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玺爱辛守在世於将身畔,整夜不眠地照顾著高烧的他。
世於将趴睡炕上,她浸湿纱巾覆在他额上,再以乾净的纱巾轻拭他脸上不断冒出的碎汗。
七附子热毒尽管祛了大半,但依旧有些许毒素留在体内,想要完全消除,得要再费上几日。
征北王的好气魄,她这回算是见识到了。
替他剐去焦肉,费了将近半刻钟,他吭都没吭半声,甚至还能与她笑谈,她是打从心底服了这名骁悍的勇将。
那剐肉之痛非寻常人能忍的,他却一声痛也没喊出口,教她心疼极了。
服过药汁,背也上了药,覆上的纱巾微渗血迹,但可感觉那伤口已在逐渐愈合中,究竟是她的药效太佳,抑或是他的恢复能力太强?她无解。
无论如何,这结果极好,总算教她放下了心。
大半夜将过,她累乏地坐在炕前矮阶,将脸枕在炕上,近距离地瞅著他。
那是张俊美无俦的脸,饶是睡梦中,依旧可显他王者的嚣狂不羁。
她探手轻触他浓密的眉睫,疑惑就这么脱口而出。
“大哥,你为什么要救我?”
在尔虞我诈的鞑靼宫闱,每个皇子被迫学会杀人与自保,在那个环境里,没人能保她,只有自个儿才保得了自个儿,她的兄长个个都是豺狼虎豹,个个都想要她的命,没人会
怜惜她,光是为了守住女儿身不教人发现,就够她活得战战兢兢。
但是他,却拿命护著来路不明的她,为什么?
她值得他这么做吗?若他知道她是为了杀他才接近他,会有何表情?
他会恨她、憎恶她吧。
可,她并不是真的想杀他,她想要的是两国谋出和平之道,别再烧杀掳掠,她厌倦了在战场上过活的日子,只想要平静地隐居山林,过著与世无争的生活。
她不该是太子,却因为母妃一念之差,将她推向太子之位,教她搅进这杀与被杀的生活。
“大哥,你可知道,我真是活得身不由己。”
而她也有预感,未来的生活,自己会更加身不由己。
“夕……”
玺爱辛急急收回覆在他眉睫的手,作贼心虚地别开脸,胸口卜通卜通跳得又急又烈,好似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贼事。
“夕颜……”世於将痛苦呓语,眉头拢得死紧,放在炕上的手倏地往前,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别、别去……”
大手揪住她的袖,一把将她拖近,玺爱辛吓得不敢轻举妄动,直瞅著他,听著他断断绩续的呓语。
“不、不……著火了,快走……夕颜……”
她眉头蹙紧,想起这名字。昨天早膳时他曾提过,如今回想,八成是他喜爱的女子或男子吧。
哼,抓著她,却喊其他人的名字,这算什么?
她不满地想要甩开,却发现他揪得死紧,若她心够狠,必定甩得开他,可她又非铁石心肠,只能无奈的被迫挨近,听他痛苦的低语。
他像是睡得极不安稳,像是陷入某段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剐肉时,明明连眉都没皱的,此时却拢成小山……哎,原来这人也是多情种呢,难怪对他这个结拜义兄弟也能拿命相护。
他那沉痛的神情揪得她心都疼了,她缓缓逼近、再逼近,直到唇覆上他的,封了他的口,不想再听他锥骨呢喃,岂料他竟有所反应,那湿润滑腻的舌带著热意侵袭著她。
她吓得张眼,却见他还在睡梦中,然而他的唇舌又是恁地难分难舍地与她交缠。
她呆了,一时间也没想到要退开,只是看著他逐渐平静,唇角甚至似有若无地勾起笑意,恍若一只餍足的猫儿。
回神後,她气恼的离开他的唇,怀疑他拿她充当梦中人,不满地想要离他远一点.竟忘了他的手还揪著她,她蛮力微使,扯动他,他眉头又重拧起,她赶紧再靠近他一些。
这人,连睡沉了都不放手,存心折磨人吗?
气恼的又是一瞪,却瞥见一只护身符从他胸口下滑出。
玺爱辛拎起一瞧,这破旧的护身符可真有点眼熟呢,像是在哪瞧过,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算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晚,她得要这么睡了。
将护身符再放回他胸口边,她就坐在炕前矮阶上,靠在炕边,克难入睡。
天欲亮之际,山林间泛著苍蓝烟岚,处处鸟鸣轻啼。
世於将浓密羽睫轻颤几下,微张眼,映入眼帘的是张娇美的熟睡脸庞,他黑眸闪过异彩,唇角抹上怜爱的笑意。
今儿个醒来,有别於以往。
即使是现下,他的胸口还涨满著某种难以形容的喜悦,不像往常,必定是被恶梦追逐到无法呼吸,逼迫著清醒。
也许是一夜好梦,也许是夕颜在梦里吻了他,圆了他的梦,又也许是他这个好“义弟”彻夜照顾他。
他想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一手竟抓著她的袖子。难道说,她是因为被他抓著,才不得已伏在这儿睡的?
他摇头失笑。
该拿她怎么办?
昨儿个在河边遇袭,来者是冲著她来的,看得出来派出的皆是精锐勇士,而这样的精锐勇士又岂会对付隐身在宣化镇的小小大夫?
他从小精练穴位,即使教人点中,也不至於让自个儿溃乏无力或丧神失智,昨儿个他听见她差唤了个名叫拔都的人,听见了她阴冷的话语,闻见了满山遍野的血腥味,最後还是她将他背回关城的。
他这征北王,有点窝囊。
哼笑了声,黑眸依旧贪婪地锁著那粉润的颜面。如此佳人,怎会是个男人?天生神力的女人也不是没有。
如此酷似夕颜的她,如此良善,如此揪痛他的魂魄,如此地骚扰著他的理智。
他目光痴醉地缠绕她的睡颜,略俯近她,唇不自觉地轻覆上她的,贴覆瞬间,如遭电击似的又立即退开,不解地瞪著她。
这柔软的滋味,怎会与他梦境的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他昨儿个睡迷糊吻了她?
他放柔目光,掀唇哼笑。
如此相似的容貌,却是南辕北辙的性情,夕颜婉约娴淑,认命无求,爱辛爽朗淘气,带点傲骨,不畏他不惧他,还能当著他的面使性子,鲜活生动的表情,老是搔得他胸口悸动难休。
夕颜已不在,但爱辛就在他的面前,错过她,还有下一个爱辛吗?
他不否认,若爱辛没有夕颜的容貌,他会在第一时间便将她擒拿,但因为酷似夕颜,所以他留下她,也发现她的好。昨晚她彻夜不休的照顾,他略有记忆,依旧记得她大胆用药治他。
但若他真是看走了眼,她若真是男子……长睫敛下,情不自禁地再凑上前,吻上她的唇,那滋味如梦中一样美好,一样柔软,一样甜蜜。他想要得更多,需要一个人来缝补他内心的伤痕,就算她真是男人,也无妨。
“……大哥?”玺爱辛教他给吻醒,瞪大眼,难以置信他吻得好霸道,吻得她心跳急促头发晕。
世於将停住吻,笑得怡然自得,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爱辛。”他笑说:“你这模样真是可爱。”
瞧,那神情傻愣得教人真想逗她。
又是可爱?她恼瞪著他,突觉不对。等等!他吻她耶!
“嗯?不过是个吻,就教你傻了?”他低低笑开。
“你真的吻我?”她不想问的,觉得问出口会很尴尬,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吻。
“不能吗?”他反问。
玺爱辛马上跳起来,粉颜涨得通红。“这、这……我是你的义弟,你吻我,这事要是教谁瞧见了,你、你……”天,他真的喜男风!
“谁会瞧见?本王挖了他的眼。”她这初醒的酣甜样,他可是不允任何人分享的。霸道野烈的想法白成,他不禁怔住,而後无奈笑开。
原来,在他的心底,早就有了决定。
“你、你……”
“本王又怎么著?一个吻罢了,若教你记恨著,本王可承受不起,不如这样吧,你吻本王,就教本王把吻给还回去。”他笑得坏心眼,眉眼戏谑得很。
“这东西还有人在还的吗?!”怎么还?怎么算都是她吃亏好不好!
“不能还吗?”他佯傻。
眯起水亮亮的眸,玺爱辛怀疑他根本就是在逗她。
瞧她那古灵精怪的俏模样,他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天还未亮,本王浑身不对劲,你再陪本王歇会吧。”
“我瞧你生龙活虎得很!”
埋怨著,却还是乖乖被他搂近胸口,那炽烈的热透过薄薄衣料,烧著她的背,像是也烧上她的脑袋,教她无法思考。
“才不,我疼得很呢。”他贴著她的发低声说,大手扣过她的腰侧。
明明就是极为秀雅的骨架,她到底是打哪生出神力?
“哪儿疼?”她急切抬头,却吻上他方巧俯低的唇。
她瞪大眼,想退开,岂料他竟压著她,不许她退缩。
骗她?居然骗她!征北王真的很淫乱!
紧闭著唇,不容许他这次,岂料他也不躁进,湿润的舌就在她牙关上暧昧舔吻,吻得她浑身发麻发热,浑身乏力透顶。
“玺大夫,王爷他好点了——”外头,门开瞬间,伴随著兵铎的大嗓门,然後他脚步像生根似的就这么定住半晌,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才赶紧快速阖上门,举步狂奔而去。“啊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家的王爷爱男人啊!
“被人瞧见了!”玺爱辛粉颜快要酿出血了,挣扎地跳下炕床。
“要本王去挖了他的眼吗?”托著腮,世於将口吻很闲散,眸底却是一片氤氲欲念,相当不悦教人扰了兴致。
“他是关城总兵耶!”征北王是如此是非不分的愚将吗?
“既然你不介意,本王自然就不介意。”说得满嘴宠溺,好似一切都是为了她。
玺爱辛瞪大眼,突然觉得她真的很不懂他。
当然,认识才几日呀,可才短短几日,他的变化大到她完全无法招架,究竟是哪儿起了变化,他怎会荒唐了起来?
“过来陪本王再歇会吧。”他拍著身旁的位置。
“不要!”
“你敢违抗本王?”他佯怒眯眼。
“我是你的义弟,你怎能对我、对我……我是男人欵!”
“喔~”他拉长了音,垂下眼轻点头,像在反省。“本王都忘了呢,谁要你长得一副细皮嫩肉的姑娘样。”
玺爱辛闻言,再度丢给他一记冷瞪。
“别瞪了,本王的背又热又痒,你瞧瞧吧。”他说,懒懒地趴在炕上,等著她替他看伤。
“你为何不先担心总兵大人会如何胡思乱想方才所见?”她无奈叹口气,走到他身旁,轻轻掀开略沾血迹的纱巾。
“他方才瞧见什么?”他抛给她一个无知的笑。
玺爱辛眯眼瞪著他尚未收伤的背,走到柜前,取出她特制的生肌去疤良药,此药唯一的问题就是撒在伤口上时会出现短暂剧痛,现下拿来治他,刚刚好而已。
她冷笑两声,很不客气地往他背上狂撒。
“……爱辛,本王不得不说,你有时的小心眼还真的挺像个娘儿们。”他哼了声。
还贫嘴?再撒!
“你以为是在本王背上种花撒肥料吗!”终於忍不住,世於将跳起来低咆。
真以为他是铜墙铁壁吗?那痛麻感简直像是千万根针不断地扎肉,刺向心坎里!很痛耶!
“你不是不怕疼?”不是威风得很吗?
嘴上呛著,但她还是赶紧後退後退。
世於将痛到浑身无力,最後只能倚在床柱喘气,蓦地却又笑了。
玺爱辛只能戒备地看著他。
“你是第一个敢如此耍本王的人。”他笑到岔气,笑到扯痛背部伤口,却还是忍不住要笑。
他征北王是天之骄子,除了皇上和大哥以外,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过,然而一个来路不明,迄今依旧无法证实身份的她,竟敢戏弄他……她完全不怕他呢。
但现在她是谁已经不是重点了,重要的是,他要定她了,不管她是男是女,哪儿也别想走!
“我哪有耍你?”她的大眼滑溜溜地转了一圈,明白他话中意是指她的过份这次。“是王爷与我八拜相交,我才有这胆子的。咱们是兄弟嘛,笑斗一番,过份了吗?我惹恼王爷了吗?”
她灵巧地蹲到他跟前,满脸讨好的笑对上他沉敛教人渎不出意味的深眸。
那猜不透的眸光教她不安,倘若他问及昨儿个如何逃出生天,那就代表他没在怀疑她,只想知道她如何处理事情经过,若反之,就代表他根本没信任过她,他的心早就有个底了。
“爱辛,若你是女子多好。”
世於将垂眸,仔细地看著她脸上的震愕一闪而逝,而後扬笑。
“我要是女子,早教你给拆卸入腹了。”她打趣著说。
然,他却没半点笑意。“只要本王想,就算你是男人,一样要了你。”低沉嗓音铿锵有力,不容置喙。
那是征北王的宣言。
这话震得玺爱辛说不出半个字,凝在唇角的笑意褪色无光,浑身寒透。原来他不是逗著她玩的,而是真对她有意……这要让他沾上她的身,岂还得了?
她读不透他。该问的没问,不该信任的,却又露骨表态,这男人究竟是怎厮的心思?
“你的脸红得像颗苹果,逗得本王心痒得很呢。”世於将黑眸薄利如刀,恍若早已将她看个透彻,却不言明。
他揉和笑意的嗓音在她耳边吹拂而过,一回神,才惊觉他竟已贴在眼前,玺爱辛抿嘴忍住尖叫,迅速往後一跃,逃到门边。
“王爷的药该是煎好了,我去瞧瞧!”话未完,便夺门而出。
在玺爱辛跑离很远後,还是听得见那低哑醇厚的笑声,很满足的很痛快的笑,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每个人都在窃窃私语,尤其是玺爱辛所经之处,但当她回头时,私语又会自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尊敬的目光。
她不确定他们到底在嘀咕什么,但可以猜想得到兵铎那日的狂喊吓到不少人。
现下,她该怎么做?极力表示自个儿的清白?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很困难……
“爱辛,你离那么远,怎么撑得住我?”
侧眼看去,她更欲哭无泪了。这始作俑者似乎没打算要放过她,总是逮到机会便极力抹黑她的人格和清白。
“王爷,你忘了我天生蛮力?”她艰涩地勾起虚应的笑。“你搭著我的手腕就可以了,若王爷走得累了,我不介意抱王爷回房。”
相信她,她真的抱得动。
“我怎会忘了你天生蛮力?”世於将扣在她腕上的手微使劲地将她扯向自己,却发现她竟八风不动地定在一臂之外,似乎有意与他抗衡。“哎,这一使力,我的背又疼了。”
“王爷不是说人生最痛莫过於心神灵,区区体肤之痛不算什么的。”怎么,条例由著他左手翻云右手覆雨啊?
“爱辛真是懂我,可你未懂得其中真谛。”他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我最痛的是,我此生唯一的义弟竟不愿扶我一把,怎能不心痛?”
够了喔……
玺爱辛无力地自动向左一跨步,让他可以攀上她的肩头,把重量往她身上靠。
“这样可以了吗?王爷。”她没好气的“请教”。
“叫大哥。”
“大、哥!”要早知道他们大明朝八拜结缘有助长男风之意,她死也不跟他结拜,省得给他机会欺负她。
也不想想大夥都拿什么目光瞧他俩,也不想想他俩就这样卿卿我我地走在关城里,会惹来多少不必要的目光,会加深多少不必要的揣测,他真的什么都不想!
真气人!
“爱辛,你身上的药味儿挺浓的。”他偷偷嗅闻著她颈间气味。
玺爱辛背脊立刻飙起一阵酸麻。“大哥呀,我是大夫,长年与药为伍,怎可能不沾上药味儿?”不要靠这么近啦。“那倒是,爱辛的医术确实不俗,就连鞑靼最负盛名的七附子热毒都知晓该如何解呢。”他若有意似无意地试探著。
她勾唇浅笑。“是大哥过奖了。我在宣化镇待了一阵子,有些居民也曾受过此毒,几次下来,大概知道该怎么解,大哥若要谢,倒不如去谢宣化镇那些镇民吧。”
他不置可否的一笑,然後问:“那日,你是怎么带著我逃走的?”
低柔的细语逸出,玺爱辛猛地抬眼,水亮亮的眸清澄若皋。“当然是力大无穷的我努力背著大哥狂奔而逃啊。”她笑了,细白粉颊漾出满面春风。
问了、问了,总算问了。
问得好,问得她心无惶恐不安,问得她踏实极了!
但,问了,又如何?
他真信她?
玺爱辛黑白分明的大眼无所畏惧地直瞅著他,想从他眼中读出任何讯息,可惜,他的思绪藏得太深,她的功力太浅薄,视线交流被挡在一堵无形的墙面之外……也许,是他没打算让她踏人太深。
虽然喜欢逗她闹她,但也许那份自在愉快的氛围,只有她乐在其中吧。
她乐在其中?她乐在其中!她在干么?!居然觉得被逗很快乐?
“爱辛,到那儿歇著吧。”世於将颇有兴趣地瞅著她镇定未变的神色,指著前头关道石阶旁。
“大哥,若是累了,何不回房歇著?”她扬笑,奋力搀著他到石阶上坐下。
“不了,窝在房里,没病都窝出病了。”他勾出爽朗笑意,仿佛要他天天卧床是多可怕的折磨。“我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困死房中。”
站在他身侧,她垂眼瞅著他,笑了。
哎,是不是每个干将军的,想法都一样?这是他们头一回达成共识呢。
“爱辛。”他低唤。
“嗯?”
“那日辛苦你了,让你背著我这个大男人回关城。”
“欵,大哥客气了,我也是个男人,尽管瘦了些,但别忘了我力大无穷,背著大哥就跟背一斗米没两样,压根不费力。”怕他不信似的,她举起双臂,挤出个凶狠的嘴脸。
“别糟蹋那张脸。”他揽起眉,伸手想拂去她恶意加诸在脸上的狠劲。
“哪里糟蹋了?”她快一步退後,让他扑了个空。
“很丑。”
“男人重要的不是脸。”她撇撇嘴,有些不快。
嫌她丑?她在鞑靼可是被喻为第一美男的耶!
“是不重要,但在枯燥乏味的边城生活,长得赏心悦目些,对大夥都好。”他随便扯,重点只是要她别刻意弄丑他喜欢的脸。
“怎么,这儿没有军妓?”竟得要靠皮相好的男人来调剂军旅生涯?
“你要我去找军妓?”
她心里抖了下,别开脸,笑了。“欵,大哥,这事问我做什么呢?男人总有所需,想去就去吧。”
世於将注视著她,唇角微勾。“可惜关城无军妓。”
她脸上的笑意依旧,微微回过脸,很替他惋惜的模样。“难为大哥了。”
“压根不难为,只要我想要的.此生不会再放过,没有我想要的,拥抱再多也乏透。”他笑得佣懒,把心意交织在字里行间,等著她的反应。
只见玺爱辛神色不变,笑而不语,而他也不猛击,两人淡淡以视线交流,各式心思藏在彼此隐讳的眸底。
“王爷、王爷,不好了!”
世於将懒懒拾眼,瞧兵铎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几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奉上手中的快书。
“居庸那里传来消息,千里侯军师心疾复发,性命垂危。”
世於将蓦地起身,扯下他手中快书,迅速看了一遍,眉目沉凛了起来。“兵铎,立即备本王的战鬼,本王要立即启程回居庸。”
“可王爷,你的身子……”
“去!”
他噙威的眸色锐利得教兵铎不敢再劝,拱拳正要差人准备,便听见主子又说:“慢,替爱辛也备上一匹快马,她要和本王一道。若苏尹回来了,就要他直接转向居庸。”最後一句,是附在他耳畔轻声交代的。
“是!”兵铎领命而去。
“等等,王爷,你背上的伤不适合快马奔驰,况且这里离居庸少说一两百里,你赶著回去,对你的伤极不妥。”玺爱辛皱起眉。
“爱辛,你担心我吗?”
“我担心你砸了我妙手回春的招牌!”她没好气地低呼。
“放心吧,一点小伤不碍事。”他说著,扣住她的腕往寝房走。“回房收拾收拾,带你去医治我大哥的心疾。”
玺爱辛原本还担忧著快马会影响他近日渐收的伤,但突地意识到他健步如飞,身若潜龙……“你骗我!”
“嗯?”他回头,不解。
“你根本不需要人搀扶!”瞧,走得跟飞没两样,她得跑步才能跟上呢。
“……全都是爱辛的功劳,方才你搀我到外头走动,现下我就觉得好多了,好似连背都不疼了。”说著,继续抓著她往前走。
“你当我三岁小孩啊!”怎么,搀著他吹吹风晒晒太阳伤就好了,还要她这个大夫干么?
世於将心情愉悦地大笑起来,她愈是气恼,他愈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还笑!”
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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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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