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妇的秘密 第四章

  “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凝重?”
  早餐刚用完,趁着梁盼盼回房间换衣服,苏家两老走出屋外散步的空档,之前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粱家宽的苏远这才若无其事的开口。
  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苏远总是觉得,平时就沉默寡言的梁家宽,在去年找回盼盼,顺着家中两老的意思陪着她一起搬来苏家后,更显得古怪了。
  苏远记得那时他人在国外出差,是母亲拨来一通急电,告诉他,家宽突然找到了盼盼。
  然而当他赶回台湾,在医院里看到的,却是一个受了重伤,甚至失去了记忆的表妹。
  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失散多年的妹妹,让梁、苏两家人都陷入狂喜之中。
  大家都以为粱盼盼的失忆只是不幸的巧合,也在梁家宽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就这么忽略了她的过去。
  但是,她自己呢?
  苏远不讳言,在几次与盼盼相处时,总会不经意瞥见她偶然掠过的茫然神情。
  虽然她平时总掩饰得很好,似乎是怕家人担心,但藏在她温婉笑颜之下的眼神中仍带有一丝不安。
  他也觉得,对于盼盼失去记忆这件事,并不该采取这种众人联合起来敷衍、欺骗她的做法。
  虽然苏远对盼盼的身分以及过去并没有太多疑虑,她与小阿姨像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脸便是个铁证,更别说一开始家宽就拿出来的DNA报告了,但是,盼盼自己呢?
  难道她就能对自己失去的一切毫不在意吗?
  苏远怎么也没办法像其他家人那么乐观,也不认为自己应该再继续这样哄骗她。
  牛皮吹久了,总有一天会吹破,谎话说久了,总会有无法再圆谎的时候,更别说他们所撒的这个谎是如此拙劣。
  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过去,苏远也觉得,他们应该协助盼盼把她的过去找回来。
  而且,他更想知道的是,家宽为什么总是有所隐瞒的样子。
  难道家宽知道盼盼的过去吗?还是……他找回盼盼的事其实另有隐情?
  当初那场让盼盼伤得那么严重的车祸,肇事者真的逃逸无踪了吗?
  “我没事。”梁家宽瞥了苏远一眼,一看见苏远略带刺探的眼神,他随即心虚的栘开视线。
  “你不赞成盼盼去苏氏上班?”苏远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问。
  “呃,没有啊。”梁家宽慢吞吞地,像是搜寻着脑海中安全的字眼,就怕苏远起疑心似的。“去苏氏很好啊,我没有什么意见。”
  “家宽,这里没有别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苏远丝毫不放松的追问着。
  “没有啊,我哪有隐瞒什么?”梁家宽一悚,警觉地对上苏远的视线,挤出了个僵硬的笑容。
  “是不是跟盼盼有关?”苏远仍紧迫盯人。
  “当……”梁家宽呼吸一窒,突然觉得这平常总是笑脸迎人的表哥不似往常好打发。“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苏远遗想说些什么,但眼角余光瞥见梁盼盼出现在楼梯口,便转头问她道:“盼盼,你已经准备好啦?”
  “是啊,总不能拖时间害表哥迟到嘛!”梁盼盼脚步轻快的走下楼。走到他们身边时,她觉得气氛似乎有些怪异,于是忍不住开口问:“怎么啦?你们在谈些什么?怎么表情都那么严肃?”
  “没什么。”两个男人立即异口同声的否认。
  梁家宽先是面无表情的瞥了苏远一眼,才看向妹妹。
  “你跟表哥去苏氏上班,如果觉得身体支持不住,或是太累,就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
  “我又不会虐待盼盼,你紧张什么?”苏远没好气的哼了声。
  要比疼爱妹妹,难道他还会输人吗?家宽也真是的!不过……苏远挑了挑眉,再次深深地觉得这其中必定有鬼。
  为什么家宽像是担心盼盼出门后会遇到谁一样?去年她一出院就急着把她送去日本休养,现在她好不容易回国了,他又隐约有着想阻止她出门的意思。
  他在防着什么?又隐藏着什么事?
  “对啊,哥,你别担心,表哥才不会虐待我呢!”对于兄长的万般叮咛不以为意,梁盼盼仰头对苏远一笑。“对不对,表哥?”
  “当然!”苏远咧开嘴,笑得好开心,同时心中不动声色的决定,他要着手调查盼盼的过去。
  他更想知道家宽到底存着什么心,为什么硬是把盼盼的过去这样三言两语带过,为什么要保护她保护得这么夸张。
  反正他有的是耐心,可以慢慢调查。
  他不希望虽然找回了这个失散多年的表妹,却让她在这个家里有所遗憾,她那样茫然的神情实在令人心疼。
  “好吧。”看着眼前两人坚定的表情,梁家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屈服了。
  他能挡的地方他就挡,能够保护的部分也只能尽力保护了。记得“那个人”和苏氏并没有业务上的往来,让盼盼到苏氏去上班,并不会遇见那个人吧。梁家宽如此安慰着自己。
  “那我们快走吧,迟到可就糟糕了呢!”梁盼盼一笑,一手勾住哥哥的手臂,一手挽着表哥,拉着他们往外走去。
  虽然她刚刚下楼时,觉得表哥跟哥哥好像有点争执,不过,现在应该没关系了吧?
  梁盼盼不动声色的看了两个兄长一眼,一对上梁家宽的视线,她嫣然一笑,像是安抚着他,希望他不要太担心。
  唉!希望事情真能如他所想的这么顺利就好了……梁家宽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过,不管是苏远或是梁家宽,谁也没想到,进了苏氏之后,梁盼盼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摸熟了手头上这份工作。
  才不过几天,迅速上手的梁盼盼就让张露芬的工作量大为减轻。
  这天中午,张露芬拉着梁盼盼到距离公司几个路口的希腊风餐厅吃午餐。
  两人坐定后,刚点完餐,张露芬就一脸感激的握住她的手,“盼盼,你真是我的救星!你今天要吃什么,尽量点没关系!”
  “表姊,你会不会太夸张了?”梁盼盼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生得美艳动人,个性却率真可爱得像个大女孩的表姊。“我哪有那么厉害啊?”
  “怎么会夸张?要不是你刚好来帮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呢!”
  “哪有那么惨啊?”梁盼盼掩嘴轻笑,看着沐浴在爱河里幸福的表姊,心中好像有一小块角落有些空荡荡的,让她隐约有些怅然若失,不过,那随即让为表姊高兴的心情掩盖。
  表姊在上个月底与表姊夫结婚了。
  这一个星期来,不管是表哥还是表姊,似乎都已决定要由刚回国的她在表姊去度蜜月的期间暂时代理表姊的职务。
  这几天,梁盼盼确实很快的便进入状况。
  好像她曾经做过类似的工作好些年,不管是做报表还是汇整资料,她都是一下子就上手了,飞快的速写与打字速度,更是让张露芬赞叹不已。
  “你真是天生做秘书的料子!”张露芬不止一次这样称赞过她。
  这也让梁盼盼慢慢的有了自信。
  虽然她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不过,至少她能够多掌握自己一些。
  她发现,自己不仅会打字,会做报表,听得懂一些专业术语,甚至还能中、英、日语即时翻译,而且,她非常习惯办公室的作业方式。
  单纯的她,对于经由家人口中所得知的自己没有太多质疑,虽然有些茫然,还是有很多不确定,也还不知道该怎么找回记忆,不过,她会慢慢来,慢慢的把过去的她找回来的。
  察觉自己的思绪飘得太远,梁盼盼赶紧回神,立即发现张露芬正笑咪咪地盯着她瞧。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没有,我只是在看你而已。”张露芬笑着说。
  “我没有什么好看的啊……”被表姊的目光一逞得有些脸红,梁盼盼连忙转移话题。“那表姊,你什么时候要去蜜月旅行呢?”
  “嗯……最快也要下星期吧,我总不能把你丢在那些豺狼虎豹之中,自己跑去逍遥呀。”
  不是张露芬夸张,眼前这个柔柔弱弱,脸上总是带着温婉笑容的表妹,打从一进公司,就勾起了全苏氏上下不管是已婚或是单身男士的保护欲。
  她小脸上偶尔流露出的无辜表情,更是让大家争前恐后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
  也难怪家宽表哥刚开始时会不赞成盼盼来苏氏工作,因为就连同样身为女性的她,都忍不住想要照顾盼盼,更别说是那群饥渴过度的男同事了。
  “可是那是你的蜜月……”梁盼盼欲言又止。“表姐夫不会在意吗?”
  “他啊……”张露芬头一偏,想起早上直到出门前一刻才离开电脑前的丈夫,忍不住勾起了笑意,眼神流动着恋爱中的梦幻色彩,看起来极为幸福。“他才不会在意呢,他顾着打电动都来不及了!”
  “呵!真的吗?他会这样喔……”
  两个女生谈谈笑笑,并没有没发现隔了几桌的座位上,有个女人皱起了眉。
  “奇怪……”女人原本低着头用餐,一个抬头,恰巧让她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但她又不是很确定对方是不是她认识的人。
  “怎么了?”与她同桌用餐的男人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有些疑惑的扬起眉。“什么东西奇怪?”
  “你看那个穿白色套装的女生,像不像总经理的前任秘书?”
  “秘书?你是说在许秘书之前的那一个吗?”男人挑眉,目光移了过去,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那个一身白色套装的女子。
  她侧对着他们,细致的五官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眼熟。
  “当然,总经理自从她之后,就再也没用过其他女秘书啦!”女人没好气的吐他槽。“可是发型不同,看起来也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但还是满像的。”
  “你如果真的想确定,过去打声招呼不就得了?”男人的口气凉凉的。
  “如果她不是,那不是很糗?”
  “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出糗,没关系啦!”
  “你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女人气得白他一眼,恨恨地道。
  “发型可以变,衣服可以换,就算看起来不一样也很正常吧?”男人咧嘴一笑,难得大发慈悲不再逗她。“再说她离开公司已经那么多年了,时间可以让一个女人改变很多吧?”
  “也对啦……”女人又陷入犹豫。
  “你真的不过去打个招呼?”
  “算了啦!我又不知道要讲什么,万一对方已经忘记我是谁,那不是很糗吗?我才不要丢这个脸呢!”
  “这么爱面子?”
  “你……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女人气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男人大卸八块。
  “好说、好说。”
  “我可不是在称赞你!”他张狂的笑让女人一阵气虚,“可恶!就说不是在称赞你了,你干嘛笑得那么得意啊!讨厌……”
  
  稍晚,男人热门熟路的踏进绪冶企业位于二十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嗯,整个楼层还是像往常一样,远远地就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氛,跟他过去每一次到这里时的感觉并没有差多少。
  他把西装外套勾在肩头,另一手插在口袋中,悠哉地越过秘书的办公桌,回头对着许秘书指了指办公室的门。“他在吧?”
  “是的,总经理在里面,需要我先通报吗?”许秘书从公文中抬起头,随即起身必恭必敬的朝他微微弯身行礼。
  “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好,我相信他不会在意的。”看着那位已经在这个职位待了四年的男秘书,男人勾起一抹笑容。
  男秘书吗?
  从最后那位女秘书离开之后,宣叙华就只用男秘书了。
  如果说那个女人对宣叙华来说完全没有意义,他可不相信。
  嘴角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他连门都没有敲,就推开了总经理室的门。
  “嘿,在忙吗?”
  “叙德?你怎么会想到要过来?”大办公桌后方,是习惯性皱着眉头的宣叙华。
  他一脸疲倦的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见弟弟,也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连一丝笑意都没有的笑容。
  “我只是顺路过来瞧瞧。你还好吧?”宣叙德悠哉地踱往一旁的沙发,舒舒服服地坐下,注视着兄长憔悴疲累的模样。
  “嗯。”宣叙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按下内线电话。“许秘书,请送两杯咖啡进来。”
  “我只是来坐一下,打个招呼,不会待太久。”
  “没关系,我也需要咖啡。”宣叙华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起身走向沙发。“你真的没有特别要跟我说的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尤其是从小到大都走心机路线的弟弟,他会连通电话都没有就突然跑来,一定是特别为了什么事。
  “我记得……你以前都用女秘书的,怎么后来就一直用男秘书了?”宣叙德若无其事的开口。
  “呃,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就是刚好用了男秘书而已。”宣叙华充满血丝的双眼谨慎地盯着他,有所保留地道。
  奇怪,弟弟从来不曾关心过他用的到底是男秘书还是女秘书,今天为什么会特别提起这件事?
  “喔,是吗?”宣叙德淡淡一笑,又说:“我还以为你最后那一任女秘书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才让你从此弃女秘书不用,只用男秘书呢。”
  一般来说,女性总是比男性细心得多,也因此大多数人都是聘用女秘书,像老哥这样任用男秘书的主管是少数。
  更别说之前那位女秘书,完美得仿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即使从来没有见过宣叙德本人,却能在他第一次造访时准确的知道他是谁,在他第二次来时,精确的端出他惯喝的咖啡口味,杯耳则刻意朝向左边。
  她完全记得他只要黑咖啡与奶精,也记得他习惯以左手端起杯子。
  当然,她工作上的表现更是出色,如果宣叙华不说,宣叙德完全看不出来她其实不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虽然有工作经验,但在这之前却根本没有担任过秘书的职务。
  她出色得让许多往来厂商都巴不得挖走这个秘书,就连向来挑剔又机车的宣叙德自己都想挖走她。
  但是,四年前的某一天,她却突然离职了,然后,宣叙华便录用了现在这位男秘书。
  这之间难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吗?宣叙德可是打从心底不相信。
  更别说他早就怀疑很久了,当年那让人赞不绝口的女秘书,突然间闪电离职,怎么可能没有“特殊原因”?搞不好是被大哥金屋藏娇了!
  听了弟弟的话,宣叙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心思忍不住飘到那个足足消失了一年的纤弱女子身上,好一会儿回不了神,一直到宣叙德絮絮叨叨说着的某一句话让他的心猛然一跳。
  “我刚刚在东区的餐厅里,好像看到了你那个女秘书。”
  “你说什么?”
  “你不是不在意吗?”宣叙德一脸无辜。
  “别跟我开玩笑!你刚刚说什么?你在哪里看到谁?”宣叙华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难得看到向来冷静严肃的大哥这么激动,宣叙德也吓了一跳,他愣了愣,才又说:“我不是很确定,不过看起来的确很像她。”
  “在哪里?”
  “呃,就在……”
  当宣叙德说完店名后,宣叙华突然起身,抓起挂在办公椅背上的外套就往外冲去,差点撞上端着两杯咖啡正要敲门的许秘书。
  “总、总经理?”许秘书小心护住托盘上的咖啡,一脸错愕地看着从办公室跑出来直奔电梯的宣叙华,当下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有没有看错?那是总经理吗?
  “许秘书,那是我的咖啡吗?”宣叙德看着呆愣在门口的许秘书以及好不容易等到电梯,急急冲进去的宣叙华,一脸哭笑不得。“你可以端过来给我吗?”
  “呃,好的。”许秘书迅速恢复镇定,将咖啡端到宣叙德面前。
  他又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先将咖啡送上,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启齿。
  他担任总经理秘书四年了,从来没有看过总经理有这么奇怪而冲动的举止,而且,下午还有两个会议要开,总经理像是丢下一切跑掉,到底是要去哪里?
  他的目光才栘到宣叙德脸上,宣叙德就举高双手,急急开口。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冲出去。不过,如果下午有什么会议或是约会,请你统统帮他取消,我想,他下午应该是不会再进来了。”
  之后,他嫌恶的将糖包推到一旁,在咖啡里倒进奶精,再将杯耳转至左侧,这才悠哉地端起咖啡轻啜,咧嘴满意的一笑。
  嗯,今天这一趟,他可真是来对了!
  
  另一个地方,坐在办公室里的苏远则是看着手中的资料,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没有想过会查不到梁盼盼的过去,但是,这些征信社查来的资料却让他有些不解。
  “慈恩育幼院……”
  当初盼盼入籍的事情,是家宽一手处理的。
  他的确是提过盼盼从小被遗弃在慈恩育幼院门口,由育幼院抚养长大,也提过她从高中起就半工半读,十分辛苦,但是,为什么会有将近三年的时间,她都是住在郊区的别墅里呢?
  这个建案他知道,当时好像是以“精致小豪宅”作为广告标题,因为走的是精致路线,所以价格也高不可攀。
  盼盼还是徐盼云时,所做的最后一份工作是绪冶企业的总经理秘书,然后就足足三年没有工作。
  她是怎么住得起那栋别墅的?
  家宽为什么又对这一点避而不谈?
  苏远脸色凝重,拿起一旁的资料袋,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
  略微思考后,他拨出了两通电话。
  心急如焚的宣叙华,以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的超快速度,在市区频频超车,只差没闯红灯或是撞上别人的车尾,好不容易终于赶到宣叙德口中那间位于东区的餐厅。
  他将车子往路边一扔,人就急急冲了进去。
  “欢迎光临!”餐厅的女服务生被宣叙华突然冲进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只是愣了愣,并没忘了要高喊欢迎光临,且主动趋前询问,“先生,请问是一位吗?”
  宣叙华习惯性皱着眉,目光梭巡着这间不算大的餐厅,试图从其中几桌客人中看出他想找的那个女人。
  但是没有,到处都没有她的身影。
  难道是他来得太晚,她已经离开了?还是根本是叙德看错,她根本不曾出现在这间餐厅中?
  宣叙华的心陡然一沉,原本就过分严肃的表情看起来顿时有些恐怖。
  “先生?”娇小的女服务生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位一闯进来就东张西望,现在又一脸可怕的陌生男客。“先生,你是要找人吗?需不需要帮忙?”
  “不,不用了。”他垂下眼眸,咽下喉头的苦涩,对热心的服务生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谢谢你的好意。”
  他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餐厅。
  心上沉甸甸的情绪,让他有些不堪负荷。
  他这才知道,原来徐盼云一直在他心里,藏得那么深,那么重,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对她毫不在意。
  他当初怎么会愚蠢得以为她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呢?怎么以为她永远都会在那个屋子里等着他呢?
  他是多么自大!
  自以为给了她优渥的生活,自以为那样是最好的安排,却没有想到她的失踪居然会让他如此猝不及防,让他的心好像被挖空了一大块似的,只剩下冰冷的凄清。
  宣叙华心不在焉地坐上车,连雨刷上被夹了张违规罚单都无暇注意。
  他失神的将车往前驶去。
  下午三点炽热的阳光,让路上车辆的反光更加刺眼。
  宣叙华忘记了自己还有工作,忘了自己平时的理智与冷静,他紧握着方向盘,平时总是严肃而坚定的眼神此刻看起来却是如此茫然无措。
  之后,黑色的轿车很快便隐没在车阵中。
  
  粱盼盼和表姊用完午餐回到公司后,马上就接到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说是苏远请她上楼一趟。
  梁盼盼虽然猜不到表哥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搭电梯上楼。
  苏远办公室外的几名特助与秘书都不在位子上,梁盼盼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先敲了敲门,这才扬声。
  “总经理,我是盼盼。您找我吗?”
  虽然知道是一家人,不过她甚少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见到这平常总是对外人冷淡有礼的表哥,更别说是被召上顶楼了,因此她还是有些紧张。
  毕竟现在可是上班时间呢!
  虽然人人都知道苏氏是家族企业,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但她仍然有些尴尬。
  “盼盼,进来吧,顺便把门带上。”
  “好的。”她轻轻关上门后,走到苏远办公桌前。
  一抬头,忽然对上苏远过分严肃的黑眸,让她愣了愣。
  “怎么了吗?”
  “盼盼,我问你……”
  犹豫了很久,做过了最好与最坏的假设,思前想后,苏远遗是觉得她有权利知道一切。
  即使她的过去可能不是很好,不过,没有人有权利能替另外一个人决定人生,尤其是记忆这种事。
  他再也不想看到盼盼眼中的不安与无措了。
  天生对家人特别发达的保护欲,让苏远怎么也不舍得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表妹如此可怜。
  她的人生曾经有一大片色彩,如今却是一片空白。
  那样的空白,并不是家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带过的,也不是他们这样的关爱就能让她满足的。
  那种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能确定的恐慌感,苏远光是假想就不禁心惊,更别说是置身其中的梁盼盼了。
  “嗯?”梁盼盼不解的看着他。
  “你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苏远单刀直入的问。
  “啊?”她一愣。“我……我的记忆吗?”
  “对。你不想知道吗?”
  “我……”她有些迷惑,看着面前目光坚定的表哥,有点反应不过来。
  虽然家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她失忆,也都要她慢慢来,可是,却从来没有人像苏远这样,直截了当的问她想不想恢复记亿。
  他们总是说,过去就过去了,但……她可以吗?她真的可以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你觉得呢?”
  “好。”没有犹豫太久,注视着眼前这个总是关心她、总是会为她解围的表哥,她忍不住点了点头。
  也许这样会让哥哥担心,但是,不管她过去的记忆到底是好还是坏,她都想知道。
  表哥的支持让她不由得一阵鼻酸,却还是鼓起勇气,抬高下巴,努力掩饰着声音中隐约的哭音,“我要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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