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 第二章

  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蒙蒙亮。枕在平稳起伏的胸膛上,给了自己大约五秒钟的清醒时间。五秒过后,箫和拉上裤子拉炼,轻手轻脚地爬起。在伸手推门的一剎那间,他撑在地上的手碰到一样硬质的东西。
  那是他的毛竹片。箫和瞇起眼睛。推门的左手改捂向腰侧。
  还很痛,不是吗?
  男人脸上渐渐浮出温和的微笑。他右手一点点地扣紧毛竹片,轻轻举起。
  「刷!」
  「啪!」
  打到了!
  箫和脸上笑开花,正准备抽第二下。
  「砰!」一声惨叫,某人被狠狠地掀到地上。
  骑在他身上的人提起拳头就揍。
  「住手住手!别!别打!」噢……痛!
  「住手!对不起是我不好!拜托看在我昨晚请你吃饭的分上……啊!你想杀了老子啊!」箫和怒骂,同时对上一对没什么感情却带了杀气的眼眸。
  黑得发紫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提起的拳头狠狠朝他脸上击去……
  箫和一边走一边骂。
  路上的人皆绕开他而行,有些小孩子走过去还会回头瞧瞧他。
  他现在的样子几乎和疯子没有二样。
  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乱七八糟,还算干净的脸青一片紫一片,同时似乎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两只脚丫光溜溜,袜子、鞋子都不见踪影,走路还一瘸一拐,加上他又一路骂骂咧咧,也难怪路人个个笃定他是刚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
  他会变成这样,怪谁呢?当然,箫和永远不会怪他自己就是。
  那个小王八蛋!最好别让老子再看见他!从来没有人能揍到他的脸。
  箫和从小就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和人打架打得过就逞凶,打不过就跑,实在跑不掉也把自己的头脸保护得滴水不漏,然后日后再连本带利讨回。
  没想到,那小子揍起人来根本六亲不认。也不管他昨晚是不是管了他一顿饱饭,也不管他昨晚是不是和他有了那么一点露水姻缘,拳拳都打到他肉上。
  如果不是自己装死,外加主动贡献出自己的鞋子、袜子还有那个温暖小窝,那小子大概还不肯放过他。害得他十一月底不得不赤着脚另外找地方窝身。
  箫和并不为自己向敌人讨饶、割地、赔款就感到可耻。他一向没兴趣做英雄,也向来都对不为五斗米折腰啦、留下丹青照汗青之类的言词嗤之以鼻;相反,他一向崇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句话。
  他是小人,彻彻底底的小人。
  一个年龄才三十岁,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只是大学毕业的男人,如果他是个君子,他就不会在他三十岁生日时,就已经有房有车,还有七位数的存款。
  所以他会报复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而现在,他只需要一双合脚的鞋,最好还有一双厚厚的袜子。
  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至近,在他身边不远处停下。
  切!倒霉!
  「你,站住!」
  箫和皱起鼻子,虽然不太想,但还是不得不站住。
  「过来!」公式化的命令声。
  箫和低下头,不情不愿地靠过去。
  「身分证有没有?拿出来给我看看。」来人坐在摩托车上并没有下来。
  「……丢了。」
  「丢了?你是哪里人?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怎么联络你家人?」来人连珠炮似地问。
  「我钱包丢了,正准备回家,警察同志。」箫和低声说。
  「你正准备回家?」坐在白色摩托车上的警察声音中充满怀疑。
  箫和点点头,用手理理凌乱的头发,抬起头。
  「我昨晚和朋友出去喝酒,喝醉了。早上醒来发现钱包、皮带、鞋子、袜子,凡是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
  巡警上下打量着箫和,目光最后停留在他一看就是被殴打过的脸盘上。
  「你脸怎么回事?和谁打架了?」
  箫和腼腆地笑,「我也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好像经过一家宾馆的后门,然后看到一个年轻人向我走来,后面我就不太记得。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宾馆后门的垃圾堆里。」
  怪不得味道不太好。「你还记得是哪家宾馆吗?」
  「呃……我记得好像是叫双友大酒店,对!就是它。我和朋友就是在这家宾馆对面的蒙古烧烤店吃的饭。后来他们去小食街了,我喝多了想回家睡觉,就一个人绕近路回去,结果……」
  巡警逐渐排除了箫和是精神病患的可能性。一个说话条理分明而且对警察并不是很害怕的人,应该不大可能是精神病患才对。
  箫和整整衣领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巡警,露出不好意思的讪笑。
  「早知就不应该省那二十块钱出租车费。」
  巡警心中的疑虑看来被打消了不少,面色也显得温和许多。「你应该一醒过来就报警。晚上明知自己喝那么多还敢走小路,你不是存心想让人抢么!」
  箫和摊开双手,苦笑。
  「我叫人去那家宾馆后面看看。要不要我送你回家?你这个样子可相当影响市容啊。」巡警好像在开箫和的玩笑。
  「谢谢你。那个……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去那家宾馆后面看看,我好像还记得一点那个年轻人的样子,说不定能找到他,还有我的钱包、鞋子什么的。
  「你看,我这样回家,被家里人看见肯定要让他们担心死,好歹找到我的鞋子……」箫和指指自己的赤脚,一脸尴尬。
  巡警低头看看箫和的脚笑了,手指按到肩膀上的对讲机按钮上,偏头说了什么。过了不到五分钟,一辆警车呼啸而至。
  巡警招手示意箫和坐进警车。
  箫和打开车门。
  「你家住哪里?」乘摩托车的巡警突然问。
  「后景山三弄十五栋六0二室。」答完,箫和面带讶异地侧头看巡警。
  只见巡警对他微微笑,「等会好送你回去。」
  箫和也笑,「谢谢。」
  钻进警车,看到前方白色摩托车领头向双友大酒店方向而去,箫和这才露出真正的微笑。
  警察弟弟,你要和我玩,还嫌嫩了点。
  至于还有个令人讨厌的小弟弟……你现在就会知道得罪大哥哥的下场。
  警车很快就来到双友大酒店后门。箫和坐在警车中看警察下车搜查。
  我记得那个纸箱窝可是明显得很,不知道那小子还在不在?如果在……呵呵。
  箫和趴在窗口,看见骑白色摩托车的警察走到他原来的小窝边,从腰侧掏出电棍,弯下腰慢慢接近纸箱,另一名警察则走到他身边做掩护。
  「里面的人出来!」摩托警察高喝。
  纸箱内似乎有了动静,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大男孩从小窝内走出。
  坐在警车前座的警察偏过头,向箫和确认。「抢你的人是他吗?」
  「我不记得是不是他……」
  警察不满地皱起眉头。
  「但我记得自己的鞋子,那小子脚上穿的就是我的。」
  闻言该警察立刻推门下车。
  该警察走到摩托警察身边,对他耳语了什么,随即退到他身侧。
  「走到墙边去!」摩托警察命令年轻人道。
  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年轻人只是看着他们。
  「走到墙边去!听见没有!」
  大男孩一动未动。
  这小子不会真的不会说话吧?箫和坐在警车中暗想。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站在摩托警察身后的两名警察互看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了警惕之色。两人同时把手按向腿边警棍。
  「你耳朵聋了吗!我警告你,你现在要么趴到地上,要么走到墙边举起双手,否则你就准备蹲牢房吧!」摩托警察厉声威胁。
  大男孩仍旧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
  摩托警察对身侧两名同事使了个颜色,三人呈包围之势靠近年轻人。
  呵呵,好戏就要开始了!箫和开心地鼓掌。
  就在摩托警察迅速扑向男孩时,男孩终于有了动作。他不退反进,主动冲进警察的包围圈。也没看他怎么弄的,随着他的冲势,一名警察突然翻出……应该是摔出包围圈。不等另两名警察把他围上,男孩已经低身快速冲出。
  不用说,两名警察立刻拔腿就追。被摔出的那名掏出了对讲机,似乎在请求支持。
  喝!好快的动作!还没看见过有谁不用准备,就能从那么低的起跑姿势,一下子进入飞奔状态呢。箫和趴在车窗上暗中喝彩。
  虽然那小子可恨,但那股冲劲确实令人佩服,他不去做短跑选手为国家争取金牌实在是可惜。
  不晓得他会不会被警察抓住?就他那股灵活劲,警察可能还不太容易抓住他,除非他们玩人海战术,但对付一个小小流浪儿应该不至于让警察动用大量人手。看来这次很有可能会让他逃了。
  不过就算他逃得掉,也肯定舒服不到哪里去。哈哈!
  眼看那名摔在地上的警察已经从地上爬起,箫和合上嘴唇轻轻打开车门。
  待那名摔在地上的警察回到警车内时,这才发现车中的受害人不见了。
  见警察开着警车呼啸而去,箫和从宾馆锅炉后方闪了出来。
  走进自己曾经的小窝,找了一些能用的东西,连毯子一起揣进一个背包里,顺手把门边男孩丢下的毛竹片重新插回后腰,这才大摇大摆从后巷走出。
  鞋子嘛,多翻几个垃圾箱肯定能找到一双合脚的。
  一边这样想,一边在还没有设置保安管理的住宅区内穿梭。
  两个小时后,他从一家阳台上顺手牵了一双四十二码的球鞋,又扯了人家一双袜子。
  等箫和在火车站附近出现时,他已经基本上有了人样。
  因为身上没钱,箫和不得不继续停留在这座城市。
  算了算,他恐怕得收集至少两个星期的易拉罐,才能换来最便宜的去往下个目的地的火车票。
  自从放弃一切离开家,没什么目的地晃荡了一个月后,他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目标,免得人生太无意义。
  他计划在五年内周游全中国,然后回去看看那人过得好不好,看看家人。
  五年。
  箫和脸上露出嘲笑。
  他有五年的时间吗?
  掏出刚刚有人扔进垃圾箱内吃剩的面包,撕去别人咬过的地方,很自然地把剩下的部分填进嘴里。
  一开始这样的日子确实很不习惯。
  羞耻、自尊、教养让他饿了整整三天。三天后他笑着把手伸进垃圾箱中。
  他不知道他是在毁灭自己还是在重新塑造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不知道自己将来要何去何从。
  零岁到十五岁,他按照父母的意愿活着。
  十六岁到三十岁,他为了能待在他身边做尽一切努力,放弃一切他所能放弃的。可是他终究没有得到他。
  他也曾经为他是同性恋苦恼过悲痛过,在他得不到他想得到的人后,他也试图放纵过。然后很滑稽地,他发现自己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同性恋,倒很有可能是个bisexual。
  他想,他的家人、朋友还有那个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为什么他要放弃现有的一切从他们身边消失。他们也许不能理解,但是他们接受了。
  他不讨厌他的家人,虽然他一向把他们视作包袱,他也很重视他们,虽然他在能独立生活后立刻迫不及待地离开他们。
  他想,如果他不给家人留下分文突然从世上消失,他们一定会满天下地找他,直到把他这个能赚钱的儿子、哥哥找回。
  而现在,没有一个人在找他,就好像他从来就没有在人间存在过一样,就好像他这个儿子、哥哥已经完成了使命。
  也许这个想法太过现实,但却是事实。
  他不想去想,就连那个人也渐渐忘了他的存在。
  迷茫。
  对,他对自己的人生充满迷茫。
  人生就像是一个人不断寻找自身存在意义的旅途。
  有人在努力寻找,有人随波逐流,有人听从别人的安排,有人迷茫不知所措,也有人也许很早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然后为它而活,也有人根本就不去想自己为什么要来到世界上,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三十岁以后,他陷入人生迷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想就这样麻木地生活下去,所以他选择走进谜团。
  他不知道他的流浪生涯会给他的人生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但他坚信肯定比以前好就是!
  「真的吗?」箫和盯着垃圾袋里的东西喃喃自问。
  天正黄昏,夕阳斜照,连垃圾都美了不少。
  你看这红红黑黑的,多绚烂!
  红的是肠子,黑的是身体,散发出的气味可以熏倒三个感冒鼻子不通的人。
  把手拔出,不晓得要把手上的东西擦到什么地方去才好。他愣了半天,在垃圾袋外层擦了擦。
  箫和知道自己有鼻炎,但能严重到让他忽略这么强烈的味道,还敢把手伸进垃圾袋中,百分百因为刚才想事情走了神。
  掩上垃圾袋,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没闻见一样,转身就走。
  这个火车站公园,他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受不了自己手上难闻的味道,找了处公厕进去,把手翻来覆去洗了十几遍。
  现在他身上最干净的就是他的手了。
  要把这样一双干净的手伸进垃圾袋中找食物,还真满困难的。
  避开昨晚的闹市区后街,重新找了个繁华地游荡,反正城市大闹市区也多。
  越是繁华的地方,它的背面就越龌龊。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
  靠三个月来的经验,在这片繁华区的街尾,他找到了适合流浪者生存的天国。
  位居江边开辟出来的风景区,四周建立了大片要价不菲的饮食店。在这片饮食店正中间的大广场,则成了物美价廉的小食摊聚集地。
  大广场上因为小食摊而灯火通明,在这些小食摊的背面有着四层宽阔的阶梯,阶梯紧连着江面,在一排紧密相连的铁链前结束。每个阶梯的尽头都有一个花坛点缀。
  四层阶梯上三三两两坐了不少观江景的人。还好现在不是夏季或周末,否则箫和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流浪者在这里乞食或翻找垃圾,但不会在这里睡觉。箫和决定今晚就在这里睡觉。多找几个纸箱,把毛毯裹紧,再找一处避风的地方,应该可以勉强抵挡江边强风。
  随手收集来几个别人吃剩的餐盒,把里面能吃的东西挑出来,并到一个完整的餐盒中,剩下的再扔掉。
  捧着那个餐盒,箫和在阶梯最下面的花坛大理石铺台上矮身坐下。
  风很大,但风景还不错。
  掰开卫生筷——垃圾袋中经常会有没有使用过的卫生筷。
  犹豫了一下,决定把他爱吃的荤菜留到后面,先吃麻辣烫。
  麻辣烫的白菜已经不烫,但放进嘴里还有麻辣味在,就是浓了点。
  咽下白菜,伸出筷子刚准备夹一块里肌肉改改口,面前黑影一闪,他放在大理石铺台上的餐盒不见了。
  谁!哪个浑蛋!
  箫和站起身正准备张口骂人,在看清正前方的物体后立刻紧紧闭上嘴巴。
  面前的男人身高不下一百九十公分,有着一副流浪者少见的肥壮身材,一头乱发,乱发下是一张脏兮兮的、神经质的脸盘。
  现在这个男人正用不稳的眼光盯着他。
  箫和缓缓把眼光移开。
  肥壮的大汉大概盯了他有一分钟之久,直到确定他不会妄动后,这才转身在石阶上坐下,用手指抓起箫和辛苦收集来的、餐盒里的食物就往嘴里塞。
  吃死你!撑死你这个浑蛋!
  箫和看向别处的双眼快要冒出火花。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流浪者乞食者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一样,甚至更直接。典型的弱肉强食社会。
  以往常的经验,他知道只要他让过一次,这个肥壮男人只要看见他就会盯住他吃定他。如果他今晚还在这里游荡,不管他到手什么东西都会被此人抢走。
  虽然不甘心,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箫和还是让开了地盘。
  转到大约深夜二点,总算找到一个勉强安全保暖的地方。
  这是一条深深窄窄,只在头尾各安了一盏路灯的深巷,巷子两边是两列长长的已经有了年月的晚清建筑物。
  顺着墙根和衣在路灯下坐下,把外套拉高遮住大半个脑袋,头埋进双膝中就这样睡了。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突地,一声惨叫闯进耳膜!
  一惊之下他抬起头。
  除了路灯周围,天际依旧一片黑暗,是梦?箫和皱眉拢紧衣服。惨叫声就响了一下,立刻就像被什么切断,四周寂静如故。
  眼角余光下似乎有什么动了动,不由自主偏头向另一头路灯望去。
  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楚。
  警觉地站起身,虽然他什么都没看到,但内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赶快离开这里!
  路灯下隐约出现一条影子,有什么要从朦胧中走出,几乎连想都不想,箫和拔腿就跑。
  后面有东西在追他,越逼越近。
  箫和疯狂的跑着,一心只想跑到大路上。
  追他的绝对不是野狗,他甚至能听到皮鞋跺在地上的声音。不知怎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次在垃圾袋中看到的东西。
  见鬼!该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吧!
  有灯!
  一辆面包车迎面驶来。
  箫和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车头就奔了过去。
  「停车!停车!」
  后面紧跟的人也冲了上来,似乎要拦截他。
  一声紧急剎车,面包车在箫和面前险险停下,有人拉开车门走出。
  「出了什么事?」
  「有人追……」
  「被他看见了。」
  什么?箫和愣住。就在他一愣之间,一记重拳被送入腹中,当场疼得他弯下腰来。
  后面的人追上,一脚把箫和踹翻。
  从车上下来的人走到箫和面前,似乎在打量他,过了一会儿抬起头。
  「还好,看样子也是个无家可归的叫花子。」
  「带他一起走?」后面追上的人从口袋中掏出一块手帕,熟练地在上面喷上液体。
  「嗯,回去后先把他检查一下。」
  箫和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眼看后面追他上来的男人——一个痞子似的年轻人手拿手帕向他靠近。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箫和急得不顾面子的大叫。他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迟了!」从车上走下来的男子冷冷说道。
  眼中露出恐惧的光芒,箫和一步一步向后退缩。
  就算是黑天,箫和也能看出痞子脸上浮出了轻蔑的笑容。
  后面是车,前面是两壮丁,车中还不知道有没有其它人在,看样子今晚……
  「动作快点!」从车上走下来的男子命令痞子青年。
  不管了!豁出去了!
  箫和弯身低头,猛地撞向走过来的痞子。
  痞子一个大意轻敌,竟被他撞得往后倒退好几步。
  就趁这个空袭,箫和一个劲向前冲去。
  一边冲一边狂喊:「救命啊!」
  听到深夜里回荡起的求救声,身着西装的男子急了。
  「还不快点抓住他!」说着他就转身钻进面包车。
  痞子青年大意失荆州,被撞得一肚子火,眼露狠色立马拔腿追向箫和。
  身后传来汽车的发动声,箫和立刻改往小街小巷钻去。
  妈的!人都睡死了吗!老子这样叫竟然没一个人出来看一下!警察呢!晚上不是有警察巡逻吗!
  肚子好痛!快喘不过气来了!那个西装男下手还真他妈的狠!
  面包车从他身边驶过,一个大转身生生拦在他身前。
  脚步来不及剎住,一个踉跄,箫和险些跌倒。手刚扶住车门,车门被拉开,一块手帕掩向他的口鼻。
  箫和连忙把身子往后仰,可是来不及了,痞子追上他,一把将他推向车中。
  箫和倒在车上还想挣扎,西装男从后面按住他的头颅,手帕紧紧掩住他的口鼻。
  一股怪味冲鼻而入,视界逐渐模糊起来,箫和狠狠瞪着上方那张看起来算得上英俊的斯文面孔,瞳孔渐渐涣散,挣扎了几下,手脚一点点放松,终于失去了神志。
  ***
  久违的感觉从身上传来,朦胧中,箫和以为自己还在那个从前的温暖家中。
  温水打在身上确实很舒服,一天工作下来的疲劳似乎也都能从中得到解除,有时候如果不是为了怕皮肤泡水过久会起皱,他恨不得一天在浴室中待上三个小时。
  「唔……」忍不住舒服地泄出轻微的呻-吟。
  下巴似乎被谁大力扣住,抬起。
  大量的温水打到脸上。有水呛进鼻腔,箫和难过得当场喷出。
  也就这么一喷,神智逐渐清醒过来,模糊中,一张感觉很熟悉的脸庞映进眼帘。
  「你看起来不像叫花子。」
  斯文却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一个激灵,箫和完全清醒。
  是那个西装男!
  「你把我……」嘴巴一张开,大量的温水立刻冲入口中,呛得箫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此时他才注意到,他现在浑身精赤躺在一间贴满白磁砖的小屋地上,没有感到冷,是因为正从上面浇下来的大量温水,而流出温水的水管则握在西装男手中。
  他想要蜷缩起身体,却四肢无力,挣扎了半天,也只微微蜷曲起双腿。
  「你看起来似乎也很健康,但……」西装男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他。
  勉强侧头避开喷洒下来的水柱,箫和刚想开口,就听西装男说道:「不好意思,我要加大水压把你洗干净,希望你不会介意。」
  声落,猛地加大的水压,毫不留情地重重冲击到箫和身上。
  温水变成冷水,不亚于拳头的重击把还不能动弹的箫和冲得翻来覆去。
  可怜箫和刚恢复一点知觉,还没从地上爬起,就被水压冲得倒在地上。
  西装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没有放过箫和身上任何一个地方,看箫和被水压冲得东倒西歪,痛苦得直抖,面相斯文的男子嘴角绽出愉快的微笑。
  「你应该感到荣幸,我并不轻易出手帮人洁身,你的身体保养得不错,四肢肌肉均匀,除了那双手以外,你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看起来像乞丐。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
  不好意思,老子已经三十了!死变态!箫和在心中狠骂。
  「可以告诉我你的职业是什么吗?不要告诉我你是警察哦,我会很伤心,而你会很倒霉。」
  西装男温和的声音像在和箫和聊天般,如果他手中没有握着那个粗粗的水管的话。
  箫和不能开口,他现在连破口大骂的力气都没有,光是躲那个水柱已经让他筋疲力尽,而不管他怎么躲,水柱总会打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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