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花!点心……」还没来得及说完,夏里恩的话就被黑花急急打断。
已经生得亭亭玉立的黑花,踩着细跟红色靴子,咚咚咚地跑回,一双纤手搭在夏里恩肩头,凑上唇在兄长颊边亲了下。
「今天就不吃啦!突然有个临时任务呢。」黑花巧笑倩兮,喜欢的短蓬裙上层黑色、下层纱质则为红色,上半身一件贴身衫,扣子却没乖乖扣到领上,腰上则绑着装饰大于实用的束腰。
「去哪里要交代啊,不然祖父会担心。」夏里恩的头发比七年前长了不少,卷曲地束在脑后,用着不适合他的宝蓝色丝带绑起。
「啊哈!他才不会,你才担心我。」黑花眯起眼笑,唇上抹了比原本唇色要深的嫣红,说话时一开一阖相当诱人。
「我去废铁门一区,那里最近给群公子哥儿霸占当了游乐场,还将住民的头砍下来当球踢,我就看不过眼,要打就得旗鼓相当,我可不去睬跟虫子般弱的家伙,把弱小的东西整得死去活来有什么好自豪的?」
「废铁门一区?你可别进去中心地带,里头危险着。」夏里恩伸手,将妹妹胸前暴露的丰满之处给拉好衣服,扣上,又皱了下眉。
「才没外传的说有什么不知名的强大东西,祖父的文献里头不是说了吗?那是两个古魔王的魂核在中心地带激斗,所以空间受到影响而变得混沌,哪天我倒是想进废骸里见识见识,要是能一举消灭他们,那可就名扬魔界了。」
黑花说的兴奋,但夏里恩只能苦笑。
黑花在四年前居然规规矩矩地去给黄金树递了申请表,一身给锡尔调教出的技艺,接连把负责的测试官打得灰头土脸,很顺利地便拿到了佣兵执照。
锡尔对这件事并没有多说什么,黑花便按照正常流程,自己挑选想接的任务清单进行作业,有时单独、有时小组行动,倒也认识了不少朋友。现在做的颇有些名气,便有委托者特别指名——报丧花的法尔贝特小姐。
「好啦,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别一个人逞强。对了,好久没看到戴欧,这次任务结束后,带他回来吧,别老在外头过夜,不然好像我们家小姐去倒贴人家。」
「夏里恩就是在乎这些小事。」黑花努了努嘴,「戴欧可怕死那个臭老头了,想到说不定哪天来又给消掉记忆,他就没敢踏进这里一步。」
七年前,锡尔半恶作剧下(至少夏里恩认为有一半应该是认真的),他封闭了戴欧对黑花萌生感情的几段记忆,若威坦没有找出破解的方法、夏里恩没想出解除记忆锁链的关键句子,也许黑花跟戴欧再也不会往来了。
不过祖父真的会让事情这么继续下去吗?还是他只是想看他们几个小鬼头抱着脑袋苦思解决之道的模样?
本来黑花还不晓得这件事的,但那阵子老见到夏里恩与威坦两个鬼鬼祟祟的密商,想说是什么有趣的没给她参加,便使尽手段打扰,最后威坦受不了她烦,这才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到时候你只要再掐着戴欧的脖子逼他说『我好喜欢你』不就得了?」夏里恩调侃着妹妹,然后望着对方脸颊飞红。
「我好喜欢你」这句话就是解开记忆封印的答案。
从威坦到王立图书馆所挖出的资科记载,记忆封印的解除手段有两种,一种为施术者主动解除,二为关键字解除。
基本上方案一大概是行不通的,所以暂时放在旁边不管;方案二的关键字解除,只要能让被施术者主动说出与被封印记忆有彼此关连的一句话、或是单字,就能解除。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键字,夏里恩跟威坦想了将近两个月有余,最后决定,用这句最简单、却也最相关,而且份量十足的表白。
所以……夏里恩抱着姑且试试的想法,让黑花逼着戴欧说了。当时戴欧脾气还挺硬,不开口就是不开口,急得躲也后头偷看的威坦差点就要冲出去揍人。
「才不要呢!丢脸死了!」黑花用力蹬了下脚后跟。
「现在也一定常对你说不是吗?」夏里恩微笑。
「现在换啦!」黑花凑在夏里恩耳边轻声:「都说『我爱你』了哟!」然后她轻快地出门了,腰后背着与七年前相同的两把轻斧,在傍晚斜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夏里恩听着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搔搔发尾,习惯地用指头搓了搓那条宝贝的蓝色丝带垂下的尖端。
「那我也要出门了。」
掌心拍了夏里恩后背,已经变得比自己高大的威坦,声音也比七年前稍低。
「去哪里呢?」
「约会。」威坦笑笑,黑色短发往上推,与平时打扮很不同,一袭活动方便的贴身黑衣,手肘与腿上甚至装备了重护甲,那手腕上还带了能弹出利刃的钢环。
「骗人,这可是暗夜厄影活动时穿的。」夏里恩翻了个白眼。
下任魔王继承者之中,总会有几个会比较积极地建立自己的人脉、扩张势力与建立功绩,虽不见得能够顺利中选,但要是真成了王,先前有打基础的话,也较好推动政策,而威坦则替皇子之一的史提兰效命,偶尔刺探情报、偶尔铲除妨碍、以及其他更机要的。
由于他执行任务时的冷彻无情,所以被封的称号是「暗夜厄影」。
「别担心,今天不过是去探查读月的武器商私卖长射锁定炮给某个贵族的事是否属实,不会很危险。」
「那么早上回不来了?」
「明早没办法,那贵族的领地有些远;后天早上我会在美人那里过,就交代厨子别弄我的,还有叫露西暂时不要让人进我房间打扫,刚换了几个装潢,有些地方还没固定好。」
「我知道了。」夏里恩点头,「你呢,对象也别换得这么频繁,上次的还不到一个月吧?也不学学戴欧专情。」
「那是因为他给黑花给套牢啦,要是他去找其他爱人,现在哪还有命在?黄金树的情报部全给凶婆娘买去了,那小子敢花都没门儿。」威坦耸肩,「大哥才是,几乎不出领地的、开了宴会也只待上一会儿,那些对你有意思的,还直追问我你喜欢的类型。」
「那你回答什么?」夏里恩倒不知自己也会受欢迎,有些兴趣地问道。
「这时候呢,只要偷偷指着那个臭老头,就可以吓走一大票了。」威坦拍了下夏里恩的头,抽高后的他,总喜欢从上方俯瞰兄长的发旋。
「威坦!」
还没等夏里恩焦急地反驳完,威坦就迅速开溜。
「大哥、大哥!我订的银线还没送来啦,茜皇后还等着我编给她呢!」
小琴还是老样子,喜欢碎花布、宝石、贵金属、可爱的(?)玩偶与轻飘飘的洋装。她手艺惊人,做出来的饰品都有贵妇名媛要争相高价买下,她拿了那些报酬,整修遂星堡数个无人使用的房间,摆上材料、陈列作品,俨然成为她的小收藏馆。
「我知道了,等等就帮你联络送货的。」夏里恩好言安抚。
「……大哥抱。」小琴伸出两手,还扁着小嘴。
「这样祖父不是又要笑你了?」夏里恩嘴上虽这么说,还是把小琴抱在怀里。
「没关系,我也笑他,昨天我看到他抱着穿长裙的阿姨上楼,那个裙子不好看,没有花样,边边也没有亮片。」
「……嘘……」夏里恩苦笑,「不可以把这件事挂在嘴上,女孩子说这个不好。」
「喔。」小琴嘟嘴。
***
法尔贝特公爵的领地紧邻王都,领地内最著名的两个地点,一为铁森林里的佣兵组织黄金树,二为与铁森林方位相对的赤月魔殿,而遂星堡则处于这两个地标中央。
黄金树的夕阳塔不用说,已经是全魔界最大的佣兵集散地,就算不隶属于黄金树,只要身为佣兵,就会想来走一趟朝圣,反正低楼层也有收费便宜的住宿与饮食,所以经常会有旅行者借住。
赤月魔殿只开放地上部,供一般民众参观祭拜,魔殿前的空地偶或租借给游艺者做表演,地下部则为古魔王真正的祭祀之所,出入口加了层层封印,并且隐藏。
夏里恩开始真正帮忙锡尔的领地事务,至今已经过了四年,他越做就越佩服锡尔的能力,光只靠他一个人,就能让底下的人与事都井井有条,还不光是各种遇到麻烦时的应变方案,以及黄金树的各式复杂管理等。
夏里恩觉得自己还没做到锡尔日常处理的十分之一,就觉得累了,但公爵阁下却丝毫不觉疲态,甚至还有心情偶尔举办小宴会,或是在领地内设计各项竞赛跟庆典,让领民在勤奋工作之余也有狂欢放松之刻。
若是舞会酒会什么的,夏里恩总是只待开场,其余时间则下意识避开,也许有些是他讨厌交际,也许是他讨厌那些宾客总是跟锡尔说着自己所不知道的、那些曾经共有的「回忆」。
在那个地方的锡尔,会变成自己所不知道的锡尔,有着如此冗长的时间代沟,一旦开始在意,就会无可避免的继续深掘,最后感觉到丢脸、然后莫可奈何起来。
他知道锡尔有几个玩伴(之所以这么称呼,因为猜那不是认真的),各型各色,有的美艳、有的清新、也都……很干脆。通常那些玩伴们并不会特别接触自己在内的几个孩子,但也不会不客气,她们的目标很清楚,就是锡尔而已,大体就是有礼貌地点头、问候、结束。
偶尔在走廊错身时,夏里恩总是会有种冲动,想立刻假装自己有事想找锡尔,然后打断房里头正进行的好事。
他还记得,以前曾经发生过的,他只站在锡尔的门边,对方就开了门,给自己进入,然后将那种对象请出去。
这件事让夏里恩事后回想起来,有些许得意的气味,自己也许比较重要……
夏里恩没有再尝试过这么做,也已经不是可以这么做且被原谅的年纪,他想给自己糟糕的心态找个理由,无论是替已经过世的祖母抱不平、或者是看不惯那种放浪、还是其他根本不成话的原因,这都无法让他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这样的我没有问题。」
「怎么了?站在这里,不难受吗?」
好听的声音传来,伴随戴着丝质手套的手,轻轻将廊道的窗帘拉上,避免讨厌的阳光射入。
「没什么,发呆了会儿。」被阳光晒到的手与脸颊,变得有些麻痒,「要是能在阳光下生活,好像也不错。」
「那就找个人类当新娘,让她对你死心塌地,签下契约,就可以了。」锡尔摸了摸夏里恩给晒痛的脸颊,感到有些不舍,却又没表现出来。
「我不去人间界。」夏里恩摇头。
「给自己放个假也无妨。」
「我不累啊。」
「可是皱眉头了。」锡尔压着夏里恩的眉间。
「在想着怎么应付您的恶作剧时,都会这样子的。」
「那不过是穷极无聊的时候,你的反应无趣到让我想哭。」
「为什么我非得着急地做出反应来取悦您不可呢?而且若是让您觉得有趣,我往后的灾难肯定没完没了。」夏里恩继续皱眉,而锡尔的手指则一直想将他的眉头推开。
「那么你这么努力地想在处理事情的手腕上表现给我看,难道不算是想拼命取悦我吗?比起这些,我比较乐于看见你因为错愕而慌张的模样。」
被如此一针见血地这么说,夏里恩停顿了一下,目光犹疑着不想与锡尔的相触,「我是为了自己,所以才努力工作的,以后我也会,继承您的位置……吧。」
「哦……」锡尔双手突然搭住夏里恩的肩膀,「我倒不晓得,你有这么大的野心要取代我啊?」
「咦、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夏里恩低下头。祖父明明就知道的,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不要说取代了,连身为助手,他都觉得很惭愧。
「那么是什么意思呢?」锡尔将搭着对方肩膀的手往前伸,接起后就便成贴近的拥抱。
咚。
心脏……
咚。
「我……」好,好难过……被靠近的时候,这种……
「脸好红。」锡尔改为单手圈住夏里恩的腰,另一手则拉扯对方的脸颊。
「我没有很想要爵位!我只是想帮忙您,虽然实在做不了多少,可是我……」说到一半,手指上感觉冰凉,往手上瞄去,食指底部竟被套上了枚银钻戒指,银钻底部则透出金线绘制的遂星堡轮廓,以及法尔贝特家的开头字母。
那是代表爵位的继承戒指,夏里恩从没想过居然来的如此轻易。
「想要的话就说嘛,我最不小气了。」锡尔边笑边松开夏里恩的腰,「所以,以后我就叫你『公爵』怎么样?」
夏里恩着急地拆下戒指吼道:「请不要戏弄我!这么重要的东西,请不要抱着开玩笑的心情给人!您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你觉得这个戒指很重要吗?」锡尔若有所思地望着夏里恩气急败坏的表情。
「当然重要!」夏里恩想也没想地回答。
「对我而言,若是拿你与戒指相比,哪种比较重要?」锡尔继续问。
「……这、这种事情……没办法这样比……」这又是锡尔的恶作剧吧?若是说戒指重要,便会感到心痛,但要他说自己比较重要,这种话却是怎么样都没办法出口。
「这么简单的比较都不会吗?」锡尔露出狡猾的笑容。
「我……」说不出来,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个戒指代表的不只可以继承法尔贝特家的一切,还有过往所累积的名声、威望,以及领地所有居民对于这个领袖的信任。
好重、实在太沉重了,他背不起来,至少现在还不行。
夏里恩瞬间就像断了条操纵线的木偶,歪着头,颤抖着用掌心将戒指捧住,却微笑,「戒指,比较重要。」
锡尔早该料到,却总是忍不住想试探,夏里恩是会游戏完全结束前,先强迫自己退场的人,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想在受到伤害之前脱身。
(在坏掉之前……)
「是吗?真是失望。」也许是有一点点的生气吧,明明知道夏里恩掩盖在笑容下的瑟缩,锡尔还是忍不住说了对方最怕的几句话之一。
失望……吗?
「非常的对不起。」夏里恩乖巧地道歉,眼神却空空如也,像为了代替承受损伤,所以换了另一个东西出来制式的应付。
明明就没有做错什么,但这小子却怎么样都不明白……「既然是这么重要的戒指,你就好好保管吧,要是不喜欢了,可以丢掉。」
「我知道了。」夏里恩点头,把戒指放进口袋里。
「……已经早上了,去休息了吧。」锡尔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挫败,明明觉得要是偶尔能让夏里恩气的大吼大叫是乐事一件,结果反倒像被躲开了去。
不灵巧的,微弱的,但就是给溜了。他想着明天傍晚,也许那只戒指就会好端端用盒子装起,放在自己的书桌上,然后当成这场闹剧根本没发生过。
什么戒指跟夏里恩哪个比较重要?这还用说吗?
若是对方小小声回答是「自己」的话,那还可爱些。
「好的,那么日安。」夏里恩说完,转过身,用力把狼狈与羞耻的碎片扫起来带走,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脑袋却一片空白。
空白的状态一直维持到夏里恩穿过通往后栋房间的廊道时,才总算切换回来,他听见自己重重的喘息,冷汗直冒,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上响,每一下都叫他的心脏快承受不了。口袋里的那枚戒指,像要渗出毒液一样,在碰触大腿时又热又痛。
——真令我失望。
不然他还能怎么做?
锡尔说的没错,他拼命工作学习,的确是刻意想要讨好对方,希望能得到几许称赞,这样就够了,比起能成为继承者,他更想要的是更简单的东西。威坦不会、黑花不会,因为他们不执着于此,而有更远大的目标。
如果祖父高兴的话……这样不行吗?
指尖,开始颤抖,他伸手搓了搓脑后发带的尾巴,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
边胡思乱想着,夏里恩不知不觉已经通过挂满画的长廊,到达遂星堡的后栋,本来这里是无人使用的地方,而小琴却看中了几间房,要求中间打个门能互通,整理过后才好摆上她的艺品与材料。
就连门上的告示也别出心裁,用便宜的绿色水晶在石板上拼成了「欢迎请进」的字样。其他偶尔也会出现粉红色的「我不在这里喔」以及「现在在忙」这样的牌子。
他慢慢踱到门前问:「琴、是我,可以进去吗?」
「喔喔,夏里恩大哥,当然可以啊!」门里面传来小琴轻快的应答。
夏里恩推门进去。在视线给那些花花绿绿的成品、半成品吸引前,眼尖地瞧到小琴正趴在地上,手里拿着黑色炭笔在皮纸上涂涂抹抹。
那是黑花的肖像,大大的眼睛、分明的唇,绑着高高的马尾巴,头上还盖着串了珠子的黑纱。
「是黑花啊。」夏里恩蹲下来,也往地毯上坐。
小琴因为地毯软软的不好画,下面还垫了一块不知从哪来的方木板。
「是二姐啊,她要嫁给戴欧哥哥,所以画了头纱。然后,我给她做件有好多层的礼服,还要绣花跟珠子。」小琴晃着没穿鞋的脚丫说。
「还早的呢,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嫁。」夏里恩有预感,要是黑花真嫁给戴欧,那婚礼的排场绝对会很不得了,法尔贝特家与葛雷德沃夫的贪狼一族联姻,光是要气派、要嫁妆、要聘礼、要宾客邀请,这可就够忙一个月有余。
「会嫁的、会嫁的啦,我都在剪布了!」小琴鼓起腮帮子踢脚。
「好好,会嫁的。」夏里恩苦笑,看见一旁已经有几张画过的纸,随手拾起翻看,有小琴自己眯眼笑的脸、也有威坦不服气正板起的脸,还有自己……正在想事情,有些郁色的脸。
原来自己在小琴眼中,是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吗?
「我画得很好吧?」小琴一脸要人称赞的模样。
「嗯、画的很像喔。」如果自己也能这么坦然地说「请您称赞我吧」这样就好了。
夏里恩低头,亲了小琴的颊边,却像突然想起的问,「没画祖父的?」
「……有啦,在那里。」小琴朝一团已经揉起的纸嘀咕。
「怎么揉坏了?」夏里恩伸长手把纸团拈来,「可以打开吗?」
小琴慢慢点了下头。夏里恩拆开纸,不知怎么心脏一紧,那是锡尔正等着看好戏,流露出守株待兔的狡诈表情。
「还、还真像……」他咽下口水。
「本来要画普通的祖父,可是变成『这种的』祖父,所以才不要了……」小琴细声道。
「那么,给我吧。」夏里恩脱口而出。
「咦?」
「啊、我是……想要大家的画,你看我的房间不是没什么装饰吗?我想把大家的脸贴在房间里。」夏里恩连忙补充。
「嗯!那我再多画爸爸跟妈妈的,这样所有人都在一起。」小琴把已经画好的黑花推开,又拿了张纸放在眼前。
「……嗯,所有人。」夏里恩像只学舌鸟的重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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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阁下请伸手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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