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渡(上) 40

  可是一切却出乎意料快的结束了,在事情即将到达爆发的临界点前,以一种最平和最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幕了。
  元月十五,夜,皇上苏醒,传太子、二皇子、北郡王及丞相楼竞天等人一一入宫觐见,一夜密谈之后,一切尘埃落定。皇上于次日清晨在蒋皇后的怀中阖目而逝,太子继位,江山换代。
  楼清羽在宫外等了整整一天,清晨时丧锺响起,九九归一,宣告先帝的驾崩。
  先皇遗诏,太子即刻登基为帝,大赦天下。迦罗炎夜封安亲王,赐岭南遥西三省领地,先皇下葬后即刻离京,不得皇命不得回京。北郡王同样返回封地,受制与安亲王同。皇太后年迈,赐住皇陵西郊永华宫,颐养天年。
  谁也没想到,这场差点动摇大齐根基的风波,就在皇上清醒后的最后一刻尘埃落定。也正如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功勋在外的军神赫战连真正效忠的,自始至终都是先皇。
  楼清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许有些惋惜,也许又有些庆幸。
  皇上果然高瞻远瞩,想必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他虽然疼爱炎夜,却毕竟不想江山不稳。让炎夜带着自己的亲兵去封地,可谓变相的发配,既可保住太子的江山,又可给炎夜活命的机会。而将太后软禁永华宫,则是他最后留给蒋皇后的一点心意和保障。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剩下的就是萧索悲凉的静寂。楼清羽看着收拾王府的家丁穿梭来去,人人脸上有着不安和退缩。
  "秋儿,遥西偏远荒僻,你若不想去,我可放你自由,赎回卖身契。若是你想回相府,大公子也不会亏待你。"楼清羽身穿素白孝服,端坐在桌前,对秋儿道。
  一刻之前他刚刚下了命令,凡王府中不愿随去的下人,未买断终身的可以请辞,买断终身的可以极低的银两赎回自由。而奴籍和家养的奴才,不愿去的也可留下照顾王府。
  "秋儿跟着少爷,少爷去哪里秋儿就去哪里。"秋儿坚定的道。
  楼清羽笑了笑:"好。"
  来到院子里,将所有人招到面前,楼清羽淡淡地道:"大家都想好了吗?想好的到司锦和秋儿这里登记,王爷给每个人选择的机会,并不勉强。愿意留下的明日随王爷启程,不愿留下的今日办好手续就可离开。"说完对司锦和秋儿吩咐了几句,自行离开了。
  来到卧室,沈秀清正为迦罗炎夜把脉。
  先皇驾崩,诸多琐碎事宜。先是守孝七天七夜,接着从京城一路送葬到皇陵,下葬后又至太庙祭奠,早已把人折磨去了一半。回京后太子登基,又是一通大典。皇太后心中不忿,以孝道为名让炎夜在太庙前为先皇祈福,整整跪了两天两夜。要不是楼清羽以先皇遗命下葬后即刻离京为由让蒋皇后去皇上那里讨来圣旨,只怕炎夜......
  "怎么样了?"楼清羽看着自昨日从宫中送回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的炎夜,忧心如焚。
  沈秀清沈吟片刻,蹙眉道:"殿下积郁在心,本哽气难平,这几日又劳累过度,休养失调,至血脉不畅......胎气不稳。"
  楼清羽喃喃道:"他果然......"
  沈秀清点了点头。他回京后一直没有机会见到迦罗炎夜和楼清羽,昨日被急召入府,诊断出二皇子的脉象,着实吓了一跳。那喜脉已近五个月,推算回去竟是二皇子领兵出征之前就有的了。
  沈秀清当时下巴颏都快惊掉了。一来震惊于二皇子男子之身竟有喜脉,二来震惊于......这个楼清羽果然不可小觑啊。
  "我们明日必须启程离京了,秀清,王爷的身子可撑得住?"因为封了亲王,楼清羽对炎夜的称呼也变了。每一句王爷,都在提醒他他们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从此皇城再无九五至尊的庇佑,只剩下兄弟之间的猜忌和疏远。
  "不能再缓两天吗?二皇......安亲王已露落胎之相,遥西路途遥远,旅途艰辛,我怕......"
  楼清羽苦笑:"如今的情势,容得我们缓么?晚走一步不定再有什么变量。"
  沈秀清叹息一声:"也是。如今京城尚不安稳,早走早好。只是......"回头看看迦罗炎夜锦被掩盖下的腹部,"这件事,王爷是怎么想的?说句冒昧的话,孩子......真要留下吗?"
  楼清羽微微一颤,凝目淡道:"王爷还不知道此事,孩子要不要,由他决定吧。"
  沈秀清惊诧道:"王爷还不知道?"随即想到一般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孕在身的,不怀疑也不奇怪。虽然近五个月的身孕,但迦罗炎夜身材修长,腹部结实,孩子并不怎么显形,何况这些日子如此混乱紧张,想必也疏忽了自己的身体。
  迦罗炎夜缓缓醒来,只觉全身沉重,酸软不堪。慢慢抬头,看见楼清羽正坐在床边,双目望着他的腹部发呆,神色有一丝哀戚和茫然。
  "清羽。"轻唤出声,才发觉声音暗哑无力。
  "你醒了。"楼清羽关切地问:"感觉怎么样?"
  迦罗炎夜迟缓地坐起身来,只觉腰腹酸胀,小腹隐隐坠痛,全身挪一挪的力气都没有。
  "还好。"
  楼清羽端过一旁小炉上温的药,道:"喝药吧。"
  "什么药?"迦罗炎夜一边问,一边把药喝了。
  楼清羽从他手上接回药碗,道:"保胎药。"
  迦罗炎夜一愣,又问一遍:"什么药?"
  楼清羽静静望着他,重复一遍:"保胎药。"
  迦罗炎夜皱眉:"胡说什么,不要开玩笑。"心里却忍不住惶惑。
  楼清羽似乎叹息了一声,又似乎什么表情也没有。他只是拉住炎夜的手,伸入被中,按在那已经隐隐厚实鼓胀起来的小腹上。
  安亲王的马车逐渐驶离京城,蜿蜒的车队和整齐的护卫队伴随着骨碌碌的车轴和清脆的马蹄声,渐渐消失在皇城之外。
  迦罗真明站在城楼上,看着安亲王的车队消失在眼前。
  北郡王站在他身后,冷道:"皇兄,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是放虎归山,终有一日要后悔的。"
  迦罗真明淡淡地道:"这是父皇遗诏,皇弟不要再多言。"
  北郡王还要说话,一个娇小的身影奔上城楼。
  "皇兄,我不要二皇兄走!我不要二皇兄走!"迦罗德馨红着眼眶冲过来,冲着迦罗真明叫道。
  迦罗真明温言道:"德馨,不要胡闹,快回去。"
  "是你赶二皇兄走的对不对?!"
  迦罗真明脸色一变,尚未答话,北郡王上前一步喝道:"德馨,你越来越不象话了,竟敢这样和皇上说话!"
  迦罗德馨瞪着他:"父皇不是同样下了诏书让你回自己的封地吗?为何二皇兄走了你还不走?!"
  "我明天也要回去了,你何必着急。你眼中只有你二皇兄,却忘记了谁才是你的亲兄长,谁才是大齐国的君主。"北郡王冷笑。
  迦罗真明淡淡地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德馨,你二皇兄总是会回来的。"
  德馨听见皇上的语气,看见皇上的神情,嘴边的话不由咽了回去,心底里打了个颤,浮起一层模糊的不安。怔愣的看着皇上,不再言语。
  北郡王拉住她的手,道:"德馨,我们退下吧。"
  下楼之前,迦罗德馨回头望了一眼,正看见迦罗真明单薄的身影静静站在城楼前,寒风吹鼓起宽大的龙袍,更衬着他秀美的身姿如谪仙临世,飘然欲飞。
  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二皇嫂曾经吟过的一首诗:"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十四岁的迦罗德馨,好像一瞬间了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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