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mit陪著孟小球走到一栋屋子前,停下。「是这儿?」
「嗯。」孟小球伸出手,大门照惯例没有上锁。「Hermit,进来坐一下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我也该回去了。」Hermit婉拒了她。
刚起床打开房门走进客厅的柳葵闻声转头望过来,一愣。「小球,你怎么了?」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狼狈,身上的衣服好几处都有脏污破损。
原来她和他是一对。Hermit的眼中掠过一抹光芒。
「刚刚有辆车差点撞上我,幸好是他救了我。」她简单地解释。
他的目光飘了过去,她……她是那间酒馆的酒保。「谢谢你救了小球。」
Hermit微扬起嘴角点点头。
会不会是以前跟他有过节的人找上小球了?柳葵的眼神转为犀利,「记得车牌号码吗?」他得弄清楚,免得让小球受到牵连而有生命危险。
她又没有受到什么伤,所以就没有费心去注意其他的事,更何况那个肇事者应该连人带车都在原地。
孟小球摇摇头,脸色却因为摇头的动作变得更加的惨白。
Hermit知道他的担忧所为何来,「这件事纯粹是意外,开车的人是个醉汉。」
不是他的仇家找上小球就好。柳葵悄悄安下心来,「谢谢你告诉我这个。」
「她就交给你了。」她的责任已了。
Hermit离去之後,柳葵关上门,扶著孟小球到沙发上坐下,「你的脸色很苍白,受伤了吗?」关切的目光急急浏览过她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
「我没事。」她紧拧著双眉,正在努力和已经涌上胸口的一阵翻搅抗拒。
怎么她嘴里说著没事,脸色却越见惨白?他没办法放心,「真的没事?不要骗我……」想想不妥,还是走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好了。「我带你到医院去。」
他倾身向前要抱起她。
「不要碰我……我想吐……」低叫一声,孟小球用手捂住嘴巴。
柳葵探手抓过垃圾桶递到她面前。
她抱过垃圾桶就是一阵狂呕,完全止不住的感觉,彷佛要将她的胃掏空似的,直到她吐完胃里少得可怜的食物残渣後,才稍稍止歇。
他一直轻拍著她的背,「有没有撞到头?会不会是脑震荡?」若是严重的话,很可能会致命的。
她用面纸擦了擦嘴,深吸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向椅背。「没有,我吐跟刚刚的车祸意外没有关系……」吐完之後是好点了,胃里不再翻搅,但头还是很晕。
「那是怎么回事?」
「呃……」她顿了顿,欲言又止。
他瞅著她紧闭的双眸、攒紧的柳眉和死白的脸色,她不舒服的样子怎么有那么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柳葵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地在她的身上看见了自己以前的样子,倏地恍然大悟了,是宿醉引起的不适。他的心微微一震,难受得快要窒息,她会这样全都是因为他。
看看他把她害成什么样子了!难不成真要等到她为了他把身体搞坏,他才来後悔吗?他扪心自问,那他不是又犯了相同的错!
柳葵终於下定决心,「我……我不会再酗酒了。」
孟小球激动不已地抓住他的手,「葵哥,你说什么?」一不小心太过剧烈的动作又引起一阵晕眩和恶心。
「不要太激动,先靠著好好休息,」他轻轻地将她按向椅背。
她仍旧紧抓著他的手不放,执意问出个所以然来,「葵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再酗酒了。」他定定地道。
「真的?」她欣喜若狂地从椅背上弹了起来。
他点点头,「真的,你不要激动,不然又要头晕了。」
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你保证不会反悔?」
「我保证。」以往的醉生梦死和自暴自弃也算是死过一回了。
「啊——」她一把抓过旁边的垃圾桶又开始呕吐了起来。
他拍拍她的背,「真是的,我不是叫你不要激动了吗?看吧,又不舒服了。」
「恶……恶……」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好吐了,只能乾呕。虽然身体很不舒服,可她的心情却飞扬了起来,
以前的葵哥又回来了!不管她在这段时间内忍受了多少不适,一切都值得了。
虽然孟小球抱著垃圾桶吐得一塌胡涂,一抹满足的浅笑却悄悄地跃上她的嘴角,缓缓地绽放开来。
「就算再难受我也甘……恶……」
但是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碰酒,打死她都不会。
*****
「葵,坐啊。」孟鸿基走向酒柜,「你想喝点什么?威士忌还是白兰地?」
孟小球率先发难,「爸,葵哥戒酒了。」她好不容易才让葵哥把酒戒掉,爸竟然还要请他喝酒。
重新振作起来的柳葵一改之前的落魄颓废,不再镇日与酒精为伍之後,虽然削瘦了点,但显得神采焕发。
孟鸿基淡笑道:「小球,我问的是葵。」
孟小球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柳葵不疾不徐地答道:「伯父,我喝茶就行了。」
闻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葵哥会抗拒不了酒精的诱惑,再度沉沦。
「嗯。」他替自己倒了杯威亡忌,踱回来。「小球说你有事找我,什么事?」
「我去过蛮牛、阿山和阿海他们家了,我知道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伯父您替我照顾他们的家人,」这原本就是他该负起的责任,他却被愧疚和罪恶感击垮了,终日沉溺於酒精中。「谢谢您……」满心的感激无法言喻。
「自家人还需要客套吗。」孟鸿基摆手阻止他。「倒是赤日盟,你准备好要收复故土了吗?」
柳葵显得一派淡然,「赤日盟的事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他只想不受打扰地过著平静的日子,从此他的生命里不再有赤日盟、黑社会。
孟鸿基也不急著说服他改变心意,「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葵天生是领导者,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带领赤日盟了。
「先找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正常上下班,过一般人过的门子;他也会尽全力替蛮牛、阿山、阿海照顾他们的家人。
「那是你要的?」就怕人不惹事事惹人。
「是的。」他毫不犹豫。
只要葵哥不要再堕落下去,不管他作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他。
就让一切顺其自然。「那么你就去过你想要的生活吧。」他确信葵终将会回来领导赤日盟。「不过,可不准你辜负小球喔,不然我也会找你算帐的。」
「爸……」孟小球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柳葵望著孟小球徘红的俏颜,「我不会辜负她的。」
「那就好。」他的回答让孟鸿基很满意。
只不过柳葵很快就发现现实和希望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在他四处找工作频频碰壁之後。
当他还是赤日盟盟主的时候,他从不觉得自己的名气有多响亮,却在他要找份普通工作,平静过生活之际,深受之前的盛名所累。
数不清他寄出多少张履历表了,可始终等不列一丝回应。
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打电话去询问,结果都得到相同的一个答覆——
「柳先生,您真是爱开玩笑,以您的身分哪需要到敝公司来应徵工作、再者,敞公司是一家正派经营的小公司,恐怕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您多多包涵。」
他是想好好地工作,但是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也曾亲自前去应徵一个助理工作,报上名之後,在十余人的公司里引起巨大的骚动,所有的人都以惊惧的眼神偷瞄他,稍後,老板就双手奉上一大叠千元大钞来送神。「大哥,这些请您笑纳,并请高抬贵手放过我这间小公司吧。」
他当他是来勒索跑路费的吗?「把你的钱拿回去。」
柳葵冷冷地撂下话,随即起身离开,留下一脸困惑的老板,兀自在原地纳闷。
这一天孟小球一下课就直奔柳葵的住处,她瞧见他手上几乎画满红线的报纸就业广告版,心下登时明白了。「葵哥,现在大环境经济不景气,几乎每间公司都在裁员,找工作当然也比以往更困难了,慢慢来,不急。」
放下手中的报纸,他明了她安慰他的好意,只不过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的求职受挫跟大环境的经济不景气没关系,是他的黑道背景让正派经营的公司不敢雇用他。
「小球,我待在台北是没有办法找到工作的。」往南部走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待在台北没有办法找到工作,葵哥的意思是……「你要到南部去?」
他点头,「嗯。」
「我跟你一起去。」她不想跟他分开。
他拍拍身旁的位子,示意她坐下,「小球,我是要到南部去找工作。」
她扁扁嘴,拉下脸。「我知道,可是我不想相你分开。」她不信任长距离的爱情。
他揉揉她的发,「我得有个收入稳定的工作,不然将来怎么养得起你呢?等你放寒暑假的时候就可以来找我了,只要伯父同意,大学毕业之後你再搬来和我一起住。」
「那还要好久耶!」听到他这么说她很高兴,但是仍旧恨不得明天就毕业。「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他睨著她。
孟小球绞著衣角,「南部有很多热情如火的美丽姑娘。」要是葵哥一个不小心被迷惑了去,那她不是欲哭无泪吗?
「然後呢?」他明知故问。
她心中的警铃大作,「像你这样有男子气概,既英俊又潇洒的男人,肯定有很多女人排队抢著要。」
他失笑地道:「我和其他女人同床共枕了一夜,你都不吃醋,还大方的替我付陪宿费,现在却只因为我要下南部就大吃飞醋,这实在是没道理……」她的逻辑还真是与众不同呢。
「你和其他女人同床共枕是为了把我气走,可是你去了南部之後,我们两个相隔那么远,不能常常见面,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热情的漂亮妹妹趁机缠著你不放,要是你一个把持不住……」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高,心情益发地焦躁不安。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他不认同地挑高眉。
「我是担心那些热情的南台湾姑娘会使出浑身解数来勾引你。」男人是感官动物,很容易就会被撩拨。
「那就祈祷吧,祈祷我有足够的定力能够抵抗那些诱惑。」他无关紧要地随口道。
那要是没有足够的定力呢?
他无所谓的调调更让孟小球神经紧张,那她更是非得跟去不可了。「葵哥,我也要去。」
「不行。」他一口否决了,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他用无所谓的调调说那种风凉话,而且不准她跟去南部,这……这是不是他即将要变心的预兆?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葵哥,你是不是打算一到南部就要去把美眉?」不然为什么不准她跟去?
他啼笑皆非地提醒她,「你还要上课,记得吗?」
「我可以转学到南部的大学去就读。」她的脑筋动得飞快。
「没有那个必要。」柳葵再度否决了她的提议。
这个不准,那个没必要,孟小球的心情更加地忐忑不安,「葵哥,你准备要变心了,对不对?」
他敲了敲她的头,「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去南部是要找工作,你当我是去玩啊?还把美眉呢!」
「你真的不会被其他女人勾引吗?」她还是不怎么放心。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有些话我只说一遍。」
「咦?」什么话只说一遍?
「以前风光的时候,我都没正眼瞧过其他女人了,你又怎么会认为在你陪我走出人生的低潮之後,还会轻易变心?」他知道荀也喜欢小球,所以在他放弃自己的同时,希望小球能离开他到荀的身边去,但是她始终都没有放弃他。「更何况我现在既无权也无势,还有哪个女人会笨得看上我?」
她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谁说的,我就一直……」她不认同他的说法,出声抗议的同时也惊喜地瞠圆了眼睛,「葵哥,你说什么?」他刚刚说以前风光的时候,都没有正眼瞧过其他的女人,那也就是意味著他的眼里一直部只有她一人。
「所以你就是那个笨女人。」他答非所问。
她问的不是这个,而且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笨。「葵哥,不是这个,是最前面那一句啦。」
「没听到就算了,当我没说过。」他耸耸肩。
孟小球不依地跺脚,「说了就说了,没有收回的道理啦,而且你刚刚还承认你不会轻易变心的。」
「有吗?」他故意思忖了一下,「我……好像没有说过这句话哦。」
「可是你说的话就是那个意思。」她是将他的话稍加演绎,但是意思没变。
他瞅著她没开口。
「我说的对不对?」她要他亲口承认。
「你不是没听清楚吗?」柳葵促狭地睨著她。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见了。」她睑泛红潮地坦承,「只是人家还想再听一次。」那是葵哥对她说过最甜蜜的话,只要他愿意说,她听上千遍、万遍也不会厌倦,
「听见了就好。」他避重就轻地一语带过。
孟小球可没那么容易让他唬弄过去,挽著他的手臂撒娇道:「葵哥,你再说次好不好嘛?」
「同样的话为什么还要再说第二遍?」意思就是No。
「可是我很想听啊,说嘛、说嘛。」她决定跟他「鲁」到底。
柳葵的俊颜掠过一抹赧然,「小球……」
「拜托啦……」软的不行,来硬的,「我不管,你一定要说。」一皮天下无难事。
他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好竖起白旗投降,「好啦,我说就是了。」
她闻言立即静下来,一脸期待地凝望著他,竖起耳朵要听个仔细。
她专注期待的模样让他浑身不对劲起来,他有点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忽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孟小球的一双大眼睛一瞬也不瞬,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好吧,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刚刚说了什么来著……柳葵决定照本宣科,「以前风光的时候,我都没……正眼瞧过其他女人了,你又怎么会认为在你……陪我走出人生的低潮之後,我还会轻易……变心……」只不过这次说起来就是有那么一点扭捏不自然。
她偎向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告白不够完美,她已经很满足了。「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好想大声向全世界宣告,让大家分享她的快乐、
他将她拥进怀里,将心中的感觉化为语言,「只要我能力所及,会让你一直幸福下去,幸福一辈子。」拥苦心爱的女人许诺未来,这种平凡而又幸福的感觉让他心满意足,他和小球会展开另一段平静、全新的生活。
他的话让她甜进心坎里,心情愉悦得像是漫步在云端,「好吧,我留在台北把书念完就是了。」
「你要好好用功念书。」
「我知道。」虽然她相信葵哥到南部之後不会四处拈花惹草,但是一思及两人即将要分隔两地,满心的甜蜜顿时揉进一丝淡淡的酸涩。「葵哥,你什么时候要动身?」
「当然是越快越好,这一两天我就会先到南部去找房子。」他做事一向速战速决,不喜欢拖泥带水。
当然是越快越好……什么嘛,说得这么爽快,一点都不能理解她想天天看到他、触摸到他、依偎在他怀里的想望。孟小球神情有些哀怨地瞪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和我分开。」
柳葵低下头望著她一脸哀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心里正为了两人要分开的事感到难过,他却笑了。「葵哥,你还笑……」
他敛起笑,正色道:「小球,分开只是暂时的,将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而且从台北到台南也不过是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只要你有空,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假日我也会回来看你,有什么好难过的。」
将来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起,是啊,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人家就是会觉得难过啊。」她微微噘著嘴。
他好笑地点了点她噘高的嘴,调侃地道:「你的嘴巴嘟成这样,看起来好像鸡屁股。」
「嗄?!讨厌啦!」竟然说她的嘴巴像鸡屁股,孟小球连忙抿起唇,葵哥一点都不了解女孩子想在心爱的人面前保持完美形象的求好心切。
不过换个角度来想,这不也意味著他不会用甜言蜜语来逗女孩子开心,她是应该感到高兴。
「哎,我肚子饿了,晚上想吃什么?」柳葵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又想下厨了,「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买材料回来自己煮,好不好?」上次煮的东西他没尝到。
「我没意见。」他也想起上一次她怕酒醉的他半夜醒来肚子饿,体贴地做了菜放在冰箱内冷藏,他却故意糟蹋她的心意,将所有的菜都扔到垃圾桶里的事。
她徵询他的意见,「你想吃什么?」
他牵起她的手,细细审视,她手指上的伤已经痊愈,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他心疼地圈住她的手置於掌心,「只要是你亲手做的,我都想吃。」
看见了他眼底的自责,她淡淡一笑地安慰他,「我手指上的伤早就好了,没事了。」
「这一次我会把你做的菜全都吃完。」
「嗯。」她露出满足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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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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