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像是阴魂。」世于将抬眼瞪去。
「放心,缠的不会是你。」冷哼了声,他手上端着两碗药。「拿去!」
这话是对着世于将的。「喝药了。」软暖的口气是给玺儿的。
世于将不得不抱怨,「你会不会差太多了一点?」对二哥就又赶又吼的?赶仇人也不用那么凶狠。
「你喝不喝?」拔都横眼瞪去。
他再次哀怨地扁起嘴,把三弟亲手熬的爱心药一口一口地咽下,不过不是他要嫌,这药还真不是普通的难喝,每次喝,他都忍不住怀疑三弟是不是在他的药里偷偷加料。
「这药还要喝多久?」他无奈问着。
「那就要看你的眼睛好了几成。」拔都对答如流,伸出手指在他眼前快速晃动。「几只?」
世于将动作飞快,抓住其中一只,「剩下一只。」再玩,就把你折断!
他不敢说他的眼已恢复十成,但至少有七成以上。
「再喝个十天吧。」拔都面无表情的抽回指。
「还要十天?」
他连看一眼都懒。「你也可以不喝。」
喝,为什么不喝?
世于将豪气的喝完药,抓块糕点喂喉底的苦,瞧着三弟轻柔地喂着玺儿药,俨然视她为妻似的,不禁很恶意很故意地说:「拔都,你二嫂想拜堂成亲,你觉得如何?」
拔都手一顿,然后凉凉地看着他。「需要我代替你拜堂吗?」
「……我还没死。」若不是大哥远在边城,他早就拜堂成亲了!
拔都耸了耸肩。「你确定你喝的药真的没问题?」
「你想毒我?」他一愕。
「不是想,而是已经做了。」他冷冷笑着。「否则,你的眼睛已经恢复到这种地步,哪还需要日日三帖?」
最毒三弟心!「不对,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世于将深吸口气,发觉身上并无任何不适。
「让你有感觉,我就太失败了。」拔都阴恻恻的笑,唇角弯得很愉快。
一旁的玺儿闻言,立即猜出他下了什么毒,不禁掩唇低笑,笑得粉颜涨红,嫩颊生晕,煞是迷人。
看着她,再转眼看着拔都,世于将恼声问:「你给我下什么毒?」玺儿都笑成这样了,就代表毒不至于取命,但可能会让他很、难、过!
「晚上你就知道了。」
非要等到晚上才知道?世于将揽起眉,想不透。
他对毒涉猎不深,懂得不多,压根猜不到。
算了,大概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毒吧,他懒得和他计较,反正三弟本性里本就透着些许爱捉弄人的恶习,想来他的记忆确实是恢复了。
这感觉真好,他最亲密的家人都在身边,陪着他一起享受夏日午后的宁静……
啊啊,险些把大哥给忘了,也许他该写封信给大哥才对。
「你在傻笑什么?」玺儿爱怜地攀上他的颈项。
世于将俊目含怨地瞅着她。「你不是说在于刚面前,咱们别靠太近?」
「好爱记恨的男人。」罢了,松开手。
他赶紧抓住她双臂,不在乎他黏人的表情有多丢征北王这闪亮亮的字号。「玺儿,想不想出去走走?」
拔都闻言,回头看他。「不妥吧?」指的是她的绝色面容很容易惹事。
「你叫玺儿啊?」世于将撇了撇嘴,又软声哄,「你知道吗?七夕过后,上场的就是中元节,有不少庆典市集,咱们出去逛逛。」
「好玩吗?」玺儿笑开脸,一脸兴致勃勃。
「好玩,咱们可以先去逛市集,然后……」
「夜渡画舫。」拔都凉凉接口。
世于将回头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中元不都有夜渡画舫吗?若是我没记错,有些贩子会驾草船滑到河中心做买卖,货样虽不比市集,但也别有一番情趣。」拔都凉淡的口吻透着一抹暖意。「而且好像也有人会在河上放莲座,供养那些往生家人。」
话落,他立即发现另外两人有致一同地直看着他,尤其以世于将的眼神特别异样。
「我记错了?」拔都瞪着他。
世于将突地柔柔笑开。「不,我只是在想,你真的是于刚。」
「哼。」他哼了口,回过身,不让人瞧见有些不知所措的赫意,怕被人瞧见他微红的耳垂。
「就这么着吧。晚上咱们去搭画舫。」世于将朗声道。「先让我去外头打点打点。」
反正,就是先找个理由,可以让他瞒着玺儿,入宫见皇上。
眼前的生活是他心目中的理想,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来破坏他的美梦!
☆ ☆ ☆
弘德殿上,世于将闭目养神,长发束起戴冠,英姿飒爽,负手而立,静默等待,等到日落黄昏。
「皇上驾到!」
听见太监宣令,他蓦地张眼,回身,单脚跪下。「臣叩见皇上。」
「征北王请起。」皇上轻扬着手,坐在龙椅上。「臣弟的眼好了吗?七夕前夜,傅年把一干刺客送到宫内,朕已经替你作主治了宫尽德。」
一听见征北王进宫求见,他就立刻差人备膳摆宴。
「臣今天来,不是想问宫尽德的下场,只是想跟皇上求一样东西。」世于将也不啰唆,开门见山地道。
皇太后与他的娘为亲姐妹,两人时常在宫中见面,所以他们这对表兄弟打小感情就极佳,幼时,他们是一起在毓庆宫长大的,若不是夕颜之事,他们之间的手足情也不会生变。
打从夕颜死后,两人少有正眼对看过。他自榆木川一战回朝,皇上虽有来探看,但总是带来御医医治他的眼。
皇上眉眼透着兴味的笑。「什么东西?」
「一味药,叫做罗珠曼陀。」
皇上微挑起眉。「你要这种药做什么?跟近日内征北王府内发生的事有关?」
「皇上……」世午将思忖了下,低笑开来。「早该知道皇上对臣疼爱有加,多少派了些眼线在府内。既然皇上都知道,那臣也不再隐瞒,臣要罗珠曼陀来救臣的爱妻。」
「鞑靼女扮男装的玺殿下?」关外军情他全盘掌握,就连征北王府内的一举一动也都逃不过他的眼。
「玺儿是臣的妻子。」世于将沉声强调。
「喔?」他垂下眸,瞧宫女端盘上桌,以眼示意他。「臣弟,坐。」
世于将思忖了下,才在他身旁椅外几步的距离坐定。
等着矮几上布满宫内佳舰美酒,皇上才淡淡启口,「臣弟该知道,咱们与鞑靼并无通亲,再加上她的身份特殊……朕无法答应这门亲事。」
世于将早猜到他的回答。「臣已认定玺儿是永不离散的妻!」
皇上垂敛着眼。「光是她使乱,造成臣弟在榆木川一战大败,便该将她打入地牢,但看在她和臣弟之间的一段情,朕实在是不忍,所以……」
「皇上真是不忍?抑或者是为玺儿起心动念了?」世于将端起一只沉紫缀金的琉璃杯,状似审视,实则重重使劲,最后掐碎。「又或者是,皇上还怪罪着臣?」
轻微的声响引起殿外侍卫的注意,皇上轻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朕怪罪你什么了?」
「皇上无需将臣的举动搁在心上,毕竟自始至终,夕颜的心只有皇上。」两人之间的嫌隙,起于夕颜的死。
他怨皇上将他调派海防,来不及回来救夕颜,而皇上则怪他不合礼教,守夕颜的棺长达三日。
几年了,两人从未谈起这件事,若不是为了玺儿,世于将压根不想再谈。
「是吗?」皇上移开眼。「朕……倒认为夕颜心系着你,要不……为何将你调往南防,她会立刻下南郊天坛斋宫斋戒沐浴了七日,再折回北郊方泽坛祈求战事平息?若她没折道北郊,也就不会死在那场无情火……」
他的语调又轻又柔,眉目却沉重了起来,眸色像潭无法折射光线的死水。
「那是臣的错。」世于将这才明白,系在皇上心里的结竟是一场误会,皇上在意的并非是他守棺三日。
「是!那确实是臣弟的错!错在你没让朕知道你深恋着夕颜,而夕颜也挂念着你!」若他早知道,也许……也许他会有心成人之美。
世于将闻言,淡淡扬笑。
「你笑什么?」
「我笑夕颜到死,都没让皇上知道她的真心。」提起酒壶就口,世于将饮得豪气。「我道夕颜之死是我的错,是因为那时皇上头疼屡犯,就连御医也诊治不出结果,夕颜担心得不得了,问我该怎么办。」
笑瞅着表哥微愕的神情,又道:「我跟她说,要她先下天坛斋宫斋戒沭浴祈天延福,因为那时我已要南下海防,心想她若在天坛祈福,就像是在为我求福似的,而后我怕皇上误会,遂在信中要她在方泽坛再为皇上祈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皇上怎会傻得以为她是为了我?」
所以他说过,他从没让过,因为他打一开始就知道夕颜要的不是他。
「……你说的是真的?」皇上的心震摇,眸色涣乱。
「救夕颜的是你,她第一眼看的亦是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我能介入的地方,不是吗?」所以他的情感来得浓烈,却也扼杀得奇快,他从不强求不该属于自己的任何事物,但唯有玺儿……不是他不放,而是根本放不下。
勾着怅然的笑,皇上缓缓闭上眼。「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夕颜的心里没有臣,就连她眼中也没有臣的容身之处。」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此刻皇上沉敛的神情早已完全褪下涣乱,却依旧不语。
世于将见状,忍不住又说:「臣知道皇上恨玺儿是鞑靼人,因为鞑靼人就是杀害夕颜的凶手,但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四年前那场大火,玺儿亦在其中,但她却重斥放火之人,还遣兵堆砖阻火,否则那场火烧得绝对不只是三天三夜。」
这件事是四年前他回京城时,听内务总管提起的。那时,他只知道指挥者是戴面具的鞑靼殿下,所以当他后来得知玺儿就是鞑靼殿下时,才能够放下所有恩怨情仇。
「朕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但也不是枉顾朝纲之君。」皇上思忖了下,沉吟着。
「既然臣弟的眼已愈,那么是否可以领兵固守边城?」
「而后呢?」
「待臣弟大破鞑靼,朕会将罗珠曼陀送上。」
「可皇上,玺儿的身体已经没办法撑那么久了。」想要大破鞑靼,没费上个几年他根本回不了京城,谁知道到了那时候又是怎生的情况?
皇上是除去大哥外,对他最为疼爱之人,所以他尊敬他、景仰他,但……谁也不能再将他与玺儿分离。
皇上不行!命运更不能!
「不是朕不肯,而是这是友邦献上的奇特药材,宫中早已无存货,朕差人快马遣调,最快……也要半个月。」
「半个月?」还要再等半个月吗?
「臣弟先往边关,朕跟你保证,一取得药材,立即送进征北王府。」
世于将犹豫了。
这事关重大,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叹口气,皇上起身,郑重地道:「不如这么着吧,朕跟你订个生死状,以生命起誓,若不能大破鞑靼,朕……要你的命相抵!若朕违背诺言,愿受五雷轰顶之苦。」
「皇上,臣并非是不相信你。」听出皇上的意思,世于将连忙解释。
皇上抬手阻止他。「但若你大破鞑靼,从此以后,管你要与谁凤凰于飞,朕都不管。」这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闻言,世于将寒芒炯现,灼灼逼人。「好,臣也要与皇上讨个承诺。」
「和朕谈条件?」
「不,臣只是想告诉皇上,于刚回来了。」
「于刚?那个总是跟在咱们后头,被咱们耍着玩的于刚?」皇上目光飘远,好似回到了无忧无虑的青涩年代。
世于将微笑。「是的,他被玺儿所救,成了玺儿的贴侍。」
皇上回神,略挑起眉。「跟着跳崖、生死相随的那一个?」
「是。」他自然懂得表哥字里行间的戏谑。「臣希望,若有天臣战死沙场,让于刚继承爵位。」
皇上邃远的眸直瞅着他,好似在他的眼中看出什么端倪,半晌,才笑开。「朕答应你,现下可以陪朕好好喝一杯了?」
「谢皇上。」世于将恭敬地行了礼。
☆ ☆ ☆
中元节热闹上场,京城东郊的河面上到处是装饰秀丽的画舫,灯火灿烂地打亮了河面,到处可见草船四处滑动,四下围列着买卖摊子,无论南北古董玩器、书画瓶炉,或是姑娘家的首饰水粉、香料绣帕,一样皆不缺。
玺儿坐在画舫上,俨然像个乡巴佬,被河面奇特的热闹景致给迷住了,压根忘了她方才晕得很想打人。
「身子别探太出去。」世于将大手轻按在她肩上。
「于将,你瞧,那是什么?」她像个天真烂漫的女孩,指着远远一端的斑斓画舫,上头有人不断招着帕子。
「……那是青楼的画舫。」说着,顺便将她捞进画舫里,关上舱窗。
「怎么关了窗?」玺儿不满地瞪他。
「别忘了,你现下是扮男装,只要与花娘对上眼,她就会跳到咱们的画舫,赶都赶不走。」也不想想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要求两人独处的?好不容易把拔都赶到另一艘画舫,他才不想再多找个人凑热闹。
「你不是挺喜欢的?」她撇嘴哼笑。「左拥右抱,又是琴瑟合鸣,又是唱吟风月,征北王真是风流啦。」说到最后,话可酸的呢。
「说到哪去了?」世于将轻咬她的唇。「还不都是因为你?若有你在我身旁,我又岂会需要其他?」
「我害的?」她反咬他,束发玉冠上的金穗随之摇摆。
当然不是!「……所以我现下都没抵抗啊。」咬吧,再咬,最好咬到他兽性大发,让她无处可逃。
「我还要看。」不挣扎的猎物不好玩,不咬了,她要开窗。
老是咬来咬去,这跟待在府里有什么不同?
「外头会比我好看吗?」被嫌食之无味的世于将怨透了。
玺儿没好气地横他一眼,「你不是想带我到外头走走?」两指夹住他挺直的鼻。
「你呀,待在这舱房,跟待在府里究竟有何差别?」
「不同,这画舫会摇。」一脸理直气壮。
「……」玺儿哭笑不得,决定不理他,迳自开了窗,突见河面有人在放烟花,倒映在河面,分不清河面上点点光痕究竟是星光还是花火,璀璨缤纷得教她转不开眼。「这和边城的炮火是同种原料,但不同的剂量,竟可以变得这么漂亮。」
她看着,有感而发。
「带你来,可不是要你触景伤情的。」他轻柔地将她搂进怀里。
「这里好繁华……」
叫卖声、烟火声、花娘的软语、脆亮丝竹声,每个人都在笑,喜色满满……谁能想像得到百里外的边城终年埋在战火之下?
世于将看着她沉下的侧脸。「你瞧上头那两颗星,那就是牛郎与织女。」
「牛郎织女是星子?」不是人吗?
「你没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
「那天戏班子都还没开始演,就遇上刺客,而后你……」知道是谁害她不知道故事原由了吧?
世于将闻言,朗声笑着,当场变成说书人,把故事说过一遍。「……所以,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能见上一面,待七夕那日才能走过鹊桥相逢。」
玺儿听得一愣一愣的。「真惨。」居然一年只能见一次而已。
结论是真惨?他不禁放声笑开。「我也觉得很惨,若是我,绝无可能忍受,宁可死过一遍再求来生。」
「要是来生找不到呢?」
「我会在你身上留下记号,只要一见到你,就会马上想起。」
玺儿掩嘴低笑。「瞧你说得真像回事。」她突然发现征北王真的很会作梦,而且梦都很美。
瞧她勾笑,他才又接着说:「若你不怕坐船,咱们到时就驾艘船往南走。」
「往南?」她缓缓回神。
「对,你一定没看过大片海洋,对不?你可知道往南而去,有多少秀色景致,有多宽广的眼界?」
「真的?」她出生在北漠,始终活在皇族内斗中,哪有机会看见大海?「比这河面还宽吗?」
世于将闻言,轻笑着,那神情恍若在告诉她,她真是太小看这个世界了。
「你笑我?」她扁嘴。
「没有。」
「有!」
他笑柔了眉眼。「那就有吧。」
「征、北、王!」她扑上去咬他,惹得他哈哈大笑,任由她又是咬又是啃,那轻柔的力道,像是情人间逗人的风情,逗得他胸口发闷,直窜下腹,准备反击——
「王爷——」
有颗头颅很杀风景地凑到窗边,世于将很恼火地横眼瞪去。「滚。」
真是太不识趣了,潘至臻!
「王爷……」
啪的一声,世于将关窗了。
然后再啪的一声,玺儿再次开了窗,而且跳离他的怀抱。
「玺儿?」
「我到外头吹风。」她说,头也不回地走到甲板上。
「……」世于将缓缓地转开眼,阴沉着脸看着不知何时爬到窗口的男人。「你真不识趣。」
「你真看得见了?」潘至臻大喜,也不管他允了没,迳自跳进舱房内。「这真是一大喜事呢!」
「你到底是来干么的?」他没法子不臭着脸?尽管是面对视他为手足的好友。
「方才我听皇上说要由你带兵到边城,我以为皇上在说笑,后来才知道你眼医好了,也答允了皇上。」
「嗯。」被扰了兴致,世于将面有不快,却还是替他斟上一杯酒。
潘至臻顿了下,「你不是不愿去?」将好友倒的酒一口饮尽,他爽快地呼了口气,「还是你已知道旭兀术叛变,弑父残手足,夺了皇位后率军攻打宣化、大同,逼近紫荆?」
「是吗?」他敛眼沉吟。
「你还不知道?」潘至臻微愕。
「不。」原来就是因为如此,皇上才会一开始就要求他领兵边城。
照这状况听来,战况确实危急,不知将士损伤如何,大哥的情况又是如何……
这一年来,他伤痛逾恒,迳自陷在痛苦中,压根不管边城的事。
「听说好危急,就连千里侯也不断发书回京。」
「是吗?」竟没交到他手上……是大哥担心他,故意不让他知道?「皇上可有交代何时发兵?」
说到底,皇上根本就是迂回地要至臻过来传话罢了。
「皇上的意思是……近期。」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世于将哼笑。「近期?」看来,是希望他愈早愈好了。
「我方才瞧你跟个标致的男人……你该不会是想要带他去吧?或者……为了他而不去?」正因为对方是男人,方才他才不断打岔,不然真以为他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吗?
「她?」世于将浅笑。「不,我要将她留在王府,等我回来。」
「你真的……」转性爱男人了?
「嗯?」他微挑起眉,也不解释,「对了,我记得你有个下属亦在南防,对不?」
「是啊。」潘至臻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替我调一艘船,不需要精美华贵,我要的是实用,懂吗?」
「何时需要?」
「大概……」他算了下,又觉得人算不如天算,索性不算了。「先替找放着,改日总会用到。」
他不言明,身为多年好友的潘至臻倒也不多问。「倒是你方才和那男人……」
刚刚他匆匆一瞥,瞧见那男人俊美如画,如仙只似的无俦,但终究是男人哪……
「好了,出去,别扰了我的雅兴。」
还要继续啊?「你要不要……外头有万花楼的画舫……那个……」潘至臻急得语无伦次。
「出去!」他凛目生威。
见又要被凶,潘至臻只能叹口气,乖乖往舱房门口走,却又被一把抓回。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世于将的长指指着窗口。
嗄?方才那只是权宜之道,不得已才从窗口钻进来的耶……潘至臻满脸哀怨,却还是乖乖地再钻窗口,跳回自个儿的画舫上。
待他一走,世于将随即起身走到外头甲板,却没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上哪了?
黑眸微眯,朝河面看过一遍,瞧她落在一艘草船上,而且还有人陪着她,世于将不由分说地纵身跃起,轻点河面,借力蹬起,如片薄羽落在玺儿身旁。
「你怎么来了?」玺儿眼也不抬,还一样一样地看着那琳琅满目的首饰,神情像个养在深闺不解世事的姑娘。
「还说呢,把我丢在里头。」他怨,瞪着陪同在她身旁的小弟。
「你有朋友来,我不识相点怎行?」玺儿轻笑,水眸熠熠生亮,停留在各式饰品上头。「那人是朝官,你俩的对话不适合让我听见吧。」
「胡说,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他浓眉微拧。
「好,那你告诉我,你们谈了什么?」
「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揽着她,他足不落地跃回画舫,轻巧回到舱房。
玺儿没好气地瞪他。「征北王,你真的很霸道。」
「这才叫霸道。」话落,他放肆地吻上她的唇,唇舌火热交缠。
「嗯……」她想,他大概忘了拔都说过的话。趁着一吻方休,她羞恼地低吼,「这儿是船上耶!」
「别有一番情趣,是不?」他更用力地将她拽进怀里,吻得欲罢不能,那欲念因她一个俯身亲吻的动作而勃发难休。
「你会后悔……」她低喃着。
「怎有可能?」他粗哑的笑。
他痴缠着她柔软的舌,舔吮她唇里的甜蜜,愤怅的情欲在体内周身不断膨胀再膨胀……他想要她,想得浑身发烫发痛,却蓦地发觉有一异处。
玺儿半掩星眸,瞅着他满脸错愕且难以置信的模样,他的神情恍若天要塌下来般可怕,她不由得掩嘴低笑。
「你笑什么?」世于将咬牙低问,这可疑的笑法教他蓦地想起午后时她古怪的笑颜,而三弟说过的话——
「难道说,是他搞的鬼?」
否则这关头下身岂会无动于衷!
玺儿还在笑,瞧他脸色发青,她才轻咳了声道:「他只是怕我身子负荷不了。」
她自个儿诊过脉,也知道这阵子荒唐的生活有些晨昏颠倒,确实伤了点根本,为此拔都很生气,想从根本先救起,于是便在他的药里下了点手脚,加了让他不能使坏的料。
「他哪是为你的身子着想?他根本是公报私仇!」眼红的小人!他怎会有这种三弟?
「世、于、刚——」
身在隔壁画舫的拔都掏了掏耳朵,收到这声怒吼后才转身进了舱房,躺在软榻上,开了窗欣赏河面景致,这已经是他许久许久未曾见过的绮丽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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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夫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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