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敢替她辩护,我就跟你散了。」
在法院门口出现这样的争执,男子苦笑地一再解释身不由己,但一身邋遢的女游民听都不听地打算弃他而去,不愿再理这个见钱眼开的死流氓。
逼不得已的男子只好放弃这件诉讼案,追上已经赌气三天不洗澡的女人,勉强忍受她身上的臭味硬是强抱住,不让她有借口跟他切八段。
其实这件案子已进入审理阶段,有太多对被告不利的证据已回天乏术,就算他再口若悬河、舌粲莲花,恐怕也难挽劣势,顶多少判几个死刑改判终身囚禁。
可她就是不讲理,平白把数千万钞票往外推,还威胁他不得插手,否则就走着瞧。
因为金盆洗手大会后,一共有五个大哥级人物及七个小弟不治身亡,还有五十多个帮派份子留院观察中,有些晚送医的甚至可能留下永久性伤害。
所以这一次黑道的损伤惨重,情势大乱地需要出动大批警力镇压,以免小弟想出头而趁机作乱,其他状况较轻微的老大则急着重新分配地盘而引发大火并。
而杨武山就是发现得太迟,送医急救时已中毒太深,左半身因神经性蛇毒造成脑神经严重受创而瘫痪,舌尖麻痹发不出正确的音准。
虽然还能说话但却含含糊糊,十句有七句听不懂,且一开口口水就顺流而下,不太能够自我控制。
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年轻时坏事做多了,不知悔悟地拆散无数个幸福家庭,现在上天的责罚终于到了,让他也成为破碎家庭的一份子,得用残疾的身子过完晚年。
「小姐,可不可以先去洗个澡?妳到底去爬哪座垃圾山了,弄得一身狼狈像个女乞丐,脏兮兮的没一处干净,有哪个女人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瞧瞧妳又把白皙的肌肤晒成木炭,我买的那些保养品妳用了没……」
又来了,他一天不长舌会觉得人生苦短吗?不想理他的寒浴月充耳不闻。不晓得为什么全警局的人都认为他是她的男朋友,而且还任由他通行无阻地进出警务重地。
虽然她一再声明别放狗和流氓律师入内,但显然她的话一点也起不了作用,阳奉阴违的背叛者太多了,拿她的笑话当每日一报看。
「……女孩子在家里整理家务不好吗?为什么要像大男人一样四处奔波,我接个案子就有妳三年的薪水外加奖金,我想我还不至于养不起妳……」
是呀!你很会赚钱,一年少说进帐上亿,有前途、有抱负、有理想的黑心鬼,专为流氓大亨打官司,不管他人死活。
她就是喜欢到处跑怎样?谁规定女孩子一定要整理家务,一个月六、七万的薪水她已经很满足了,而且还能享受揍人的自由却不用负刑责。
想想自己的狗窝多温暖呀!干么非得搬进他的样品屋不可。光着脚丫子不能在地毯上行走,不能躺在沙发上吃东西,不能随地乱丢垃圾,不能超过一天以上不洗澡,不能穿得像游民,不能……
×的,一大堆规矩,他当在感化院呀!规条数不清、条条针对她,她要真让他管了还能是寒浴月吗?
「妳到底懂不懂我在说什么?真要我拿一束愚蠢的玫瑰花,还有象征永恒的钻戒下跪才成吗?妳不觉得这种行为很俗气吗?」
尤其是面对一个完全不懂浪漫,没有罗曼蒂克细胞的超级邋遢女。
「俗气?!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已经侮辱到全天下的有情人。」幸好她不是重视繁文耨节的人,否则她会把玫瑰花直接砸在他脸上。
「喔!感谢老天,她终于肯回头看我一眼了,在我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自言自语后。」他故作夸张地双手朝天,一副不胜感激的模样。
「你这疯子,别发神经。」寒浴月笑着将他拉走,省得让人看笑话。
「一笑值千金呀!逗妳笑多难,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为难我,我天生不是说笑话的高手。」他的才能仅限于法庭和家庭。
真希望和她组个家,虽然她缺点比羊毛还多,而优点凑不齐五根手指头。
「那是因为你赚黑心钱最厉害了,每天数钱数到手软,哪里有时间去翻笑话大全。」也许他还看不懂呢!不解到底哪里好笑了。
东方律右手举高表示要上诉。「妳不能每只瓶子都装酱油,上回那件连续杀人案的委托我就没接,还替被害人打赢了官司。」
「那是因为杀人犯是穷光蛋付不起你高额的律师费,而被害者刚好是国内某企业家之女。」属于有钱阶级。
「啧!宝贝,这个帽子扣得可大了,我也要养家活口嘛!合理的收费才能资助我换新家具的费用,以及买妳那堆没营养的垃圾食物支出。」
瞧!他还得不时忍受出现在餐桌上的汉堡、比萨,以及她吃了一半忘了收的科学面。
「死流氓,不要叫我宝贝,你会害我想起那对令人作呕的父女。」他们也是宝贝来宝贝去地叫人想吐。
现在近亲相奸、性侵害幼童的案件越来越多,她都不知道这个社会怎么了,病得快没救了。
东方律按按她的额头要她别想了。「干爹或许有他糟糕的一面,但他已遭受应得的惩罚,妳就以宽宏的心原谅他过去的种种不是。」
这样的下场够了,他还有几十年的人生要过,却得在不断的复健中后悔曾做过的错事。
「我还不够宽宏大量吗?违背自己的信仰和执着让你成为他的辩护律师,好让他免于牢狱的刑罚。」光想到这点她就呕,坏人没能得到应受的惩罚。
有钱人的好处是得以易科罚金,法外就医缓刑五年,等时间一过就没事了,照样为非作歹让好人遭殃。
当然杨老大现在这副模样是不可能害人,但他带出来的一干兄弟依然在黑道横行,互争地盘互抢当老大,想必不久又有一条祸害出来,让人民陷于恐惧之中。
「哎呀!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撑多久?就算不看在他抚养我多年的辛劳上,妳也得同情我那个可怜的助理律师,人家可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呢。」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出人意料的,杨老大并未将名下资产全转给女儿,只给她总财产的三分之一,剩余的三分之二他早登记给杨胜武,从现金到债券、股票一共有二十七亿,其中还不包括十七笔价值不菲的土地。
所以现在那个可怜的助理律师可是超级有钱人,付出的律师费当然是可观的数字,他哪有不受理的道理,以报恩为名目赚取黑心钱。
「哈哈!非常好笑,没钱的委托你肯接吗?我看这世上含冤莫白的人又要增加了。」所以她会忙得没时间和他玩愚蠢的结婚游戏。
打从杨采心以多项罪名被起诉后,他类似的暗示多得不胜枚举,好像他已经委屈地接受她,她还在挑剔什么,勤劳贤慧的好男人不多见了。
每次只要看到他那张「嫁给我就是最好的保障」的嘴脸时,寒浴月就会很想开隔,他让她想起屡次退她保的保险公司,以及一再强调她是危险人物,不得加保的猪头经理。
「可是爱妳的男人只有一个,而且在看过妳的邋遢模样后没被吓跑。」市警局应该颁给他一张「勇者」奖章,和她比起来他觉得自己像圣人。
寒浴月轻笑地捶了他一拳。「别把自己说得太清高,要找到一个能忍受极爱干净的洁癖狂兼超级长舌男的女人并不多,我刚好比较倒霉被你瞧上了。」
以前若有人说她会爱上一个专替坏人打官司的律师,她一定会二话不说地先给那家伙一拳,然后丢迭白纸要对方抄佛经,修身养性少造口业。
没想到她夜路走多了终于遇到鬼,让个黑心鬼走入她的世界、她的心,打破她对自己的坚持。
「什么叫做比较倒霉?我在床上的努力还没让妳满意是吧!」东方律冷笑地贴近她的脸,作势要教训她的口是心非。
「喂!喂!喂!大庭广众下别动手动脚,小心我扣你去警局吃免钱饭。」啊!这男人是狗呀?居然舔了她一睑口水。
「要不要嫁给我?本人的耐性有限。」别逼他使出贱招。
「不要,本小姐的脑袋还没坏掉。」嫁给一个既啰唆又爱管东管西的老爸?
免了,她已经过了吸奶嘴的年纪。
「寒浴月,妳是个顽固的女人。」他无奈又气恼地说道,按住她的后脑便是狠狠一吻。
「可是你爱我。」她有点无赖地要他认命,吃定他拿她没辙。
东方律发出第N个叹息,失笑地摇摇头。「对,是我活该,谁叫我爱上妳。」
他偏偏这点吃亏,气她又爱她,想把她丢出去又怕她真的走了,徘徊在矛盾之间,全因他爱她。
「好了,别沮丧了,我也爱你,来个吻吧!」免得他又要落落长地要她说出下结婚的一百个理由。
说这简单,她接触过的案例不只百个,可是她只要说到第三个他就开始吻她,然后两人滚呀滚地滚到床上。
「妳这妖女……」他投降了,高举白旗承认战败。
气恼过后,东方律还是无限包容地宠溺她,纵容她对他的予取予求,除了专业领域不能让步外,他已经让到没有原则了。
轻捧着寒浴月的脸,他温柔地浅啄细尝,渐进式加重力道吸吮,深入浅出勾逗滑溜的舌尖,最后演变成吸引路入围观的法式长吻。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律师,一个衣衫邋遢的女游民,还真是蔚为奇观呀!
「大街上接吻有妨碍风化之嫌,看你们要跟我回警局做笔录,还是缴交一千元的恋爱税。」上次那摊卤味挺叫人怀念。
「敢收恋爱税先吃我一拳,两边平衡好凑成一千。」一边五百。
「哇!妳这疯婆子还真的动手呀!不给也用不着恼羞成怒。」幸好他根基扎得实,闪得快。
自己要吻得如痴如醉能怪谁,他不过是和大家一样看热闹……咦!人怎么走光了?
「你这头熊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又被N号女友抛弃了吗?」光看那副熊样交得到女明友才有鬼,人家又不是瞎子。
还不是怕打扰他们,真是好心没好报。「喂喂喂!妳别诅咒我,我是千里送鹅毛。」
礼轻情意重。
「少咬文嚼字,涵养不够就别卖弄。」丢人现眼会拖累他们四枭的名声。
「妳这女人没良心,枉费我好心送检验报告来。」怕她说他办事效率差,官僚体系作风。
寒浴月瞄了一眼并未接过手。「你直接告诉我内容,省得我还要动手翻。」
「懒女人。」她怎么不会肥死呢!老天没瞧见她可憎的所作所为吗?
「你说什么?」她威胁地一瞪。
「我能说什么呢!检验结果果然如我们所料,沉淀的白色物质是纯度极高的海洛英。」很久没见到这么纯的毒品。
「喔!小凯一定高兴死了,抽中头彩。」缉毒组对这玩意儿兴致最高了。
「是会死人呀!它是由浓缩的海洛英砖去调溶,纯度是历年来最高的,那一杯不新鲜的综合果汁喝下肚,妳也可以排队去投胎了。」想救都来不及。
「这么毒?!」倒是出人意料。
萧沐风沾沾自喜地指着自己。「感谢我吧!是我救了妳一条小命,不然那些海洛英足够毒死一头大象。」
并且在死前牠还会自以为是孔雀,踮起脚尖旋舞至死。
「嗯哼!感谢你?」寒浴月眼皮半垂地看向他的鞋子。「听说渗了春药的酒瓶是你换的。」
「是呀!我眼捷手快地偷天换日,避免妳那口子惨遭蹂躏。」可惜他没发现其他酒加了蛇毒,不然这次死的帮派份子就不会那么多了。
「姓萧的,你既然有时间换掉那瓶酒,为什么不顺手把那杯果汁解决掉?」要是她不慎误食呢?这会儿他就只能到她坟前道歉。
喔哦!糟了,他踩到地雷。「呃!你们有事慢慢聊,我赶着去捉银行抢匪。」
笑得局促地直往后退,话一说完他赶紧开溜,不愿听河东狮吼。
「该死的萧沐风,你居然这样玩我!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你不会走霉运,不然我会将MK步枪的子弹一颗颗塞入你的臭嘴。」
臭嘴就臭嘴吧!总好过她一身刚从臭水沟爬起来的模样。萧沐风未回头地举手一挥,当作是再见。
「啊——我的头,我的头……我的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阵凄厉的叫声由局长办公室传来,让外头正在处理公事的警务人员赶紧放下手边的事,紧急撞开门板想进行抢救。
但第一个警察冲进去后就楞在前头忘了动,第二个、第三个……警员们一窝峰跟着冲,结果一个接一个地跌成一座小山。
「局、局长,你的头型很可爱,也……呃,非常有创意。」不能笑,不能笑,一定要忍住。
「到底是谁干的?我命令你们去把他给我揪出来,我要降他的职,让他去洗厕所!」
一道凉凉的女音靠在门口一睨。「亲爱的局长大人,你做过什么事你忘了吗?我早就警告过你阿月是个没风度的人,你还一意孤行地想整她一回。」
「凯……」呜……他要退休,他不要再干局长了。
抚抚光秃秃的头,欲哭无泪的局长连腾文不敢照镜子,怕瞧见头顶那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戒疤。
「保重呀!你还要五年才能申请退休。」别怪她落井下石,毕竟她是帮凶。
自作孽不可活,怪谁呢!
「呜……我不要……我不要,还我头发……还我头发来……」
【全书完】
*想知道督察长韩亚诺和四枭之首蓝青凯的精釆对招,请看寄秋花园系列502警界四枭之一《老婆险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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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律师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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