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妻皇商 第六章

  常宽走了,没有带她一起。
  他是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可是,当她当众承认自己是诬蠛戚瑜的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呢?
  “她是我府里的丫鬟,签了契约的,不能说走就走。”戚瑜宣示道。
  理亏的她,只能留下。爱莫能肋的常宽,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留下来,大概只有一死了吧?
  沈小意站在书房里,腰椎直立,却带着一颗必死的心。
  她明自,戚瑜要她留下,只是为了折磨她,或者,亲手杀了她
  咿呀——
  书房的门终于被推开,她在午夜的薄凉之中,看到了最不想面对的人。
  两人相对,撕下伪装,久久无语。
  “你到底是什么人?”戚瑜串先打破沉默。
  “萨兰的确死了,对吗?”她不答,反而质问他,“你把她的尸体弄到哪儿去了?”
  他坐下,半晌徐徐道:“地窖里。”
  沈小意一阵寒颤,痛恨自己与一个恶魔朝夕相处这么久。居然没有识破他的真面目,甚至还对他产生了侧隐之心……
  “你为什么要杀她?”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害死那样一个美丽的女子,他怎么忍心?“萨兰很喜欢你!她向我借金簪、穿汉服,就是为了融入这里,以便能够亲近你!你如果讨厌她,送她出府好了,为什么要杀了她?”
  身子不断激颤,语调益加激昂,她真恨不得再给这个恶魔一刀,为丧生的无数女子报仇。
  “为什么杀她?”戚瑜淡淡~笑,“既然你认定我是凶手,不如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她!”
  “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她大叫道。
  “对啊,我其实没有杀她的动机,为什么你执意认定是我?”戚瑜换了严肃神情,凝视她。
  “因为我看见了……”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她死都无法忘记。
  “有时候,看见的,未必是你所想的那样。”他话中有话地道。
  “难道我瞎了?我疯了?”沈小意忽然大笑起来,“对啊,你是希望我疯了,所以找敬安王爷演了那出戏,找人假扮萨兰,让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
  大庭广众之下,洋洋自得的他,此刻却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没有笑意,没有逃脱罪责的侥幸,只是一副哀戚的面孔,似乎无限伤心感慨……
  “别装了,这里没别人!”沈小意继续骂,“你可以高兴了,你赢了!只是我担心你是否睡得安稳,你作梦的时候,难道不会梦见那些死去女子的脸?那些苍白的脸,我只看过一次,就觉得害怕……你杀了她们,难道没有半点感觉?”
  他凝眉,不语。
  害怕?的确。他从来不敢回忆那些茵茵碧草中掩藏的尸体,还有被湖水涤荡的长发,水草似地飘拂着……
  “她们那么美丽,你不去亲近,反而杀了她们……”沈小意的泪水再次滑落,“为什么?呵,我想我懂了。还记得萨兰一直在等你去亲近她,可你偏偏疏远她,你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残疾吧?”
  戚瑜一怔,猛地抬眸。
  “我说中了?”她讽笑,“那就一定是有了,见到美人不动情,肯定是身有残缺吧!”
  他不语,死一般可怕的沉默着。
  “你想得到她们,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你苦恼、不甘,无从宣泄,于是你杀了她们,看着她们在你身下痛苦地死去,就像是变态地占有了她们,唯有这样你才有快感,才能得到满足!”
  “是吗?”他苦涩一笑,缓缓地向她靠近,“你真的这么想?”
  “你想干什么?”她不禁害怕地退后,“你要是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
  “好啊,”戚瑜似乎无所畏惧,“反正我是杀人凶手,什么事干不出来?你说我有男人的缺陷,我大可现在就向你证明……”
  这个恶魔,他在说什么?证明什么?
  “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是处女之身吧?”他不怀好意地笑着,“你的小情郎,就是那个常宽吧?他还没要了你?”
  “闭嘴!”她堵住耳朵,不让污言秽语流入,“你再说,我就让你好看!”
  “好看?”他仍旧笑着,“可以啊,我倒要瞧瞧,到底有多好看!”
  他一步步逼近,沈小意一步步倒退,直至背心触到墙壁,无处可逃。
  “不过,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从前有仇怨吗?”他用一丝只有她听得见的气声问。
  “有……”她悄悄将手伸入腰间,那里藏有昨日刺伤凶手的匕首。
  算他倒楣,又遇到这利器。
  虽然,她一直不解,为什么昨夜明明刺人他背脊,却一小伤口也没留下……
  “你真想知道我是谁?”她咬唇道。
  “想。”他目光灼烫着她的眼眸。
  “我是——沈萍儿的妹妹!”
  她不动声色地道出真相,话刚落下,利器出鞘,“铛”的一声,在雪亮的光芒中,直入他的心脏。
  戚瑜像是万万没料到她还有这招,完全没有防备,身躯一怔,刀刀没入。
  两人都僵住了,对视着彼此,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忽然,鲜血从戚瑜胸中渗出,汩汩流淌下来。
  他膝一曲,半跪到地上,疼痛让他俊颜变了色,连声音都痦了。
  “你……原来是萍儿的妹妹……”他缓缓地道。
  “没错,”沈小意点头回答,“我潜入戚府,就是为了替姊姊报仇。”
  “现在……如愿了?”他忽然涩笑,目光里满是释然。
  “姓戚的,你死到临头了!”现在,该换她痛快地凌迟他,然而,她却笑不出来。
  “如果……我告诉你,你姊姊不是我杀的……萨兰也不是……你信吗?”他眼中怀有一丝渴盼地问她。
  什么?这个时候,他还在撒谎?
  “姓戚的,难道下了地狱,在阎王爷面前,你也还要装吗?”沈小意悲痛的质问。
  “呵……对,我快下地狱了……那我又何必再撒谎?”他反问她。
  沈小意愣住,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心又软了吗?只因为他的一句话?
  “你快走吧……”他虚弱地说:“被人发现是你干的,就跑不了了……”
  他说什么?劝她快逃?
  明明命丧她的刀下,却替她的安危着想?这又是什么诡计?
  “姓戚的,你又想搞什么鬼?”她厉声道。
  “这个时候……我还需要搞鬼吗?”他再次笑了,苍白无血色,就像那湖畔的尸体。
  心似乎被刺痛了一下。
  “快逃……”他眼皮益发沉重,微微地闭上,拚尽全力的最后一句话,像是给她的临终赠言。
  然而,她却伫立原地,没有逃。
  不知为何,她竟不忍离去,就这样丢下性命垂弱的他,哪怕他是杀人凶手。
  大仇得报,她却完全没有快感,尘异反而觉得沮丧仓皇,仿佛被剑掉一块肉似的疼痛。
  像被一股魔魅的力量牵引着,她缓缓地回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关切地望着他。
  “怎么还不走?”他在意识昏沉中发现她的流连,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我姊姊真的是你杀的吗?”这一刻她居然不再那么肯定了。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他苦涩一笑,“人已经死了,是不是我杀的,终究是我的责任……身为丈夫,照顾不了妻子,本就罪无可恕……”
  这淡淡的一句,为什么传人她的耳里却带来深沉的心痛?
  她的手不觉伸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你在干什么?”他的身子往后一缩,“别忘了,我是杀死你姊姊的凶手!”
  “我去叫大夫!”她听见自己如此回答。
  天啊,关键时刻,为何要心软?她日盼夜盼,不就是手刃仇敌的这一瞬间吗?
  为什么这样没出息……
  “不、不能叫大夫,”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叫阿四……请敬安王爷来。”
  “王爷?”沈小意有些胆怯。
  这个时候,叫王爷来,是想当场将她处死,连刑部都不必去吗?
  “傻丫头,你想到哪去?”戚瑜似一眼看穿她的心事,叹息一声,再次涩笑,“我要杀你,刚才就动手了……”
  呵,对,是她太多疑。无论他对她再好,她总是怀疑、不领情,处心积虑地伤他、害他……
  “去请王爷……不要惊动旁人。”他气力终于耗尽。却仍不住叮嘱。
  鲜血染红他的衣襟,朝四周溢去,呈现一片狰狞的景色,他仿佛倒在一个血包的湖泊中,沉溺无法自拔。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岸上。看他沦陷在灭顶之灾里,情不自禁涌出泪花。
  当温暖的泪水滴在手背上,沈小意才察觉,原来,对这个恶魔,她已经日积月累有了感情,如同湖中水草羁绊,让她无法离开……
  ☆☆☆☆☆☆
  热腾腾的汤端到床前。垫好枕头,她扶着重伤的人坐起身来。端详他的脸色,似乎比前几天好上许多,可伤势依然不减,每日里只能躺着,脚不沾地。
  “今天煮的是什么汤?”戚瑜微笑问。
  “莲蓬汤。”沈小意冷冷地答道。
  “只吃过莲子汤,没听说过莲蓬汤。”他似乎十分感兴趣。
  “莲子汤是晒干的莲子煮的,莲蓬汤是将整个新鲜莲蓬拿去炖。”
  “那岂不是很苦?”
  “是苦,不过很清凉。现在大暑天,得吃些清凉的东西化解热气,让你的伤好得快些。”
  “怎么,不想让我死了?”戚瑜再一笑,俊颜倾城。
  沈小意垂下眸,不敢看他迷死人的脸。都怪自己太“好色”,临到头却舍不得杀他,反而被迫在他床前照顾起居饮食。
  “我劝你找个真的大夫看看吧,那个敬安王爷,他懂医术吗?治了这么久都不见起色。”嘴里不由得嘀咕。
  “关心我?”他欣慰地挑挑眉。
  “我是希望你快点好,免得我整天伺候你,哪儿也去不了!”她狠狠瞪他。
  “你有所不知,这天下若论医术,没人比得过敬安王爷。”戚瑜叹一口气,换上严肃的表情。
  “是吗?”沈小意一怔,“他一个王爷,怎么会懂这些?”
  “他虽是王爷,可自幼爱好医术,还得到行匿江湖的曲神医真传,皇上、娘娘们生病了头一个就找他,比宫里的御医还强呢。”
  “真的?”沈小意将信将疑,“身为王爷整天吃喝玩乐就好,却跑去学医,真是怪事。”
  “别以己之心,度人之志。”戚瑜道。
  “好好好,我是小人之心!”她忍不住又与他拌嘴。
  “你啊,”他望着她摇头,“就是喜欢瞎猜疑。”
  “我哪有瞎猜疑?”
  “比如怀疑我是凶手。”
  “你不是吗?”她一肚子火再次让他挑起来,“我亲眼看到的。”
  “你看仔细了?”他刁难问。
  “我看见你的脸了!”
  “那我倒要问问,你说那晚刺伤了我,为何第二日我安然无恙?”
  “你……”沈小意不禁语塞,“谁知道你施了什么妖术!”
  “既然我会妖术,现在为何还要躺着?”他继续追问。
  “好了好了!”自知斗不过他,只得认输,“也许是我认错了……”
  这些日子,她把那晚的情形想了又想,虽然迷惑,可终究还是相信了戚瑜的清白。
  不只因为他背上离奇愈合的伤,他在关键时刻,没有声张,反而要放她逃走的行径也让她不得不重新看待这件事。
  最重要的一点,则恐怕是——对他,她已有了私心,打从心底希望不是他。
  真不该昕了那道长的话,说什么有相同印记的人就是一生的缘份,还有他,干么对她那么温柔,搞得她芳心荡漾,与敌为友,本该有的坚持都灰飞烟灭了……
  “这汤真好喝!”他端起碗,几乎是一饮而尽,“明儿个再炖吧?”
  好喝?他不嫌苦吗?
  沈小意默默接过空碗,忽然道:“明日……换别人来伺候你吧。”
  “怎么?”他一愣,“你不舒服?”
  “明日我要离开了。”沈小意的答案石破天惊。
  “离开?”戚瑜似乎始料未及,“好端端的,为何要走?”
  “我留下来,只是为了看你几时死!现在你一时之间应该死不了了,我还待下去干么?”她嘟嘴表示,“真把我当成你的丫鬟了?”
  他笑了,仿佛洞悉她说的反话。
  不是看他几时死,而是担心他会死,所以留下细心照顾,直到如今转危为安。
  “你打算去哪里?回家吗?”他轻柔地问。
  回家?不,她已经不想再回那个家了。
  这些日子在戚府做事,也挣了些银子,够她浪迹天涯一阵子。她打算去看看那些名山大川,吃遍各地美食,逍遥逍遥。
  但她不会老实的跟他说,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别的主意。
  “我……我要嫁人了!”
  纵然他不是凶手,他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不如让自己绝念,也让他绝念。
  “嫁给谁?”戚瑜俊颜猛地一沉。
  “还有谁?你见过的。”她信口胡诌。
  “那个姓常的捕快?”
  她不答,让他以为自己猜对了。
  “你要嫁给他?”戚瑜的语调急切起来,“他一个小捕快,有什么好的?能给你什么?”
  “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丈夫,而且我不需要什么,只要平安快乐就行。”她没多想的回答。
  “我明白了。”他怔住,似被刺痛一般,半晌才道:“你说得对……这世上再多的荣华富贵,也比不过平安快乐。”
  沈小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无疑是在影射讽喻。但话已说出口,既然也都决定要走,那就这样吧……
  两人一阵沉默。无数曲折徘徊的心事,在这寂静之中跌宕。
  “我们主仆一场,你要出嫁,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只听戚瑜终于道:“明日到帐房支些银子,就当是你的嫁妆……再让厨房准备晚宴,就当是为你饯行吧。”
  她咬住唇,良久才点了点头。
  眼中忽然蓄满泪花,背转身去,假意收拾碗盘,不让他看见。
  ☆☆☆☆☆☆
  “伤口早已愈合,为何还要装病?”
  敬安王爷拆开他的绷带,仔细查看之后,不禁笑问。
  “最近太累,找个藉口歇歇。”戚瑜敷衍地回答。
  “你倒好,躺在床上享福,我这个王爷却是日夜为你的伤势担心。”他故作微愠地薄斥。
  戚瑜脸上旋即泛起歉意,“说起来,那日真是多亏王爷帮忙……”
  “旧事别提了,”敬安王爷挥手道:“那日阿四带着公差到我那儿,我就料到发生了什么事,又听说是萨兰出事,当下便找了个胡姬冒充她,幸好我府里西域的伶人众多。”
  “那支金簪的事,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也是阿四说的。他当着那公差的面,把你府上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那公差不疑有他,我却听得明白他话中的含意。”
  戚瑜感激一笑。
  他该庆幸在那关键时刻,还有暗中助他一臂之力的人,在这世上,敬安王爷就像他唯一的亲人,知道他所有的秘密。
  “瑜儿,那个告发你的丫鬟,要如何处置?”敬安王爷却忽然问他。
  “处置?”他愣住,连忙摆手,“算了,一个不知情的小丫头,饶过她吧!”
  “不知情的小丫头?”敬安王爷眉一挑,“据我所知,不仅如此吧?”
  “王爷听说了什么?”戚瑜不由得紧张。
  “不是听说,而是猜到。刺伤你的人,也是她吧?”
  他静默,一时间找不到应对的话语。
  曾几何时,遇事从容的他,居然会变得如此慌乱?为了掩护~个恨他的人……
  “瑜儿,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敬安王爷突如其来的问话,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尖,让他久久不能反应。
  “京城大夫那么多,你这伤势虽然不轻,可也不至于非要我来不可,”他继续推测,“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你不想受伤的事张扬出去,给她带来麻烦。”
  戚瑜不语,良久,终于承认,“是,我不想给她招来官非。”
  “你看,我猜得对吧!”敬安王爷得意地笑,“瑜儿啊,昌乎郡主死后多少年来你不曾再对人动过情,当然,我也明白原因是什么,但怎么就栽在她手里了?”
  他能说是因为那个月牙形的印记吗?
  就因为牛鼻子老道的一个预言,是否太可笑?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预言只是一个开始,与爱情无关。
  不过他真得感谢那枚印记,如果不是它,也不会引起他对这个丫头的注意,不给他们朝夕相处的时光,爱情也不会有了土壤生根发芽。
  只能说,命中注定的,是两人相遇的契机,而非相爱的情愫。
  “瑜儿,你到底喜欢那丫头什么?”敬安王爷万分不解,“漂亮是挺漂亮,可也就是一个乡下丫头,无才无艺,还不如萨兰呢!”
  “我不知道……”他摇头,连自己都迷惑,“大概是因为……她简单吧。”
  “简单?”
  “对,她无才无艺,没有傲人的家世背景,也不够高雅,妩媚妖娆更是与她八竿子打不着,她甚至有些粗鲁,整日莽莽撞撞的。可我就是喜欢她……”他吐露伤心的肺腑之言,“跟她在一起,我的心很平静。”
  就像近来,她每日为他炖汤煎药,守在床边伺候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偶尔斗斗嘴,让他觉得生活中琐碎的小事,变得如此有趣。
  童年的遭遇让他讨厌大风大浪,他就想跟这样一个简单的女孩子在一起,厮守一生。
  她接近他,虽然心藏杀机,可是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写在脸上,让他可以一眼看穿。
  世间的女子,比她优秀的或许大有人在,可是,对于讨厌复杂的他来说,单纯的她,是最合适的人。
  “可惜……”他听见自己语音有些哽咽,“她要嫁人了。”
  “嫁人?”敬安王爷一惊,“怎么,你舍得?”
  不舍得,又能如何?他不能再连累一个无辜的女子了……
  遇上心仪的花朵,只能远观,不可亲近。
  “瑜儿,难得你这样喜欢一个人,”敬安王爷劝道:“机不可失啊!”
  轻轻拍着他的肩,似在警示。
  的确,机不可失,与有缘人在生命中错过,可能会一辈子后悔。
  “难道你真的愿意就此孤独终老?”敬安王爷苦口婆心,“你知道孤独终老,意味着什么吗?”
  戚瑜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日子一片黑暗,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孤独,从小就品尝,这二十多年来,他已经受够了。
  真要这样下去吗?
  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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