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公子的女人 第十一章

  本来雇纺娘这差事让坊里任何一名班头去就行,找蚕农买茧子更是二掌柜职分当办之事,但大掌柜、二掌柜怀恨在心,索性哈事都不管,只说了一句「秋桐姑娘本事大,没什么难得倒你的吧?」的风凉话,就把事情撇在一旁。
  三个月时间紧迫,该做的事又那么多,她也没心思再和他们计较争论,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先雇回纺娘,再和相与们打擂台……她叹了一口气,心知艰难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我懂我懂,你放心,府里有我呢。」老季伯千叮万嘱。「你一个姑娘家路上得小心,宁可白天多赶些路,晚上早点到地头歇着,也别走夜路……现下世道不好,若遇上了盗匪贼人可就糟了。」
  她点点头,「我会当心的。」
  「还有……」老季伯欲言又止,最后长长叹了一口气。「咱们身为奴仆,虽说是该一心为主子卖命,可不管怎么样,你还年轻,你这条命也是爹娘给的,若是自己不能好好珍惜自己,还有谁能珍惜你呢?」
  她微微一怔,有些迷惘。「季伯……」
  「没事,你就当我老人家嘴碎,别当一回事听。」老季伯摆了摆手,「你去吧,记着早去早回呀。」
  「我知道。」地浅浅一笑,对老人家挥了挥手道别。秋桐没出过远门,却为了要省钱,决意车也不雇,打算用走的走到乡下去,所以迫不及待便迈开步子往出城方向走去。
  她取了一颗馒头在手上边走边啃着,途中经过了热闹的早晨市集。
  各种香喷喷的味道和着热气飘散在空中,有糖炒栗子、豆腐脑儿、油炸果、芝麻烧饼和酥炒面茶等等,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羡慕地看着蹲坐在板凳上正唏哩呼噜大啖早饭的贩夫走卒们。
  除开大街上摆的摊子不提,许许多多衣着光鲜的人们也谈笑着鱼贯走进茶楼、酒肆、饭馆里头享用早饭。
  秋桐食不知味地嚼吃着手里渐渐冷了的馒头,单纯的面香被五花八门的香味盖了过去,一股无关饥饿的渴望蓦然自腹中升起。
  她从来没有吃过府外的东西,不管是山珍海味,抑或是平凡美味小吃,连想都想不出那些食物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温府里, 日日月月如沙漏流逝无声,早些年富裕鼎盛的时候,婢女们能吃的还是只有粗米饭和两样青菜,这几年就更别提了,奴仆们一一离开,财务依旧吃紧,她不知不觉被迫掌家之后,更是锱铢必较,新鲜的菜蔬瓜果和鱼肉都备给老夫人吃,她吃的还是粗米饭,连青菜也减少到只剩一样。
  有时候睡到半夜,她作梦会梦见好吃的食物,却往往在清醒之后内疚羞愧不已:连口腹贪求之欲都管不住,她算什么好奴婢?
  她一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喜怒与哀乐,渴望与梦想,却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她也有天真傻气的想望。
  其实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有个卑微的小小梦想,说出来很是可怜,却是她盼了好多年也不敢奢求到的!
  她想吃一串冰糖葫芦,不,就算是只吃一颗也好。
  那娇艳欲滴小巧饱满的青梅或山植果,裹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厚厚冰糖,在咬下的那一刹那,酸酸甜甜脆口多汁齐涌上喉间……她光只是想象,每每唾液便疯狂分泌充满了唇齿口腔内,连双颊也泛酸了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老司先生曾带孙子进温府里,那小男孩手里抓着的就是一支冰糖葫芦,喀啦喀啦地咬着,害她看得目不转睛,多想要冲动地从他手上抢过来。
  她忍得好辛苦好辛苦,但事后却很自傲,她还是守住了做丫头的本分,半点也没蝓矩。
  后来长大了,更加认清自己的奴仆之身,只有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的份,没有贪欢享乐的权利。
  只是她还是常常梦见冰糖葫芦……但后来越想就越害怕,或许有一天地真的买了一串咬下去,却发现根本不是她所想象、盼望的那么酸甜美昧可口,怎么办?
  梦想一日一幻灭,打击只有更大。
  「唉。」她叹了一口气,开始确定自己真是一夜没睡出现幻觉了。
  不是早就告诉自己不能贪想什么吗?结果现在却站在大街上发呆,她对得起老夫人的托付吗?
  摇了摇头,她抑不住咳嗽了两声,拢紧披风,迈开步子就要往前走。
  就在这时,前头好死不死飘来了一声——「冰——糖葫芦暧!」
  秋桐睁大了双眼,双脚像是着了魔般自动往声音来处走了过去。
  穿越人群,一眼就先瞧见了那大得令人难以想象的「扫帚」——是扫帚吗?上头宛若花火奔射地插满了串串鲜艳滚圆的冰糖葫芦!
  她的双眼简直没法从那一串串红宝石般的果子上头转移,可就在此时,她眼角余光意外瞥见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耶?
  她的目光离开了冰糖葫庐,转而怔怔地望着那身着黑绸长袍、琥珀围带,英俊深沉的齐鸣凤。
  他淡漠的脸庞笼罩着一抹浅浅的忧伤,神情难掩一丝落寞、渴望又愤怒的复杂光芒,紧紧地盯着那些冰糖葫芦。
  他脸上那一抹神情几乎令她心碎。
  秋桐的胸口紧紧揪成一团,呼吸细碎低促,胃更像有千斤石磨般,不断被压得往下沉去。
  为什么他会有如此盼望又忧伤、畏怯的眼神?
  她不懂,可是眼眶却莫名地泛红潮湿了起来。
  他是不是跟她一样,也出自某种原因深深渴望着这串平凡却又珍贵的冰糖葫芦,却顾忌着旁人的眼光,怎么也买不下手?
  下一瞬间,她没发觉自己已经走近了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毅然决然掏出少得可怜的挨缠,买下一串。
  然后她想也不想地将那一串「珍贵」的冰糖葫芦递到他面前,「给你吃。」
  齐鸣凤微微一震,忧郁的目光陡然精明锐利起来,如遇蛇蝎般瞪着那串递到眼前的冰糖葫芦,猛然后退一步。
  秋桐一怔。「大胆,竟敢冒犯我家公子!」
  甫赶将上来的大武一声暴喝,误以为她是杀手,背后天狂刀倏然拔鞘而出。
  秋桐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脖子已是一阵寒意袭来,可下一瞬间,两根修长手指稳稳捏住了那只差三寸就切入她肌肤的刀锋。
  手中的冰糖葫芦掉落,她待看清楚之后才晓得要惊喘。
  刚刚……刚刚她差点就人头落地,胡里胡涂死了还不知道为什么一可究竟……「为什么?」她几乎挤不出声音,头微微发昏。
  该不会真是为了一串冰糖葫芦,就白白赔上了她的一条小命吧?
  齐鸣凤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瞥了大武一眼。
  「大武,你造次了。」
  秋桐余悸未消地望着那个半截铁塔般的凶悍男人一缩,像消了气的牛皮球般,默默无言地退下。
  「你没事吧?」齐鸣凤低头注视着她。
  她吞咽了好几下,声调终于才恢复平静。
  「没事,谢凤公子关心。」
  果然镇山太岁身旁就有个巡海夜叉,他们一主一仆不但气势吓人,就连莫名其妙就冲着人一阵凶巴巴发威劲,简直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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