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 第九章

  “没有解药,没有任何破解的方法,”夏宇双眼充满了血丝,整个人消瘦的异常厉害。
  他带着疲惫的身体和饱受折磨的心灵,在没有作何人察觉到的时候来到了唐海,带来的却不是好的消息。
  院子里大伙高高兴兴的聚在一起吃团圆饭,他还听得到那吵嚷的欢笑声,可是他知道自己将无法再有发自内心的欢笑了。
  柳驭烟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多大的抗拒就接受了这个噩耗。
  ’‘这种咒只有下咒的人,或是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解。”他懊恼的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找到那个苗女的后人。”
  就算找到了,他或她可能也不知从何解起。
  “你师傅呢?他既然会说兰馨出不出府都活不过十六岁,那表示他多少知道一些事,难道他没有办法?”
  “如果我能找得到我师傅。或许还有办法。问题是,天地之大我到哪去找一个云游四海的老人?”
  当年他心灰意冷之下,原本想跟随芳茉一起离开,哪知道跳崖没死,给一个云游的老人救了起来。
  很奇怪的是他居然知道他的伤心事,不但收他为徒还要他别轻易寻死,说他活着就有办法救兰馨。
  他相信师傅的话,因此更积极的寻找解答,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和师傅六年前一别,就再也没见过面了,能不能再见到向他求援,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但是那个传说是真的。”柳驭烟一脸认真,“对不对?”
  “是真的。”夏字苦笑道:“只要她不爱上任何人,就不会心碎而死。”
  “那就是有救。”他坚定异常的说:“只要她不爱上任何人,就不会有事发生。”
  他想到了博兰馨的心痛,他想到了他们每一次接触时她的异样,她或许会因为他的出现而送了一条命。  柳驭烟抓着他问:“当年芳茉格格可曾有过心痛的症状?”
  “芳茉身子骨一向差,但从来没有过心疼的毛病。”夏字回想的说:“但是……”
  柳驭烟愣愣的替他说完,“但是遇到你之后,她就常常捧着心,皱着眉头,她会告诉你,一碰上你,就害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痛起来,最后次数越来越频繁,强度也越来越令人无法忍受。”
  “其实当她会因为你的碰触而心痛时,就代表她爱上你了。”
  他越说越感到恐怖,那诅咒紧紧的捆住了他,让他觉得无法喘气。
  那是一个事实,不论他多么不愿承认。
  傅兰馨将因为爱上他,而在十六岁生辰那天心碎而死。
  “柳驭烟,你再不出来就没饭可吃啦!”傅兰馨蹦蹦跳跳的奔了进来,嘴里喊道:“快点来吃我做的年菜呀。”
  她因为煮了几道人人称赞的好菜而显得兴奋不已。他再也不能笑她只是吃饭,不会煮饭了。
  傅兰馨一进门,陡然住了口,因为她发现房里不是只有柳驭烟而已,还有个穿着袈裟、剃个大光头,背对着她的和尚。
  那和尚转过头来,跟她打了照面。
  笑声顿时卡在她的喉咙里,她惊讶的瞪大眼睛,连退了好几步,一手指着他,“你、你……夏大哥?”
  是吗?会是吗?这个樵悻的和尚,会是六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夏大哥吗?
  “兰馨,好久不见了。”看着眼前酷似芳茉的脸,他心底充满痛苦与自责的神色。
  无论他多么的努力,六年前他救不了芳茉,六年之后还是救不了兰馨。
  傅兰馨瞪大了眼睛,失声道:“夏大哥,真的是你!”声音还是她所熟悉的那样温柔,那真的是姐姐的夏大哥!
  “是我。”他微微一笑,“兰馨,你好吗?”
  “你、你为什么成了和尚?”傅兰馨震惊之下,抓住了他宽大的僧抱,手不自禁的微微颤抖着。
  他光秃秃的头颅上面烧了九个清楚的戒疤,那表示他真的出家当了和尚,“你怎么能做和尚?难道你忘了姐姐吗?”
  “我没忘,也无法忘。”他心痛的看着她,“兰馨,等你长大一些,你就会憧的。”
  他之所以出家当和尚不是因为看破,而是因为无法放下,至今仍想不开。
  他兰馨苦笑了一下,“夏大哥,我有机会继续长大吗?”
  “当然有。”一直沉默不语的柳驭烟突然愤声道,“如果你都对自己没信心了,那别人也不用替你奔波。”
  说完,他转身就出去了。
  傅兰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了了’
  “他不是在生你的气,而是在生他自己的气。”夏宇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以为他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了,没想到……”他似乎是对兰馨动了情。
  他脸上的恐惧他看得消治楚楚,就像照镜子似的,他在柳驭烟脸上看见了他自己的倒影。
  “那是什么意思?夏大哥,请你告诉我!”这辈子不会再爱上任何人?那表示他以前曾经很深很深的爱过别人践?
  “那是一场艰苦的恋爱。”’夏宇试着回想尘封多年的往事。
  “我有一个姐姐,叫做夏云。当她还在我娘肚子区的时候,就和驭烟指了婚,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
  “他可以为了夏云,走上数百四的路进山去采她喜欢吃的草菇,把脚都磨破皮了,也不会喊一声苦。
  “他可以为了夏云掉一滴泪,就花三天三夜的时间飘在海上,寻找最硕大的珍珠讨她开心。
  ”有一次我爹摔断了腿,没有医生肯来这里出诊,因为路途太远了。是驭烟背着他走上百里路去求医,来回了好几个月才治好。
  “后来,我爹腿好了运气也跟着变好,我们家的珠棚连年都养出最浑圆最顶级的珍珠。我爹花了一笔钱,让我们从小渔村搬到了大城镇。
  “驭烟每天都会走上好几个时辰的路,给夏云送花、送鱼、送新鲜的草菇。有时候他会在门外拉琴给她听,一切就像他们还在小渔村里一样。
  “可是我爹对这门亲事后悔了,他认为渔村的穷小子配不上我姐姐,所以把我姐姐嫁给镇上大财主的儿子。
  “我姐姐出嫁的那一天,他就离开了渔村,到别的地方去。等到我们再见面时,他已经是个有名的烟花设计者。”
  傅兰馨红着眼眶,有些埋怨的说:“你姐姐也太不应该了,你爹嫌贫爱富就算了,可是你姐姐不该这样辜负他。”
  如果是她的话,才不会管阿玛说什么,她爱穷小子也好、大将军也好,总之那都是她的选择,不管是福是祸。她都会忠于自己的选择。
  “兰馨,你不懂。驭烟他自卑,他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坚持要娶夏云过门,你懂吗?
  “夏云当然是肯跟着他吃苦的,她从来也没说过他配不上她。是驭烟放弃了她,他的自卑感让他作了这个选择,而我爹的反对只是一个他逃避的借口而已。”
  “所以他要功成名就,所以他要赚大钱,所以他不要再被别人看不起。”她总算懂了,原来他是那么的骄傲,骄傲到不允许自已自卑呀。
  “所以当他能从渔村的穷小子努力成为一个名闻全国的烟花专家时,他总记得要尽力去帮助别人。”
  “兰馨,你懂他。”夏宇忧郁的说,“但请不要试着去分析心疼他,你会因为这样送命的。”
  “为什么?”她有些迷们的问,“我不懂。”
  他把那个诅咒,傅家四代的故事说给她听,把芳茉的死因说给她听,让她知道她其实是有选择的。
  “只要你别爱任何人,你或许能够活久一些。”
  傅兰石总算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她不能出门、不能见外人的原因。
  “夏大哥,你真傻,如果爱上谁这种事是能控制的,我们傅家怎么会到现在还对这个诅咒束手无策?”
  原来阿妈是鉴于让姐姐知道一切,却反而害了她,而决心对自己隐瞒所有的事情到底。
  ‘“姐姐虽然死了,可是至少她觉得值得。”她含泪道:“她明知道动了情会死,可是她还是选择爱你,你怎么能够认为不让她爱,让她活得久一点是比较值得的呢?
  “姐姐是一朵烟花,虽然在世很短暂,可是她尽力的美丽了,在消失之前,她做了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尽情的为爱燃烧。”
  “我也想做一朵烟花,奋力的燃烧一瞬间,但却是最精彩、最令人难以忘怀的一次表演让人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次的绚烂。”
  夏字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像烟花?转眼一切变成一场空?你们是烟花,只求瞬间的绚烂,但在燃烧殆尽之后,叫施放烟花的人怎么办?”
  烟花,一朵自私而美丽的烟花,燃烧自己,却烫伤了别人。
  请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都不会。
  傅兰馨想到早上柳驭烟在海边跟她说的这句话,使她迅速的红了眼眶,当时她不懂,可是现在她想她
  明白了。
  那是一种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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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疗程非看着匆忙跑过去,东张西望的赃兰馨连忙拉住了她,神秘的眨了眨眼,“我准备好了,”
  她挣脱他的手,急道:“我现在没空跟你说话,你看见柳驭烟没有?”
  “你找驭烟哪?”柳轻烟端着一大盘年糕走了出来,“我刚刚看他从后门出去了。”她问他要到哪去,他也没回答。
  傅兰馨一听连忙往后跑。
  程非在她身后喊问:“师兄,你该不是反悔了吧?”
  “我去把他找回来。”她头也不回的说。
  程非马上笑逐颜开,说的也是,得先把师傅找回来才行,要有主角才能演好一桩好戏嘛!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人睡前都爱使唤他准备热水,让他净身的师傅这次可倒大霉了。
  他就先神鬼不知的把他的衣服都摸走,然后师兄会将爆竹和纸筒扔进他房里,就算没把师傅吓一跳,也能把在院子里聊天的人们都引过来。
  跟着好戏就上场了。他点燃引线,引爆架在梁上的烟花台,火树银花之中师傅出浴,铁定让他粮到最高点。
  今年的烟花不在院子里放,而是在师傅的房里放,哈哈哈,他真是太聪明啦。
  傅兰馨奔跑在屋后的小路上,这条路一直婉蜒到海边。
  她不禁觉得奇怪,这么晚了又是除夕夜,他不跟大家一起吃团圆饭,跑到海边做什么?
  她气喘吁吁的奔到海边,月光下看见熟悉的身影正将一架竹排船推人海里,看样子是要出海。
  “喂,柳驭烟!”她连忙扯开喉咙大喊,迅速的跑向前去,“你要到哪里去?”
  他似乎没听到她的声音,不但没有回过头来,就连动作也没慢下来。
  他兰馨跳进冰冷的海水型,踉踉跄跄的来到他的身边,抓住了竹排船的另一端骂道:“你疯啦?这时候出海?你要去哪?”
  他跃上了竹排船,看了她一眼,“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到海的另一边?”
  “啊?”傅兰馨愣了一下,随即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你什么都没带,不用花多久的时间,你就会饿死、渴死啦。”更别提要漂流到海的另一边。
  “我当然知道。”他正色道:“我又不是现在要去。”
  真是个傻瓜,他从小在海边长大,会不知道吗?
  “那你要去哪?”她好奇的问,有些吃力的爬上竹排船,他伸出手来帮她。
  “去珠棚。你从来没在晚上的时候去过珠棚吧?”
  “嗯。”临波村人有一半以打渔为生,另一半人就以养珠为业。
  珠棚离岸边数里远,利用退潮时将几十根木桩打人沙中,然后在露出水面的桩上架构木板,隔出半间小屋。竹排船倚着楼梯上下珠棚。
  那是守珠人在茫茫大海中,惟一可以栖身的地方,
  他们爬上了珠棚,遥望着临度村的点点灯光,安静的坐在珠棚上吹着海风。
  柳驭烟点亮了四周的油灯,星星点点的火光映水串天,在漆黑的悔面上绽出了一团晕黄的光影。
  “好安静。”傅兰馨抱着膝坐着。
  一个珠棚一个守珠人,相互之间很难往来,在这里想必要试着跟寂寞做朋友。
  “感觉好寂寞,虽然离岸边只有几里,可是我觉得好像在海中央,茫然不知身处何处。”
  “寂寞有时候也挺不错的。”他坐在她身边,声音轻柔,“一个人的时候比较轻松。”
  她好奇的问:“啊?你喜欢一个人吗?”
  “当然。”他说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呀?人多不是比较热闹?”他看起来并不像享受孤独的人。
  “因为一个人比较容易。”
  “什么意思?”她不懂,如果这句话有别的含意的话,她领会不到。
  他微微一笑,直视着她的眼睛,‘“就是一个人比较容易的意思。”
  傅兰馨点了点头,“好像有点明白了。”如果她是一个人的话,所有的事情就会容易多了。
  她总要顾虑着别人,想着她或许会有遗憾,然后就轻松不起来了。
  “你知道我姐姐临死前说了什么话吗?”以前她年纪小,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
  但却在这个时候明白了,因为当她面临到同样的关键时,她想的也是这件事。
  “她跟夏大哥说,请你不要忘了我。”
  “可是我知道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她含着眼泪,轻轻的说:“她想求亚大哥别再爱上任何人,她也希望能够永远被他所爱。
  “可是她是那么的爱他,她不敢作这种任性的要求,更不敢使他日后为难,所以她要他别忘了她。”
  “他不会忘的。”柳驭烟肯定的道:“就算不说,也不会忘的。”
  爱是一种烙印,永远都会疼痛的记得,不会消失的。
  她侧过头去看着他,“我一定是个傻瓜。因为我居然想跟姐姐说一样的话……请你,不要忘了我。”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会,他清楚的看到她眼眸的哀求,这么说来她已经放弃了。
  她已经认定自己活不过十六岁了。
  “我是个很容易遗忘的人,尤其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傅兰馨有些惊讶的说:“可是你早上说……”
  他要她放心,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的。
  “我知道我早上说了什么。”他把手轻轻的放在她唇上,“那是因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他低下头去,温柔的隔着自己的手背给她一吻,“起码在今晚以前,我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柳驭烟抬起头来,看见两行眼泪从她脸颊上滑了下来。
  “兰馨,你真不该遇到我。”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又凶又呼嚏,没见识还那么爱管闲事,真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你。”
  傅兰馨带泪一笑,“你这人差劲,个性又轻薄,看到我就想整我,还爱使唤人,我才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喜欢你。”
  他们的手轻轻的交握在一起,不约而同的抬头望着天上的弦月,或许都是因为恐惧看见对方眼里的难分难舍。
  真是不公平呀!傅兰馨忍不住沮丧的想,只因她太祖父做错了一件事,后代的子孙却得付出最疼痛的代价。
  柳驭烟数着十八天后可能来临的死别,他已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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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点来;待会就要开始啦。”比非拉着博兰馨急奔,“要是给师傅知道了,那就什么把戏都不用玩啦。”
  “我就说我不要来的嘛!”傅兰馨觉得有趣,可是又觉得烦恼,“你这个主意不好啦。”
  “师兄。”程非停下了脚步,一脸的不谅解,“我告诉你,师傅会这么古里古怪的原因,就是因为到现在还没娶妻的关系。”
  除夕那天没让师傅出粮就算了,反而让他自己吃了个大亏。
  他怎么想都不明白师傅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他等着师兄去把师傅带回来进行计划,东等西等都看不到人,等得大家都散去了,他才一边抱怨一边收拾东西,回房去睡觉。
  正不知道睡到第几殿去的时候,他猛然被好几声爆竹的巨响给惊醒,吓得跳起来。
  结果却发现全村的人都挤在他的屋子组、窗外看烟花,害衣衫不整的他只好裹着棉被,躲在一边害羞和懊恼。
  原来是师傅早就交代过他们,今年的烟花二更才会放,吩咐大家准时过来看热闹。
  最可恶的就是师兄了.居然跟师傅一个鼻孔出气!他床头的那串爆竹,就是他老兄率先放的。
  傅兰馨横了他一眼,“胡说八道!才不是这样呢!这跟有没有娶妻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承认柳驭烟这几天是怪怪的,老是关在房里也不说话,或许是烦心别的事,但绝对不是担心娶不到妻。
  “一定是的啦。”程非一脸神秘,“我听村子里的人说,师傅给女人狠狠的抛弃过。一定是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所以我们帮他弄个娘子来,以后就天下太平了。”
  “他才没有耿耿于怀。”傅兰馨生气的敲了他的头一下,“你什么都不知道,少给我胡说八道。”
  他的确很喜欢夏云过,可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现在已经喜欢她了,再也不计较夏云对他那么坏的事情了。
  夏云也不能怪他移情别恋,实在是因为她的爹也欺人太甚了。
  还好他遇到了她,才把那份心伤治好。
  “啊!对了!”她真笨,怎么现在才想到?如果她死了以后,他再爱上别的女人的话,那他就不会为她伤心很久啦?
  “快快快!”一想到这一点,她马上拉着程非道:“咱们快去抢,没抢到我就扁你!”
  程非给她抱着走,一点都不明白刚刚那么反对去替师傅抢绣球的师兄,怎么突然之间变得那么猴急还兴致勃勃了。
  他们穿过厚厚城墙下的城门,感觉就像穿过了一个隧道,车声和行人的脚步声杂混着回响,像是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一进城就感受到热闹和喧哗的气氛,路上走动的人洋溢着欢笑,似乎很快乐似的。
  ”真热闹呀、”傅兰馨注意到走动的人潮似乎都往同一个方向去,一座矗立在街店的高楼即是他们的目的地。
  “那是当然的呀,大过年的又逢大财主挑女婿。”不只城里的人来凑热闹,就连附近小镇、小村的人都来了。
  城坐的首富王老爷搭起了这座高楼,打算给他的爱女来个抛绣球择婿,时间就选在今天卯时日落前,只要接到绣球的人家中无妻,年龄不超过三十五,都可以立刻进到王家已经准备好的礼堂,拜堂成亲。
  王老爷家大业大,听说小姐长得又好,因此未婚的男子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时间还没到,高楼前已经济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万头钻动好热闹。
  人人都伸长了脖子、踏起脚尖,目不转睛的往高楼上看。
  眼看着时辰已到,但是王家小姐却迟迟没出现,一大群人忍不住开始鼓噪、大喊着快点抛绣球了。
  柳驭烟一进城门就听到震天的吵闹声。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一早就神秘兮兮的出门,他在好奇心作祟下,隔着一大段距离跟着他们,瞧瞧他们想玩什么花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很多人都往同一个方向兴匆匆的跑去,刚刚还有人差点撞到他。
  人是那样的多,才一会的工夫,他们两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了,他有些困难的在拥挤的人潮中前进着。
  听到周围的人不断的喊着快抛绣球,又看见那座装饰的喜气洋洋的高楼,一抹微笑出现在他嘴边。
  抛绣球招亲吗?原来是这样呀,难怪这些人这么热衷、这么兴奋了。
  问题是,这两个家伙来干吗?
  他正想继续往前走,前后左右的人却不断的移动身子,往他这个方向包围了过来,形成他被围在中间进退不得的窘境。
  “老兄,麻烦让一让,借过一下。”因为其他人的吼声震天,声势惊人,他不得不用喊的。
  “挤成这样你没瞧见吗?叫我往哪让?”一名大汉回头瞪了他一眼,
  “就是说嘛!为什么要让你呀!”
  “你想往前一点好捡便宜当王家姑爷是不是?没那么容易!哼!”
  其他人纷纷附和,出言指责。
  柳驭烟不想跟他们计较,只是苦笑了一下。看样子他得等绣球抛完,才有办法远离人群,寻找他那两个笨徒弟。
  人是这么的多,这么的拥挤,可是他还是看见了她。
  他能消楚的看见她那美丽的侧脸,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美丽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左方的某个角落,优雅的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想到什么甜蜜的事。
  他顺着她的眼光遥遥望去,也看着吸引她目光的地方。
  那是两个穿着粗布衣裳的男女,男的斯文女的秀气,他们似乎有些争吵、拉扯。
  柳驭烟瞧她看着那对争执的男女,时而担心的皱眉,时而又露出浅浅的微笑,像是对他们的拥抱感到相当的羡慕。
  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感到一阵推心的苦恼。
  他会失去她?
  傅兰馨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一对男女吸引住了。
  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来似乎正在争执,然后有一些拉扯,接着是一个热烈的拥抱!
  虽然周围很吵,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似乎是男人想要改善家中的穷困,于是抛下未婚妻,准备跟人家来争这王家女婿的位子。
  女的苦口婆心、泪眼婆婆的劝着,“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怕吃苦……”
  后面的话她听不见,但是见到他们后来手牵着手走开,应该是男人打消了念头吧。
  他们的拥抱让她好羡慕!或许,那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活了十六年,在柳驭烟的怀里,她才知道拥抱的滋味有多美好。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有人在叫她。
  于是她缓缓的回过头来,没有特别的寻找,只是回过头就望进一双熟悉的眸子里。
  人是那么的多,四周的声音是那么的喧哗嘈杂,可是当她一接触到那双眸子时,一切仿佛全都停止下来,只剩下她和他。
  他们静静的对望着,在这一刻里最重要的就是这件事。
  就在底下越吵越厉害、越吼越大声的情况下,王家小姐一身大红嫁衣,手里拿着绣球,由两名丫头扶着,切娜多姿的走了出来。
  王老爷扯开喉咙讲了几句话,但声音全给底下激动的叫声盖住了,只见小姐拿着绣球走到台前,作势欲抛。
  有意争夺绣球的男子不断往前挤着、跳着,大声的吼道:“抛给我!”
  “王小姐!我在这边呀!”
  人人吼得声嘶力竭,都希望绣球能抛向自己。
  程非兴奋的大叫,“往这边施来!师兄、师兄!快准备好,要抛啦!”
  他喊了几声,没听见有反应,于是转过头去看,只见她呆立不动,似乎对这情况无动于衷,眼光牢牢的、死死的锁在某个地方。
  “师傅!”真要命,师傅怎么跟鬼没两样,随时都会从人家背后冒出来?
  他呆了一呆,此时台上的小姐看了看,玉手一扬,绣球直直的对着程非飞来,越过了重重的人头山,直接打到他的胸口。
  他往后退了一步,本能的伸手护住胸口,也将绣球抱在怀里。
  前后左右的大汉突然抓住了他,大声喊道:“新姑爷在这。”
  高楼上的小姐一见绣球给人接到,羞得转身便进去了。
  程非抱着绣球乐得大喊,“我接到啦!师傅、师傅!你有娘子啦!”
  “接到啦!可真有你的!”傅兰馨回过神来,一把抢过绣球,眉开眼笑的说:“太好了!”
  她推开拥挤的人群,跑到柳驭烟前面,拉着他大叫道:“抢到啦!你有娘子了!就算我死了,你也不用伤心!”
  “你看!”她把绣球塞到他怀里,“快,谁拿到了就可以马上跟小姐拜堂,我们快上去!”
  柳驭烟看着她因兴奋的涨红的脸蛋,以及斜背着的那条“代师求亲”的彩带,一阵难以克制的心痛和愤怒涌上心头。
  他扬手掴了傅兰馨一个耳光,怒道:“你这个大笨蛋!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傅兰馨惊讶的呆住了,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而对他突如其来的掌掴,她毫无反应的能力,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愤怒又心痛的表情。
  你沾醒一点好不好?感情怎么是可以轻易取代的!他在心里大吼着,高高的又扬起手,停留在半空中,最后又颓然的放了下来。
  见柳驭烟铁青着一张脸转身就走,傅兰馨忍不住哭出声来,“以后你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哪?”
  站在街中央,她有一阵子的茫然,逐渐西斜的落日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有些孤寂的味道。
  那一边的程非被王家的家丁抓住不放,正想仔细解释他来接绣球的原因,可是他们显然没兴趣听他的理由。
  将他架住就往府里拖,他着急的大喊,“师兄呀!快来跟他们解释,不是这样的呀!
  “大哥呀,我说你们真的弄错人了,唉唷我的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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