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谢礼 第八章

  将军府弥漫着诡异气氛,特别是龙苑的上头好像布满一层阴霾,令人避之唯恐不及。
  龙钧魈的脾气就像处于火山爆发当中,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没好脸色,目前敢接近他的人只有齐风与齐雷。
  其实他们两人也是百般不愿意,无奈身为主子的左右手,总不能像其他人一样逃之夭夭。
  「今天有消息进来吗?」两人一进入书房,龙钧魈立刻追问。
  什么消息?当然是蓝芊的消息。可惜,自从蓝芊那天被李颐翔带走,龙钧魈等人离开王爷府回到将军府后,就不曾接获任何有关蓝芊的消息。
  一连三天,无消无息,怪不得龙钧魈会着急。
  不!其实他会如此着急的真正原因并不是因为蓝芊没有捎来消息,而是……
  忆起那天他见到的画面,火气又燃起。
  龙钧魈虽然和李颐翔起了争执,却是有意的,目的是想让李颐翔心中出现更想带走蓝芊的念头,如此一来,蓝芊才能顺利地接近他,留在他身边。
  没错!这是龙钧魈的计画,让李颐翔对蓝芊着迷;然而蓝芊呢?蓝芊是否会假戏真做,最后反而迷恋上李颐翔呢?
  想到这点,龙钧魈就失去信心了!
  那天,他特意避开众人绕到后方的庭院,原本只是想在离去前再见蓝芊一面,怎料却见到他们热情相拥的画面。
  蓝芊的笑容是满心欢喜的,而李颐翔的举止与眼神更是充满怜惜与着迷,这些都令龙钧魈的心受到打击。d
  一瞬间,怒火燃起,他有股想冲出去将他们分开的想法,最好再送李颐翔几个飞拳,但是……他隐忍下来了,因为这样的结果是对的,他不能因为私人情感而坏了大事。
  他需要蓝芊接近李颐翔,让对方为她着迷更是最重要的第一步,只是他没想到蓝芊的魅力如此惊人,不过一曲舞完就让李颐翔落入陷阱。
  他该高兴、该庆幸,但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甚至很气愤、很火大,一离开王爷府,他就恨不得立刻掉头将蓝芊带走。
  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呢?龙钧魈搞不清楚自己烦躁不安的情绪。
  齐风与齐雷望着主子,明白他的心情,所谓旁观者清,他们当然最了解。
  主子早就爱上蓝芊,只是碍于面子与任务,不愿承认罢了!
  「没有,蓝芊姑娘没有捎任何消息来。」齐雷老实回道。
  龙钧魈额上的青筋快冒出来了,「搞什么东西?难道她忘记自己的身分和任务了吗?」
  就算再怎么斥责,没有消息就是没有消息,而且他这样的态度,只会让人更加明白他对蓝芊有多么在乎。
  「大哥,才三天就想要有消息,会不会太急了点?」齐风想让主子的心情平静下来。
  「三天已经够久了,她早该第一天就先来信报告才对!」龙钧魈对于蓝芊没有在第一天进入王爷府就捎来消息这点极度不满。
  齐风苦涩地一笑,「大哥,那是王爷府,不是一般的住家,况且蓝芊姑娘才一个人,想要传消息一定会有点困难吧?」
  「就是啊!而且她还要先讨好李公子。」齐雷没由来地爆出这句话。
  猛地,龙钧魈的脸色全变了!
  齐风赶紧对着老弟轻喝,「齐雷!」
  齐雷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本来就是嘛!蓝芊进入王爷府的首要任务就是先迷惑李颐翔,如此一来才好办事吧?」
  这不怕死的家伙还真是敢说!摆明就是要挑战主子的脾气,齐风真想把他打昏。「齐雷,别说了!」
  齐雷一脸不在乎,显然是故意的。
  果然,龙钧魈的怒气已经到达最高点,他气愤地手一扫,桌案上的东西全部飞离落地。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没事别进来!」不理会地上的一片狼籍,龙钧魈怒火中烧地吼道。
  再不离去,恐怕会死无全尸!齐风识相地拉着齐雷赶忙退出书房。
  可恶!龙钧魈一拳打向桌案,不只桌面出现凹痕,连四只桌脚也受到影响,出现了裂痕。
  早知如此,他应该坚持让蓝芊以丫鬟的身分进入王爷府,而不是舞姬的身分!龙钧魈十分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的决定。
  她曾经是他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女人,如今他却亲手将她送给其他男人,而且还是他的死对头李颐翔。
  蓝芊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他忘不了她的一切,包括两人相拥缠绵的日子,都令他难以忘怀。
  光是见到蓝芊与李颐翔抱在一起他就快疯了,倘若她真的委身给李颐翔,那他……
  可恶!真可恶!龙钧魈已经想杀人了。
  在战场上他所向披靡,在官场上他冷静以对,完美解决所有的事情;如今,他却因为蓝芊而慌了心,乱了手脚。
  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蓝芊不再属于自己、离开自己的事实,为了任务,他让蓝芊对其他男子投怀送抱,而当任务结束时,她将获得自由,永远离他远去。》
  究竟这样是对还是错?龙钧魈无从判断,无法分析。
  此时此刻,在他心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想见蓝芊,非常渴望见到她。
  一个旋身,龙钧魈离开书房,决定出发前往王爷府……》
  ******************
  蓝芊正与家人一同享受天伦之乐,李颐翔将蓝芊离家的真相说出之后,知道女儿成为妙仙舞姬、练就—身好舞艺的李爷,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开心,动不动就缠着女儿问东问西,打听有关妙仙舞团的事。
  李夫人见到女儿回家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下床走动的次数不但增多,连话也变多了。
  李颐翔实在佩服双亲,居然那么快就接受蓝芊的离家与改变。
  虽然他接受了蓝芊成为舞姬,却无法理解她与龙钧魈扯上关系之事。
  蓝芊当然没有将真相说出来,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因为龙钧魈的父亲曾有恩于牡丹,因此牡丹才会答应这一场表演。
  「我就说嘛!龙钧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邀请到妙仙舞姬,果然是因为老将军有恩于牡丹姑娘,」李颐翔开心地道。
  兄长似乎对于这样的答案很满意,因此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其他事情。
  蓝芊回到王爷府的当天就向李颐翔表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希望别将她回府和成为妙仙舞姬之事说出去。
  无法向人炫耀自己的女儿是妙仙舞姬一事,让李爷有点不满,不过为了女儿的安全着想,他还是忍了下来。
  蓝芊感谢家人的协助,同时下定决心要将爹爹被诬陷叛国的真相调查清楚。
  这一切都是为了还家人的清白,还有她的自由。
  幸好有家人的陪伴,让蓝芊没有多余的时间想念龙钧魈,不过夜深人静时独自躺在床上,空虚与难过就会涌现上来。
  龙钧魈的一切深深烙印在她心中,难以忘记他的自己真的好痛苦,无奈除了忍受那种煎熬外,她别无他法。
  她想见他又害怕见到他,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快点将任务完成:如此一来,她就能永远与他没有瓜葛。
  蓝芊知道这有点像在逃避,但是她心中十分明白,没有结果的恋情绝对不能再留恋,如果不能当机立断,与龙钧魈画清界线,她将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下定决心后,她向兄长询问有关爹爹的事情。
  「你说什么?外头谣传爹有叛国的嫌疑?!」李颐翔震惊地喊道。
  蓝芊急忙阻止兄长,「嘘!哥,你小声点啦!被人家听到要砍头的。」
  听见爹爹有叛国的嫌疑,李颐翔吃惊的程度与蓝芊相同。就算书房隐密性很够,他还是被迫压低音量,「芊儿,这种事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
  她诧异道:「不会吧?哥,你不会真的认为爹叛国吧?」
  他蹙眉,弹了一下她的额,「当然不是,我是指爹被指控叛国的证据啦!」
  她揉了揉被弹的额,「就是没有,我才会回来,为的就是要调查真相嘛!」
  「怎么回事?芊儿,你到底是从哪听到这件事?你们团长牡丹姑娘那边吗?」对于传言的来源处,李颐翔十分好奇。
  蓝芊当然不能说出龙钧魈的名字,她撒谎道:「是啊!牡丹姊跟我说爹被人指控叛国,不过她不相信,所以要我回来调查真相。」
  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吧?蓝芊的心悬着担忧。
  李颐翔轻蹙着眉,「是吗?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回来调查真相,全是因为牡丹的指示?」
  「是啊!」蓝芊点头。
  「嗯……这么说来,牡丹知道你是王爷的女儿罗?」李颐翔问道。
  她用力摇头,「怎么可能?知道的话,她就不会收我当弟子了!」
  牡丹若知道她是王爷的千金,一定会拒绝收她为徒,所以当年她才会装成无父无母的孤儿,请求牡丹收留她。
  为了学一技之长活下去这个理由是最好的,蓝芊如此认为。
  「既然她不知道你是爹的女儿,为什么会指名你来调查真相?这也未免太巧了吧!」李颐翔一脸疑惑地道。
  兄长的反应比她想像中还要机灵,一时间,她无法回答。
  「哎唷!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嘛!而且我猜,或许是有人请牡丹姊调查有关爹的事情,接着龙钧魈又刚好出现,说想邀请舞姬来为哥祝贺,所以牡丹姊就指名我过来……哎唷!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啦!」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蓝芊明知道说服力薄弱,还是硬撑着。
  李颐翔还是觉得不对劲,「是吗?真是这样的话,这巧合也未免太多了吧!」
  兄长的疑虑让蓝芊心底冒汗,知道再扯下去会穿帮,急忙拉回主题。「哥,你别尽想些有的没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查清楚真相,洗刷爹叛国的嫌疑。」
  果然,讲到重点,李颐翔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他毫不犹豫地道:「拜托!像爹这样正直过头到没神经的人,怎么可能会叛国?这一定是有心人士的中伤罢了!」
  蓝芊赞同这点,「不管是不是有心人士,我们还是要查清楚。我听说传言爹叛国的原因,好像是因为爹这两年来一直和外蕃有信件来往。哥,关于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外蕃?你……是指蛮人?」
  她歪着头,「嗯……这我不是很清楚。总之,哥,在你印象中,爹有没有和外族那边的人有过什么书信往来?」
  「这个嘛……」李颐翔双手交叉在胸前,低头闭目,认真地思考着。
  蓝芊心里虽然有点着急,但六年不在家的她,实在想不出问题出在哪?
  半晌,李颐翔突然「啊」了一声,抬起头时,眼里掠过许多明了。「难道……是因为那个缘故?」
  他那迟疑的语气让蓝芊急忙问道:「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颐翔看着蓝芊,好一会儿后,苦涩一笑,「芊儿,我大概知道爹被误会叛国的原因了!」》
  「那你快告诉我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开口道:「芊儿,你还记得津叔吗?」
  「津叔?」突然冒出其他人,让蓝芊愣了一下。
  「就是爹的亲信嘛!」他提醒她。
  蓝芊的记忆迅速倒转,试着回溯到父亲威风凛凛的时代,慢慢地,有道人影出现在脑海中。
  「嗯……你是说我小时候,那个喜欢把我扛在肩上晃来晃去的那位叔叔吗?」她试着拼凑记忆中的模糊印象。
  他笑了出来,「是啊!津叔最喜欢跟你玩那个游戏,每次只要把你扛到肩上,你就会咯咯咯地直发笑。」
  经兄长一提,记忆逐渐清晰,只是津叔跟爹的叛国嫌疑有什么关系呢?
  李颐翔开始解释,「芊儿,你不知道,自从爹不再理会朝廷之事后,津叔也跟着辞官,后来他云游四海去,最后迷上了外蕃文化,不但在那里定居?还娶了一位妻子。爹很关心津叔,而津叔也固定写信来告知自己的近况。」
  听到这,蓝芊已经反应过来,「这么说来,津叔和爹一直保持书信往来罗!」
  他点头,「是啊!不过我可以保证,信里头除了一些生活琐事外,绝对没有谈到任何国家大事,而且爹跟我说过,那里的人并不知道津叔以前曾当过官,大家都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商贾。」
  他十分肯定的语气让她有点好奇,「哥,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信里头没有提及国家大事?」
  他莞尔一笑,「当然是因为那些信我都看过。每次只要津叔一来信,爹都会跟我说,也会拿给我看啊!」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爹真的是清白的。
  「那……哥,那些信在哪?可以给我吗?」她心喜道。
  他看着她,「你要那些信做什么?」
  「证明爹并没有叛国啊!哥,那些信是很重要的证据,你一定要帮我跟爹要,而且全部都要。」
  蓝芊的话十分有道理,李颐翔也察觉到那些信件的重要性,幸好那些信件他都知道收在哪。
  「我明白了,好吧!这几天我会把信件全部整理好。不过,芊儿,我不明白,既然已经证明爹没有叛国,你只要向牡丹说清楚就好,为何还要那些信件呢?」李颐翔问道。
  蓝芊反应也不差,立即回道:「口说无凭,当然要让牡丹姊将那些信件都过目,这样才有说服力嘛!」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李颐翔点头,这才让蓝芊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实在不能坦白地告诉兄长,其实在调查的人是龙钧魈
  不过,她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只要将信件交给龙钧魈,确定爹的清白后,任务就完成了,而她……也自由了!
  终于,真正离别的时刻要到了……
  ***********
  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蓝芊趁着天气不错和李颐翔相约出门。
  兄妹两人分开六年,这是相聚后第一次出门。
  蓝芊自从进入妙仙舞团后,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江南,到京城的机会并不多,而京城的变化真的很大,街道上形形色色之人皆有,各式各样的行业包罗万象,繁荣的程度同时也显示出当朝的富裕与兴盛。
  李颐翔带着蓝芊四处跑,一会品尝点心,一会观看五花八门的戏班子,逗得蓝芊开心地咯咯发笑。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蓝芊望着街道,看着人来人往,忍不住寻找起熟悉的身影。
  哎呀!她在干什么?居然还在想他!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他了吗?蓝芊真想敲醒自己的脑袋瓜子。
  「怎么了,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李颐翔发现她的异样,关心问道。
  为了掩饰不安的情绪,她点头,「嗯……有点!」
  知道她累了,李颐翔很快朝四周瞧了一下。
  「嗯……这附近没什么客栈,不如你在这休息一下,我去买点吃的和喝的过来好了!」
  蓝芊其实没胃口,也不渴,不过还是说了声好。
  「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李颐翔留下蓝芊,朝另一边的闹区而去。
  蓝芊望着兄长离去后,就找了个阴凉之地休息。
  仰望一片蓝空,她忽然有种寂寞的感觉,她想念妙仙的姊妹,还有牡丹和杜墨。
  她好想回去妙仙,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会替舞团带来麻烦的蓝芊了!
  难道……这就是牡丹姊当初的用意吗?这—切莫非都是牡丹姊特意安排的?蓝芊忍不住如此猜测,
  独处虽然好,但也容易胡思乱想,蓝芊再度陷入混乱的思绪里。
  突然,一双手不知从哪冒出来,扣住她的腰,捂住她的口。
  「唔!」
  来不及反抗,蓝芊迅速被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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