡着。
  “见过帮主夫人!”众人的回答如雷声般响亮不息。
  在家仆的搀扶下,岳风领着无痕到厅堂略作休息。
  接过奉上来清茶,岳风开了口,“搭了这么久的飞机,你一定很累了吧,我派人带你到房间休息。”
  “我不要,而且也无意在此留宿。”无痕婉拒了他的好意,直言道:“事实上,我只是遵照祖父的吩咐,替他看望您老人家,而且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来视察分公司的运作情形,您的美意,我心领了。”
  * * *
  “什么话?你既然嫁给了亢天,就是我龙帮的媳妇,哪有不住在自宅的道理?还有,就算你不是我的孙媳妇,凭我和你爷爷的交情,你就不该表现得如此生疏,也没有理由拒绝我的款待。”岳风皱起浓眉,不悦地说着。
  无痕无所谓地接受他的安排,同时提出:“那麻烦您省去不必要的排场,也别多余地派人暗中跟随我,毕竟我是来谈生意,不是来与人厮杀的。”
  “我答应就是。”岳风干笑两声,没想到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居然一下子就被她看出来了。
  “您的身体还好吧?爷爷相当挂念你这位远隔重洋的朋友。”
  “本来不好,你来了就好了。”岳风喜孜孜的表示,“现在,你和我那不肖孙子结婚了,算起来我倒多了个孙女似的,等你们再生个曾孙给我抱抱,我就真的是‘快乐得不得了’。”
  无痕用相当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龙爷爷应该清楚她与龙亢天的婚姻只是权宜之计,让老人家能死得瞑目罢了。
  况且,她压根儿没想过真正结婚这档事,据她所知,她这名义上的老公喜欢的是妩媚多娇,婀娜多姿的大哺乳动物,至于生孩子,她更是敬谢不敏。
  “我的事业心重,不时得四处奔波,您看到我的时间不会太多,令孙的事业与我相较,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您可能要失望了。”
  “没关系,我这老头子是很有耐心的,只要你们不放弃,我也会调养好自己的身体,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岳风怎会不知道她的意思,无痕还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安排罢了,但亢天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子,如果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就算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屈服的。
  呵呵,无痕这一生,怕是逃不过亢天的掌心了。
  * * *
  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岳风相信他抱曾孙的日子愈来愈近了,儿孙满堂的情景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小心翼翼地收起笑意,岳风问了无痕一些琐碎的事情后,略显出疲态地表示要先回房休息,并让人带她到亢天的房间住下。
  无痕原是一万分的不愿意,但回头一想,反正龙亢天在台湾,她借住个几天应该不算过分。
  领她前来的仆人告退后,无痕大略地游览一下屋内的摆设。
  果然像是龙亢天的房间,触目可及的,就是那张令人无法忽视的大床。
  说它大,一点也不夸张,它怕能躺下六七个大男人了,床铺的四周有着雕刻精美的床柱,挂着随风飘逸的薄纱帘幕。
  可想而知,龙亢天拿它来做什么用途,尤其他像极了饥渴的动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处于发情状态。
  环顾四周,除了一些必需的家具,偌大的房间并无多余的摆设,但她却能感觉得出龙亢天狂邪的气息,那是他特有的味道,尽管只剩下微乎其微的余烬,她还是领受到那种危险的氛围。
  冲了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疲惫,无痕放下纱幕,躺在软软的大床上。
  然而不论她是如何尝试入睡,都是徒劳无功,她心中总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有些些的忐忑不安。
  一定是这房间的气息所致,撩起垂扬的薄纱挂好.无痕将几扇落地窗全部打开,盖着被子睡觉。
  在坠入梦境的那一刻,无痕对自己说,明天要把所有的寝具换掉,因为上面有着龙亢天的味道。就像他那晚压着她时,浑身散发出来的味道……
  * * *
  无痕在洛杉矶的日子,与在台湾时并无太大差别,只不过多了一个聒噪的老人。
  在家里,无痕与祖父很少碰面,更遑论交谈的机会,对于岳风喜欢缠着她说话,她真有点吃不消,不明白他哪来那么多话?
  有一次她受不了地问他原因,他只是笑闹地说,谁叫他那不肖孙子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他只好拿孙媳妇来代替。
  话是这么说,无痕却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寂寞。他终究是老了,还是很希望有亲人陪伴着的,于是,她只好陪他聊几句。
  “无痕,这么早就要出门了。”刚下楼的岳风看见她拿着公事包。
  “今天我会忙得晚一点,晚餐您就先用,不必等我了。”无痕对他说着。
  “好,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忙坏罗。”岳风叮咛着,对于这个孙媳妇,他是愈来愈喜欢了,虽然话不多,可是比他那孙子不知体贴几百倍。
  “我走了。”无痕对他挥挥手,跨入在门口等待的普通房车。
  这是在岳风选出来的车子中,唯—一部无痕能够接受的轿车——他挑的不是豪华的加长型礼车,便是动辄上百万的名车,她可不想成为歹徒觊觎的对象。
  司机程彦是龙亢天专属司机,也是她目前的保镖。
  无痕坐上车,心想她这一次来美国的时间实在凑巧,让她发觉分公司的人员心怀不轨的情况。
  她心里过滤着可能的人选,主谋应该不只一个,否则远在台湾的她早该有所风闻.不会等到现在才被她发现。
  也许,她该大刀阔斧地整顿一下了。
  * * *
  到了办公室,桌上堆叠的文件有如小山丘,无痕一整天都窝在办公室里审阅着,将有问题的卷宗收在放一边,她要将这些以为有机可乘的家伙一个个地抓出来,顺便让其他混得太凶的人有所警惕。
  这一忙,自然没有感觉到时光的流逝,在她疲惫地活动筋骨时,赫然发现挂在墙上的大钟,短针正指着十
  无痕随即迅速地收拾桌面,知道以程彦的忠心,十成十会格守本分,宁愿挨饿也不会私自离开,稍微打个牙祭。
  拉开门,她立刻看见他正襟危坐地在门外恭候。
  瞧见无痕出来,程彦马上站起来迎接,“夫人,你忙完啦?”
  “回去啦,你饿惨了吧?”她看见他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还好,柜台上有些糖果,我把它们拿来止饥。”程彦指着一个空罐子。
  原本满满的一整罐糖果现在居然一颗不剩,无痕知道他真的快饿死了。
  搭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程彦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突然出现一大群人包围住他们。
  “你就是楼无痕?”来者之一问道。
  无痕冷淡的看了来意不善的人,不发一语。
  “我们有没有找错人?这个看起来明明是个男的,怎么会是龙帮的夫人?”有人发出疑问。
  “管他是男是女,反正这个小子是龙亢天的专属司机,一定不会错。”有人指着程彦表示。
  “想不到龙亢天嫌女人玩得不过瘾,还找个男人来当老婆。”
  “搞不好龙帮的人都是兔子,应该改名叫做兔子帮才对,哈哈。”
  程彦无法忍受他们对龙帮的侮辱,横眉竖眼地骂道:“放肆,龙帮岂是你们可以污蔑的。”
  * * *
  “哼,敢做却不敢承认,兄弟们,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于是一场混乱便在地下停车场开打。
  无痕轻松地击退包围她的混混,逼使他们杀气腾腾的拿出预藏的刀械,朝她冲来。
  闪身避开眼前的刀锋,无痕不留情地扭断对方的手,将他打得满地找牙,蜷缩在地。
  看见程彦有些吃力对付其他的人,无痕替他解决那些烦人的纠缠,审视他身上的伤势,多数的刀伤都不碍事,只有右手上的一刀深可见骨,血肉模糊。
  她上前打开车门,眼侧瞥见刀光,立刻推开程彦,将对方踢得高高飞起,而后“砰”地一声,撞上远处的柱子。
  在动作间,她没有留意到躲在暗处的人,突然一声枪响,她左肩随即感到一股炙热的疼痛。
  将失血过多的程彦丢进车中,看着渐渐走近的人影,无痕挑起地上的刀朝对方射出,听到令她满意的惨叫,才跳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以疾速驶回龙宅,无痕让人将程彦抬走急救,自己则快步走回房间,没让任何人发现她的枪伤。
  靠着关上的房门,无痕才无力地缓缓坐在地上,闭目喘息。
  不该大意的,她责备自己的粗心,咬紧牙关撑起疼痛的四肢,缓缓坐上椅子,费力地脱掉黑色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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