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保镖 第七章

  明明累、累到任何事都思考不下去,却保持着半梦半明,我睡不着、醒不了,以为自己的身体是片叶,孤零零的浮沉在混沌不明的死海中。
  我想醒来,我该如何醒来?醒来后该做些什么?不知道。
  怪异的气氛笼罩下来,警觉性的冷像千百根针刺激着交感神经,好像有什么正注视着我……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没看到任何人,却发现这里是另一个陌生的空间──对了,我人在石家老宅。
  意识仍旧是模模糊糊,依稀想起是单医师带我来的,至于怎样从自家别墅过来这里的细节则想不起来……对了,少了什么……除了医师,我身边应该还跟着某个人的……
  ──老婆!
  不、不对,我什么时候结过婚?谁会嫁给我这个温温吞吞、一无是处的小男人?所以,不是老婆,应该是保镳……我记得身边有个贴身保镳的,叫什么……糟糕,刚醒来,临时想不起那名字。
  头隐隐约约痛起来,有什么因素阻止我想下去……
  为了保持优质的睡眠,小壁灯以不刺激视神经的亮度提供着光源,不过,由对面拱型的玻璃窗外仍可以辨识出现在是深更时分,外面庭院里架着亮晃晃的柱火萤灯,透上来,折射上我房里的天花板,带着风吹动的水般纹。
  左边的墙角处置放着一座比人还高大的老式立钟,静夜里,时钟滴答的声音听来格外清晰,我转头,在床边的小几面找到自己的眼镜戴上,视线重回到摆钟,四点半……
  或许,再睡一会,等天亮……
  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让我反射性的朝门口处看──门轻轻的被推开,然后,一个明显不同于东方人的高大身影踅了进来,没发出任何脚步声。
  我没有惊讶的反应,只是睁大眼看着那个英俊迷人、褐色眼褐色发、面带和善微笑的外国人,看他反手关上身后的门。
  看到我已经好整以暇的起床,他一愣,随即小声向我打着招呼。
  「Hello!」
  他认识我吗?唔……我大概见过他,有些印象……好像叫Reynold什么的……
  房内的能见度还是昏暗,相对的,这个外国人的眼却粲然的异样,和善的脸在一步步接近我时,渐渐地杀气腾腾起来。
  不想动、也动不了,即使看见他手上已经握了把锐利的短刃军刀。
  ──想到了,上楼前洪卓跟洪越两人讨论半天的杀手就是他,就是这个叫Reynold的人,世界排名第二的猎杀者。
  果然名不虚传啊,洪卓不是说石家老宅里外布下了三层警备网吗?说什么固若金汤,还不是让人给摸着摸着溜进来了?而且四周依旧静悄悄地,有谁发现杀手已经潜入了我的房间?
  不可思议的是,我的心很平静,无法惹出一丝一毫的波澜,看着映射寒光的瑞士军刀,发现预备偷袭的杀手眼中溢出的一抹讶异,我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我当然会微笑,因为,那个谁……是谁?他不是说过别担心,有他在,什么都没问题的吗?不准……这次不准他再一次缺席……
  Reynold被这样的我迷惑住了,以至于在离床三步之前的距离停下来──也只停顿了几秒钟,他眼中的杀气再度炽盛,整个人化身成迅捷的大型猎杀动物向我扑掠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立式老钟深沉的阴暗里窜出另一个更为鬼魅的身影,无声无息的发难,以超出正常人力范围内所能做出来的飘忽之势袭向Reynold,拳头带起的掌风也让对方立即往后退了好几步。
  没食言呢,我那个保镳。
  房间里的光线依旧昏暗,可是从我醒来到现在也经过一段时间了,瞳孔早扩张到能清楚辨识房内一切动静的地步,我维持坐在床上的姿势,看着保镳跟着侵入者一来一往的搏命激鬪。
  就在我床前,世界数一数二的猎杀者短兵相接厮杀着,我竟是唯一的观众……兴奋、兴奋极了,觉得体内的肾上腺素正急速地分泌着,我知道,Vincent才不会输的。
  对、没错、Vincent,我老婆嘛!原来我真结过婚,他就是把我套进婚姻枷锁的那个人。
  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刀刃寒冷的光芒在的四周穿刺来去却徒劳无功,没伤到他一丝一毫,还毫不畏惧的贴紧Reynold近身短打,搏击的攻防之中没有嘶喊喝骂,只有拳劲击中rou体时发出闷闷的短音。
  两个杀手,我几乎分不清谁是谁了,两双眼睛同样冒着嗜血的杀意,冷冽的犹如刺骨的寒冰。
  不、其中一对更加来的阴狠,充着血的瞳眸中丧失了人的气息,像是冰、带着染霜的冬意,那……那不是人的眼睛……
  简直像是地狱的冥王。
  我骇然了,对,刚刚Reynold持刀走来时我都老神在在,却在此刻被Vincent渲染着冷酷杀气的眼弄的心惊胆颤。
  这不是我老婆,我老婆是神话中能打败一切凶狠怪兽的英雄,绝不是前面这闪着磷磷幽光的、残忍的鬼……
  听到房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陌生男子慌急的说:「……边墙布暗哨的两个人员被暗算而昏迷不醒了……怕Reynold真的潜入……」
  接着是洪卓的急切语调:「快、到亭云房间看看……」
  有人匆匆想打开我房间的门,打不开,刚才Reynold进来后就将之反锁了。
  「撞开!」洪卓苍劲的声音命令着。
  砰一声,门被撞开,房内天花板上垂悬下来的美术灯随即点亮,洪卓当先冲入,却没再躁进,被房内的情景给震慑住了。
  那位褐发褐眼的外国人被压制在地下,再也施展不出其英俊迷人的气质,手里握着的短刃军刀已经被夺下,我的Vincent则没有任何表情,冷静死沉的地狱冥王左手高举、反握着刀柄,幽寒的眸子锁定身下人心脏的部位。
  我毫不怀疑,下一秒钟,他绝对会将刀尖朝那颗心脏刺进去!
  不、不要!我不要这样的保镳,快回来,我的……我的……
  「老板!」
  两个字就这么自自然然的喊出,以往总是顿在喉咙、卡在舌尖的、就是这两个字。
  他怔了一会,往下戳刺的动作停住。
  「老板、老板……」我叫,喊不出其它的字,我要多叫几次,提醒自己,再也不要忘记这个称呼。
  带着魔咒般的两个字,将地狱的冥王给唤醒,回来了,我的老板。
  原本嗜血残忍的眼光渐渐柔和,他看着我,嘴角牵起一个极淡极淡的微笑,我也笑了,有一种大梦初醒后、人事依旧的感动。
  两人眼神交会的时间其实只有几秒钟,突然间老板身下的Reynolds趁他失神的空档,以未被压制住的右手挥拳向老板,身体也同时大力的转,想从老板身下挣脱出来。
  可怜的杀手,不知道我家老板的反射神经与应变能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吗?对着敌人袭来的攻势,不招不架,只往右闪了闪,身体向下倾了些,拿着军刀的左臂将Reynolds的右肘尖架住,右手向下按着对方的胳膊,往后一仰──
  听到喀啦一声,仔细看,Reynolds的肘部断了。
  那个杀手也骨气,没惨叫出来,只是脸色难看,闷哼了一声而已,随即骂了几个英文字,瞧神情大概是下地狱或去死之类的字眼吧──这我熟,常听某个戴金丝眼镜的俊美青年拿来骂我的大学同学。
  老板也不动怒,左手挥起一刀插下,刀锋离Reynolds的眼睛仅仅二公分的距离,然后,老板俯下身用英文对他说了些话……唔……这个我听不懂……
  〈老板说的是:要不是我爱人怕见血,我绝对挖了你一对眼出来!〉
  终于从他身上起来,老板这才正眼看向门边目瞪口呆的一群人,说:「……我说过了,再多的监视器、再多的人员配置,挡不住Reynolds这样的人……也挡不住我……」
  洪卓也只吐了一个:「你!」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一双眼只在Reynolds跟老板间游移,猜到底这两个人是怎么潜进来的,又是怎么会打在一块……更疑惑的一定是:世界第二的猎杀者居然打不过我老婆?
  老板将斗败的人像提猫似的扔给洪卓,又说:「……Reynolds几个月前在某个暗杀行动中不小心留下线索,现在是国际刑警通缉的目标,你们把人交过去吧,别提到我……」
  洪卓唤了几个手下把人架好,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老板,过一会,问:「……周壬究竟是从哪里找到你这个人的?我查过台湾全黑道的人物,没有你……」
  老板只是冷冷的说:「还想颐养天年的话,我奉劝你别查下去……」
  洪卓不理会,再问:「……你真的叫Vincent?」
  「名字没有任何意义……」老板说。
  这时,门边被架着的Reynolds突然动了一下,害得那几个保全人员立即战战兢兢的戒备,以为对方想做困兽之斗……不是,Reynolds只是快速的说了几个字。
  「……You……Vincent?Silver……」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挂在他脸上。
  老板手一挥,手上那把抢来的短刃军刀发出啸厉的破空声,堵的一个短音,穿过Reynolds跟保安人员头与头的缝隙间,刺入木板装潢的壁面,成功的将Reynolds的话给停住,房间内也一并静音。
  「Shut the fuck up!」老板沉着说,嗯,这句我懂,戴眼镜的David每次要我同学大个住嘴别唠叨时,也都用同一句话。
  老板说完,还持续盯着那外国人,狠戾的,带杀气的眼神彷佛说着:想试试看多嘴的下场吗?
  这时候的老婆真的有够恐怖……
  收到威胁的效果后,老板又回过眼神,这次恐吓的对象是洪卓。
  「你跟胡玉兰两个暗中干的事,我全都弄了资料寄到亚特兰大给那个老头了,他这几天就会回来,你最好想个完美的说辞,顺便把石清寰的罪证给找出来,一并让老头发落吧……」
  洪卓的脸色变的难看至极,问:「……你都知道?怎么可能,谁让你查的?」
  「怪就怪你们找错对象顶替石亭云,即使石瑞跟他在外貌上一模一样、年龄相近、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老板说:「……只可惜,他是我罩的人……」
  嗄,我吓一大跳,真有石亭云这个人?我的异母兄弟……糟糕了,原来我爸曾经红杏出墙……不对,外遇过……这要让妈知道了,搞不好揍爸一顿,顺便离婚……
  爸这个老糊涂,怎么会看上胡玉兰呢?要是我,对那样的女人避之唯恐不急的!
  老板不再跟洪卓说话了,走过来把我牵下床,说:「瑞瑞,先回别墅去吧,这一两天周壬就会带爸妈跟小弟小妹上来了。」
  我大喜,说:「他们会来?」
  老板点点头,说:「……你失踪后,大家都急的无头苍蝇似的……现在爸妈知道了真相,决定亲身上来……说要找石元浩谈谈……」
  我已经确定,爸爸真的是石家长子石清平……对,其实爸跟妈当年是私奔出来的小儿女,这点我跟笨弟傻妹都知道,原先还以为是爸爸拐了妈呢,原来是妈拐了爸,还拐了个身分那么显赫的富家子弟。
  任老板牵了手,越过一堆人走出去。可能是老板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不一样了,除了洪卓外,其余的保全人员在我们经过时都让出一条路来,也没阻止。
  虽然天还未亮,凌晨时分,想是刚刚的骚动吵醒了所有休息中的人,走到楼下,看见单医师跟洪越站在客厅中,原本低声谈着什么事,见到我跟老板,全都因惊讶莫名而住口。
  我偷瞧单医师,他也望过来,那是什么表情?愤怒、绝望、难过、凄苦?解读不出来,可是我知道,过去半年来,他真的对我很好,超过了一个操控者对其囚犯该有的关心。
  扯扯老板的手,我说:「……老板,等一下……我跟单医师说句话……」
  老板脸色难看,问:「有什么好说的?都是他,害你差点被杀手宰……」
  我笑着求:「你还不是来了?一下下,我说一下下话就好。」笑甜一点,他绝不会拒绝。
  果然,老板最吃不了这一招了,放开手,让我过去。
  单医师只是睁大眼瞪着我,我回望,想想该如何措辞。
  「……医师……你们带走我的时候,老板、我是说Vincent他……刚好到美国去了,所以你不知道……我跟他两年前就在一起了……」
  「不可能,事情哪有这么巧的……」单医师摇头、生气的说。
  我伸出自己的左手,说:「……我的手指上,原来有个戒指吧……你看Vincent,他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单医师跟洪越同时往老板的左手上看,沉默。
  「所以,单医师,偷走我的人不是他,是你……你们,是你们把我从他身边给偷走了……」我静静地说:「他只是过来把我给要回去而已。」
  单医师愣了会,终于避开我的直视,将头转向旁边。
  「那、那个……」我压低声量,靠向他又说:「……你偷亲我的事千万别让他知道,不然他一定会瞒着我,偷偷过来把你给杀掉,真的……」
  医师一震,回头看我,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终究没说。
  我点点头,离开,心情轻松,觉得好像解决了一件事,而且,医师,我已经尽了告知的义务,要是你真想死,想跟我老婆呛声说亲我的事,自找死路就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了。
  坐上老板自己开来的车,他对于我去找单医师讲话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车开到半途,终于忍不住问了:「瑞瑞,你跟姓单的究竟讲了些什么?」
  「没、没呀,只是谢谢他这半年对我的照顾……啊,虽然他也是坏人群中的一个啦……」我先打个哈哈,突然想到了件事:「停车,老板,快停车!」
  他立即往路边停下来,问什么事。
  晨曦都出来了,光明灿烂的一天!我凑过身去,抱住他脖子说:「老板,半年没叫你这个腻称呢,好想念,来个亲亲纪念一下吧!」
  这种事他才不会拒绝,回抱我就天雷勾动地火的亲呀亲。
  消毒消毒,嗯,把老板抓过来替我被单医师亲过的嘴消毒才是真正的目的!
  ***
  作梦的时候,不管梦的内容有多荒诞,陷在梦里是绝对无法发现不合常理的地方,反而觉得里头的一切都是对的,直到醒来才会失笑,庆幸一切都是梦。
  我现在就有同样的感觉,从一场梦里醒来后还一直想,为什么过去的半年里,我把周糟的一切都视为理所当然?没想起过自己的家人跟朋友,甚至连同床共枕那么久的亲亲老婆都忘了。
  因此,一大早我跟老板回到别墅时,小铁跟阿俊立即过来猛说道歉的时候,我也只是咪咪笑着安慰他们。
  「不要紧啦,单医师的催眠暗示真的很厉害,连我都被他弄掉了半年记忆,连自己老婆是谁都忘了。」
  小铁跟阿俊不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事,只是面面相觑,问:「嗄,少爷也结过婚了?」
  我得意的笑,又点头,真想要他们喊我一声师公或师丈大人什么的。
  老板跟我一起坐在健身室的椅子里,也开口说:「……算了,我没想到姓单的会来这一手,倒是低估了他……没关系,他只对你们下了通行的暗示,我再让周壬把他带过来给你们解除就行了……」
  我转头看老板,问:「……你怎么知道?医师搞不好还下了其它暗示,比如跳钢管舞或表演猛男秀……」
  敲我一下头,老板说:「姓单的看这两个人跳舞做什么?我倒是担心昨晚他趁机对你怎样呢……没有吧,瑞瑞?」
  我睁大眼睛无辜摇头,毕竟善意的谎言能够救人一命,何乐而不为?见他的眼中仍带着浓重的狐疑。该怎么度过劫数?哈哈,老招数装可爱最有效了。
  「……老板……」往他身上偎,抬头给个可爱又傻不隆咚的笑,说:「……没,我没对单医师怎样……」
  头昏了吧,瞧他已经搞不清楚我话里的玄机了。
  老板看着我,果然抵不过这一招,手一挥,要小铁跟阿俊出去,又发情了他。
  小铁跟阿俊赶紧往门边跑,以下是他们从我们面前到门口之间、以为是窃窃私语的对话。
  「……看到了没?教官搞外遇,居然对少爷下手……」小铁回头偷瞧一眼,看见了某个限制级画面后,说。
  「难怪他老婆要跑……自己的老公对男人有兴趣,是女人都不爽吧……」阿俊为那个虚拟师母抱着不平。
  「……少爷不错啊,傻傻的样子人见人爱,难怪教官想出轨……走,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大家……」小铁好兴奋,脚步正要加快……
  「回来!」老板听力特好,也把这对话听进去了。
  两个人硬生生将脚步停下,困难无比的回头……瞧他们苍白的脸,也知道大难临头了。
  「除了别墅外当班执勤的弟兄,把其它的都叫进来……我要示范被压制在身下的敌人突然反攻时的几种应对招式……」老板噙着嘴冷笑:「……你们两个就担任假想敌……」
  小铁阿俊面如死灰的跑出去,没多久一堆脚步声咚咚咚朝这跑来,老板对我说:「瑞瑞,你先上楼休息,我一个小时后会去找你……」
  一个小时?我对那群保全人员升起无与伦比的哀悯之情。
  也没半个小时吧,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我下楼偷偷推开健身室的门往里看──满目疮痍、哀鸿遍野、惨不忍睹──
  为了解救涂炭的生灵,我咬咬牙,还是跑进去打扰临时的教学活动,把老板给拉着扯着回二楼的房间去了。
  伺候老板洗完澡、两个人都香喷喷的时候,把他拐上床去问话。
  「我有好多事情都搞不清楚,你跟洪卓说什么跟胡玉兰的事?你又寄了什么资料给在亚特兰大的爷爷?」我问。
  「……你记起了多少?」他也反问。
  我闭着眼睛想想,说:「嗯……我记得你到美国好久好久,David打电话跟我说你临时被龙翼会派去出任务,短时间没办法回来,我就跑回屏东家里……」
  对,我出门买东西的时候,那个洪卓坐在车上跟我问路……接下来我就在医院里了,他们说我睡了大半年,叫做石亭云。
  之后,忘掉所有事情的我没任何怀疑的任着他们带回别墅、由单医师每天灌输新的记忆、吃着他给的所谓精神疾病的药、学习上流社会的各项礼仪、复习石家所有相关的人事物。
  「真的石亭云呢?」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胡玉兰真的跟你爸生过一个儿子,不过体质差,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伴随自残的倾向……一年前他从这里的阳台跌出去……」
  我吓一大跳,问:「你、你是说他从这间房跳出去?」
  老板点头:「……上次不是指给你看地下那块黑渍吗?石头吸收了他的血后,痕迹褪不掉……我问过小梅,当时她就在这里帮佣了,虽然没亲眼看见,却从厨师老李那里听说石亭云跌下楼这件事……」
  「他死了吗?」心情变得沈闷了,我低着声问。
  「对,虽然不知道石亭云是意外还是自杀,总之他跌下楼时头部受到重泉影,以植物人的状态在石门医院待了半年后死了。」老板说。
  我沉默,想着那位从没见过面、跟我长相相似的兄弟。
  「胡玉兰将儿子死亡的消息给瞒了下来,又找到长相相似的你带回来。」愈解释脸色愈发的难看,老板说:「所有在别墅里工作的人虽然都觉得你个性变了,却以为是脑部受伤的后遗症。」
  「胡玉兰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追问下去。
  老板侃侃解释,石元浩虽然不喜欢石亭云这个孙子,不过每年给胡玉兰治疗石亭云的钱可不少,也答应将来分产时不会少掉这孙子一份──胡玉兰自己家道中落,很需要那笔钱,也怕石亭云死亡的事实会让她少掉许多旣得的利益,因此跑去求石门医院的院长洪越,要他别开出死亡证明。
  当时洪越跟自己父亲洪卓讲到这事,洪卓不知打着什么主意,也一直知道我父亲石清平在屏东的一切,把我抓了上去,安排了这一切。
  「那、昨晚你是怎么发现我被单医师给带走的?你又是什么时候潜到我睡觉的地方?」这点我真的很好奇。
  老板恨恨地说:「……没料到姓单的浑蛋突然搞出这一手……幸好我早就在所有的汽车底下装了追踪器,发现他朝石家老宅去……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在老宅外了……」
  「啊,那时就到了?」我叫出声:「为什么不冲进去直接带我回来?」
  「因为我猜Reynolds也发现你被带出来了……别墅这里的人手虽然不如老宅多,不过同为杀手,我很清楚他会怎么进来,所以重点地方特别加强了警备、包括红外线监视器的装设……他不敢冒险……」
  我点点头,老板果然是专家。
  「为了防堵他,也为了一劳永逸,我在半夜十二点时先潜进去,找到你睡觉的地方,开始守株待兔……他趁着凌晨时所有人精神最涣散的时候摸进去,结果就……你知道了……」
  还好,他当真没看到单医师亲我的那个画面。
  吃过午餐,电话就来了,平常兼作管家职务的单医师不在别墅里,一切由小梅代劳,她接了电话后,捂住话筒问我说:「少爷,一位叫洪卓的先生请你听电话,接不接?」
  我看看老板征询意见,他点点头,我才过去拿过电话,顺便跟小梅道声谢──这女孩子真的很可爱,只要多看她一眼或随随便便说句什么,她就会脸红,每次都让我想起屏东家里那个傻妹。
  见我盯着小梅,老板不高兴的轻咳一声,害我打个冷颤──赶紧转身背对着他听电话:「喂,我是石瑞……爷爷回来,要见我?现在?等一下……」
  我回头问:「洪卓说爷爷从亚特兰大回来了,要我过去,好像有事要说……可以吗?」
  「哼,老狐狸……」他轻叱一声,说:「没问题,问他几点要到。」
  我结束跟洪卓的通话,跟老板报告:「要我现在就出发呢,老板,你猜爷爷会跟我说什么?他现在要优先处理的应该是二叔掏空了名下好几家产业、还有买凶杀我的事吧?」
  「身为石门企业的最高领导者,你真以为那只老狐狸什么都不知道吗?洪卓把你抓到北部、让你成功的顶替石亭云,身分转接的天衣无缝,若没有更高一层的授意,他能进行的那么肆无忌惮?」
  我搞混了,歪着头看老板,用眼神控诉他的说明好深奥哦!
  大概看我傻了,老板又把我抓过摸摸头,说:「好了,别想太多,事情早点解决也好,我们才可以回台南的家……你想回屏东住几天也可以……」
  我眼睛发亮,问:「可不可以去高雄找笨弟?他之前就说过想找我一起去入夜后的爱河露天咖啡座喝咖啡,听说气氛一级棒……」
  「不行!」回答的又凶又狠,老板脸色难看的说:「你喜欢我带你去就好,干嘛拎着野猫?他已经归周壬养了,再说,兄弟俩有什么气氛好搞?」
  哇,老板生气了,每次我一提到笨弟他就这样,真是的,跟我弟弟有什么好吃醋的?不过,每次看他吃醋的样子真的很好玩,所以David老是联合我欺负他……没错,我的确是最好的帮凶。
  嘻嘻笑着跑回房间换衣服,老板照旧先去安排人员编制,不到两个小时,我人就已经被迎进石家老宅里,跟洪卓面对面。
  应该是大摊牌的时刻,所以当我看见三叔跟洪越都在时,一点也不惊讶……没看见二叔,现在的他只怕没脸出现。
  「爷爷呢?」我问洪卓。
  「老爷刚结束美国的行程,有些累,在楼上睡一会……也该是他起床的时候了。」洪卓看看时间,说。
  三叔这时对我打招呼,要我到他身边,熟络的牵着我坐在他一旁的椅子上,高兴的说:「我听说了,原来你是大哥跟秀蓉姐的小孩……这么说,小瑞,你跟亭雨同年……」
  秀蓉是我真妈的名字,我讶异,为什么三叔认识我妈,还一副很熟的样子。
  「对,三叔,你也知道我妈?」我问。
  「知道,你妈跟大哥是大学时代的同学,也是班对,感情好的不得了,要不是你爷爷嫌弃秀蓉姐家里没钱没地位,硬逼着大哥要娶胡玉兰,哪会搞得父子两反目成仇二十几年……」三叔嘳叹着说。
  为了再多了解些事情,我任三叔摸着自己的手,用眼神对脸色发青的保镳示意,要他不准碍事,然后靠近三叔一些,继续问下去。
  「那个、三叔,我爸既然不喜欢胡玉兰,为什么又跟他生了石亭云?」
  嗯,这个问题得问清楚些,要是妈因此不原谅爸,我还可以想些完美的说辞来替爸开罪,好避免一场可能发生的家庭伦理大悲剧,再说,妈要真出手,爸一定打不过妈。
  「你不知道,胡玉兰是某某大官的女儿,母系又是名门世家,当时我们石门刚发迹,你爷爷想藉由这门亲事提升石门的形象,加上胡玉兰也喜欢大哥……」
  顶着跟爸一样的脸真的很有效,只要轻轻笑一笑,话语放软些,三叔就已经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胡玉兰也是当年被爸爸煞到的女人之一,她的执念很深,非爸不嫁,也不接受爸的拒绝,为了造成事实,找个理由灌醉了爸,跟他发生关系。
  后来,胡玉兰利用怀孕的事实找爷爷谈,爷爷这边面子也挂不住,逼着爸爸非得和她结婚不可,爸不肯,说非我妈不娶,爷爷就将爸禁足了,爸爸请洪卓帮忙放了他,找到妈妈,俩人跑到南部乡下去公证结婚,结果就生了我跟笨弟傻妹三人。
  「……你爷爷也真是的,明明最疼爱大哥的不是吗?却听胡玉兰那个女人鬼扯淡,说什么大哥是始乱终弃……大哥气爷爷不相信自己,从此跟石门不相往来,唉……」三叔最后说。
  「原来是这样啊,我爸从来没说。」
  「……最令人伤心的是你二叔这件事,没想到他居然会……小瑞,别怪他,他身边小人太多,又躁进,几项投资都失利,才会一时糊涂……」三叔拍拍我的手,又说。
  我摇摇头,再怎样都是自己的亲人啊,留给爷爷发落吧。
  同时间,宅院外响起一阵骚动,洪卓接到通报,满脸兴奋的出去,没多久领了一群人进来──居然是──
  「爸、妈、笨弟傻妹!」看着走进来的身影,我叫出来,立刻站起来往久违的家人跑去。
  「小瑞……」、「哥!」
  他们见到我就激动的流泪了,爸爸环抱住我的肩膀,笨弟小华则从后面抱住我的腰,我们家三个男人就搂在一起抽抽咽咽的哭,妈妈跟傻妹小英在一边吸鼻子。
  别怀疑,家里最爱哭的就是爸了,弟弟跟我感情最好,见我安好无恙会哭也是正常的,我看到他们俩个哭了,自己不陪着哭也不好意思,所以也没有丢不丢脸的问题,三父子就在石门老宅的大厅里上演起感天动地石家父子相逢记。
  「呜呜……小瑞,你失踪这么久,我就怕你被人口贩子拐到阿拉伯卖给贵族的后宫了……呜呜……」爸爸边哭边说。
  「爸……我这么大个男孩子,贵族要我做什么……呜呜……」我也边哭边问。
  「……你不知道……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有一个什么国的公爵来拜访,看见了我,也向糟老头要求把我送给他……呜呜……」爸含着眼泪解释。
  我一听大惊失色,笨弟也紧张的问:「爸,你没去吧?」
  可能是想到了好玩的事,爸破涕为笑,说:「那个公爵后来被洪大哥找人盖了布袋,趁黑夜给打成猪头,跑走了……」
  我放下心,说:「噢,这么说来,洪……洪伯伯还是我家的大恩人呢!要是爸你当年真跟着公爵走了,现在也就没有我三兄妹的存在了……」
  爸爸哭着点点头,然后看见三叔向他走来,牵起了嘴角,有些欣喜的问:「清宇?好久……好久不见了……」
  「大哥,我都这么老了,你还认得出我?」三叔也很高兴,眼睛湿湿的:「……我一直都很想你……」
  「你跟清寰两个是石门双杰,电视上常常会有你们两个的消息,我其实……很以你们为荣的……」爸爸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你们,是我……是我太任性了……」
  难怪每次新闻报导到关于石门集团的事情、或是拍到石家人的画面时,爸都会噤声盯着萤幕看,我一直以为他把石元浩石清寰石清宇当成偶像呢,原来啊……
  「大哥!」、「清宇……」
  爸爸放开我,跑过去跟三叔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虽然爸看起来比较像是做弟弟的那个──因为爸平常乐观,也不太为事情操心,脸上皱纹就少,没什么风霜的痕迹,一点都不像快五十岁的人,跟石清宇外表那种严厉老成的形象完全背道相驰。
  无论如何,呜呜……我跟弟弟又跟着一起抱头痛哭,兄弟情深,太感动了嘛!而且这次老板也识相的没来把弟弟小华给拎走,我就趁机跟笨弟抱久一点。
  哭了好久,爸可能觉得够了,轻轻松开三叔,抬起头,这次却对着洪卓的方向,泪眼朦胧的开口,表情迷茫的很。
  「……洪大哥,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声音哽咽了。
  洪卓喉头动了动,看着爸爸却没回答。
  「……你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行动的人……洪大哥,一定有你的理由吧……」爸继续问。
  「……清平……我……」洪卓似乎顾忌着什么,说不下去。
  「……为什么把我的小瑞带走?为什么要让他进入石门集团?小瑞的个性像我,根本适应不了商界那种诡谲多变的气候啊……」爸慢慢走到洪卓身前,追问。
  洪卓只是摇头,精明干练的外表这时也变得慌乱紧张了,这时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适时解救了被逼供的情势,他抬头说:「老爷……老爷下来了。」
  爸立刻抬头,平时散散的样子不见了,用一种不可测的眼神看着爷爷。
  爷爷只是步履闲适的走下来,坐到老座位里,旁边佣人立即奉上一杯热茶,他环顾了四周,说:「……怎么都站着?坐下吧……陈嫂,把我特别收藏的贡茶拿出来,还有这次从美国带回的手工制点心……」
  叫陈嫂的佣人应一声后退下,然后三叔就勤快的招呼我们一家人坐到离爷爷尽三公尺的距离坐下,我老婆则谨守保镳的本分,从一开始都没说什么话,只安静的守在一旁,偶尔跟黑鹰交头接耳几句小秘密。
  对,黑鹰周壬也来了,这家伙我其实熟的很,原来的身分是黑道的太子爷,还曾经奉老板本家的命令把我掳到美国去作客,不过呢,我那个笨弟已经帮我彻底的报仇了,每天把他当仆人般的吆喝来吆喝去,这次也让他当免费司机把我屏东的家人给送上来相会。
  没多久陈嫂就把茶点心都给送上来,这期间爸一直瞪着爷爷,表现出难得的气魄,爷爷只是悠悠闲闲的喝茶,等喝完了,才清清喉咙,又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眼睛停在我们一家子身上。
  「……清平,没想到你三个小孩都长的好,小瑞就不说了,这个……小华是吧,眼睛漂亮,像只猫似的……小英完全就像你那个早死的妈……」爷爷夸赞着我们三兄妹。
  妈看爸爸都不开口,推了一下,两人对望一眼,爸终究敌不过妈的气势,俩人同声喊了句:「爸爸。」
  爷爷有些开心,点点头,说:「二十几年没听到你喊一声爸爸了……」
  这老头其实满厉害的,晓得对爸爸要采用温情攻势,果然,爸本来预备好全身的盔甲要抵御爷爷,这时听他这么一说,眼一红,泪又扑簌簌流下来,什么要埋怨要问罪的话也都说不出口了。
  「……别怪洪卓,整件事其实都是我授意他去做的……」爷爷说。
  「嗄!」我们一家人都叫了起来。
  「……清平,你跟秀蓉两个躲到乡下去结婚生活,我一开始很生气,可是,再怎么气也会有气消的时候,你个性大部分像你妈,固执起来却又跟我不相上下,瞧瞧,我父子俩这一固执的结果,是二十几年谁也不见谁……」
  「爸爸,我当时气你不肯听我解释,一面倒的偏向胡玉兰的说辞,也气你为什么不肯接受秀蓉……」爸爸低下头,说。
  「胡玉兰的父亲是高官,她怀了孕也是事实,你走了以后我为了补偿她,也给她安了个石家媳妇的名称,每年给她的钱也不少……再怎么说,她也为你生了个儿子啊……」
  爸不说话了,我害怕的看向妈,妈神情笃定,还好,她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我也自动自发解除警报。
  「这些年来,我常常派洪卓偷偷南下去看你,知道你们一家生活虽然说不上富裕,可是看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我也就装做不闻不问……」
  三叔不满地插口叫出来:「什么,爸,你知道大哥在哪里?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爷爷瞪他一眼:「要是给你知道了,你当然会巴巴跑去求他回来,胡玉兰也不会放过这机会去闹他……」
  三叔不敢说话了。
  「胡玉兰为着亭云死亡的事找上洪越,洪卓知道消息就立刻跟我报告了……我想这是个好机会,让我无缘的孙子进入石门的机会……」爷爷说。
  「爸,你知道,我们其实不需要……」爸低声说。
  爷爷阻止爸说下去:「……我已经是踏入半个棺材的人了,还不就是希望能将所有的产业留给你们三兄弟,尤其是你,清平,你跟秀蓉两个为了维持家庭工作了二十几年,也该轻轻松松的过下半辈子吧……」
  温情攻势第二弹更加有效,爸一听到爷爷说什么踏入半个棺材的人,抑不住,冲到爷爷身边哭起来,爷爷也抓紧他的手老泪纵横。
  受不了,我跟弟弟眼框又泛泪了。
  「我让洪越找单新平回来,给小瑞施了催眠术,想说等适当的时机再让他慢慢回复记忆,到时该分的都分了,顶着亭云的身分,小瑞可以将小华小英带入石门,也让我这个老头子多些时间跟他们聚聚……」
  爸爸吸了吸鼻子,说:「……这手段太极端了,爸,你不知道小瑞失踪对我们的影响多大?我们一家子想尽办法找了又找,尤其是Vincent,那一阵子简直跟鬼一样……」
  老板?我往他的方向看过去,他只是回我微微一笑。
  爷爷也注意到爸最后一句话,往老板看,颇有深意的说:「……原来你早认识了小瑞,难怪计画会提早破功……」
  不妙,我发现老板的眼里带一丝杀气……记得他曾经说过一定会把那个绑走我的人找到,然后,让他或他们用余生后悔,为什么会出生于这个世界上……现在这个人找到了,却是我亲生爷爷,这可怎么办?
  看来我又得牺牲小我、完成大我了。
  爷爷接着又说:「……清平,你是铁了心要跟石门一刀两断,不用这种手段,我孙子怎么可能享受到石家的财产?万万没想到的是,清寰他居然……唉……」
  爸急了,忙道:「清寰一时糊涂,你……别把这事张扬,反正小瑞没事就好了……也给清寰一次机会吧……」
  爷爷转头问我:「小瑞,你觉得呢?你二叔会这样做我真是使料未及……也幸好你身边有这么一位……身手这么好的……保镳朋友……」
  老板说的没错,爷爷真是老狐狸呢,居然把问题丢给我,我是个后辈,能对长辈的去路给什么意见?
  想了想,我咪咪笑着说:「爷爷,算来二叔也有功劳,他一开始写的那几封威胁信件让胡玉兰找了周壬来,周壬偏又是我跟小弟的朋友,才让事情早日的明朗化,你跟爸才能好好的在这里对谈……」
  爷爷了解我的意思,点点头说:「……这几年我已经将产业的部分移转到某些新兴国家,就让清寰去那里吧……暂时让他远离石门的核心也好,给他个时间想一想……」
  呵呵,就是流放边疆的意思嘛,不过这年头所谓的边疆也不怎么边疆了,至少二叔在那里不会有什么苦日子过,将来也就不会太过怨恨我这个侄子。
  「还有,呃……秀蓉……」爷爷叫着媳妇本尊,有些个生涩:「……当初那样排挤你,实在是……也难为你了,替我石家生了三个这么好的孙子,又把清平照顾的稳稳当当……」
  一直没开口的妈动了容,说:「爸,我才应该请你原谅,把清平从你身边抢走了那么多年,以后……以后我会常跟他上来看你老人家……」
  爷爷很高兴,赶忙问:「你们一家五口搬到老宅住吧,原来的工作都辞了,石门里有的是你们喜欢的工作……」
  我们全家变了脸色,爸立刻说:「不用了,我们在南部生活的好好,不想上来北部……爸,我现在的工作很好,同事间都相处融洽,再过几年就可以跟秀蓉一起退休,过安适的退休生活……」
  爷爷很失望,把目标转向我跟笨弟傻妹,我赶紧摆摆手,说:「爷爷,我……在台南念书念的好好的,打算继续攻读博士班……我的个性比较适合走学术路线……」
  因为我说的是实话,爷爷无法反驳,把目标转向笨弟,笨弟也拒绝:「……爷、爷爷,我念的是师范大学,毕业后要做老师的,就算当不成老师,壬华保全也留着我的位置,所以……」
  爷爷把最后的希望放在傻妹身上,问:「……小英啊,你……」
  小妹跟她两个哥哥可不一样,考虑了一下后,说:「嗯……我在学校主修的是国际贸易跟经济……这样吧,暑假时就请爷爷安排到石门名下的公司学习,毕业后我就到石门的总部上班,如果爷爷对我的表现满意,我是不反对成为石门接班人之一啦……」
  哇哇哇,我跟小弟两个拍拍手,这个傻妹有企图心,很好,跟她不知长进的两个哥哥截然不同……最重要的是,至少爷爷就不会打鬼主意到我跟笨弟身上了。
  果然,爷爷很高兴的发现傻妹是很积极的人,笑着合不拢嘴,直称赞:「好好,你这个性像我,好,我等着你的表现。」
  总之,结局是皆大欢喜,太美满了,简直跟作梦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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