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罗炎夜的驻地就在凤名谷外两里处,以狮子骢的速度,不到一刻锺就到了。
在自己的大帐前停下,迦罗炎夜抱着楼清羽下马,对人吩咐道:"去叫沈军医过来。"
"放我下来。"楼清羽挣扎。
迦罗炎夜看他一眼,手一松,将他放到地上,看着他踉跄狼狈的站好,手扶着伤处,面色沈静,只是有些苍白。
这小子倒有种。
迦罗炎夜心里想,大踏步走进大帐。
楼清羽在后面跟了上去。刚才一阵颠簸,感觉右臂上的箭头似乎扎的更深了,楼清羽怀疑自己的骨头裂了。他相信迦罗炎夜这一箭确实是无意的,但若不是他反应快,此刻自己很可能变成一具尸体。
军医很快来了,在大帐外看见地上的血迹,吓了一跳,匆匆走进帐内,看见二皇子安然无恙的坐在主座上,旁边一个俊美少年,淡蓝色的衣衫上鲜血斑斑,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头。
"给他治治。"
"是。"
沈秀清上前查看了楼清羽的伤势,皱眉道:"箭头太深了,有倒勾,需把肉割开才成。"说着抬眼看了看楼清羽。
楼清羽早已想到,所以也不太吃惊,点了点头:"麻烦军医了。"
沈秀清见他年纪不大,一幅单薄样子,却对如此严重的伤势泰然处之,不由心下赞赏。
"二殿下,我回去取一下东西再来为这位公子治疗。"
"去吧。"
沈秀清匆匆进来又匆匆离开。迦罗炎夜看着楼清羽,道:"你是什么人?"
"草民楼清羽。"
"你的名字说过了。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迦罗炎夜的眼睛和迦罗真明很像,只是过于锐利,锋芒毕露,好似含着刀子。
楼清羽想了想道:"楼相正是家父。楼清扬楼清翔是我二位兄长。"
"哦?原来是楼府三公子。"迦罗炎夜上下打量他,勾起唇角笑了笑:"难怪。"
难怪。难怪什么?
楼清羽正捉摸他什么意思,沈军医已提着药箱进来,迦罗真明也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
虽然比不得关羽刮骨去毒,谈笑风生,但楼清羽割肉取箭,也还算神态自若。
箭头扔到地上,楼清羽瞥了一眼。
够锋利。还好没有生锈。
上好药,抱扎好伤口,楼清羽感觉到一丝疲惫。
迦罗真明看出来,道:"我送你回去。"
这是他第二次在楼清羽面前直称‘我'。
迦罗炎夜淡淡瞟了他一眼:"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今天赶不回去了,在我这里住一晚,明天随我的羽卫大军一起回去。"
迦罗真明拒绝:"不行。"
"那好,你就让他骑着马和你走好了,如果伤口裂开的话臣弟可帮不了了。"
"是谁让他这个样子的?!"迦罗真明怒。
迦罗炎夜不以为然:"虽然猎场的危险性比起战场来不值一提,但太子殿下也不该留他一个人落单而没有一个护卫。楼公子身为楼府的三公子,出了什么事,太子殿下也不好交待。"
迦罗真明哑然。让他这样一说,自己确实也负有一部分责任。
楼清羽不想让他们二人再因为自己起什么争执,适时插口道:"太子殿下,清羽只怕今晚实在赶不回京城了。二殿下既然说了明日送我回去,想必会安排妥当。"
"太子殿下听到没有?"
迦罗真明拧眉不语,定定望了望楼清羽,对迦罗炎夜道:"你明天把清羽好好送回楼相府,再不得让他受半点伤。"
迦罗炎夜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道:"谨遵太子殿下令。"
楼清羽汗!
这兄弟二人之间浓浓的硝烟味连他这个初来乍到的人都闻得一清二楚,难怪陈护卫和沈军医一马溜的躲了出去,原来是不想当炮灰。
都说皇家无亲情。这天熙帝一共就这两个儿子,将来总有一个要当皇帝。现在太子是迦罗真明,迦罗炎夜手握兵权原本便招人顾忌,为何还不小心行事,偏要如此明显的和太子对着干?
楼清羽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他午后去的太子府,一路奔来这里,又折腾了这么半天,天色已近傍晚。迦罗真明带着护卫回了京城,楼府那边他已派人去说明情况。楼清羽现在又伤又痛,又累又饿,一个人留在了迦罗炎夜的军营里。
"不知二殿下如何安排清羽?"
迦罗炎夜看了看他,道:"你就在我的大帐里休息一晚吧。"
楼清羽愣了愣,微觉不妥。
迦罗炎夜道:"我这帐营有数,你是楼相的儿子,让你住哪儿都不合适,就住我这里吧。再说,射伤了你,我也很过意不去。"
楼清羽从他的话里可听不出什么过意不去的意思,而且迦罗炎夜看他的眼神,隐隐让他有些不安。就像一个敌人在评估对方的实力,又像一个猎人在掂量猎物的分量。总之不甚舒坦。
"多谢二殿下。"
"我去巡营,你休息吧。"
迦罗炎夜撩开大帐,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夕阳的余辉里。楼清羽打个哈欠,扶着受伤的手臂转过屏风,往迦罗炎夜的大床上一躺,昏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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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渡(上)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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