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回家》】
在那个苍白的实验室,只有一张小小的塑胶桌,桌子是蓝色的,就像很久以前,他在孤儿院里,曾经看过的蓝天一样。
天空蓝。
有个人曾经告诉他,那是像天空一样的蓝色,所以叫作「天空蓝」。
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蓝天了,他不是很确定,那真的是像天空一样的蓝色。
或许是吧。
至少它比他的白袍子要蓝。
天空蓝的桌上,放着两个白色的餐盘。
左边的餐盘上,有着黑白夹杂的小球;右边的餐盘上,什么都没有。
「Z1012号。」
墙壁中的影藏是喇叭里,传出男人的声音。
「把黑色两毫米的小球从盘子中,移到另一个盘子上。」
他动了动在这些日子里,逐渐变得苍白的小手。
他们把他的手,以钢制的手铐,拷在椅把上。
以前,他曾经试着松动手铐上的螺栓,试图逃跑过,所以他们特制了一张连手铐都一体成型的椅子。
它螺栓的设计太复杂,钢铁太厚,需要太大力气,他试过许多次,只是将它弄得有些变形,却依然打不开它。
「Z1012号,把黑色两毫米的小球从盘子中,移到另一个盘子上。」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命令着。
他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被铐住的手。
这阵子,他们老是要他从各种容器中,把颜色大小不同的或相同的东西,挑起放到另一个容器里。
他不高兴的坐在大椅子上,摇晃着赤裸的脚丫子。
他想要看真正的天空,不想挑小球。
「Z1012号,你做不到吗?」
他抿着唇,握住了椅把。
「Z1012号。」声音开始变得有些不耐。「你最好合作一点,不要逼我处罚你。」
闻言,他猛地瞪向正前方。
所有的黑色小球,全部从盘子中飞射出来,击向前方的白墙,深深的嵌入水泥墙中,一个接着一个,在瞬间,全射中同一处地方。
「Shit!你这臭小子!」
咒骂声,和惩罚他的电击同时传来。
他在那张为他特制的钢椅上,剧烈颤抖起来。
电击教他疼痛,更痛的是,那些小球因为太软,而无法做到他想要的效果。他之前用同一招,成功把墙击穿过,但之后他们就把小钢球全换成塑胶做的了;而那些塑胶,无法穿过水泥墙后的钢板,只击下一些水泥粉尘,击穿了一个小小的洞。
好痛、好痛啊!
他大声尖叫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尖叫着,直到声音变得沙哑破碎。
他们将他电到几乎休克过去。
当电击停止时,他瘫坐在椅子上喘气颤抖,泪水从眼角迸出。
昏过去时,他听到他们宣布取消了他的晚餐。
反正,他也不想吃饭。
再醒来时,他已经被带回原来小小的房间。
在这个白房间里,他们除了一床被单,什么也不给他。
他们说,那是他自讨的,因为所有的东西,都会成为他攻击的武器。
他醒来时,灯已经暗了下来,从白灯,换成昏黄的灯光;那表示,现在已经很晚很晚了。
他缩在被子中,蜷起身体,抓紧被单,闭上眼,假装自己还在孤儿院里,第二天早上醒来,会有人用玉米片泡牛奶给他吃,还会有人带他到河边草地上玩,阳光会照的河面闪闪发亮,而他会被一对善良的夫妻领养,他们不会介意他用手触碰东西,不会在乎他是不是拥有凭空移动东西的能力。
但泪水,还是滑落了小小的脸庞。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再也不可能成真了。
他已经被领养,而领养他的人,只是这里的博士指使的人头,他们将他带到这里,交给博士,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男孩将身体蜷得更小,把被单抓得更紧,知道自己也不再有未来。
蓦地,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感觉到那全然的黑暗,他睁开眼睛,室内果然一片漆黑。
他紧张的爬坐起来。
这里从来不曾完全熄灯过。
好黑。
他伸出手,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脚上被扣着脚链,手上也有着手铐,但仍忍不住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的沿着墙来到门边;他这间的门,没有把手,他们害怕他会破坏把手当做武器。
忽然间,他听到远处传来声响,跟着所有的灯光突然再次亮起。
他转过头,眯着眼,看着天花板上大亮的灯光。
就在这时,以电脑控着的门,突然开了。
他楞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有些迟疑,但他只停顿了一秒,然后就走了出去。
走廊上,每一扇门都开了。
他走了几步,再走了几步,然后越走越快,不到几秒,就在那长长的走廊中开始跑了起来。
不锈钢的脚链在他脚上响着,限制着他的步伐,可他依然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快步的跑着,死命的往记忆中的门口冲去。
走廊在他的视线中震动,心脏在他的胸中跳动。
但当他跑到转角时,却一头撞上了一名守卫,他因为冲太快,还反弹坐倒在地上。
「Z1012号?!」金发的守卫发现是他,惊慌的抬手举枪瞄准。
银色的枪管,有着黑色的洞。
守卫拉开了保险栓,就要扣下扳机。
他白着脸,瞪大了眼,看着那把枪,知道自己若想逃走,就必须解决这个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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