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 6

  新的世界随着樱花花瓣的飞舞而来临。跟每天被公式包围的学子生活不同,出了社会之后要学的事实在太多。不管是打招呼的方式,对于上司兴趣的把握……那些对上班族来说可以算是常识的东西,看在门胁眼里只觉得极端无聊。
  在几个月的适应期后,门胁渐渐学会了如何打出漂亮的领带。跟着公司的前辈跑了一下午外务,再回到公司加班之后,到约好的居酒屋已经晚了半个小时。
  吉本和三笠早就先喝了起来。一看到门胁之后,吉本就连珠炮似地开始轰炸对三笠的不满。只能跟三笠相视苦笑的门胁叫了几瓶啤酒。
  吉本今年到三笠就职的总公司上班,而在二月开始同居。
  明明爱的不得了,但吉本一看到门胁就会开始数落三笠的不是,幸好都是些说过就算的牢骚。到了没话题可说的时候,吉本和三笠就开始大谈公司的事。对建筑业一窍不通的门胁,也只有坐着听的份。
  或许是口渴的关系吧,门胁喝酒的速度比平常要快。整天都在外面跑相当耗废体力,办公室里每天还有做不完的工作。在忙得晕头转向之余还得对上司逢迎谄媚,门胁有时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目前就职的公司薪水相当高。会选择这家公司一方面是因为电脑公司,心想可以充分应用自己所学,谁知一进去居然没被派到希望的开发部而到了营业部。做业务只要死背商品知识和推销要领,再加上见人就笑的本事就足以应付。
  门胁忽然想起松下的脸。不知怎地,最近他老是想起松下。前几天跟顾客应酬完后,就坐上会经过大学的电车回去。才几个月没见的风景竟令门胁格外怀念,他呆望着电车经过的沿线,可以看到以前松下的公寓,那是一个可以鸟瞰河川沿岸风景的好地方。
  在一股冲动的驱使下,门胁在那怀念的车站下车。走在河堤上仰望着那幢公寓。明知住在里面的人已经不是他,看到松下原本的房间还亮着灯时还忍不住心跳了一下。因为他知道松下在离开的同时把房子卖掉,门上的名牌也在隔天换掉。
  他想着自己为何会这么在意,是因为喜欢他吗?因为喜欢才会到现在还无法忘记?他又想起吉本说过的话。他说光是被恋人触摸就会有感觉,但是自已被松下触摸时一点感觉也没有啊!如果以吉本的话当作参考,爱上松下这件事是不成立的。那又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经常想到呢?
  「你看起来很累耶,没事吧?」
  门胁回过神来,发现吉本凝视着自己。为了让朋友安心他强迫自己微笑。
  「我没事,只是工作有点吃力……累了而已。」
  「你是做业务的吧?真辛苦啊!」
  三笠同情地叹息。吉本在调侃了一句像你这种人就一辈子没办法跑业务之后,正色地看着门胁。
  「老实说,我还以为你会考研究所继续研究数学呢!感觉比上班适合你多了。」
  「是吗?」
  事到如今还能说什幺?门胁饮尽杯中酒,像是要把忧郁和疲累全部喝干一样。明天是周六可以不必上班是他唯一的安慰。
  虽然没有到步履蹒跚的地步,但是门胁知道自己有点醉了。带着醉意和无法排遣的心情,门胁独自走在周五夜晚人声鼎沸的街上。
  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的门胁却不知不觉被亮光吸引,那是一家他最近满少去的大型书店。他走过杂志柜生进电梯到了专门书籍的楼层。去年这个时候他不知道来过几次,目的是为了寻找毕业论文用的资料书籍。
  自从毕业之后,远离数学的生活已经让他不知道当初为何要那幺用功。明明不买却想再看。他抽出其中一本,好怀念的封底。他在松下家看过这本书,本来想为了论文而买,后来在他家看到之后就直接用借的。
  他怀念到有一股冲动想买下来,一看价钱又却步起来。这种专门书籍都相当昂贵。如果今天没去喝酒的话就可以买了。当他把书放回架上的时候,旁边的三本书几乎在同时被抽了出来。
  《动物集团的日常跃动》
  他偷看了书名一眼,心想买的人大概是数学老师还是专门学者吧!顺着指尖往上看到对方的脸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那翻阅着书籍的手指,沉吟片刻之后把书拿到身侧。
  「啊、」
  那人在要走出去时才发现门胁的存在。两人无言地凝视着对方。在吃惊的表情消失后,松下对门胁展露一个微笑。
  「好久不见了。」
  他跟半年前几乎没变,或许变瘦了一点吧!头发也短了许多。
  「你好吗?」
  「好。」
  门胁回答得有点机械式。
  「老师你看起来也很好。」
  哈哈,松下暧昧牠笑了两声。
  「看起来像很好吗?我应该瘦了一点吧?神户是个好地方,不过我到现在还没有习惯。丢脸的是,我一到那里就得了胃溃疡。」
  「要不要紧?」
  「反正已经习惯了,还撑得过去。」
  松下瞇起眼睛看着门胁。
  「看到你打领带的样子才发现你已经不是学生了,工作方面还顺利吧?」
  「还过得去。」
  「是吗?」
  松下瞥了手表一眼。
  「你怎么会回来这里?」
  「我因为要参加祖母的法事而回家一趟,就顺便绕到这里的书店来。这里的藏书还是比神户多。」
  他又看了手表一眼,好象很在意时间。
  「你赶时间吗?」
  「我要搭最后一班新干线回神户去。」
  车站虽然就在不远处,不过现在也已经快九点半了。
  「你多保重。」
  松下点点头后背对门胁走向柜台。门胁一直盯着他结帐的背影看。然后,从提包里拿出随身手册跑向已经走到电梯前的男人身后。
  「老师。」
  男人回头。
  「能不能把你在神户的地址告诉我?」
  松下看了门胁和手册一眼垂下头,才说了神户市三个字就不再说下去。
  「我不想把地址告诉你。」
  门胁没有去深思松下不肯告诉自己地址的理由。
  「那电话号码……」
  「我也不想告诉你。」
  在门胁开口问原因之前松下已经先说了。
  「如果你是为了要寄圣诞卡或贺年卡给我的话,可以不用费心了。」
  不是因为这样……不是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又为什么想知道松下的地址呢?知道电话之后会打过去吗?知道地址之后会写信给他吗?
  「要是我把地址、电话告诉你之后,就会期待你什么时候跟我联络。就算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还是会在意。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你知道的好。」
  松下又看了手表。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了。……很高兴今天可以见到你。」
  电梯就在下一秒钟关上。门胁茫然地瞪着紧闭的电梯门看。三月,在法国餐厅的用餐是最后一次看到他。之后,为了去还电脑而到他住所去时发现已经转卖。他连电话和新地址都不知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门胁混乱地想着。不知道是什么动力驱使自己奔跑,他真的不知道。
  他一路朝车站狂奔而去。在剪票口看到熟悉的背影,他开口大叫了一声『老师』。在走过剪票口之前的松下回过头来,看到门胁后面露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但是……」
  松下回过头。车站里传来最后一班车即将到站的广播声。
  「请你不要回去。」
  一脸困惑的松下说了句不好意思之后,就消失在人群中。还以为他去赶车的门胁,呆站片刻后,看到他从人群中走了回来。
  「我把票退了。」
  松下无奈地说。
  他问要到哪里说话,门胁想了半天能好好谈话的地方也只有自己的住所。去年自己的公寓烧了之后新租的房间,松下以前曾来过一次。
  「你还住在这里吗?」
  松下怀念地看着放在房间一角,曾是属于自己的电冰箱,然后弯腰坐在客厅的矮桌前。自己昨天还想到的人此刻就坐在眼前,门胁觉得不可思议。
  「你要说什么?」
  门胁以有事商量的理由留住了松下。不过那只是借口,为了要留下他的借口。他又没办法老实说根本没有什么事。
  「我觉得自己好象不太适合当上班族。」
  什么不满都好。
  「我记得你好象是到电脑软件公司上班吧?」
  「是……」
  松下歪着头。
  「我不知道你适合哪一个业种,我能介绍给你的,也只有跟数学书籍有关系的出版社,或是电脑公司……」
  「是吗?」
  「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我可以找认识的人问问看。」
  松下认真地回答着门胁不置可否的问题。门胁没有回答。不知道他是不满还是怎么想的松下,困惑般地低下头,彷徨地环顾房间四周。
  「你把环境整理得很干净。」
  门胁没有回答,松下就像一个人自言自语似地。
  「有人来帮你打扫吗?」
  在新公司里有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子曾经来过。对方长得既可爱,也是自己不讨厌的典型,但是无法下定决心跟她交往,因为自己心中还有另一个影子。自己还顾虑着这个斩断一切的男人。想到自己不知道是为了谁变成这样的时候,门胁就想揪起男人的衣襟怒骂。
  但自己不但没有怒骂,还用冰冷的方法报复。
  「平常……总是我女朋友来帮我打扫。」
  松下的表情虽然悲楚,还是笑着点头说「是吗?」。
  「你在神户也有了喜欢的对象吗?」
  片刻沉默之后。
  「是啊,我有欣赏的人。」
  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会要好也不过用了半年时间。门胁忽然对松下口中所说『欣赏的对象』强烈不满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想法,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
  「骗你的。」
  松下突如其来的话让门胁不知道他骗了自己什幺。
  「我没有欣赏的人,要是说我到现在还是喜欢你的话,你就满足了吗?」
  松下自暴自弃地说完后站起身来。
  「我走了。关于你的新工作我会找认识的人问问看,请不要太过期待。」
  门胁也站起来抓住将要离去的男人的手。
  「我也说了谎,我并没有女朋友。」
  松下瞇起单边眼睛,眼镜微微动了一下。
  「你是在牵制我吗?」
  「谁叫你的问题太莫名其妙。」
  「所以你才说谎?」
  「因为我很生气……」
  「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幺。」
  「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残留在何处的酒意让门胁的头隐隐作痛。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你,也不知道现在是什幺状况。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他怒吼之后又沉默下来。
  「如果用想也想不出来的话,何不问问……其它地方?」
  直接触碰到肌肤的手指令他颤栗。触摸只是一种『接触行为』,然而,门胁就像电流通过似地有感觉。光是接吻就足够让他的情感高涨而热泪盈眶。他的眼泪立刻被温热的舌头吸收。光是被触摸到大腿内侧就是以让自己勃起,一被握住就射精。不管触碰哪个地方,都压抑不了颤抖和欲泣的激情。
  门胁忽然想起吉本曾经说过,光是精神层而就足以达到高潮,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真的是喜欢上这个人,爱上这个人了吧?门胁的身心都只有这个想法。爬上自己颈项的嘴唇强力吸吮,想到那刺痛的感觉是松下所给予的就让门胁浑身颤抖。
  「这是一场梦,醒了之后好象一切都会消失。」
  为了消除他的不安,门胁轻拥住松下的头。松下的手指抚到门胁的大腿内侧接着滑进双股之间,用手指轻压着平常只用来排泄的地方。在觉悟前手指已经侵入,那感觉令门胁不禁呻吟.......
  在缓慢的摇动之下,门胁抓住松下的背脊,并主动要求他的唇。直到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门胁也像昏迷般晕睡过去。
  好象有谁在摇晃着自己的肩膀,门胁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松下担心的脸。
  「你没事吧?」
  感觉他的手指不断地轻抚自己的头发,那熟悉的触感让门胁宽心地像猫一样闭上眼睛。
  「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松下的话让门胁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上的男人颓丧地低着头,忍耐着腰间麻痹的门胁也跟着坐起来。松下的表情仍然没变。不知他为何会出现这种表情的门胁想要安慰地接近他。
  夜仍然深,虽然湿黏的空气让皮肤觉得不舒服,他还是想去触碰松下。但松下却先一步推开了门胁的肩膀,两人之间有了距离。虽然不大,却很遥远。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想把你带到神户。但是,事情过去之后我反而觉得,当初跟你分手是正确的决定。不跟我扯上关系的话,你可以拥有更正常的人生。」
  门胁茫然地听着松下的话。他说分手是正确的决定,不再见面是正确的决定……。原本残留在皮肤上的甜蜜感触瞬间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有自己渐渐冰冷的身体。门胁低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他试图用混乱的思绪来分析松下的话,整个脑子里却只有『分手是正确的』这几个字盘旋着。
  他的心像落下布幕般地灰暗,什幺也看不见。他好不容易理清了自己的感情,确定是爱着松下的,但是却换来狠心的拒绝。如果早在半年前……他提出带自己到神户的要求时就答应他的话,就不会听到这些拒绝的字眼了吧?
  然而,不管再怎么后悔也无法回到当时的状况,时间也不会倒转。只有半年时间能改变什么?门胁抬起头凝视着松下的脸。那是一张不年轻,也不能称做英俊的脸。但是,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他呢?光是一个凝视就是以让自己心痛。他再也忍耐不住扑向松下,凶猛而粗暴地狂吻着企图抵抗的嘴唇。
  在深吻之后,两人剧烈喘息着,唇间引出一条长长的透明线。门胁伸手擦掉它之后,俯身把脸埋在一动也不动的松下腿间。他一直都是被动承受,从来没有主动做过。对方既没有强迫自己,他也没有这么做的意愿。松下虽然极力想推开他的头,门胁却执着地霸占着腿间不放。
  松下的抵抗在性器膨胀的那一瞬间消失。凭借着一股爱意,门胁尽力地侍奉着男人。当蓄势待发的物体解放出来的同时他也没有松口。他吞下散发着独特味道的液体,由于不习惯还差点哽到。
  「我爱你。」
  门胁挑衅地瞪着松下。
  「加上这些要素还不能改变你的结论吗?」
  松下难以置信般地凝视着他。
  「尚史……」
  充满困惑的声音。想跟这么喜欢的人厮守是一种任性吗?要是从此以后都无法再见面的话……
  光是想象就足以让门胁疯狂,胸口像被扯紧似地刺痛。到现在为止他都是一个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但如今他却强烈地无法忍耐独自一人。只要想到不能和他在一起,门胁就痛苦得想要大叫。
  如果是为了他,自己或许可以不要性命。他珍惜的东西很多,包括父母,还有好朋友。要是为了亲人而死的话是为了亲人,但是为了松下而死的话,是为了自己。
  「要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宁愿死。」
  要搬的东西不多。衣服只有一个箱子,大部分的家具也都丢掉了。丢不掉的只有书和集邮册而已。
  「不过……」
  牺牲假日来帮自己搬家的三笠,挥汗如雨地边拆书架边说:
  「这也太急了吧?三天前打电话到你公司说你已经辞职,今天就来搬家。我的心理准备都还没做好呢……」
  随着敲打声,三笠哇地一声叫出来。
  「什么心理准备?你就替他高兴就好了啊!」
  吉本抱着手臂瞪着三笠。
  「那我们吵架的时候谁来听我抱怨啊?」
  吉本扬起手又准备给没用的三笠一拳,这一次不再当沙包的三笠跳起来往门口跑去。
  「我去买饮料。」
  看着逃之夭夭的三笠,插着腰的吉本不禁叹息。
  「为什么他老是那付德性?真是的……」
  吉本拿起毛巾拭掉额上的汗水。
  「不过,我听你提说要向那个研究所提出申请时就已经有预感了。不是真心喜欢的事哪能持续那幺久?」
  「话是没错……」
  「还有什么其它的理由吗?」
  吉本歪着头。
  「我要去找自己喜欢的男人。」
  吉本像被狐狸附身似地张口结舌。
  「不会吧?是不是我听错了?要不然……」
  「他在神户某所大学当教授,我就是要去找他。」
  「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因为我没说。」
  吉本惊讶的神情随即一沉,把手上的毛巾甩在地上背对着门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和回来的三笠碰着正着。
  「智?」
  目送吉本的背影,三笠不解地歪着头。
  「他在生什么气啊?怪人。」
  三笠耸耸肩。
  「是我让他生气的。」
  三笠闻言哈哈大笑。
  「是你让他生气的?真难得啊,那不是我的专利吗?」
  「我老实告诉他搬家的原因,是为了要到神户去找喜欢的男人,他就气得走出去。」
  回过头的三笠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你刚才在说谁啊?」
  「我啊!」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
  「我也是第一次告诉你。」
  三笠沉思片刻,把刚买回来的咖啡递给门胁。
  「你该不会是跟他私奔吧?」
  「也不是私奔,我只是去找他而已。」
  「哦……」
  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灼热而刺眼。三笠把双腿往前一伸。
  「难怪智会生气,他一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忽然听你这么说当然会大受打击。」
  「是我不好,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说明。」
  「你是那种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的人,不像我这么爱说话。」
  三笠凝视着门胁。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话不管做什么都很开心吧?」
  「是啊……」
  「我想你以后会很辛苦,加油啊!」
  三笠说完,微笑地拍拍门胁的肩膀。
  坐在从薄窗帘下投射进来的月光之中,门胁*着墙壁讲手机。
  「照原订计画,我会在明天下午到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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