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成亲?!”桃红的圆脸,顿时被抹上了一层赤霞。
“是啊。我说过,一等你十五及笄便要迎娶你过门,你没忘吧?”共挤在颠簸的马车里,贪恋地紧拥着已显小女人娇态的小小身躯,聂修炜柔柔轻笑,“六天前你才吃过寿面,对吧?”
为祝小丫头及笄,除在聂府热热闹闹地摆筵欢庆外,他亲自送阿涛回山村探亲,为的,就是让她同久未相见的阿爹阿娘、爷爷奶奶、弟弟妹妹团聚一番,共贺她十五生辰。
当然,他也“顺道”拜访了未来的岳父岳母,详述了两年多来与阿涛的种种,挚诚地表明了自己对阿涛的爱意。最后,恳求他们将女儿放心地交给自己,一生一世。
不过,作为一个即将抢走对方心爱女儿的毛头小子,他没得到一些什么好脸色。
在详细盘问了他的祖宗八代、家中营生,及察看了他的人品相貌后,阿涛所有家人一致保持沉默。
之后,便开始小声嘀咕。什么若女儿嫁人富贵人家,享福不一定,受气则可能;什么年纪太轻,若不懂得疼惜妻子怎么办;……一大堆的反对。最可恼的是,阿涛的弟弟竟说他聂修炜长了一对桃花眼,将来会命犯桃花!
天哪,一个七岁小儿懂得什么叫“命犯桃花”?!
就算经历过商战中的大风大浪,面对这些挑剔眼神,他心里还真的没底儿。
幸运的是,阿涛的亲人还算没再为难他,虽有些不太情愿,但终究允了他行跪拜大礼,正式承认他侪身半子之列。
呼,总觉是一场险仗。
而那个气得人牙痛的小丫头,则因为回了自家的地盘,只顾兴奋地闹翻天,对他的独自奋战不闻不问,将两人的未来,不负责地全扔给了他!
总算老天帮他,未来,已开始展现在他们面前。
“可不必那么急啊。”脸似烧了火,阿涛将头埋进他怀中,含混低声反驳。虽十分感动于他的郑重,亲自上门提亲,但原则性的问题,不能妥协。
在没学会雕玉之前,她不会嫁人的,哪怕是嫁给自己所爱之人。
“怎么不急?”他不高兴地哼一声,随着马车的颠来簸去,更加搂紧怀里的小身子。
不急?不急,他怎会硬起心肠催促阿涛又别亲人,早日随他返回聂府?
就怕阿涛家人回头悔婚。
瞧得出来,他们并不太信任他这个闻名天下的京城聂府大公子,怕他也会如别的富家大少一样,会三妻四妾娶个不停。他们允婚是因为阿涛替他讲了不少好话——看在阿涛快乐的份上。
哼,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在商场上辛苦所树的诚信,也有不值一文的时候。
心愈来愈不安,阿涛爹娘虽允了婚,但在他没娶阿涛进门之前,变故恐依然存在。
所以,等不及返回聂府,索性在马车上解决人生大事,以免夜长梦多。
“我可告诉你,咱们的婚事阿爹阿娘可是同意了,你反对也没有用。”既然已成一家人,称呼上他立刻随了阿涛,也想——讨她欢心。
“那也不用这样急吧?”允了又怎样,又不是逼他们马上成亲。“干什么嘛!”
“可我想早日给你一个新身份。”免得情路上再横生枝节。
“不用啦!”那就更不能急了!聂府大少奶奶的金交大椅,哈,躲还躲不来呢!一想到一旦被架上了那个位置,就得担起什么样的重担,她就头疼。
平日懒散惯了,早已习惯现在的生活,整日埋首雕玉啦,闲来赏赏玉雕呀,加上身畔有爱她的人——多美好的生活,才舍不得去改变。
“不用?”被她嫌弃的表情惹得有些恼火,“做少夫人有什么不好?那么尊荣的位子我只给你一人坐耶!你就这么懒呀?”岂会看不出她逃避的原因!
她本就懒散呀,所以才不想那么早成为少奶奶,让一大堆人拿着一大堆的府中杂务来烦她!
“反正我不要。”头一扭,不想再理会那只又开始暴吼的喷火龙。
“不要?你不要什么?是不要成为京城聂府的少夫人,还是不屑成为我聂修炜的妻子呀?”火真的被点大了!
“都不要!”发什么火?谁怕谁呀?
“哈,不要!”仰头怪笑两声,聂修炜被这一句“都不要”激昏了头,抓出致命的法宝,“你人都是我的了,迟早还不是嫁我?你都不要?哼,行吗?”
“你还敢说!”一下子用力推开他,拒绝他的怀抱,阿涛羞愤地一咬牙,“你没经我同意便强求了我,还敢这样理直气壮?”当初由激情中醒来,才知事情已无法挽回,这口气正咽不下呢,他还敢拿出来再现?恨恨地哼上几声,“哼,嫁你也行,可我要那枚玉指环做嫁妆!你若能寻回它,我立刻嫁你,不然,死也不嫁!”
竟敢提那件事?当初哄她诱她,骗她看什么二十岁男子身体与她有何不同,她是知道啦,可也将自个搭了进去耶!
被人骗,是她平生最为痛恨之事!
“你——”一下子被揪住短处,痛脚又被狠踩了一脚,只得磨一磨钢牙,咬牙忍下。
这下,再也找不出逼婚的原由。
玉指环一事他理亏在前,诱阿涛深陷温柔乡更不是什么英雄壮举——他无话可说。
“哼——”阿涛头仰得高高的,再也不想理会眼前这个无赖男子。
一时,狭小的马车空间里,再也寻不出一丝柔情蜜意。
快乐的探亲之旅,就此告终——
——*** $ ***——
“你竟然那样求婚?!”差点摔坐到地板上,聂箸文努力坐稳身形,咽下满腔的爆笑欲望。
“有什么不对吗?”灌下一杯烈酒,阴沉着俊脸,狠睇幸灾乐祸地亲弟一眼,聂修炜并不觉有什么好笑的,“她本就已成了我的人,早嫁晚嫁还不是要嫁我?我哪里说错了?”小丫头当初是闻言狠推了他一把,眼前这同血缘的人却是闻言几要狂笑。
“没、没错!”强压住爆笑的冲动,聂小弟力持表情严肃,事关自家小命,不得不多考虑一下后果——不过真的好难,“可你不该讲得那么理直气壮!”要是他,不扑上去狠咬那个理亏的人几口才怪!事关女儿家的名节哎。
“我理直气壮?”他怪笑一声,“你是没看到小丫头当时拒绝得多干脆!”他的男性尊严受创甚重,当然会恼羞成——呃,是口不择言。
“老大——”
无力地将头埋进宽大的袖袍里,聂箸文觉得无脸去见江东父老——有这么一位粗线条的大哥,着实颜上无光,“女儿家,再怎样也有属于女孩的矜持。你有求于人家,还敢摆出臭架子,理你才怪!你若想要成功,要好言相‘骗’才行!”待在小路痴身边也不是三五天了,怎连这也不懂!
“骗?”心微微一动。
“对,就是‘骗’!女孩儿家都是吃软不吃硬,你若哄得她高兴了、心花怒放了,什么事也好说。”白一眼听入神的呆老哥,没什么好声气,“你当初怎样得逞,还不是靠一个‘骗’字?”
“啊——”有一些些明白了。
“好啦,大哥,回清玉楼多哄一哄小路痴,我相信她很快就会答应嫁你。”不要再在他的美人坞喝光他的好酒了!
“唉。”叹一口气,聂修炜又端起酒一饮而尽,“可她说要玉指环做嫁妆,我去哪里寻给她?”玉指环若能寻回,他何必至今仍三五不时地在府中大肆搜寻?不论花多大气力,总是无功而返。
偏阿涛又固执非常,说出的话从无收回的。
她既要玉指环做嫁妆,那么如寻不回玉指环,她是绝对不会嫁他的。
恨死她的小固执,又爱煞了她小小的固执!
“玉指环?”箸文闻言差一点吓昏过去!忙力持镇定地再次确认,“那枚闹得你和小路痴差点劳燕分飞的玉指环?”天,不要啊!
“就是它。”修炜苦笑复哭笑。
“小路痴还记着仇呀?”够执着喔。
“什么仇?”
“呃,我是说,她不是气你随手丢掉了她送你的那枚玉指环?这都一年了,她还没忘呀?”差一点露了马脚!
“若忘了倒是好。”他喃喃低叹,“头疼哪!”猛地一掌拍在石桌上,引得桌上酒具一阵叮当作响,也吓煞了一旁心怀鬼胎的聂小弟。
“大哥,别、别气!”天,要不要将实话告之?冷汗涔涔下了后背——在这深冬之夜。
“我一直觉得不对劲。”聂修炜埋头沉思,没注意到神色怆惶的亲弟正在颤抖,“那玉指环怎就是寻不到呢?又不会飞,能跑到哪里。我总怀疑是有人故意跟我作对,偷捡了去却偏不告诉我!哼,若是真如此,这人最好不要我让查出来,否则,看我不将他剥皮拔筋再辗成肉酱!”阴沉的表情,伴着一阵杀气,扑向心中有鬼之人。
“呃,大、大哥,你怎会这样想呢!”偷偷擦一擦额上的冷汗,聂箸文强颜欢笑,“不然,小弟去,去向小路痴求个情儿,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你看怎样?”他就知帮了阿涛那小狐狸,便是害了自己。
惟今之计,只有主动赎罪啦!
呜,那玉指环他也不是故意捡的!真真是天降横祸哎!
“你去试试也好。”即使不成功,也能探探阿涛的口气。
“那我这就去!”实在没胆子再待在喜怒无常的老大身边。
“等一下!”
“大哥?”发现他心怀鬼胎了吗?
“去了讲话千万别冲动。”免得再落他一样的下场。
“放心、放心。”拔腿要逃——
“箸文——”修炜有些咬牙切齿。
“大、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以后不准再喊阿涛‘小路痴’!”总觉碍耳。
扑——
聂箸文这次真的摔倒在了硬石上。
——*** $ ***——
“实言相告?”杏眸一眯。
“对、对,你气了我大哥这么久,也该消一消火气了,是不是?”小心翼翼,聂箸文仔细地偷瞄阿涛神色。两个都得罪不起哪!
“是又怎样?”阿涛又埋首雕玉中,平静的模样,如同以往。
“呵呵,大哥爱你爱得要死,你干脆嫁他,凌虐他一辈子,多合算!”只要他能脱离苦海就好。
“不嫁他,我照样能如你所愿。”想绕她,哪里那么容易!
“呵呵,”干笑地抹一抹头上的冷汗,聂箸文恨死这看似单纯的小狐狸;“阿涛,其实说穿了,你这样有恃无恐地欺压大哥,还不是因为他爱你、宠你?你想一想,倘若有一天大哥不再宠你爱你,你该当如何是好?”只怕什么也没有了!
“你这样看你大哥的?”她想也不想地反驳一句,可心中却微颤了一下。
“当、当然不是。我只是假设而已、假设而已!”这话若传到大哥耳朵里,不就成了死罪一条?因为这跟挑拨两人关系没什么两样!
“哦。”她淡淡地应一声,知聂二少并无恶意。可,若大公子真有一天会厌了她呢?
就如箸文所讲,她之所以有恃无恐,之所以敢同聂修炜斗气、记小仇,凭得,无非是他对自己的宠爱。因为他爱她、宠她,才对她的所有一切包容有加。
若没有了他的爱,她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耀武扬威的?
没有了他的爱,她什么也不是,也什么都——没有了。
浓烈的爱,将他们紧紧系在了一起。可这分看似炽热的感情,能持续几时?一辈子,可以吗?
惟一能证明的,只有时间。
懒散的性子,遇到复杂的问题,照旧闭着眼混过去,不去理它。
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我才十五,他也不过二十有一,急什么呢?”她咬唇低语。年纪尚幼的少年儿女,能紧握住手,相扶到老吗?
“阿涛?”怎么突然伤感起来了?
“三年吧!三年后,他若仍爱我、宠我,我便嫁他好了。”
三年,一千个日日夜夜,应足够了。
足够两个少年儿女相依相偎,足够两个相爱之人寻找契合的平衡点,足够他们静下心思考,他们,真的相爱,可真的能牵手一生一世吗?
“还要等三年?!”疯啦?“你们有什么心结吗?成亲不过是一个仪式,何若再熬上三年呢?”有什么,成亲后再慢慢谈不行呀?
“是啊,成亲不过是一个正式的仪式,有什么用处?现在我同他没成亲,可生活得也很开心啊。”
“天——”
聂箸文再一次跌倒在地,他几要痛哭失声,“你们两个干什么呀?”一个想成亲想疯了,因为想确定所有权;一个打死也不想成亲,因为——懒!
阿涛眯起杏眸歪头瞅那个趴在地上狠捶地板的年轻男子一会儿,不解地摸摸头,复又持起刻刀,埋首她心爱的雕玉中去。
想不通、想不明的,不去想好了。
嘻——
偷弯起的笑唇里,溢出轻轻的开心。他爱她,所以她继续欺压他好了。
——*** $ ***——
三年后。
“成、成亲?”微微顿下雕刻的刻刀,红润的圆脸上,杏眸困惑地一眯,一颗心,依旧浸在雕玉世界。
“你不该又忘了吧?”威胁性十足的霸气男子愠着万千恼怒,俯低身子贴近女子,低吼,“你说三年后我若依然爱你,你便与我成亲!”
“是——吗?”一心埋头雕玉的脑子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模糊印象。
“阿涛——”挫败地叹了口气,双臂搂住小女人,聂修炜深感无力,“我求求你,不要总整日地雕啊雕,偶尔也多瞧我一眼,成吗?”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让他淬炼得更加成熟,而阿涛——除了身高略长了些,勉强够得着他的肩头,且更痴迷于雕玉之外,其他,一切依旧。圆圆的脸庞照样圆得可爱,羞涩的一笑照旧像极了孩童,气恼困惑时依旧是眯眯杏眸、摸摸头。
三年,好像从她身上寻不出一丝岁月的流痕。
“我每日看你看的还不够吗?”扔下刻刀,转身投入照旧为她而敞的怀抱,将头埋进他的心窝,她含糊低喃,“再看怕要你会烦了。”踮起脚尖,双手搂住那硬实的颈子,红唇轻轻吮上他的。啊,不能再多看他一眼了!每望他一回,心便更下陷一层,总觉那爱怜地凝视着她的双眸里,有比雕玉更能吸引她的东西,引她忍不住一看再看。
“我永远不会烦你看我,你明知的。”怜惜地抵在红唇上,聂修炜叹息地吻了又吻。就是这一份无言的亲昵,诱他再也不想离开她哪怕一分一刻。
“嘻——”红唇不由漾开柔柔的笑花,被他贪恋地吮了去。
“成亲,嗯?”沉静的男性气息,带着隐不住的深切渴望,深深吻给她。
“嗯——”有些意乱情迷,迷离的灿灿杏眸被紧绞在那幽潭的无语凝视里,清楚的意识,逐渐深陷。
“明日?”健壮的双臂稳稳托起她愈发甜美的柔软娇躯,逼她承受他再也忍隐不住的饥渴重吻。
“唔——”模糊的意识,只紧紧攀附在领她飞翔的激吻里,再也分不出一丝心神听他低语,
“那我——”
“阿涛!你完了没有?”门“啪”的被一脚踹开,兴奋的年轻男子突兀地蹿了进来——
“呃……”盈满一室的火热,告诉他,他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啊——”迷离的意识一下子苏醒过来,飞快地将燃火的圆脸埋进紧拥她的人的衣衫,再也无脸见人。
“呀——”恨恨的磨牙声重重响起,青筋皆爆的男子狠狠将激火的视线射了过去。
该杀的聂箸文!!!
“呃,哈哈,呵呵,”硬着发麻的头皮,聂箸文边咽口水边悄悄后移,“我,我,对不住、对不住!”
“你来干什么!”修炜忍不住重重爆吼过去。该杀的,他等了多久,才等到阿涛允婚的这一刻!
“我、我,我……”冷汗,一颗一颗如珠串般奔下他的后背。
“你是来结巴的?”识相一点,马上给他消失!
“我,我——”偏偏扫到一样东西,原本要识相地逃窜的人立刻不识相地急切一喊:“我是来拿东西的!”
气血一阵翻腾,险些咬碎一口钢牙,聂修炜咬牙道:“拿什么?”非要现在拿,看不见他们正在干吗?
“那、那个——”手指飞速地一点。
顺着指向扫过去,他与阿涛身后的桌上,是阿涛正在雕琢的玉雕。刚才他一进门只顾与阿涛讨论关于成亲之事,根本没注意小丫头正在雕些什么。而今一眼瞥过去——
那是一尊——人像?!
利眸危险地一眯,恨瞪那尊人像一刻,才凶爆爆地转回视线,硬扳起深埋在他胸间的小脸,“说,什么时候开始雕的?我怎毫不知情?你们瞒我!”甚是气极。
除了不得不出府洽商公务,他几乎将所有时间全粘在了小丫头身边,审账时巴着她,会见访者时扯着她,吃饭在一起,晚上人眠怀中更是少不了她的小小身躯!没道理掌捏不住她的一举一动,不知她现在正专攻什么!
三年,由拙到巧,阿涛雕玉之技进步虽缓,却一步一步踏实走了来,由最初的盆景果瓜,雕到近来的鸟兽,形似,神也开始显出,雕刻之技,已是可以出师了。
但却从没听她计划过或说过要雕人像的!
并不是反对她雕人像,而是他有一个小小心愿,希望她所雕的第一尊人像,像里是他。
这分小心愿他不知对阿涛说过多少次,阿涛虽没明讲要成全他,却也没反对,只是笑。
而今,哈哈,他的愿望看来落空了。
细瞅一眼那尊玉像,他冷冷盯着那灿灿杏眸,“你雕的人像竟然不是我!”有一些伤心,这些年来,难道他所付出的还不够多,难道他的深爱还没让她感到心安,她的不安还在?!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恨恨地将头一扭,不料想又对上了那尊玉像,像中男子年轻开朗,唇畔带有轻笑,似含嘲弄,又似带有一丝少年的调皮,一手倒背身后,一手持书扣于腹间,身着飘飞长袍,迎风而立,一头长发高束头顶。
这是聂箸文。
他气恼地顿开目光,不想再细看,只冷冷一笑,“阿涛,你雕玉之技真是大有长进!连箸文十五六岁的模样也能雕刻得如此传神!你是不是将他看得太多了?”微微的酸涩,开始在心中酝酿。本以为箸文和阿涛走得很近是因为谈得来,看来,他们还真谈得来!
“大哥!你讲什么话!”门旁的聂箸文一下子脸色白起来,“这玉像你看清楚了,这明明是——”一只小手却忽然揽在他唇前。
“阿涛!”聂箸文不解地望着她,干吗不让他跟大哥明说?他可不想害两个人又闹别扭。
“阿涛!”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可当望向空空的怀抱时,聂修炜又恼起来,“你没忘记,你是我的女人吧?跑到箸文怀里做什么?你死心吧,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所以,不用再想其他男人了!”
“大哥!”讲的什么疯话呀!箸文张嘴,却又被捂住。
“叫我做什么?你还不抱‘你的玉像’走!在这里让一个女人为你意乱情迷,很高兴?噢,可你别忘了——”手愤然指向“那个女人”,“她是你大哥的所有物!”属于他的小小手掌竟贴在别的男人嘴上,一下子怒火占据了所有心神。
“大——唔!”
“停——”小小的手掌猛地凭空一挥,阿涛圆脸上竟浮出一朵淡淡的笑花,威胁地朝聂箸文眯一眯杏眸,噤他再度开口,再慢慢转身,迎向那快要喷火的暴龙,轻轻耸一耸肩,“你吃醋,对不对?”
“呃……”喷火暴龙如被猛淋了一桶冷水,她说的没错,可——
“大公子,”轻柔地唤着生气时才有的称呼,阿涛挑挑眉,“你眼力好,口才也挺棒的,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哼一哼,只顾气恼,没有听到危险的脚步声已传来。
天哪!大哥又讲的什么话!聂箸文无力地垂头。
“只可惜你的想象力不够好。”没被刚才的话伤到才怪!不过,看在他又吃醋又粗线条的份儿上,话就当作耳边风,听过算了,虽然他吃醋吃得没道理,但——嘻,他爱惨了她耶!
“什么意思?”瞅着那个眯着杏眸的小女人,心中没来由的一荡,他,是不是错了?
“意思就是——刚才你提议的成亲之事,”轻轻地再耸一耸肩,“再推后三年再谈喽!”哈,正愁没理由往后推哩。
“什么?!”轻柔复轻柔的一句话,却引起惊天一声暴吼,“你开什么玩笑!”他好不容易提心吊胆挨了三年,多么不易才盼到这一刻!
“我说——”小小的声音,试图插进去。
“算啦,今天的事算是我错!行了吧?我向你和箸文赔礼成了吧?”天大的事也要放到一旁,阿涛的允婚才是最重要的!
“怎会是您大公子的错?”不解地摸摸头,阿涛笑得好开心,“明明是我的错哎!该赔礼道歉的应是我,对吧?”
“请听小弟——”依旧没人理聂箸文。
“阿涛!算我求你,好不好?我知道我今日讲的有些过分,不,是太过分!可那也是因为我爱你,你明知道的!”他懊悔地握紧双拳,知今日他一时冲动,却又偏偏被阿涛趁机利用,哦,这尾小妖狐!
知他这次求亲又怕是竹篮打水了!可他真不甘心哪!
“我知道啊。”她慢慢步回他怀里,“所以你以为这玉像中人不是你,便一时昏了头,胡乱猜疑。”
“那么你是不怪我了?”大喜,只听入后半句。
“我怪你干什么?你爱我所以才会吃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呵呵,顺便帮了她一个小忙。
“那咱们的婚事——”
“再过三年喽!”
“阿涛!”
“干吗?”事不关己地挖挖有些耳鸣的耳孔,阿涛仰首望他,“或者,再过五年?”杏眸一眯。
“算我败给你!”恨恨地转过头,知他无力回天。
恨哪,恨哪!
这尾小妖狐!
三年来,他一直寻找机会,要阿涛允婚,可这小丫头偏固执得紧,一直死咬三年之期。
好吧好吧!三年就三年,反正他已抱得佳人归,日日夜夜地守在身旁,成不成婚无什么大的差别,因为他们早已是有实无名的夫妻啦!
正式迎娶阿涛进门,只是想名正言顺地时刻把小丫头抱在怀里而已,他不想让任何人用异样的眼神来看待他的宝贝!
可叹,他的小丫头、小女人一心只埋头于雕玉,才没心思替他着想一番。夜夜拥着小女人入睡,却又得时常应付那些麻烦的媒婆上门,他有口难言啊!
毕竟,在这天子脚下,伦礼之教依旧横行,想不畏世俗,哪里那样简单!
他有心爱的女子了,却又不能将她摆给别人看,他头痛得很。
可,三年之期终究到了!
可,却又被小女人抓住机会混了过去。
再三年!他会不会头发也等得斑白?
咬牙切齿地狠盯一眼那个依旧畏缩在门口不走的罪魁祸首,好想——一脚踢出他去!
痒痒的脚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踢脚的一刹那,却见那罪魁祸首一指点着桌上的玉像,摇头又眨眼。
他知阿涛雕的是箸文!用不着再威风一番!
恨恨地,却又好奇地再扭头观那玉像。
十五岁的少年,迎风而站,面带嘲弄之笑,衣袖微扬,头上长发束起,身前手扣书册——
长发束起!手扣书册!
这下真的懊恼得想一头撞死了!
十五岁的聂箸文从不会注重仪表地乖乖束发的!少年的聂箸文只顾到处寻美,哪里有空读书!
这玉像中人明明是他——聂修炜!
哦喔,一切,全是他自找的!
“看清楚了?”将身畔人一切表情全看在眼里,阿涛挑眉。
“清——楚——极——了!”纯粹是自找苦吃!
“明白我为何又将婚事后推了?”
“明——白——极——了!”因为他太暴燥,因为他还是不够成熟!
“阿涛,你明知我只在你面前才会这样的!”外人面前,他沉稳至极,儒雅至极,谁不夸他风度翩翩?谁不知他完美无匹?!
“啊,我的荣幸!”
“那你——”为什么还不快快将他占为已有?
“谁让我懒啊。”叹叹一笑,似有无限感慨。
“你,我——”
败给她。
就知她是因为懒得担起聂府少夫人的责任,才无赖地将婚事一拖再拖。
“你爱我。”她讨好地送上漾笑的红唇,诱他沉沦。
“你也‘吃’定了我!”气,偏偏又无力抵抗那致命的诱惑,只得恨恨地吮吻上去。
“三年!三年后绑也要绑你拜堂成亲!”
“唔——”在他不住重吻下,努力分出心神,“再说啦!”无声的话语全消散在了他的唇里。
呵呵,能拖便拖啦!
咽咽口水,这次识相地悄悄退出门外,好心地帮他们关好门,将一室的干柴烈火留在门内,任他们自去燃烧。
“看来,还是画上的美人儿们比较让我开心。”他喃喃自语,“成亲,太可怕了!”
他还是回美人坞赏美人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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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玉缘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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