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迎登机。”
站在舱门口,她弯着腰,巧笑倩兮欢迎每位登机的客人。淑贵说她们是卖笑的,听起来挺尖酸,不过却也是实情;要不,试试看臭着一张脸站在舱门口,不被座舱长拖到厕所去痛打一顿才怪。
每个客人过来,她们总得鞠个四十五度起跳的躬,运气不好的话,班机客满,要鞠躬几百次,一天下来腰酸得真教人恨不得拿铁锤过来敲。
“嗨。”突然,一张阳光般的笑脸走到她跟前。
润晴眨眨眼,有些惊讶。这张脸她有点眼熟?很帅、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带着点孩子气,那双深邃的眼映着午后的阳光,灿烂如星。
“忘了我了?”他捧着心,喔喔!这动作她熟,两天前才看过。“我给妳的名片上头应该印张大头照。”
那张名片去了哪了?润晴憋住笑,同样恭敬有礼地弯腰。“您好,您的位置在3A,欢迎登机。”每个客人就是一个数字,再怎么帅也是个过目即忘的数字。
刚好,后头的客人还有一段距离,周俊杰笑着朝她眨眨眼,就杵在舱口不肯离开。“好冷淡喔,我可是为了妳特地赶这班飞机喔,就为了见妳一面。”
这当然是谎言;只不过这个美丽的巧合让他也不介意说个美丽的谎言,女孩儿们都爱听,而他乐于编造。
她可以确定附近正在忙碌的同事们个个都竖起了耳朵,拿报纸的拿报纸,帮旅客搬行李的搬行李,但是呢,每个人的耳朵都跟外星人一样尖竖着。
“您的位置在3A,里面请。”她冷淡地重复,同时做个“请进”的手势。
“还是不理我?真的好无情。”他叹息,手再度捧心,一个近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动不动捧着心故做俏皮,样子实在好笑。
“后面的客人要上来了,请别堵在这里。”死缠烂打的男人最讨人厌!她微微凛起脸。
“答应跟我吃饭,我哪里都肯去。”
真是个无赖!
“不可能。”
周俊杰英俊帅气的脸浮现出错愕的表情,从没被如此直截了当拒绝的他很下不了台。
一旁闻讯匆匆赶来的淑贵,头皮不由得有些发麻。
润晴转身对淑贵微笑。“这里交给妳了。”她说着,鞠了个躬,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周俊杰眼巴巴地望着她离去,叹息着,楚楚可怜地望着淑贵。“她真的好冷淡呢,到底要怎样才能约到她吃饭?”
“她有要好男朋友的。”虽然嘴上爱起哄,但真的遇上事情,淑贵倒也不敢造次,老实诚恳地回答。
“我只是想请她吃饭,又不是要娶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喽。”
后头的客人真的到了舱门口了,周俊杰却还是不肯离开,只略略侧个身让后头的人过去。
一同站在舱口的女孩忍不住笑。“你好固执。不如你请我吃饭吧,说不定我会把润晴的电话告诉你。”
“润晴?她叫润晴吗?哪个润?哪个情?”周俊杰喜出望外。
淑贵冷眼望了学妹一眼。“妳好大方。”
那学妹吐吐舌头,座舱长德雅却过来了,她微笑着朝周俊杰弯腰。“这边请。 ”
那学妹不死心地望着周俊杰的背影,淑贵冷冷道:“别傻了,人家看上的是润晴,不是妳。”
“润晴有男朋友嘛。”
“那也轮不到妳。”老娘都还没轮到呢,容得了妳放肆?
淑贵的声音冷到极点了,学妹也只好叹口气。“我也只是说说,他哪会真的请我吃饭……。”
“知道就好。”
机舱内消息传得极快,不到半个小时,她们就全都知道了,润晴有了新的追求者,而且还是条件极佳的钻石级单身汉。
她能不能把持得住呢?这成了同事间的最新话题。这真是超机车、超八卦!她把不把持得住关这些人什么事啊?为什么她们每个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望着她呢?
见鬼了,她要是肯给她们一场好戏看,那她就该死了。
不过,周俊杰显然有完全不同的看法;他不但要给她们好戏看,而且还乐于将她们全都拉入戏中当个跑龙套的。
※
润情,是这样写吗?
名片上写着这几个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拿来给妳。”同事玉祺无奈地将名片交给她。
我想找润情,可以帮忙吗?
另外一张名片则写着这几个字。学妹哧哧笑着拿来给她。
“……”
“别理他,妳不理他就没事了。”淑贵安慰她。“在飞机上痛殴头等舱的客人是大罪啊。”
润情,请答应跟我吃饭。
第三张名片很快飞过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白目白痴兼无耻?!”她气得跺脚怒骂,粉脸尴尬得火红一片。
“手册上又没有说不准乘客发名片。”
“他没骚扰人,只是默默的把名片交给我们。”
“对啊,幸亏上飞机不能带活体,不然一张名片附一枝玫瑰花,哗!浪漫到死!”学妹的大眼睛闪闪发亮。
“我看妳才笨到死,要是被座舱长知道──”
话声戛然而止,座舱长德雅居然走过来,面无表情地给了她第四张名片。
润情,我知道耶诞老人躲在哪喔。
厨房一阵轰然大笑!
润晴的脸一阵青一阵黄,她将那些名片全撕个粉碎扔进垃圾桶。“圣诞节还远得很呢,可恶的无赖!”
“息怒息怒,不要理他,别中计。”
“就不信他还能写什么!”
润睛,耶诞老人起飞不利,糜鹿肚子饿。
上头还画了张哭脸。
“送一份经济舱的飞机餐去噎死他!”
“如果是跟妳的话,吃什么餐我都不会噎死。”
女孩子们哗地愣在当场,这次飞过来的不是名片,是本人。
周俊杰脸上带着淡淡微笑,朗眉星目带着一丝忧愁,深邃的双眼直直望着她。
“请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她很火大,但依然努力保持风度,胀红了脸,却还是说不出半句恶语。
“我不是开玩笑,我很认真,那么多人可以为我见证──”
见证个鬼啦!这家伙脑袋出了什么问题啊?!
润晴努力深呼吸,努力叫自己忽视他的存在,当他是空气好了,不值得为这种人赔上职业生涯。“请让开,我还有工作要做。”
他脸上居然露出受创的表情,深邃的眸带着几丝伤痛黯然。“我知道我做得有点过火了,也许给妳带来很多困扰。”
到底有完没完?!要上演连续剧也不要选在她工作的时间地点啊!没好气地咬着牙,微微瞇起双眼。“请、你、让、开。”
“润晴!”见她真的怒了,同事们连忙上来劝:“别这样,他是客人嘛。”
“就是嘛,人家都认错了,妳别这么凶。”
周俊杰在一旁低垂着头,无辜又可怜,相形之下,她简直是个恶妇,真是天哩何在!
翻着白眼,她连连摇头。“随便妳们要怎么样安慰他都好,但我还有工作要做。”
“周先生,你别难过,润晴脸皮比较薄。”
“对嘛对嘛,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女孩们七嘴八舌,母爱横溢出来。
有没有搞错啊!再怎么帅也是个登徒子啊,妳们有没有长眼睛?!
不过,在十几个钟头的飞行途中,名片果然不再像雪片一样飞来,她的足迹绝不履及头等舱,周先生的大驾也没再出现,他们相安无事直到飞抵桃园机场。
“谢谢搭乘,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为您服务。”照例,她站在舱门口向乘客们鞠躬道别。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头等舱内才冒出周俊杰的身影;他看来没睡好,脸色很有点憔悴。
“最后一张名片。”他伸出手,将雪白色的名片递给她。“我知道妳会扔掉,妳觉得我只是个不要脸的无赖汉,也许真的是吧。”他惨笑,模样很令人同情。“不过,我是诚心诚意想请妳吃一顿饭,只有这样而已,别无它想。”
她想开口,旁边的淑贵连忙推推她,她只好将到口的话给咽下去,莫可奈何地收下了名片。“谢谢您。欢迎再度搭乘飞航,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为您服务。”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他叹息着苦笑,转身离开,尽量让自己的背影显得凄楚;任何女人都不能抗拒这一招,这叫以退为进,在她们心里留下阴影,让她们自觉残忍冷酷。
那下次再约,必然百战百胜了。
不过,润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早点让那个白痴死心断念。”事后,润晴嘟嘟囔囔地抱怨着。
“别做得那么绝嘛!他也没怎么样,只不过想请妳吃顿饭,山水有相逢,妳又何必把自己跟外面的世界断得一乾二净?”
“说成彦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也是妳。”
淑贵笑嘻嘻地挽着她的手。“没错,我是说过啊!不过每个人都有交朋友的权利对不对?就算结婚了也一样啊!除非妳认为周俊杰杀伤力太强,妳没勇气挑战自己的感情?”
润晴横她一眼。“算啦,我搞不懂妳的想法啦,什么跟什么嘛。”
“女人啊,随时保持自己的身价绝对是正确的,而且我有预感喔……。”
“……。”
“那家伙不会这样就死心的,如果他这样就死心了,那真算是妳运气好。”
“唉,妳这到底是诅咒我。还是怎么样啊?”润晴哭笑不得地摇头。
“我说真的嘛。如果他再来呢?”
“再来我也不会理他。”
“话不要说得太满,自己打自己巴掌很痛的喔。”
“我才不会。”自信满满。她对成彦的思念已经爆满,在这种时候就算油王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丝毫动摇。
只不过,人生总有高低起伏,她早该想到这一点的。
※
回到家,成彦还没下班,屋子里干干净净,她还以为自己走错门,眨眨眼,却看到左葵红肿着一双眼睛从厨房走出来。
左葵一望见她,立刻委屈地扁了嘴,两行热泪哗啦哗啦涌出来。
“哇!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润晴忙扔下行李上前拥抱老友。“先别哭啊!”
“那个王八蛋……。”未语泪先流,可见左葵这次真的是栽了个大跟头了。
左葵是著名公关公司的业务经理,他们公司规模不大,但在政商界极为有名;身为业务经理,左葵向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对着黑道大哥,她可以摇身一变,大口吃肉、就瓶喝酒;对着豪门巨富,她可以优雅地穿着长裙听歌剧摇小扇,就连打选战这种超级大案子到她手上也运转得像高速铁路一般顺畅快速;不过,人都有缺点,左葵最大的缺点就是“习惯性的遇人不淑”。
爱左葵的人她总是不爱,无论人家条件如何的好、态度如何诚恳善良,到了左葵面前就变成软弱无力、乡愿又老土。
左葵爱的都是坏男人。他们可能是舞男,可能是花花公子,这次这个最惨,竟是新进他们公司的小白脸。
才不过大学毕业,半点资历也没有的混蛋攀着左葵这条裙子往上爬,欣赏了左葵那双健美白皙的玉腿不说,姿态居然还高不可攀!私底下对着左葵的时候,男子气概无比雄壮威武,当着众人的面时,态度却又卑躬屈膝、极尽谄媚,真正的公关业务能力则是半点也无。老板请他开会报告,话说不到两句便结巴梗塞。说到底,除了那张帅气好看的脸之外简真无
是处!左葵不过私底下说了他两句,他居然使尽力气赏她两巴掌。
“真是个王八蛋!”润晴气得发颤。“妳也是笨蛋,房子是妳买的,怎么不是他走?反而是妳走啊?!”
“我太生气了,一气之下就忘了。”
“这也可以忘?”润晴忍不住翻白眼。“你们老说我胡涂,到底是妳胡涂还是我胡涂?”
“妳赶我走?”左葵又扁了嘴。“我在这里图两天清静而已,现在回去他一定又哭又求,我怕自己狠不下心。”
“我当然不是赶妳走。”润晴叹息。“我只是心疼妳。那现在怎么办?平白把房子送他?那种人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妳不怕回去的时候房子已经被拆了?”
“他不敢。至少我还没开除他之前他不敢。”
“……。”
那开除之后呢?想来就觉得心惊。那种人会不会泼硫酸?会不会拿刀子?社会版头条新闻在她眼前晃动,光是想到上头写着左葵的名字她就吓得手软脚软。
“让我住几天,我想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左葵反过来安慰她:“别紧张我啦,不会有什么事,再怎么样我也是见过风浪的人,怎么可能怕那种小白脸。”
“我就担心妳不怕他……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润睛叹气,凝视着左葵艳丽的五宫,她的脸颊上还有着瘀紫,看得她都心疼了。
“还痛不痛?”
“当然痛,痛得要死,不然怎么会来找妳?”左葵叹气。“妳不在,不过成彦对我很好,真要谢谢你们肯收留我。”
“当然。朋友干什么用的!他要是敢把妳拒于门外,我就揍扁他。”挥舞着粉拳,润晴笑了起来。
“居然懂得爱屋及乌,他也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了。”
“嗯。”
“妳不要的时候就让给我吧,肥水下落外人田。”左葵笑道。
“噗!妳现在会这么说了?以前跟成彦一样的男人追妳,妳不是老嫌弃人家无趣又无聊?”
“年纪大了当然不一样,我现在懂了嘛。”
“妳可真的要懂了才好。”润晴还是只能叹气。
正聊着,门开了,吕成彦推开门进来,润晴开心地迎上去。“回来啦?”原本该给他一个拥抱,但避讳着左葵在场,她只俏皮地朝他笑。
做人不该打落水狗,怎可以在好朋友落难的时候还在她面前积极展现幸福?
成彦却一点也不避讳,润晴迎上来,他便张手抱个满怀,鼻子埋进她颈项间的秀发深嗅,切切实实的栀子花香终于教他悬宕的心踏实。屋子里突然多了个女人,却不是润晴,让他心慌得夜不能眠。
“喂,”润晴害羞地低嚷:“别这样……。”
“呜,你们小别重逢,我不打扰你们。”左葵假哭着起身往客房里钻。
“别闹啦!”润晴笑骂着推开成彦。“该吃晚饭啦。”
“吃妳就好了……。”成彦小小声地在她耳边低喃。
她燥红了脸,气他不识相,忍不住横他一眼。“还闹?你不吃,我就跟左葵去吃大餐。”
“唉。”成彦叹口气,莫可奈何地松手。“吃什么都好,我先去换衣服。”
有些尴尬又有些害羞,她对着左葵红着脸嘟囔:“我也去换衣服。刚下飞机都还没梳洗呢。”
左葵耸耸肩苦笑。“去吧去吧,反正我已经够惨了,化什么妆都不能遮盖这双熊猫眼,我等你们就是了。”
润晴跟着成彦的脚步踏进了卧房,果然他正等在门后,结结实实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拥抱。
嘻笑声从门后传来,左葵深深吁口长气,一股无奈的心酸涌上心头,脸上的笑容隐去,眼神渐冷。
她的心里住着一条毒蛇,由过去太多的不幸所凝聚成,由过去太多的泪水所打造,那毒蛇昂首长嘶,吐露着嫉妒的毒素。
低着头,她用双手紧紧包围住自己,感觉背脊发凉,感觉那毒素渗入四肢百骸,正一寸一寸地侵吞着她的理智。
她该怎么办?都已经这种时候了,她该立刻收拾行李转身就逃,但为何她无法操控自己的双腿?为何她不能忍受就这样转身离开?
她只是受创太深,只是活得太疲惫,她想要找个港湾,而吕成彦就是眼前最合适的一个,但成彦不是她的……成彦是润晴的,而润晴是她的好朋友、好姊妹……。
可是她好想要……就像小时候趴在橱窗上看着那些美丽的蛋糕、那些精致华美的服饰一样,然而此刻在心里沸腾着的欲望却更强烈,强烈得令她失去理智。她真的好想好想要啊!
※
拥着润晴滚在床上,他像是饥渴的野兽,不断噬咬着她樱色的唇,忘情地拥抱着、深吻着,欲望排山倒海而来,他的理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她轻喘着的嘤咛更让他欲罢不能,他真想……就在此时、就在此地,管他外头客厅里等着谁都不去理会──他们只不过分离三天,为何他会觉得已经是一生一世?
有一阵子润晴完全不肯跟他接吻,他们日行如常地过了一整个月,连温存的时候她都刻意避开接吻这个动作,这让他很不习惯。
“为什么不能接吻?”
有人说女人可以跟不爱的人做爱,但不能跟不爱的人接吻,他的润晴当然不是那种女人,她是完全都不能的那种。
润晴避开他的眼睛,嘟囔着抿紧唇。
将她的小脸转过来,他温柔地凝视她。“说。”
“我不想说……。”
“不想说也行。”
伏下唇,在亲密接触之际她又笑着躲开。“别闹啦!”
他有点恼怒,却还是忍住脾气。“我没有开玩笑。我想吻妳,很想很想,我们已经一个月没接吻。”
“千万别告诉我你有做记录喔。”
“我还真的有。日历上其实划着记号,记录我们已经几天没接吻。”
“……。”
他朝她挑眉,露出坏坏的表情。“妳想看?”
“你真的很恶劣耶。”润晴嘟着唇,一脸不满意。“我们公司前一阵子做过健康检查。”
“嗯?”
“我有病。”
他微微睁大眼睛。“什么病?”
“B型肝炎──”
他蓦然咬住她的唇瓣,她轻声呼痛,芳唇终于开启任他长驱直入!这一吻,吻了很久,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罢休。
润晴很恼怒地推他,“我说我有B型肝炎!我不想传染给你嘛!”
“要传染早就传染了,跟妳一起得B肝也不错,反正我经常弄错牙刷,以后不用担心再用错。”
润晴那时候说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说?他想不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段回忆会突然跳进他的脑海,大概是因为怀里的小人儿此刻正挣扎着要起身吧。
“又不让我亲了。”他懊丧。
“你这哪是亲啊?你根本是食人魔!”润晴笑骂着推他。“左葵还在外面等我们吃饭,你想做什么?”
“什么都想做,除了吃饭。”撩拨着她旗袍领口的小扣,贪看那截雪白诱人的肌肤。
“吕成彦!”
“唉……”叹息着,他只好起身。
“快穿好衣服准备出去吃饭,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喔。”
“是是是。”他莫可奈何地微笑,温柔地凝视着她娇红的脸庞。
别的男人是得跟其它男人竞争女朋友,他比较特别,他得跟女朋友的女朋友们竞争,而且多数时间里他是争不赢的,真教人哭笑不得。
记得也才不久前,她另外那个同事,叫什么来着?淑贵还玉祺之类的,跟未婚夫大吵一架,润晴二话不说便收拾了行李跟她到南部去旅行了好几天。
而他呢,他在家里吃泡面,背后还有老板编着荆棘的鞭子驱策,过了好几天暗无天日的非人生活。
回来的时候,白嫩的润晴成了小黑人,她当然忘了带防晒油,同事的感情也重修旧好,她笑嘻嘻地扑进他怀里,直说南部很好玩。
也许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会这么爱她?
润晴外表或许差丽温柔,然而她内心其实还满有男子气概,起码在“讲义气”这点上头,她真像个男人。
别的女人心里或许都住着一个温柔甜美的小女孩,然而他的润晴例外,他的润晴心里住着一个小男孩,被掩盖在女性化的外表下。
脱衣服的时候,他的手触及放在口袋里一天一夜的小盒子,他已经准备好了,但是……。
回头看润晴,正在穿衣服的她露出美好的曲线,白皙的背影看起来真是美味可口。
“喂!你们到底还要缠绵多久?我快饿死了!”左葵在外头呼喊。
叹口气,他让那小盒子继续躺在口袋里;这时候显然不是良辰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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