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封锁整个萍湖城,又在全城张贴范静渊等人的肖像。这一招果然奏效,城里百姓们陆续向官府禀报这几人在城里的行踪。
“他们最后在城里出现是两个时辰前,在西门。”参将罗晋对方振道:“那时西门还没有戒严,说不定他们已经出城而去了。”
“眼看就要得手,没想到却功亏一篑!”方振十分懊恼:“全都归咎于方清远手软,错失良机!”
罗晋不解:“和小将军又有什么关系?”
方振不答,只是哼道:“下次我也不会再手软!”
罗晋见老将军满面蒙霜,隐现杀气,不敢再问,忙道:“方才有人来报说,这六人中有一个年轻人,他曾在以前见过。那是廿日前,那个年轻人拿了个地址问他。因为这年轻人长得不像汉人,找的地址也偏僻,是以他印象十分深刻。”
“廿日前……?寻址找人……?”方振陡然来了精神:“那地址这人还记得么?”
“记得!”罗晋拿出一张纸来:“就是这里,离萍湖不过百十里路程。”
方振一把抢过纸去,看了两眼,紧攥着纸仰头大笑:“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对满面迷惑的罗晋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皇上苦寻十八年未得的范静渊隐居江南的地址!”
“可是……可是范静渊已经离开了。”罗晋小心翼翼道:“这个地址还有用处么?”
“蠢货!”方振笑骂道:“范静渊找不到地方渡河,说不定就回去了。我们正好去来个瓮中抓鳖,一网打尽!”
罗晋大喜:“是!”
方振十分满意:“范福麟有个弱点,就是极重亲情。当时为了救他妹子,放弃拿下城池的大好机会,主动束手就擒。一个妹子尚且如此,若是爹娘兄弟都被人拿了,那他又会怎样?”
罗晋笑道:“自然是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让他杀了自己他都肯的。”
“正是!”方振令道:“罗晋,速点五百兵士去这个地址拿人!”他拍拍罗晋的肩膀:“我朝的命运决定于此次成败。务必要马到成功。”
“将军放心!”罗晋信心十足道:“末将一定将范家叛孽悉数擒拿!”话音刚落,方清远从门外走进来,兴致勃勃问道:“罗参将要去擒拿谁?”
方振还来不及制止罗晋,他已嚷道:“小将军来得正好。我们得到范静渊隐居地的地址,现在就去拿人。”
“喔?”方清远下意识脱口对方振道:“爹,请让孩儿一起去!”
方振看着女儿热切的双眸,暗自倒抽一口凉气——若是不让她去,她会不会去给范家通风报信?——他缓缓开口:“好,清远,你和罗晋一起去。此次行动由罗晋负责,你一切听他号令。”
罗晋和方清远出门点了五百精兵,整装待发,只等方振来做最后交待。方振却没有检阅兵士,只把方清远单独叫入房内交待事宜。罗晋一人正在外垂手等候,身后忽有人道:“将军有军令给罗参将。”
带信的人是方振贴身的老仆——将军为什么有话不当面交待?——罗晋疑惑的接过信来打开浏览。信很短,只有寥寥七个字:“若有变,斩方清远!”
“什么意思?”罗晋丈二摸不着头脑。老仆低眉顺目,语调平淡:“老将军还有吩咐,此乃密令,不可告知与任何人知晓。军令如山,不可违抗!若不从,杀无赦!”从罗晋手中一把夺过信去,低道:“祝罗参将马到功成。”还未等罗晋回过神来,老者已无声无息隐入帐幕的阴影。几乎就在同时,方清远清脆的嗓音在身后轻悦响起:“罗参将准备好了么?出发!”
罗晋和方清远带着五百兵士,精简装束,潜入羽山。地址所指示的地方在羽山深处。军队翻山越岭,一路急行军,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接近午夜。众人翻过最后一座山岭,绕出山谷密林,忽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头顶皎月,照着面前一湖银水。春晚温暖的风抚着水面。水面上荡漾着湖边宅院高墙和花树的影子。一切是这样的恬静,让几百兵士们不由自主按住身上的兵器,放低了呼吸,唯恐有任何一点声响打破这份世外桃源的宁静。
“难怪范静渊可以在这里隐居十几年。”罗晋叹道:“若是换了我,让我住一辈子都是愿意的。将军你说是不是?”方清远并不答他,只道:“这么安静,会不会有什么埋伏?我们不如等到天亮再行动。”
“将军何时变得如此胆小?”罗晋笑道:“范静渊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来了?再说,即使有埋伏,以他区区范静渊,又能有多少人?”就要示意兵士们包围宅院。
“还是小心一些为好。”方清远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罗晋的手臂,制止他道:“等天亮再动手不迟!”
——他千方百计阻止,是为什么?——罗晋心里陡生疑惑——难道老将军早有预料,知道小将军会生变故?——他沉声道:“老将军已经吩咐,此次由我全权负责。难道小将军已经忘了?请小将军放手!”
方清远听罗晋语气坚决,只好放手让到一边,跟在罗晋身后,和兵士们一起潜入夜色。众人离宅院越来越近,院内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狗吠,一片寂静中,格外惊心。“糟糕,被发现了!”罗晋示意士兵加快行动。片刻工夫,五百兵士便将整个宅院团团围起。
院内响亮的狗吠声仍然不断。罗晋站在大门前,正要指示兵士撞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阿福,大半夜的,别叫了!”跟着一阵脚步声拖拖嗒嗒到了门后,随即便听到“吱呀”一声响,大门竟然从内豁然打开。一只金毛小犬呼啸着从门后跑出来。还未等罗晋反应过来,小犬不声不吭冲到罗晋脚边,张嘴就是一口,死死咬住他的脚踝。罗晋小时候被恶犬咬过,平生最怕狗,此时只觉头皮一紧,忍不住“啊啊”一边大叫,一边使劲蹬腿。那小犬却十分顽强,咬着他的脚踝就是不放,盯着兵士们,喉里呜呜有声,似是威胁旁人不要上来。兵士们傻了眼,看着罗晋拖着小狗在原地疯狂的转圈,声音变调的叫着救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本是雷霆万钧的突袭,现在却因为一只小狗而带着儿戏般的滑稽。方清远勉强忍着笑,道:“罗参将,你别怕……”话未说完,罗晋手中忽然刀光一闪——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正静等小狗的惨叫,夜色中忽有一道黑影急急飞来,凌空击在罗晋的刀上,把刀光震到一边,险险擦过小狗的头皮。那道黑影扑答一声掉在地上,却原来是一只破旧的草鞋。
罗晋恼羞成怒喝道:“是谁?”一个老者背着手、光着左脚从门后踢踢嗒嗒走出来。他看了一眼仍死咬着罗晋的小狗,道:“阿福,进去。”小狗“呜”了一声,乖顺的放开罗晋,四蹄撒欢跑进门去。
“你是谁?”罗晋举起刀,刀尖指着老者的鼻尖。老者不畏不惧,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深更半夜在民居外盘桓,意图打家劫舍,没王法了么?”
罗晋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王法?老子就是为了王法而来!”忽然放下脸色,厉声喝道:“让范静渊出来!”
“别想跟我玩什么花样!”罗晋对兵士们下令:“进去搜人!”
“谁敢?”老者挺直腰杆,挡在门口,声音神态之中透出威严。
罗晋嘿嘿冷笑:“老葫芦瓢子活得不耐烦了?”指示兵士们继续。兵士们埋头向里冲去。老者大喝一声,从背后翻过手来,只见银光骤闪,血雨飞溅,冲在最前的几个兵士惨叫两声,身首异处倒在地上。
老者慢慢提起犹自滴着鲜血的长刀,朗声道:“我唐十六再问一句,谁敢?”
军士们心生怯意,竟无一人再敢上前。罗晋怒骂道:“怕他做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压也压死了他!都跟我上!”
众人大吼一声,朝唐十六奔泻而去。只见门前人头耸动,不时有惨呼声传来。饶是唐十六再骁勇,终究人少势单,又年纪衰老,体力有限,渐渐不敌。人潮压着唐十六一人,将他慢慢朝着门内逼去。不久,只听军士一片欢呼,原来是唐十六后退时被门槛扳倒,马上被活活生擒。
罗晋将唐十六五花大绑丢在一边,急令众人入府搜寻。很快各路禀报,府里空无一人。
“可是有间房里的被褥还是温热的。”兵士道:“看来是方才我们和这老头儿纠缠的时候,那人已经跑了。”
“前后都被围住,能跑到哪里去?”罗晋令道:“再搜!”搜来搜去还是没有找到任何踪迹。陆陆续续有兵士们来回道:“方将军罗参将快去后花园。那里十分古怪,大家都在里面绕圈子。”
罗晋和方清远连忙朝后花园赶去。方清远读过兵书,一看花园摆设便心里明了:“这是阵法。”
“若是普通人家,好端端的摆什么阵法?还说范静渊不是住在这里?”罗晋回身狠狠抽了唐十六一耳光:“快说,他现在在哪里?”
唐十六从嘴里吐出一口血,脸上披散着雪白的头发,眼神炯炯发亮:“我不知道范静渊是谁!”
“这个时候了还跟我嘴硬!”罗晋把刀放在唐十六颈间,满脸惋惜道:“这么好的仆人,你主子为什么不让你颐养天年,非要你死于非命?”
方清远见罗晋眼露凶光,忙道:“罗参将刀下留人!”罗晋嘿嘿一声冷笑:“小将军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忒的心慈手软?”见方清远呐呐不言,回身对唐十六喝道:“再问你一次,范静渊他在哪里?”
唐十六看着罗晋把刀慢慢举起,脸上一片视死如归的决然:“我不知道。”罗晋狞笑道:“那我就想个法子让你知道。”手起刀落,一刀斩下唐十六的左臂。唐十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罗晋把刀慢慢放在唐十六的右臂上,和颜悦色道:“范静渊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范静渊是谁!”唐十六咬紧牙关,颤声道。罗晋怒极,再次提起刀来。
“住手!”忽然传来一声女子轻喝。罗晋惊诧看去,只见一位中年美妇站在不远处,如水月色照着她,好似有层迷雾笼在她身上——是天上仙子下凡?——众人瞠目结舌之时,那女子已经走到唐十六身前,跪在他身边轻声唤道:“十六叔。”
唐十六气得豹目圆瞪:“你出来干什么?”那女子只是一笑,站起身来,对仍是木然的罗晋道:“放了十六叔,我跟你们走!”
“你……你……”罗晋半晌才重新恢复思绪:“你是谁?”
“我是范静渊的夫人,”女子道:“范福麟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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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君庭II 第三十章 夜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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