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等傲梅起床时,才发现太阳已经高挂头顶。
友梅现在应该已经出发到欧洲度蜜月了吧!她第一件想到的就是这件事,然后听见厨房传来一阵烹饪声。
傲梅简单梳洗过后,走出房门看见一幅十分温馨的画面。
茉殊穿着围裙、隔热手套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罗宋汤经过她的面前,回头对她嫣然一笑:「不好意思,小梅,骄阳说他吃惯了我做的菜,所以没经你允许就动用你的厨房,真是很抱歉。」「没关系啦!反正厨房对我来说就只是装饰品而已,你尽管用。」她心虚地瞄了餐桌一眼。
哇!除了罗宋汤外,还有一只苹果烤鸡、凯撒沙拉、牛角面包及吐司盒子,菜色摆饰丰富华丽,颇有专业厨师的架式。
「既然如此,一起吃午餐吧,我有多准备。」茉殊解下围裙,坐在沉骄阳身旁。
傲梅看见墙上的布咕钟指针已经指向中午十二点,昨晚没什麽胃口吃得少,只觉得现在的确有点饿了,遂拉开沉骄阳对面的椅子坐下。
沉骄阳低着头专心地嚼着吐司盒子,他吃东西的样子向来都慢条斯理,彷佛这样才能嚐出食物的美味。
「好好吃,这沙拉真的好好吃!」傲梅吃了一口沙拉,立刻被它的风味所吸引。
「是吗?那你多吃点,凯撒沙拉虽然做法很麻烦,但还是要现做的才好吃,我们在英国时常常吃这道菜,因为骄阳很喜欢。」茉殊听到她的赞美笑得合不拢嘴。
「茉殊,看不出来你这麽贤慧,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千金大小姐是从来不下厨的。」傲梅喝了一口汤,也同样美味。
「没办法啊!人在国外,难不成要带厨师出国吗?哥哥和骄阳又都很忙,所以我只好充当厨师做饭,拿他们两个当试验品罗,你知道骄阳很挑食的,被磨练了一年多,我的厨艺可是大大精进了不少!」「你真厉害,就算友梅再怎麽敎我,我对煮饭还是一窍不通。」「女生还是多少会一点才好,这样才捉得住男人的心。」沉骄阳继续吃着餐盘里的东西说。
「我……又不是故意不想学,人家就是提不起兴趣嘛!」「难道你要别人一辈子煮饭给你吃吗?」「你……谁规定女生非得要会煮饭不可?我以后偏要老公煮给我吃!」「是吗?」「你是在取笑我吗?」「骄阳……」茉殊出口制止他再说下去。
傲梅已经红了眼眶,完全失去胃口,她愤而摔下叉子走回房间,不一会儿拿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夺门而出。
「骄阳,好端端的干嘛要惹小梅生气?难得一顿好好的午餐都被你给破坏了!」茉殊无可奈何地嘟哝,不明白骄阳在生什麽闷气。
「别理她,让她去。」沉骄阳不予理会,默默吃着眼前的鸡肉,却觉得今天的烤鸡味道似乎澹了些。
沉傲梅独自开着车在市区漫无目的地乱绕,过去沉骄阳从来不曾为了下厨的事说过她一句;记得从前有几次奶奶跟爸妈出去喝喜酒不在家时,都是骄阳负责煮她爱吃的食物给她吃。
他最拿手的菜是炸猪排,总是能将猪排炸得金黄酥脆、鲜嫩多汁,到现在她都还记得他炸的猪排的味道,那时候他们吃得多麽满足、多麽快乐!
或许是因为有了比较,所以他才会开始嫌弃她不懂料理吧。
会煮饭有什麽了不起?如果每个人都自己煮饭吃,那满街的餐馆不都要关门大吉了?更何况现在都什麽时代了,男人下厨做饭给老婆吃早已不是新闻,她就不信她找不到这样的男人!傲梅忿忿地想。
铃铃……她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电显示是董毅凡。
「你今天怎麽这麽爽快就答应跟我出来?」他第一句话就受宠若惊地问。
「心情不好,跟我哥吵架了,很好笑吧,又不是小孩了,还会吵架。」她闷闷地说,向侍者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每当她情绪低落时,喝杯咖啡总是最能调和她心情的良剂。
「你跟你哥哥不是感情很好吗?我记得昨天在友梅婚礼上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应该是个好哥哥,看他对你和友梅都那麽关心。」「他从前的确是对我很好,只不过有了女朋友后就完全变了,刚刚居然还在茉殊面前数落我,我知道我没有茉殊能干,我就是比不上她,但是那又怎麽样?」喝了咖啡,她终于吐露出真心话,其实她最无法忍受的是他竟当着茉殊的面挑剔她,教她的面子往哪里摆?
「你的话听起来如同在吃哥哥女友的醋。」董毅凡笑着说。
吃醋?她心惊,董毅凡说中了她的痛处,像被命中要害般使她心悸。
是吗?她是因为在吃茉殊的醋,才会变得不可理喻吗?
「我不是吃醋!是他没事挑我毛病,毅凡,你是不是也觉得女人非要会做菜不可?」她不肯承认,一脸正经地问。
「不会啊!我不认为女生都应该要会做菜,如果每个人都会做菜,那自助餐要卖给谁呀?」「呵呵……」她满意地露出笑容,「你说得对,我也是这麽想,那你以后会煮饭给老婆吃吗?」「会啊!不过……其实我也不太会做菜。」毅凡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谢谢你这麽诚实,我很感动。」原来她并不孤单,至少还有董毅凡作伴,站在她这一边。
「对了,听说你哥哥跟你并没有血缘关系……」「嗯,不过我们一直都像亲兄妹一样,如此而已。」她轻轻地说。
「那以后我们能够常常像今天这样出来喝咖啡吗?」董毅凡试探性地问。
她点点头,却觉得今天的卡布其诺味道似乎太苦了点。
沉骄阳一个人坐在房里沉思,每隔五分钟就看一眼时钟,已过了晚餐的时间,可是傲梅却还没有回家。
他知道今天中午是他太过份了,只是她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找碴的理由。
昨天在婚礼看见董毅凡跟前跟后的黏着傲梅时,那两人的亲密几乎使他发疯,有好几次他都想叫那家伙滚远一点,不要像苍蝇一样在傲梅身边飞舞。
他生气,可是他又气自己没有立场生气。
在他十八岁那年,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小梅,也失去了一切。
如果傲梅当时愿意跟他走,说不定他就可以放弃那时的仇恨──那一晚,当她拒绝他时,他有多麽爱她,他对她的失望就有多深!
从小,他就知道除了父母,他在沉家是不受欢迎的;小小孩的心灵是多麽敏感脆弱,不要以为他是小孩他就不懂,只是他早已习惯用坚强的外表伪装自己,假装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些不友善的眼光和耳语。
他记不得有多少次,父亲为了他和祖母起争执,而他只是静静站在门口,听着父亲在祖母房内请求她待他好一点,好几次都让他伤心的流泪,也更让他下定决心,将来非要出人头地报答父亲不可。
而自他懂事开始,他对傲梅的疼爱也与日俱增,爱着他那宛如小天使般的妹妹。
在他一个人忍受孤独寂寞时,是依靠着对她的思念及意志力支撑下去的。
异国的环境多麽孤寒,但是他并不畏惧,他害怕的是对她日益加深的想念,会使他因此而崩溃,所以他不再拒绝其他女孩的爱情,他认识了李茉殊,一个像极了傲梅的女孩。
初识茉殊是因为她到实验室来探望她哥哥李桐仁──他在英国最好的同学及室友,看见她对桐仁撒娇的样子使他想起了傲梅,想起曾经也在他身边哥哥长、哥哥短的小梅。
他和茉殊开始是自然而然的事。当时,他决定自己将对傲梅的爱真正地昇华,他不愿再回想那段痛苦的日子,至少在他十八岁前,他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
他要彻底脱离过去的沉骄阳,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要忘了傲梅,这样他才能真正忘了沉老太太加给他的屈辱,因为只要他想起傲梅,他就会想起沉老太太那张残酷的脸。
但是事实证明他忘得还不够彻底,当他看见傲梅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时,一颗心依旧像被人用手紧紧揪住一样,让他不由得妒火中烧。
昨夜她一掉泪,他立刻就心软了,一颗心好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于是,他警觉地告诉自己必须小心防范,不能泄漏心中深藏的秘密,所以他才故意惹她讨厌,最好也让她恨他。
这是多麽自私又矛盾的心情,他不希望傲梅爱他,却也不希望傲梅爱上别的男人。
如果她爱上别的男人,先疯狂的人一定会是他!
当沉傲梅将车子开进车库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她很高兴地发现三楼的灯光是暗的,这样就表示骄阳也许睡了,不过很显然的,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一进门,沉骄阳正好从厨房里端了杯茶出来,头一句话就是指责她:「这麽晚了才回来,也不事先打通电话。是存心让我担心吗?」「如果你等我只是为了骂我,那我可不可以不要听?」她不理他,迳自穿上拖鞋,回到房间拿了换洗的睡衣就走进浴室淋浴,因为她对白天的事还是非常介意。
「我是关心你,反倒惹你讨厌了?」「是你不对在先,还敢先声夺人?」「我哪里不对了?」沉骄阳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微笑了起来,她还是一点也没有变,愤怒时从来不掩饰,虽然嘴上不说,但却用行动很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她在生气。
「你在别人面前数落我,就是不对,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她气呼呼地说。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小心眼了?当心爱生气会长皱纹。」「你不要惹我,我就不会生气。」她说。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他笑着回答。
回来几天,他是第一次进她房间,他就站在她浴室门口,用着她应该可以听清楚的音量说着:「我下星期就回英国去了。」傲梅闻言,原本要扭开水龙头的手却停在半空中。
她当然知道他不可能久留的,不是吗?不管他回来前或回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善,不是吗?
「你不要误会,我这次回去只是处理一些事。」他解释道:「我已经接获辅大聘书,其他学校也在接洽中,我打算回台湾定居。不过,我想我们不适合住在一起,所以我明天会去找房子,等我找好就会搬出去,小梅,你在听吗?」「嗯,那……恭喜你了,我也觉得我们不要住一起比较好,免得我又破坏你跟茉殊的约会,而且你在的话,我要交男朋友也不太方便。」她口是心非地说,拿起肥皂用力地搓。
「说得也是,你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他眼眸转深,「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想交男朋友了吗?」他心痛了。
「这……应该不需要向哥报告吧!」「是吗?我是关心你。」他环视了她房内摆设一眼,在她床头处看见她十歳生日时他送她的布偶娃娃,不禁有点感动,原来她还一直保留着,就像他一直在身边陪伴着她。
听见他离开后,傲梅才扭开水龙头,企图用淋浴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过,却怎麽也浇不熄满腔的惆怅。
关心?是吗?爲什麽她却觉得好心酸?
沉傲梅啊沉傲梅,这下子你高兴了吧?你再这麽爱使性子,只会将他愈推愈远。
明明很高兴他回来,明明很希望他永远不要离开,可是你就是管不住你的嘴,爲什麽一定要在口头上占上风?明知道骄阳哥哥没有恶意,爲什麽就不能对他温柔一点,爲什麽?
两个星期后,友梅和亚历欢欢喜喜地从欧洲度完假期回来了,整个店里全是他们夫妻俩的说笑声,连在隔壁的婚纱店小妹们也赶过来凑热闹。
「这是我们在佛罗伦斯的乌菲兹美术馆前拍的,这是百花教堂,还有这张是梵帝冈的圣彼得教堂,你们看看是不是都很漂亮啊?」友梅迫不及待拿着刚洗出来的照片到「梅庄」现宝,可见这趟旅行他们玩得相当尽兴。
「有没有伦敦的照片?」傲梅假装随意地询问,试图在一片纸海里找到一点和骄阳有关的东西。
「早知道骄阳哥哥要回英国,我就等他,可惜来不及罗!不过我有特别拍几张伦敦的街景,听说骄阳哥哥就住在这附近,你看看,是不是也很漂亮呢?」友梅知道傲梅一定会很感兴趣,因此特地将伦敦的照片抽出来另外放。
这就是骄阳待了六年的伦敦街景吗?
傲梅看着相片中一栋栋宛如童话故事里的美丽洋房和公寓,不禁发起呆来;虽然没有去过英国,可是因为骄阳在那里的关系,每当电视出现有关英国的新闻消息或旅游节目时,她都会特别留意,这样她才会感觉到自己和他生活在同一个空间里。
「在英国,随便一个小角落都美得不像话,难怪骄阳哥哥会爱上那里不想回来。」友梅一一向她介绍她在英国旅游的景点,从大英博物馆到白金汉宫,从海德公园到泰晤士河,不过傲梅却心不在焉。
她突然产生一种无力感,对他在异国的岁月滋生嫉妒,因为那是她无法参与的过去,她对他的认知在这些年中并没有改变,但是他却早已不同。
还有什麽比「时间」更教人无能为力呢?
他在外乡是过着什麽样的生活,和什麽样的人交谈,有什麽事使他烦心,又有什麽事使他感到快乐?这些问题她常常想起,却又无从问起。
沉骄阳临去英国的那天,她并没有去送别,她不喜欢也不习惯那种场面,虽然明知他很快会再回来,但是她怕会再想起他离家时的那一晚,那让她从脚底冷到骨头里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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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不爱我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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