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中,冷冷的脚传来温度,一双大手握住她的脚踝,轻捏慢揉;完全不由自主地,她翻个身咕哝着将腿再伸过去一点,好让那双手完全没有阻碍地施展魔法。
那双手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偶尔会调皮地捏着她的脚趾头,捏捏压压,当成黏土似的。
她像一只猫,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鸣声,一半是因为舒服,另一半则是爱娇的抗议。
大手转向她的小腿,只轻轻一揉,她便悠叹一声,感觉自己像颗漂浮在热巧克力之上的棉花糖,即将融化。
她的工作需要长时间的站立,穿着高跟鞋长时间站立的结果,是小腿肚总是紧绷着,有些同事不幸得到一双兔子腿,更糟的甚至得了静脉曲张,只能靠厚厚的丝袜来遮掩那些青紫色纠结的血管,然而她却完全没有这种困扰,因为他总是会适时地帮她按摩,一次又一次将紧绷的肌肉舒展开来。
替她抹上她最爱的栀子花乳液,滑腻芬芳的感觉沁入心肺,她的唇角不由得往上弯。
每一根趾头都被好好的爱抚、照顾,每一寸肌肤都留下他掌心的温度。
暗夜里,四下静谧无声,只剩下他胸口的心跳来到她耳边。
“小姐,该付帐了喔。”他低哑地说着,贪婪地索求她的吻。
栀子花香气在她胸口游移,缠绵得令人不由得弓起身。
她像只猫,慵懒得连眼睛也不愿睁开,他的肌肤在她的拥抱下偾张紧绷,略带粗糙的脸摩挲着细致的小腹,引来一阵阵战栗的回应。
瞌睡虫一只一只被歼灭,身体缠绕着火焰,她轻轻叹息一声,想着这样的“付款方式”实在太原始,然而又太愉悦。
在天旋地转的一刻,他们紧紧交融,连一丝缝隙也无。
他怜爱地抚着她汗湿的发,挑动那双蝶翼似的睫微颤,樱色的唇嘟哝着,趴在他身上细细喘息。
这样的幸福要怎么样才可以持续到一生一世?如果她老了、丑了,他还会一样爱她、宠她、还是一样义无反顾吗?能这样一直相守到老,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细心地拉起被子,任她枕在肩窝上,他依偎着她的发,甚么话也没有说。
他不习惯在这种时候说些甜言蜜语,那会让他自觉低劣;他也不习惯在这种时候翻过身睡去,那会让他感到下流。他喜欢听她的呼吸声,喜欢静静地抱着她,什么也不想。
对他来说,爱她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实在不需要特别强调。
“有一天我会老。”她闷闷地说着。
然而女人总需要保证,就连他的润晴也不例外。
“就算妳老得皱巴巴,我也一样喜欢。”
“五十岁的老太太跟十八岁的妙龄少女,谁都知道要选谁。”
“选妳。五十岁的老公公应付不了十八岁的少女了。”
“意思是说你五十岁的时候选我,只是出于无奈的选择?”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真是挑剔。“当然不是。因为妳是这世上最适合我的女人,我们本来就应该一起老去。”
“应该吗?”仰起脸蛋,她故作沉思状。“我不是很确定……”
“要怎么样妳才会『很确定』?”他笑了,知道自己得起床,他从来不是那种好命到可以在缠绵之后立刻翻身睡去的烂男人。
“如果有一碗面让我填饱肚子……”
他的好命是缠绵之后翻身亲吻爱人樱色的唇,然后跳下床去准备消夜。
她抱着被子窃笑着,赧红的双颊染着引人遐思的颜色。“这次不需要用身体来付帐吧?”
他立刻回头跳上床,邪恶地笑道:“干脆现在先付,趁床还热着。”
她娇笑着闪躲,在床上尖叫着翻滚,满室都是幸福的香气,尽管是在这冷冷的冬天。
一个男人如果只肯在做爱前喂饱女人,他的爱情温度也只够维持到做爱结束的那一刻。
一个男人如果无时无刻都愿意为女人在寒冷的冬天里跳下床去泡一碗面,而女人又碰巧也欣赏他的举动的话,幸福应该就已经握在指掌之中了吧。
※
“我去上班喽。”成彦来到她的床前,轻轻地在她唇边印下一个吻。“早餐在桌上,要记得吃。”
“好……”她咕哝着答话,眼皮还沉重得睁不开,睡意袭人,她迷迷糊糊地说:“十点要打电话叫我喔。”
不知道成彦有没有听到?铁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她转个身抱着温暖的被子继续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机的闹钟滴滴嘟嘟地吵着,她把被子蒙得更紧,从脑海里将那吵闹的声音驱逐出去。
她还是渴睡,想沉迷在睡梦中什么都不去思考。
直到电话的声音吵闹起来,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起电话,没好气地开口:“喂?”
“该起床喽。”成彦微笑的声音在线路另一端传来。“快起来,不然妳又要迟到了。我还在开会,晚上到了之后打电话给我。”
“好……”呼噜噜地,她挂上电话,翻个身仰躺在床上瞪视着天花板,眼皮重达千斤,四肢百骸都像不属于自己似的酸痛不已,神智再度慢慢飘离……等她发觉的时候,电话正震天响着。
“喂!好啦!”果然又是成彦,他还真了解她,知道她一定又会睡过去。
满室阳光灿亮,初冬冷冽的感觉似乎退去了些,她伸着懒腰,四肢的酸痛让她不由自主地皱起脸。
这个成彦……看上去人模人样,戴上眼镜还有那么几分斯文气质,谁知道私底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根本是食人魔啊。
昨夜的记忆回到脑海里,让她忍不住弯起了唇角;被这样一只表里不一的食人魔宠爱着也不是太糟糕的事,除了偶发的肌肉酸痛之外,几乎没有副作用。
拖着懒洋洋的身体离开卧室,脚上踩着成彦买给她的可爱龙猫拖鞋,身上穿着破旧的运动服跟一条烂烂的七分睡裤。
走到客厅里,完全反射动作地打开电视半躺在沙发上,矮桌上放着已冷的早餐--一个饭团、一杯奶茶跟一个蛋饼。
成彦总会为她准备早餐,虽然菜色不佳,但心意可贵;他不是那种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的男人,他所做的都很实际,而实际跟浪漫通常扯不上什么关系。
虽然她不喜欢千篇一律的早餐,不过还是很有诚意地吃了一部分,剩下的就留在桌上,晚上成彦回来的时候自然会解决掉。
难得今天是这样的好天气,虽然还是要上班,但灿亮的阳光为她的心情加分。
不过,想到今天的行程,她高昂的情绪便稍稍蒙上阴霾。她得飞去美东,而且是三天来回的那种烂行程。
头一夜在飞机上,第二天下飞机的时候是已经累得半死的清晨,第三天则是凌晨三点得出发。
惨哉!阳光大概只来得及照到她的眼睛。
大家都以为空姐的生活多采多姿,事实上跟她一样闷到发霉的空姐满坑满谷。
也许他们所想象的是另外一种空姐?不用赶时间、端盘子、洗厕所,只要每天打扮得美美的卖笑就可以--就算是那样也还不够,还要有钓不完的金龟婿、用不完的大把钞票、玩不腻的各国景致--真是天大的误会,那不是空姐,那是千金小姐才会有的生活。
她只是个普通的空姐,经常清晨四点就得起床,赶着飞去某个讨厌的国家,在飞机上应付喜欢毛手毛脚的乘客,要求多到教人眼花撩乱的无聊搭讪者,总是紧张兮兮的欧巴桑、欧里桑,哭闹不休的小孩跟因为年华老去而变得十分苛刻的座舱长。
以前深深向往的工作真的临到头上,做个三、四年,她已经觉得自己老得可以退休。
真不敢想象要像德雅那样熬十几年才熬到座舱长,任她们这群年轻的女孩在背后指指点点,那是什么样的生活?
画着妆,她凝视着镜子里头自己那张上妆后像陶瓷娃娃般无瑕的脸;眼睛大大、鼻子高挺、眉儿弯弯、唇儿娇媚,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之貌,但也算还有几分姿色。将头发盘在头上束起,光亮的前额饱满,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显得精神好看。
许多人说她是飞航之花,虽然言过其实,不过听起来还是很让人心花怒放。
穿上旗袍,纤细的腰肢显得不盈一握,不过实际上她已经胖了三公斤,这件旗袍快穿不下了;二十六腰离她远矣,她现在只能很努力地保持不要超过二十八腰,不然真的会把制服给崩裂。
她浑圆高耸的胸部很有看头,屁股小了点,但修长的双腿足以弥补那一点点小小的不足。她穿上旗袍还是很好看的,甚至有同事说她现在比以前还要好看,以前的她太纤瘦,像个纸片人,有一种薄命的感觉,现在稍微丰腴些,反而显得雍容漂亮。
跟成彦在一起最大的好处是他会逼着她吃东西,深怕她饿死自己;在他的努力下,她不但没饿死,反倒胖了不少。
然而爱情与面包之间似乎真的难以平衡,她乐于自食其力,但偶尔也向往华屋美钻,尽管那并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但如果生活能过得更放肆一点,也许她会更快乐?
她不想十几年后变成像德雅那样的座舱长,她不想继续飞个十年,在背后让人骂着这样的样貌年纪怎还敢继续担任空姐。
这样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太幼稚?
※
“听说头等舱来了一个大人物耶。”
“废话,头等舱里不坐大人物,难道还有市井小民?”
飞机上的厨房里,她们七嘴八舌地闲聊着。这里从来都是八卦集散地,一群莺莺燕燕没事就在这里对着客人们品头论足。
“是真的大人物啦,周俊杰。”
“周俊杰?那个歌手吗?”
“哗!他真的好帅!帅爆啦!”
“你们只知道周俊杰是有名的歌手,但你们不知道他是翌光集团的二世祖吧?”说话的女子名叫淑贵,这班飞机的八卦集团总裁,要问什么小道消息找她准没错,真可谓“上知演艺下知企业”,无所不包。
“那是什么?”
“笨喔!翌光是目前世界电脑储存系统的先驱,市面上百分之八十的光盘片跟光盘机都是他们家制造出来的;而且翌光集团是传统产业出身,还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呢,实力之雄厚啊。”
“啊?”女孩们头上飞过一群背着问号的乌鸦。
“拜托!妳以为一个歌手背着那么多头衔干嘛?美国MBA勒!不是为了继承家业,念那么多书却出来唱歌不是暴殄天物?”
“会唱歌已经帅到爆炸了,而且唱歌也赚很多钱啊。”
“吼!短视近利!唱歌是能唱一辈子?像那些老得不能再老还拉皮整容出来卖唱的人一样?多命苦!人家接受采访的时候早就说过了,唱歌只是兴趣跟副业,说到底是要回家继承事业的,这才是真正的大人物,进可攻、退可守,简直零缺点。”
“可惜是个花心大少。”
淑贵耸耸肩。“这倒是。周俊杰花名在外,狗仔队爱死他了,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一样,一天一个。”
听着她们的闲聊,正在准备餐点的她无聊到想打瞌睡。
二世祖也好,名歌手也好,一天赚一座金山也罢,是会掉到自己的口袋里吗?条件那样好的男人无论如何轮不到她们头上,空姐没事就会钓到金龟婿的传言向来只是传言,真的能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人屈指可数--机率当然是比中大乐透要高一点啦,不过真的也就只高那么一、点、点。
钓到机长、少爷的机率倒是比较高,但她向来不吃窝边草,弄不好搞得声名狼籍,连工作都要丢掉,报酬率又不高,实在太划不来。
那个周俊杰条件再好,也不用多去看一眼,更何况还是个花心大少,劈腿功夫比什么都高强的男人最是可怕。
“喂。”淑贵来到她身边,推推她的手肘。“等一下我要去头等舱点餐,要不要一起去?”
她只是淡淡微笑。“为什么要一起去?今天头等舱才五个人,妳忙不过来?”
“去见见那个人中豪杰啊。”
“……不用了,我没兴趣。”
“别一副槁木死灰的样子好不好?去看一下又不会死!”淑贵瞪她。“妳最近真的很怪耶,又还没真的死会,干嘛表现得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只是去看一下又没叫妳跟他上床。”
她只淡笑着摇头,脑海里不禁回想着昨夜的缠绵,双颊悄悄绯红起来。“这么好的机会应该留给各位去争取。”
“去嘛,润晴是我们的头牌呢,要是他连润晴都看不上,我们没希望啦。”同事们在身后嘻笑,搧风点火。
“唉唷走啦,机会难得嘛,就当是欣赏珍禽异兽好了,这可是非常非常非常昂贵的珍禽异兽呢。”
“淑贵--”
“干什么?”座舱长德雅走到厨房,冷冷扫她们几眼。“全都吃饱撑着了?”
“没。”淑贵吐吐舌头,抓了两本菜单,拖着她便往头等舱走。“我们现在去请客人点餐。”
“嗳……。”
“走啦。”
※
才走到头等舱,淑贵就借口肚子不舒服,居然遁走;她莫可奈何地拿着菜单踏进去。
头等舱里安安静静的,一对美国籍的老夫妻、两个年轻男子,跟一个正瑟缩在椅子里头的小女孩。
以前她很爱这里,总觉得每次踏进来都会有惊喜;也许看到某个大明星,也许见到某个富豪,就这样贴近咫尺望着,彷佛连自己身上也能变得镶金戴玉似的,真是天真!
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距离也许很近,然而她与他们依然是两个世界的人种。
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业没有尊严,只是有时还真的很难从别人眼里看到尊严--所以有些客人说她是冰山美人,一脸的高不可攀;难道他们都不知道人有很多样貌吗?
她微笑着为每位客人点餐,每个客人的脸孔也都在她眼底一闪而逝,留下的只有号码:1A、1B、?A或者8E--很不幸的,她患有服务业人员最不该得的病:脸孔分辨困难症。
她总是搞不清楚谁是谁--老实说她连汤姆克鲁斯跟基诺李维都分不太出来。不幸的是,她每天都要为那么多客人服务,把每个人都简化成号码,变成她的本能反应。
“两位好,请问想吃点什么呢?我们有牛排--”
“小叔叔,我不舒服。”
突然,瑟缩在椅子上的小女孩泫然欲泣地抬头开口,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我肚子痛。”
皮肤黝黑的男人微微蹙起眉,伏下身子凝视着小女孩。“这次真的是肚子痛吗?”
“真的啦。”
“小曦,我们已经在飞机上了,飞机也已经起飞了喔,妳现在装病也没有用了。”
“我没有装病,人家是真的肚子很痛啦。”
小女孩的脸色看起来的确不太好,苍白得有些异样,他连忙摸摸女孩的额头,感觉似乎并不烫手,但小孩痛苦的模样不像装出来的,于是他紧张地抬头问:“小姐,请问飞机上有医生吗?”
“我肚子很痛,真的很痛很痛!”小女孩忍不住哭了起来,隐约的啜泣声在头等舱内显得特别清晰,几名乘客都回过头来探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去厕所!”女孩突然焦急地扯着安全带。“快点快点!我要去厕所!”
“别急别急,我来帮忙。”润晴连忙解开女孩的安全带,握着她的手往洗手间小跑步。
女孩进了洗手间,那男人不放心地跟了上来。“是吃坏肚子吗?小曦?”
“你走开啦!”女孩在厕所里哭着:“我好痛啊!”
“这怎么办才好?”男人的脸色变了样。“请问这里距离最近的降落地点还有多远?”
润晴也忧心地蹙起眉。“飞机上有病人的话是可以紧急迫降没错,不过我们现在正在太平洋上空,要找到可以迫降的地点可能还要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那……飞机上有没有医生?”
“我马上请同事广播找看看--”
“不要找医生!”女孩突然在里头哭喊:“你们都走开啦!我只是肚子痛!”
见多识广的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女孩的年纪看起来还很小,会这么早吗?
“请问小妹妹几岁了?”她压低了声音问。
男人愣了一下,虽然还没有意会过来,但还是直觉地回答:“十二岁。”
润晴“啊”了声,理解地点点头。
十二岁,现在的女孩月事来得早,十二岁并不稀奇。“您请先回座位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可是……”男人的表情显然非常不放心,他忧心忡忡地再度敲敲门。“小曦,妳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你走开啦……。”女孩在里头窸窸窣窣地哭着。
男人为难地望着她,她安抚地朝他微笑。“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她的。”
男人转身离开,却频频回头,一脸忧心不安。他有双深邃又忧郁的眸子,令人印象深刻。
“嘿,我可以进去吗?”贴着厕所门,她轻轻问着。
女孩在里头哭得慌乱。“我……弄不干净……”
“妳开门,不要紧张,没事的。”
“小叔叔走了吗?”
“走了。”
女孩这才悄悄地将洗手间的门拉开一条缝,望见润晴美丽温柔的脸,哇地忍不住又哭。“我流好多血……。”
“我知道。”确认女孩只是来潮之后,她稍稍安了心,微笑着安抚她:“衣服弄脏了吗?”
女孩拚命点头。
“别哭,不用怕,我去拿止痛药跟干净的衣服给妳。妳先关上门,我马上来,好吗?”
女孩慌乱雪白的脸终于有了点血色,她点点头,再度把门关上。
拿了必备的用品回到洗手间前,她敲门硬挤进去,幸亏是头等舱的洗手间,空间大不少,要是经济舱的,那可真是麻烦了。
坐在马桶上的女孩脸色苍白得像一只鬼,连嘴唇都吓白了。润晴将临时改小的裙子跟干净小裤交给她,亲切地教她该如何应对。
几分钟之后,又有人来敲洗手间的门,男人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小曦,妳怎么样?要不要紧?”
“妳慢慢来。”润晴朝女孩眨眨眼。“不舒服的话可以多待一下没有关系。”
“可是叔叔他……。”
“我会告诉他--”
“不行!”女孩断然拒绝,脸红了起来。“不可以告诉他!这好……好丢脸。”
润晴微笑,轻轻拍拍她的头。“这并不丢脸,妳长大了啊,只是来的时间不大恰当而已。”
女孩垂下双睫,美丽的弧度轻颤,她的唇终于稍稍恢复了红润。“我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敲门声再度响起,这次急迫得多,润晴笑了笑。“好,我了解妳的感觉,这是有点害羞没错,那我出去了。”
男人在外头等得心焦如焚,淑贵也出现了,表情十分好奇。
“她--”
润晴朝他做个手势,示意他降低音量。“没事的,她只是……嗯……有女初长成。”
“什么?”男人傻眼了,愣愣地望着她;她是他所见过最好看的空姐,笑起来甜甜软软的,有种奇妙、令人安心的魅力。
尾随而来的淑贵站在男人身后作个夸张晕倒的表情,逗得她不由得露出笑脸。原来他就是她们口中前途灿烂似锦又帅得天崩地裂的钻石级单身汉啊。
“有女初长成,这样说您还不明白吗?”润晴朝他露出有所保留的神秘笑容,她手里还拿着女孩换下来带着血腥味的裙子。“这件衣服洗干净之后,我会请公司帮您送回去。”
男人终于恍悟,松了口气,居然手摀着心做个夸张的表情。“天,吓死我了。”
“不过,女孩子比较害羞,她不想让您知道这个小秘密。”温柔的脸露出俏皮的微笑,柔润动人。
他笑了起来,笑容点亮那张略带忧郁的脸庞。“我明白。真是非常感谢妳。”接着他拿出名片递给她。“周俊杰。”
雪白的名片上只有三行黑字,周俊杰、一行电话跟一个E-mail信箱;真是简洁有力。
“妳呢?”他已经完全被迷倒了,不由自主地露出最帅的笑脸,眼眸半垂。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什么样的角度最迷人,而且从未失手过,眼前这一个当然也不能例外;她一定认识他,只是职业守则让她非得表现出一点也不震惊仰慕的模样。
“咦!我们没有名片。”
“我知道,所以我才给妳名片,好让妳写。”他又笑了,再度递出钢笔。“这次多亏妳帮忙,落地之后让我请妳吃顿饭?”
他身后的淑贵这下完全晕倒了,翻着白眼靠在洗手间的门上。
“咳。”润晴忍俊不住,只能以咳嗽掩饰笑声。
周俊杰诧异地笑,那双带着轻愁的眸子灿亮了起来。“这真是我所得过最奇怪的反应。”
强忍着笑,她努力做出正经的表情,却很失败地抽搐着唇角。“不……跟您没有关系--我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没那么好笑……。”
他挑挑那两道浓眉,饶富兴味的表情。“原来我一点也不好笑,我该感到难过吗?”
“不,当然不用。”她笑着将钢笔推回去。“谢谢你。不过,这只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请吃饭就不用了,我相信您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我的确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第一件就是请妳吃饭。”
如果她再不把这里结束,淑贵就要晕死在地上了。
润晴忍着笑一径摇头,侧身闪过周俊杰不死心的手。“我还有事情要忙,再度感谢您的邀约。”她说着,将晕死了N次的淑贵拖起来。“我们马上回来为您点餐。”
传言中的花心大少果然名不虚传,随随便便就要约女人吃饭,真是半点格调也无。
还是成彦好,第一次约会之后足足让她等了一个月,等到几乎忘了他的存在,他才叹息着打电话过来约吃饭。
她不喜欢随便的男人,那让她觉得自己不值得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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