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天色刚微微亮起,飘散著薄雾的街头还透露著几丝寒意。
熙来攘往的果菜市场里,一抹纤细娇小得几乎淹没在人潮与成箱成堆的蔬菜水果间的身影,在摆摊大叔的协助下,吃力的将大袋的新鲜疏果堆在古董级的脚踏车上。
沉重得不得了的脚踏车看起来像是庞大的怪物,更衬得女子无比娇弱。
可是她没有丝毫埋怨,只是先将脚踏车推到人车比较少的路段后,才跨上脚踏车,踩动踏板,离开市场。
她边骑边瑟缩着小小的身子,抵抗寒风。
虽然出门前已经穿了外套,但迎面扑来的冷空气还是让体虚的徐落云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眯着著眼,小手捣住鼻子,深怕第一个喷嚏打下去之后,就没完没了。身体底子比较差的她,常常是随便吹到冷风就会染上感冒。今天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可以出门帮大家采买这个星期的菜,无论如何不能出来一趟又生病了啊,要不然幼幼大概又要不准她做家事了。
虽然身体很差,也做不了什么粗重的工作,但徐落云还是一心想为从小抚养她长大的育幼院与兄弟姊妹多做一点事情,替他们分忧解劳。
想着,她有些分身,并没有发现一辆黑色轿车从右手边的巷子里窜了出来,等到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像是也没有料到会有人骑著脚踏车突然冒出来,虽然看见徐落云,也踩了煞车,却还是硬生生的撞上了反应不及的她。砰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徐落云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就撞上了冷硬的柏油路面。
“好痛……”
天生纤细瘦弱的徐落云几乎没几两肉,这一摔让她疼得龇牙咧嘴,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动弹。
“小姐!”黑色轿车的司机一看到自己撞伤了人,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冲下车。“小姐,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我没关系。”徐落云忍痛的挤出微笑。
看见对方一脸歉疚,她的心也软了,怎么都不忍心责怪对方。“我真的没关系,要不然你先帮我把脚踏车扶起来好吗?”
“好好好。”司机担忧的看著徐落云,有一瞬间像是被她的美貌震慑住。
虽然她的左脸颊有点擦伤,渗出点点血丝,不合身的大外套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但纤细的她还是美得不可思议。
她的眉目如画,精致得仿佛易碎的洋娃娃,让人完全不敢贸然接近,更不敢轻易触碰。
因此司机迟疑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忙转身扶起脚踏车,牵到路旁,并手脚俐落的帮她捡拾散落一地的蔬菜水果。
而原本倒卧在地上的徐落云,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撑坐起来。
她全身都好痛,不管是左脸,还是手肘或膝盖,都痛得像火烧,也让她一动也不敢动,深怕牵动了伤口,会让自己更痛,只好藉著打量四周环境来转移注意力。
她着见司机不仅牵起脚踏车,以超快的速度替她把那些蔬果捡起来,还不时担忧的望向她,像是担心她的伤势,不禁挤出微笑。“谢谢……”
但下一刻,她的视线被停在一旁的黑色轿车吸引住。
黑色轿车的窗于是很深的颜色,在光线的折射下,让人完全无法判断车子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却一点都不知道,歪倒在地上的她那忍痛的微笑和腿上的伤,早已被车内的乘客尽收眼底。
徐落云有些疑惑的看著那黑色的车窗玻璃。
刚才还没特别注意,以为车上只有开车的先生,现在不晓得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人正透过车窗,专注的凝视着她。
是她的错觉吗?她还来不及猜测更多的可能性,轿车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一双长腿出现在她的面前。
徐落云有些惊愕,缓缓的沿着那双长腿往上看,猛然对上了深幽的双眸。高大的男人在下车之后,立即摘下墨镜。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徐落云,既不像是下车来安慰她,也不像是要指责她骑车不看路,只是用冷漠而令人费解的眼神直勾勾的打量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她莫名的感到心颤,慌得垂下头,不敢再看着眼前这个冷的像冰,却英俊得不似凡人的男人。
她的眼神好冷……徐落云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还好吗?”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听起来虽然有些冷硬,却非常迷人,中文说得有些生涩,腔调也有点奇怪,看起来并不像是台湾人。
“啊……”她有些诧异,差点想脱口询问他是不是台湾人,但意识到这个问题并不得体,立刻把话咽了下去。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男人虽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是充满耐性。“不……不用,我没事。”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徐落云才想起自己一直没有缴交健保费,去医院就诊肯定得花不少钱,她根本付不起,于是挣扎着要站起来。“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用去医院。”
只是她的双脚还有些软弱无力,尝试了老半天,膝盖又痛又麻的,根本站不起来。
高大的男人微皱眉头,像是习惯发号施令,不容拒绝的说:“既然你不去医院,那么告诉我,你住在那里?我送你回去。”
“我……”她还想推辞,但一抬头,就看见男人逼近的大脸:“你住在哪里?”
“呃……可是……”徐落云还想拒绝,但男人倾近的脸庞带给她好大的压迫感,她几乎就要在男人严肃冷淡、却又写满莫名执着的眼里窒息了。
“是啊!小姐,让我们送你回去吧!你伤成这样,也不能再骑车了。”司机也在一旁帮腔,他早已默默将蔬菜水果都装进袋子里,放入后车厢。
“不要让我问第三次。”男人冷冷的宣示后,主动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徐落云连事情怎么发生的都还不知道,就已经陷入了男人的怀抱中。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冷漠,甚至带点冷酷的男人,虽然一身冰冷气息,但他的体温却仿佛能带给人温暖,熨烫得她荒谬的感到安心。他看起来有些冷酷,不过应该不是坏人吧?
不一会儿,徐落云便被男人抱进了轿车后座。
“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你家的住址是?”见主子与女子终于坐进车里,和蔼可亲的司机主动开口问道。
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现在要下车也显得有些矫情,更别说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可不好拒绝,再加上她也的确是不太能走路,徐落云略微思考了一下,低声说出育幼院的住址。
不一会儿,车子重新上路,稳稳的往慈恩育幼院开去。
一路上,车里弥漫著一触即发的气氛,害得她坐立难安。
那个黑衣男人虽然体贴的将她抱上车,但又戴上墨镜,且似乎一直透过黑色镜片打量著她。
徐落云刻意转头,不再看向男人,却在看到后视镜反射出的自己时,愣了一下。
从被车子撞倒到现在,她一直觉得左脸颊有点抽痛,现在看到镜子,才发现根本已经擦破皮了,虽然没有流很多血,可是看起来有些沭目惊心。
更别说伤口已经慢慢肿起来了,也让她的脸更加惨不忍睹。
徐落云才伸手想摸脸颊,一旁的男人就出声了。
“别碰!”
“啊?”她一愣,倏地转头,看了黑衣男子一眼。
“别碰。”他放软声调,还是一脸冷冰冰,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急救箱。“我帮你包扎吧!”
“这……”
“你既然不想上医院,那就让我替你包扎。”男人不容拒绝的说。“喔,好……好吧,谢谢你。”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徐落云迟疑的眨了眨眼,却敏锐的知道,就算她拒绝,他大概也不会接受。
这真的好奇怪,明明对于这场车祸,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一点歉意也没有,更不像是要指责她,要求要帮她包扎的样子又冷冰冰的,仿佛她欠了他几百万。
她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却又无法拒绝他冷漠的关心。这种感觉……好奇怪喔!
看见男人专心一意的低头挑捡著药品,她将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应该不是坏人吧!
盯著男人头上的发旋,徐落云怔怔的想著。
“可能会有点痛,你忍著点。”他不熟练的用镊子夹起棉花,打开药瓶,小心翼翼的为她上药。
“嘶……”碘酒碰到伤口那一刻,一股刺痛袭来,让她瑟缩了一下。
“很痛吗?”看见她疼痛的表情,男人冷漠的表情有瞬间的软化,看起来有些不自然。
“没……没关系。”天生就是怕别人担心的性格,徐落云努力挤出微笑,只是那笑容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
男人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没有再说话,却放轻了手劲,更加小心的为她上药。
有好一会儿的时间,他们谁也没说话。
静谧的车厢内,只有两个人细微的呼吸声。
低敛著眼脸,徐落云怔怔的盯著男人的西装扣子,直到她的头越垂越低,男人也越来越难替她上药时,他终于再也忍不生了。男人倏地放下镊子,大手一伸,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虽对没有太用力,却还是半强迫的逼著她抬起头来直视他。
“怎……怎么了?”徐落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回过砷来,随即撞进男人高深莫测的眼里,她有些惊呆,连讲话都结结巴巴。
她这也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又把墨镜摘下来了。
摘下墨镜的他,浓眉大眼,深邃得十分迷人,却也冷漠得使人胆寒。她简直不敢想像,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更害怕的是,在他面前,她仿佛无所遁形。
不仅无法保持平常心,更是莫名的觉得慌乱,她的心跳得好快,指尖却异常冰冷,仿佛是心悸发作了。
徐落云不自觉的伸手捣住心口,想要压下失序的心跳,却没发现男人的眼神因为她的小小动作而更加令人费解了。
“你怎么了?”男人敏锐的察觉出她的不适。“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好了,你刚才撞到头了吗?”像是不太擅长关心别人,男人的口气虽然有点焦急,声音却还是冷冰冰的。
“我没事,真的没事!”徐落云抬眼,发现男人冷漠的眼里明白写著不相信,只好补充说道:“我有心律不整的毛病,只是心悸而已,跟刚刚的车祸没有关系。”
“真的吗?”男人的声音一沉,
“真的!真的!”深怕对方不相信,她双手举高,不停的向他保证自己真的没事。
男人突然发现她的外套有些破损,于是攫住她的手腕。
“啊?怎么了?”
“外套脱下来。”
“咦?”徐落云一阵怔愣。
“外套脱下来,你的手臂上有伤。”
“咦?我没事啦!有外套保护,手应该没事……”她还想要推托,却因为男人越来越冷的目光而顿住,然后乖乖的屈服,“好吧!我脱就是了。”
“嗯。”男人只回了一个冷冷的单音。
就在男人紧迫盯人的目光中,徐落云摸了摸鼻子,将外套脱了下来。不脱还好,这一脱,不只是男人,连她也发现自己两手的手臂和手肘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伤口已经开始红肿,也让她增添了几丝狼狈。
她吓呆了,没想到只不过是小小的擦撞,她也不过是摔了一跤,竟然会伤得这么厉害。
这时,男人原本冰冷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可怕。
仿佛那伤口是出现在他身上,他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车厢里却好像燃烧着熊熊烈火,令人坐立不安。
奇怪了,伤口是在她身上,她从头到尾也没怪过他们,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呢?
难道是刚才车祸时,她的脚踏车撞坏了他的轿车?
徐落云满脸疑惑,一点都不想再跟眼前这神秘而奇怪的男人共处一室了。
他让她如坐针毡,心跳得好快,整个人也觉得好怪……
她眼尖的发现车子已经开到育幼院附近了。
压下莫名的紧张,徐落云清了清喉咙,指著车窗外不远处的水泥建筑。“我家到了,请在这里放我下车就可以了。”
“你家?”打量她好半晌,男人才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窗外,只有一栋老旧的建筑物,门牌已经褪色,还挂得有些歪斜,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上面写著几个大字:慈恩育幼院。
男人不动声色的转头看著一身伤痕却还拚命挤出笑容的徐落云,再看了看育幼院破旧的招牌,讶异眼前这娇小美丽的人儿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甚至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
“是,这是我家。”徐落云丝毫不以为忤。
事实上,她深以在慈恩育幼院长大而自豪。
虽然育幼院又小又旧,也都一直没什么钱,更没有善心人士长期支援赞助,还常常为了付不出房租而苦恼?可是在这里长大的每一个人,都把育幼院当成真正的、温暖的家。
她不卑不亢的迎视著男人略带讶异的目光,捍卫育幼院的坚定意志,就像是个充满活力的小斗士,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所以当黑色轿车在育幼院大门前停下后,男人仍一直注视著徐落云,若有所思,丝毫没有放她下车的意思。
徐落云越来越不自在,下意识的扯出笑容,却不小心牵动了脸颊的伤口,痛得她眉头微蹙,模样好不可怜。
看见她痛苦的模样,男人顿时回过神来,不禁皱眉,“还很痛吗?”
“没关系,我回家再擦药就好了,谢谢你们送我回来。”再次挤出微笑,她像是终于想起可以从另外一边车门下车,转身就要去拉门把。
突然,男人的大手伸了过来,稳稳的握住她的手和门把。
“啊?”她一愣,慌张的回头,软唇不小心滑过男人贴得太近的颈项,吓得她当场屏住呼吸,完全无法动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陷在这陌生男子的怀抱中了。
“你……”她简直是吓坏了,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还不能走路。”他的声音有些僵硬,听不出喜怒。
两人过分亲昵的举措,以及她身上隐约散发的那股幽香,像是在瞬间夺走了他的神智,让他顿了顿,原本习惯性冰冷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也让人看不出所以然。
原本在屋内等徐落云买菜回来的幼幼,因为一直等不到,有些心急,抓了外套就走出家门,随即看见门前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清晨时分,引擎低沉的声音格外引入注目。
才不过清晨六点,怎么会有辆车停在这里?
幼幼有些疑惑,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这辆车的车窗玻璃好黑,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她走近轿车,想一探究竟。
车内的徐落云看见幼幼从屋内走了出来,顿时有些紧张。
她仍靠在男人的怀中,如果他不主动放开她,以她伤痕累累,全身痛得不得了的情形,根本没有办法自己离开他的怀抱……可是她又不想让幼幼看见自己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压下羞窘,徐落云清了清喉咙,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男人。
“请放开我……”
男人以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儿,仿佛在她眼里搜寻什么,半晌才回道:“你还不能走。”
眼看男人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徐落云更加不安,眨了眨眼,“可是我妹妹出来接我了,请让我下车。”
“你妹妹?”男人转头看向车外,这才发现有个女孩靠近车边。
幼幼抬起手,敲了下车窗,等著车里的乘客摇下车窗,这才开口:“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她看见车里坐著两个人,一个是陌生的黑衣男子,另一个则是脸颊挂彩的徐落云,不禁惊叫一声,“落云?”
“幼……”好不容易才挣脱出男人的怀抱,徐落云有些尴尬的笑说:“我回来了……”
“你的脸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虽然满脸担忧,幼幼谨慎的目光还是在男人与徐落云之间游移,暗付著,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为什么落云会脸上、身上都挂彩,还被这陌生人送了回来?
“没什么事情,我只是跌倒了,这位先生好心送我回来。”
不晓得为什么,徐落云并不想让幼幼知道她是被身旁这男人的座车撞伤的,要不然以幼幼正义感十足的个性,大概会问个没完没了,而她一点都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她只希望事情可以赶紧结束,毕竟这男人的座车虽然撞伤了她,可是她也有错,骑车不够小心才会发生车祸。
她也不过是受了一点皮肉伤,只要擦擦药就好了,不想再计较什么,更不希望穷追猛打,而让对方讨厌她……
徐落云脸上写满了担忧与落寞,男人全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什么都没说。
“跌倒?”幼幼皱起眉头,“真的吗?”
“幼幼,你可以先扶我进屋吗?我有点累了。”徐落云转身。
又伸手去拉门把。这次,男人没有阻挡她,甚至主动打开他那一侧的车门,走下车子。
徐落云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已经绕到她这一边,再一次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先……先生?”徐落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又主动抱她。
“我刚刚说了,你还不能走路。”男人不容拒绝的说。
就这样,她被他抱进了屋内。
男人在放下她之后,从怀里拿出一张名片。
“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找我。”他淡淡的说,口气郑重得像承诺。“记住,不管是什么问题!”
”喔……”傻傻的接过名片,徐洛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男人等司机将蔬菜水果提进屋里后,转身就离开。
徐落云被他奇怪的举止扰得一头雾水,紧捏著名片,怔怔的看著男人离开的方向。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她有些迷惘,但就连她都不知道,日后的他跟她,将会牵扯出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
此时她只能对担心得几乎大发脾气的幼幼露出讨好的笑容,反覆保证自己的伤势真的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严重,专心安抚著幼幼,无暇再去想那个男人。
车子驶离慈恩育幼院后,男人戴上墨镜,一脸冷酷的看著窗外。
前座的司机憋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少爷,这样真的可以吗?那边不是预定要……”
“开你的车,可不可以,我心里有打算。”他冰冷的打断司机的话,刻意让前后座之间的隔板上升。
“是。”司机只好摸了摸鼻子,不再多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连司机都隐隐约约的觉得,也许主子跟那个受伤的小姐日后会牵扯不清也说不定。
就在司机与男人各怀心思的情况下,车子越开越远,隐没在路的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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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诱引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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