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宠爱什么都好 3

  “然后你就这样被死板脸甩了?”
  学生公寓。
  白杏和朱邪的烛光晚餐——今天晚上停电,天零参加油画社的活动到不停电的教学楼画海报去了。
  “是啊。”白杏捞起一筷子泡面,“被甩得很彻底,怎么?你要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她边吃边笑,“要帮我把天零打一顿?”
  朱邪面前摆着两盒泡面,他左手一叉子右手一叉子两盒一起吃,“呼噜”吃下一团面,他含糊的说,“他不要你我追你啊,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做你女朋友啊……”她拖长声音笑,有点狡黠的意思,“看在我今天失恋的份上答应你,做你一个小时女朋友。”她托着面颊,“我也很郁闷,好好安慰你女朋友受伤的心灵好了。”
  “喂,小杏你不要胡扯嘛,我是认真的。”他希里呼噜的吃泡面,“我真的喜欢你的。”
  “有人追女朋友的时候会把头载在泡面盒里面,满嘴都是面条这样追的?”白杏耸耸肩,“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很有诚意的,怎么说我也比那家伙可靠,至少有人欺负你我会保护你。”他终于快速吃完泡面擦了嘴,“那家伙是靠不住的。”
  “我知道啦,你是好人。”她笑,心想只是有点缺乏大脑,像野兽一样。
  “我说真的,喂,小杏?”他认真的眼神在蜡烛下面闪闪发光,让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朱邪也长得很帅,只听他说,“做我女朋友,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人家说上大学,”她忽然扯开了去,“是‘不在沉默中恋爱,就在沉默中变态。’”
  “朴——”朱邪刚刚吃完的面汤差点喷了出来,“小杏?”
  “喂,我同意了。”她说。
  “你说真的?不要玩我,我很认真的。”朱邪说。
  她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抬起头她看漆黑的学生公寓和摇晃的蜡烛,“这么好的气氛,还有我刚刚失恋,你又这么帅的看我。”她正眼看了朱邪的眼睛,“能拒绝的女孩还真不多。”
  “喂,你对那家伙可都是小心翼翼。”朱邪有些恼火,“不要整我。”
  “我说真的。”白杏笑,“突然说很想和你在一起肯定是骗你的,但是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我们能不能合得来?而且你会保护我,不是吗?”她认真的看着朱邪,“我可是相信的,会保护人的男生像男人。”
  她还说真的……朱邪怔了一下,“小杏,我觉得死板脸很可怜。”
  “怎么说?”白杏笑了起来眼角上扬,她正端着面汤在喝。
  “像你这么好的女孩,他一点都不懂。”朱邪哼了一声,“看了他我就不爽。”
  “算了算了,天零就是那种人,”她放下面汤,“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白,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你都是我的错。’”她装着怪腔怪调的声音然后爆笑,“我才会被他吓死。”
  “哈哈哈……”朱邪笑起来,“小杏你不像失恋。”
  “我当然伤心,不过也没有办法,纠缠不清很没品对不对?”她耸耸肩,“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感觉就是没感觉,算了作朋友有什么不好?”
  “我不会让你不开心的。”朱邪把泡面盒子顶在头上,“如果不是真的这个盒子就不能在头顶顶三分钟。”
  他还真的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怕盒子掉了下来。
  “我说……掉下来了后果是里面的汤会泼得到处都是,”她开始笑,“真的真的我信,拿下来掉了我还要洗地板,你又不帮我洗。”
  “小杏——”他大乐,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肯定不会让你愁眉苦脸……哇!”
  一激动泡面盒子掉了下来,可怕的是不止是里面的汤泼了出来,蜡烛烧到了泡沫和塑料,一下子烧了起来。
  “朱邪!”她大吃一惊,朱邪身上穿的是纯棉的T-shirt,稍微接触一下火光就盛了起来刹那之间满身是火!“别乱动!”她找不到东西扑火,扑过去用双手按熄飞串的火苗,“把衣服脱下来!”
  “啪啦”一声蜡烛跌翻在地上,烛泪流了出来烈火开始在房里蔓延,朱邪好不容易脱掉了起火的衣服,房里的窗帘和沙发却都烧了起来。
  火光熊熊,房里的家具和装饰都像在光影里扭曲变形一样,热气升腾,白杏的头发一下子卷曲起来,她惊恐的看着起火的窗帘——要烧到电线了!
  “彭”的一声一个人扑了过去拉掉了紧贴着窗帘的音像的电线,窗帘的火焰烧在他身上,他没穿上衣,打着赤膊闯过一团浓烟的大厅,幸好现在停电,否则就可怕了。为防万一他拉下电闸,然后拉起着火的窗帘,让它吊在半空中烧。
  白杏从厨房搬了一桶水过来,两人合力往窗户上一泼“哗”的一声终于火势暂告段落,惊魂未定的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是气喘吁吁惊悸未消。
  “哇,小杏我不是故意的。”朱邪抓着头发说。
  她匆匆从洗手间里拿了毛巾过来给他擦脸,他满脸的烟灰,“没事,不是你的错,没起大火就好了。”嫣然一笑,她说,“你还真是个男子汉,那么大的火扑过去不怕痛?”
  “痛痛痛痛……”他开始叫了起来,“别这样擦很痛的。”他没穿上衣的胸口被火灼伤了几个大水泡,被白杏冷水一擦,剧痛起来。但看着灰头土脸仍拿着毛巾帮自己擦脸的白杏,他环过手搂住了她的肩,“小杏,你真的很好。”
  “小心你手上的伤……”白杏被他搂住,心头一跳,朱邪强烈的男生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冷淡的天零身上永远没有的。
  “喂,小杏,为什么这次是我受伤了?”朱邪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不是应该转移到那家伙身上才对?”
  她经过他一提醒才警觉,是啊,为什么是朱邪受伤了?天零呢?“难道……转移结束了?”她喃喃自语,“奇迹已经不发生了?”
  “管他呢,这样更好省得我欠那家伙人情……”朱邪用力搂住她的肩,“只要我一个人保护你就好。”
  她听了好笑,“哈,我又不是受到黑社会追杀的逃难女,”擦完了他脸上的灰,她拍拍他的肩,“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
  “‘就好’‘就好’。”他瞪眼,“老爱说这个,垂头丧气的,怎么样,你新男朋友英雄救美帅不帅?”比划一个纠结肌肉的姿势,他得意洋洋的说,“不是我吹,我就是这点好,为了爱情为了友情,都可以两肋插刀。”
  “哈哈哈……”她转过头去捂着嘴笑,“你还真是品味差啊。”
  “你笑了就说明我有用嘛……”
  “咿呀”一声,门开了。
  门外初秋的冷风吹了进来,白杏和朱邪回头,穿着半长外套的天零踏进半步门口,冷风从他背后吹来衣角略略的翻起,看见赤膊的朱邪和被他搂着的白杏,他淡淡的说,“嗨。”
  然后他一眼也不看大厅里被烧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径自回他房间去。
  “呃……”白杏小声说,“他是不是误会了?”
  “我巴不得他误会。”朱邪突然大叫起来,“喂,死板脸,从今天晚上开始小杏是我女朋友,你要是让她不高兴我绝对饶不了你!”
  “喂!”她大吃一惊又觉得好笑,“不要说啦!”她有些脸红,“好歹也过几天再说,我中午才给天零告白,晚上答应做你女朋友,让人家听见了都要说我三心二意……”
  “那好,我明天才告诉他。”
  “你已经那么大声叫出来聋子都听见了……”她一拳捶在朱邪身上,哭笑不得,“你这人!”
  门外依然很热闹。
  只要有朱邪在就会很热闹。
  天零脱下了半长的外套,静静的站在窗前,白……和朱邪啊。
  刚才开门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被……强烈排斥了的感觉,像大厅里根本没有了他的世界,所以他进房间来。
  门外那两个人一直都在笑。
  即使闭起眼睛,也还是听得见他们笑得好开心。
  好吵。
  “我去拿医药箱来给你上药,大厅烧了你到我房间去坐。”白杏往天零房间走,医药箱一直放在天零房里,以备不时之需。
  小杏的房间啊……朱邪贼笑嘻嘻的往白杏的房间走,不知道能在女生的房间里看到什么……
  “喂。”背后穿来低沉冷淡的声音。
  他只差一步没有走进白杏的房间,闻声大怒,一跳转过身,“干嘛?”
  天零换了睡衣出来,“你受伤了?”“
  朱邪举起伤痕累累的手,“恭喜,本大爷终于和你脱离关系,以后不必碍着你这死板脸打架都要客气了。”
  白杏还在天零房里找医药箱,天零在她开了门之后就出来了。
  “我看看。”天零淡淡的说。
  “这是为了救小杏受的伤,光荣的记号,羡慕吧?”朱邪嚣张的大笑,“像你就永远不会有……”他还没说完,天零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手上的伤口突然泛起一阵奇异的感觉,就在朱邪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渐渐的……消失了。
  “喂?”朱邪一把抓住天零,“我可不要欠你人情,这是我的勋章你快还给我!”
  天零抬起手掌在朱邪面前,他的手上并没有伤,淡淡的说,“不是转移。”
  这家伙……能治愈他身上的烧伤?朱邪惊愕的看着天零,那张依然淡漠冷峻的脸,“你什么时候有了这种本事?”
  “喂,朱邪。”白杏拿着医药箱奔了过来,“你的伤……”她突然看见朱邪身上已经没有伤痕,大吃一惊本能的去看天零,“天零你……”
  “哟!”天零谁也不看,挥了挥手,他转身回他的房间。
  “这家伙竟然能一下子治好我的伤。”朱邪呆呆的说,“他还是不是人啊?”
  “而且……不是转移代替……”白杏怔怔的说,“天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怪人!”
  要治好别人的伤是很简单的,只要用相同价值的东西去换就可以。
  天零走进房间一只手插进口袋看着窗外的夜景,那星星依然璀璨如昨日。
  生命……缩短了。
  七分五十五秒。
  他试验的结果和他事先猜测的一模一样,之前的转移是这种能力无意识的觉醒吧?
  他能够以杀死自己的方式救人。
  那真是一种不适合他的能力。
  但天零并没有觉得那是一种悲哀。
  他觉得今天中午的天气很好。
  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天气是会让人愉快的因素,从来不觉得原来吹得树叶沙沙响的微风,会给人平静轻松和缓和的心情,其中……有一点点心跳。
  跳得仿佛世界很美好,将来一定会很快乐一样。
  而他还没有找到他开始期待将来的原因。
  过了几天。
  八服学年祭。
  最后一个的节目才是天零的钢琴,没上场之前,他出了后台去散步。
  太吵了。
  后台许多女生围着旁边化妆叽叽喳喳的笑,开口闭口是护肤品演员明星动漫和兼职。
  这天天气也很好,他往综合楼那边走,道路两边的草地铺满金黄的落叶,大片大片的法国梧桐落叶压着尚青的草地,渐渐的秋天也有一份萧瑟的感觉。但阳光依然纯澈温暖,照在身上感觉身体很轻,呵一口气就能飘起来一样。
  “喵呜——”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声音细细的,轻轻的。
  猫?天零稍微停了一下,草丛里一只半大不小的猫,圈圈的金黄和白色交替,伏在草丛中近于隐形,但天零走过去蹲了下来。
  它受伤了,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也许是大一点的狗。
  “悉簌”声响,猫打算逃走,但是受伤了跑不掉,于是凄厉拖着细丝一样的声调惨叫起来。
  丢下它不管的话,大概会死的吧?他伸过手去抓住它,猫看着他的眼睛更加凄厉的惨叫,被天零这么凭空抓起来感觉肯定很差,他毫不温柔。
  “小麦!小麦!”远远的一个女生追了过来,大叫一声,“你要对我的小麦做什么?快还给我!”
  原来是有主人的猫。天零直接把猫提到女生怀里,那女生正在惊惶,被他这么一丢吓了一跳,“你……”
  天零转身就走。
  直到他走出去十米,那女生才吁出一口气,心头碰碰直跳,摸了摸怀里的猫,“那是……那是天零吗?”她自言自语,浑然没有发现猫爪上曾有的咬痕已经消失不见,“小麦,我的态度是不是很差……那可是天零啊……”
  “喵呜——”猫柔柔的叫,猫的叫声一直都很纤细,但是这一次比刚才那一声温柔了很多很多。
  天零听见了,嘴角略略扬起一点冷淡的弧线,继续往前走。
  “哟!”不远地方的树下有人对着他招呼。
  谁?他在学校里并没有多余的朋友,目不斜视的从那树下走过,连一眼也不多瞧。
  这就是天零。
  树下那人丢了一个东西过来,“啪”的一声落在天零脚前,挡住了他的路。
  书包。
  天零停住、他就看书包,淡淡的说,“谁?”
  “我。”树下站着的是面容漂亮俊朗的男生,看校服比他低了一个年级,看着他的样子有些玩世不恭,眼角眉梢笑起来还有些挑逗人心似笑非笑的味道。
  “青雾。”天零冷冷的说。
  树下的男生挥了挥手,“嗨!”
  一年级的青雾是八服新生中出名的人物,传闻是大学界最会玩的人了。上了不到一学年的课程,却组织旅游五次,策划大型活动五次,生日party不计其数,甚至还参加什么漫画cosplay社团比赛得奖……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天零看了一眼叫了一声,跨过书包继续往前走。
  “喂!有件事要告诉你。”
  “哦?”天零站定、没有回头,背对着青雾。
  “你相信人格分裂这种病吗?”
  天零不答,等着他说下去。
  “我听说朱邪搬回你那里住了,前一阵子他和我哥哥住在一起的时候……”
  天零突然往前走,他的态度就是朱邪的事他不必知道也管不着。
  “……喝酒发疯差点打死了人……”青雾说到这句的时候天零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草坪,他笑了,摸了摸头,“还真是传说中那么酷。”从地上甩起书包搭在自己背上,他耸耸肩,“不过再酷也该注意一下安全。朱邪那家伙绝对有问题。”
  “喵呜——”刚才那女生的猫不知何时又偷偷溜了出来,站在青雾旁边歪着头看他,一双圆圆的眼睛煞是天真可爱。
  “哟!”青雾对着猫笑,“我要做兼职去了,这个地方还给你。”
  他走了。
  猫继续在它刚才那个地方伏下来,趴在金黄色法国梧桐的落叶堆里,睁着一双无邪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
  淡淡阳光的初秋,想念的季节。
  “真奇怪……”白杏在后台给演出的同学端茶递水化妆卸妆,正在给刚要上台表演一棵大树的朱邪上妆的时候一边低低的嘀咕。
  “什么事?”朱邪一下紧张起来,“我不像一棵树吗?”
  白杏叹了口气把他的脸涂成绿色,“你很像一棵树,我在想第八个节目和第二十二个节目换了,天零的钢琴排在第八,可是他人到哪里去了?这样我要怎么给主持人说啊?”
  “他不见了关你什么事……”朱邪满心不愿白杏和天零扯上任何关系。
  “我苦命的是班长,天零归我管。”她在他头上戴上一个插满树叶的头套,指指旁边,“到那边改装,我化完了。”
  “小杏……”朱邪惨兮兮的叫。
  “干嘛?”她敲着粉底刷,整理着工具。
  “你就不能对我亲热一点……”
  “过去改装!”她充耳不闻。
  “哦——”朱邪乖乖的去改装。
  “真是……”她叹了口气,从小喜欢的是有绅士风度冷静的贵族,为什么到了最后和自以为是英雄的傻瓜在一起?难道她的程度和朱邪一样差?反省的甩甩头,她要看到朱邪身上的优点、优点。
  他是个好人,充满了热血青春的活力,而且其实很体贴。想到这里她对着朱邪的背影微微一笑,除了她非常不喜欢的粗鲁和没品的行为,其实朱邪真的是个很不错的男生。
  小杏对我笑了!朱邪从正在照镜子的女生手里的小镜子看到了白杏那微微一笑,心情大好,对着给他换大树装的男生拼命傻笑,笑得别人毛骨悚然。
  “咿呀”一声,正化妆的后台进来一个穿校服的男生,推开了化妆室的门。
  “青雾?”扮美女的女生正在调整身上的公主装,见他进来惊喜的叫。
  “嗨——”进来的男生拖长声音似笑非笑的打招呼,怎么听都有调笑的意思。
  “青雾来干什么?”里面正在挑cosplay衣服的女生笑,“不是说不参加自己策划的演出?哈哈。”
  “我来找人。”青雾笑,在人群里东张西望,“这个……不是……那个……不是……哟!”他的手指在人群里点来点去,终于点到朱邪身上,“嗨!就是你。”
  正在往头上插树叶的朱邪猛地回过头来,“本大爷?”
  “啪”的一声他头上的树枝一下打在青雾脸上,登时丝丝血痕。
  “啊?”旁边的女生叫了起来,“哈哈哈”朱邪大笑,“小子你谁啊?敢拍本大爷的肩?”
  这家伙真是没风度没教养没水准没文化啊!白杏才刚刚对他起了一点好感,被他这一阵乱笑笑没了一大半——她怎么会答应和这种人在一起?天亡她也~~
  “没事没事。”被朱邪树枝打到的人横袖擦了一把脸,满不在乎的嘻嘻笑,“朱大爷是吗?我有件事要和你私下说。”他那“朱大爷”三个字分明就是在嘲笑人,天知道他说的是哪个猪?
  “欠揍——”朱邪挥起拳头就想往青雾脸上揍去。
  “朱邪!”白杏头痛的喝止,“站住!和师弟出去。”
  “我为什么要听这假面人的话?这小子人笑鬼不笑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朱邪的拳头硬生生在青雾鼻尖停住,他受不了一点挑衅,却很听白杏的话。
  “师弟找你肯定有重要的事,不要在这里打架你想被退学吗?”他真是一点不了解她身为班长的立场,“就是这样——你闭嘴——然后和师弟出去——谈完事情——回来。不许打架!”
  “哼!”朱邪老大不高兴的大步走出去,一把拖住青雾的衣领,“算你小子好运。”
  他还真是听话啊!白杏怔了一怔,还以为他要怎么样大吵大闹呢!回过头来看见众位师姐师妹好奇的看着她,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她脸上一红,索性扮母老虎瞪眼,“没看过人使唤男朋友?”
  “啊……”别人都假装走到一边去了。
  她叹了口气,脸上火辣辣的,怎么都有跳楼大甩卖的感觉——因为被天零拒绝了,所以转向朱邪,她真的是这样的女人吗?怎么都觉得——这是一种坏女人,而她一向都自认是个好人啊。
  “小子,你要和本大爷说什么?”朱邪拖着青雾的衣领,大步走到了舞台后面,那里还在布置灯光,没有什么人。
  青雾被他拖得一路踉跄而来,好不容易整理好衣服站好,一手横在眉上遮着阳光,“关于阿明的事你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
  “什么?”朱邪瞪着一双大眼,“你敢说本大爷没有感觉?想死啊你!”这里白杏看不见,他一拳揍青雾的小腹,这是他的本能反应。
  “啪”的一下青雾屈肘挡开,“别人的话要好好听完。你真的没有感觉过你——”他挡开之后后退一步,“你果然是危险的东西。”
  “感觉?”朱邪哼了一声,“什么感觉?”
  “你喝酒以后会发酒疯,你知道吗?”青雾不理睬他说什么,凝视朱邪的眼睛。
  这人在揣摩他的反应、在防备他、把他当作一只会吃人的野兽!朱邪有这种感觉,陡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你他妈的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本大爷!本大爷酒品不好谁都知道……”
  “那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重伤三个月下不了床吧?”青雾打断他的话,“你难道真的忘了那天晚上你把阿明打成什么样子也忘了到最后你是怎么结束那件事的吗?”他一字一字地说,“警察——说你是疯子!你真的忘记了?”
  “胡说八道!本大爷和阿明是结拜兄弟,我什么时候打过他?谁不知道本大爷最讲义气,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你是谁胡说八道诬赖本大爷?”朱邪可真被他惹火了,“小子!要编故事……”
  “你告诉我你九月三十号晚上到哪里去了做了些什么?”青雾再次打断他的话,脸色有些发白、因为愤怒。
  “三十号晚上?”朱邪怔了一怔,“阿明那小子不够义气莫名其妙不见了,本来约好了隔天打篮球的嘛。”
  “他不是不见了!”青雾忍无可忍声音拔高起来,“那天晚上你们两个去夏街喝酒,你喝醉了用啤酒瓶打破他的头他到现在还在医院里!大排挡的人报警、你在医院里待了一个晚上医生说你是神经病……”
  “我不是神经病!你才是神经病!”朱邪大吼起来,那眼睛瞪得像铜铃,“我没有打过阿明!没有!”
  “你他妈的难道我无事生非骗你?我哥哥现在还在医院里!有本事你和我一起去看他!”青雾毫不逊色的怒吼回去,“你就是个神经病!暴力伤人的神经病!疯子!”
  “你他妈的不想活了!”朱邪大吼一声,一拳往青雾胸口揍去,“敢说我是疯子!”
  “你本来就是……”青雾一膝盖撞向朱邪肚子,“你把我哥哥打进了重病房竟然还不承认!”
  “我没有做过那种变态的事!”朱邪抓住青雾的肩头,猛地往墙上撞去。
  “嘭”的一声青雾狠狠的被摔在墙上痛彻心肺,他的体格不如朱邪,怒火中烧之下他反手一挥,一道亮光闪入朱邪的眼瞳——刀!
  那是一柄刃开在反手的短刀,青雾把它扣在腰上,方才一怒之下反手拔除顺势一划差点从朱邪脸颊直接划过去:那可就是杀人毁容的严重事件!
  “你干什么?”朱邪被他这一挥震惊了一下,清醒了过来,“你有病啊?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
  “就算是神经病——打伤人也要付出代价!”青雾指着他:“你又不是全疯!竟然可以把我哥哥打成那样!我看你在学校里晃来晃去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顺眼!”他一刀向朱邪扎了下来,“你欠揍!”
  “喂!”朱邪这下相信这家伙绝对不是在装假,连连闪避,这里面一定有哪里错了。他是不记得他三十号晚上做了些什么,但怎么可能打伤阿明,那根本是胡说八道……分心之际——“嚓”的一声轻响,他心头大惊——冰冷的刀刃划过他的胳膊、甚至连掠过骨头的声音他都听见了!
  “嚓”的一声——同样的声音发自身后,衣裳破裂的声音。
  两个打架的人同时住手往回望。
  十步之外站着天零。
  他的手臂上鲜血直流,但已经在快速的愈合。
  “你们在干什么?”他淡淡的问。
  虽然他没说问谁,但两个人都知道他问的是青雾。
  “他打伤了我哥哥……”青雾仍然握着那把刀,指着朱邪,“他是个神经病……”
  “我问你在干什么?”天零充耳不闻,只淡淡的问,“杀人?”
  杀人?青雾全身的毛孔一炸,蓦然看着自己手上的短刀,他在干什么?杀人?
  “喂!死板脸,谁要你来救我?你给我站住!喂!你不要跑!”朱邪大呼小叫,不忿被天零救了,追着转身离开的天零走了。
  他打伤了我哥哥,他是个神经病。
  我问你在干什么?杀人?
  青雾仍然看着自己手里带血的刀子:朱邪打伤了我哥哥,警察和医生都说他人格分裂有精神病。我现在带了刀子来杀人,我是什么?我也是精神病?
  他突然觉得初秋的天气非常冷、冷得令人恐惧。
  “本大爷绝对没有要你救!别以为你正好路过很了不起……”朱邪追上天零一把抓住他大声叫了起来。
  天零冷冷的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压住他的脖子,他的脖子刚才被青雾的刀尖掠过有一道伤痕。
  “你想要掐死我?就这种力气……”朱邪嚣张的狂笑,“怎么可能……哈哈哈……”
  天零不答,过了一会儿,那连朱邪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伤痕消失,他冷冷的说,“你实在太逊了。”
  “切!不要你来救我!”朱邪见他放手,本能的摸了一下脖子,突然有点心虚,“喂,你干嘛……干嘛正好那个时候走出来?”
  天零还是不答,转过身,“路过。”
  “你听到他的话吗?他说我打伤了他哥哥,说我是个神经病……”
  “那是你的事……”天零似乎是冷笑了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第一次……朱邪觉得天零很有型,突然发现白杏暗恋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
  天零只走他自己的路。
  做我自己,不为别人、不为神、不为其他,因为我就是我自己!
  那家伙真的有点酷。朱邪想,然后大咧咧的哼了一声,他绝对不会输给他的,尤其是在小杏面前,绝对不能让小杏看到他酷的时候,要怎么想个办法在小杏面前破坏他的形象,否则在小杏心里那家伙永远比他高出一截。
  那怎么可以?他慢吞吞的踱回后台,白杏已经坐在那里瞪眼:“怎么这么慢?快要上台了啦!”
  舞台上依稀传来一阵清脆的钢琴声,像鸟儿在唱歌一样——朱邪只能想出这种形容词,突然看着白杏心情愉快得不可思议,露出满口牙大大的笑了。他怎么可能是个神经病?神经病是不会对女朋友温柔体贴的,他恬不知耻的这样想、就这么相信了他绝对不可能是个神经病。
  这家伙的白痴指数又上升了?白杏本来等他等得一肚子火气,突然看到他笑得灿烂,心头微微一怔,叹了口气,人怎么能和这么纯真的东西生气?“过来,我给你补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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