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璨自慈恩寺探望心黛回来后,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镇日在府中感怀自伤、藉酒浇愁。
他冷静后回想,不得不承认陆其珩的话有其可能性。试以桑皓的事为例就知道了,父皇为了保住弘琰的颜面、皇室的名声,不惜杀了八额驸的亲骨肉,而且还假造军报以瞒骗弘琰。更何况是争夺帝位这种大事,自然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而心黛的态度更令他伤心,也大惑不解,她……她明明就想跟自己远走高飞,为什么要狠心拒绝?弘璨心中一惊,隐隐感觉不对,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他为了这些事困扰连日。而在此时,边地传来了十分惊人的消息——吐儿拉族长因暴疾而过世,由阿布罕王子继位。他继位后的第一件事,竟是与蒙古的喀达拉汗组成联军,出兵攻破边防要塞,挥军直捣中原。
弘璨已没心思管这档子事了。双方兵戎相见,争的是什么?权位?名利?虚幻的国家、民族意识?到最后赔上性命、家产的,全都是无辜的可怜百姓。他对这种残忍又无意义的战争,实在感到厌恶至极。
自己虽然位高权重,但又能如何?今早父皇下令,宣他、还有威远大将军等能征善战的武将入朝,想必就是要商量这件事吧!弘璨谎称自己生病,不肯上朝,躲在府中的书斋裹喝着闷酒。
此时婉慈扶着一个丫头的肩,搦搦地来到了书斋。
「王爷,婉慈听紫媛说你人不太舒服,特地来看看。」她瞧了一眼桌上的酒说道:「看来王爷还挺好的嘛,不至于病到不能上朝了啊!」
弘璨苦笑了一下,他的生活起居向来由仪干与紫媛照顾,必是她们两人其中之一跑去向婉慈打小报告,否则她不会来「突击检查」的。「我的病是病在这裹。」他朝自己的心口指了指。
又来了!婉慈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自己的丈夫能干、有才情,但有时候却会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不求上进。这是最令她感到头疼的。「依婉慈看,王爷的病根就是心黛公主吧?!」
弘璨看了看婉慈,想当初她是大力赞成心黛嫁自己的,而她对父皇的脾气也颇有了解,倒是不妨问计于她。「婉慈,你说说看,可有什么好法子能让父皇成全我们?」
「王爷,容婉慈说句不中听的话,王爷还是忘了心黛公主吧!」她冷冷的说。
「什么?!你……」
「婉慈不是为自己打算,也不是气量狭小的无知妇人,我这一切都是为了王爷。」婉慈用冷静、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剖析利害,「父皇对心黛公主痴迷已深,不管用任何手段都非得到心黛公主不可,所顾忌的不过是外间的舆论、与她和王爷的关系而已。而此时正是王爷向父皇表达一片忠忱与孝心的最好机会啊!只要王爷上奏皇上,请皇上纳心黛公主为妃,并极力澄清你与心黛公主之间毫无暧昧关系,一举为父皇除去双重顾虑,父皇焉有不感激王爷之理?」
「你……你竞要我献妻求荣、背弃心黛?」弘璨不敢相信的说。
「不是献妻,王爷可别忘了,皇上可没有下旨指过婚呢!心黛仍是公主,不是王爷的妻室。还有,」婉慈又道:「王爷更该立刻入朝,自动请缨上阵,杀退进犯敌军,立下大功。到时候有哪个皇子的功勋能比王爷高、孝顺皇上比王爷强?皇上还能传皇位给谁?不就只能传给王爷吗?」说着,婉慈的脸上竟出现异样的光彩,仿佛弘璨已即位为帝,而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你……」弘璨却是一阵阵心寒,好半晌才问:「我若当上皇帝,你便是名正言顺的皇后了?为了当皇后,你就真的如此不顾一切吗?不顾心黛、不顾额娘、不顾天下百姓生死,也不顾……我的意愿?」
「婉慈这一切除了为自己,更为王爷。」她仍旧沉迷于皇后梦中。「婉慈再劝王爷一句,王爷以后最好不要再多管不必要的闲事了。像弘瑛那次,不知惹来外问多少批评,这对争取老臣的支持可是大为不利的。幸好事情有好的收场,不然……」
「啊,是你!」弘璨叫了出来,「那件事是你告密的。」
劫弘瑛的计画失败后,弘璨也曾回想过好几回,自认参与事情的修个都是自己的心腹,绝无泄密之虞。那到底是哪儿露出破绽?还是谁去告了密?
他怀疑过许多人,甚至怀疑过一向心眼特别多的仪千,以及曾待在宫中、颇受额娘与容妃喜爱的紫媛,但怎么也想不到,竟是他觉得最会维护自己的婉慈!
「你……你为什么要去告密?为什么要出卖我?」
「婉慈不敢出卖王爷。」婉慈见他大发脾气,连忙跪下,「婉慈当时觉得那主意违背皇上旨意,大为不妥,也想劝王爷别任性而为,但王爷根本不听婉慈的话。我……不忍见王爷铸下大错,所以只好……只好偷偷通知长棱,希望他能暗中阻止,别将事情闹大才好!哪知……他会告诉七王爷,弄出那种局面……」
「你不要再说了!」弘璨真是觉得深深的痛心,再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竟是如此卑劣的人。
「王爷,婉慈会这么做真的都是为了你好,真的……」
「够了!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其实不过是想控制我的行动、我的意志,好一圆你当皇后的美梦!我终于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受够你了!」
说完,弘璨便起身拂袖而去,留下跪在地上的婉慈,为了自己大费心思要将丈夫推上帝位,丈夫却根本不领情的态度而大为伤心,哀哀切切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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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刚下朝回到养心殿的皇帝,接到前方送来的紧急军报,不禁勃然大怒。
军报中明写着——
回蒙联军入侵边地,阿布罕族长和喀逢拉汗相互约定,两军谁先攻入京城,即可得到心黛公主。
「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皇帝心中早把心黛视为自己的东西,岂能容他人染指?!
但是早朝召集了满朝武官商议战事,竞没有一人愿意为他分忧解劳、自动请命挂帅出征。皇帝只好点名了威远大将军胡晋城,没想到他也懒懒的,一副只想推托的样子,令皇帝想来就更火冒三丈。
是了!皇帝由胡晋城想到兰妃,一定是兰妃未得后位,又见妒于心黛,才唆使兄长胡晋城不要主动请命出征,有心威胁他来着!哼!这些人真该死!
皇帝正在生气的时候,有名小太监人内禀道:「启奏皇上,太后朝养心殿来了。」
自从那次发生母子冲突后,弘壁被打得皮开肉绽,哀哀叫痛,再加上皇后过世,太后心疼孙子,就回到慈宁宫住下,以便就近照拂弘璧。
皇帝匆匆出迎,将太后请人养心殿,见太后脸上神色不定,心知必有麻烦事。依澧数请过安后,太后果然开口道:「哀家今天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额娘请说。」
「如果有朝廷下了明旨要抄斩的钦命要犯,当时逃走了,一直没发现踪影,遇了好几年后才再被人找着,这算是什么罪名?」
皇帝一楞,弄不清太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陪笑道:「额娘,你老人家别跟儿臣打哑谜了,有话就直说吧!」
「不!你得先回答哀家的话,哀家才能告诉你。」
皇帝脑中飞快的想着,太后是想治什么人,且捉到人家的把柄不成?!「额娘,钦命要犯依律当斩,不管他躲了多久还是一样。只是……」皇帝特意留下转圜的余地,「若是有什么内情,或是受了什么冤屈,儿子自然得再查个明白,才能定罪。」
「不用再查了。」太后斩钉截铁地说,「十八年前福亲王、梅奇磊等人的降敌叛国案,还用得着再查吗?」
皇帝心中一凛,怎么会扯到这件事?这事的来龙去脉太后也是一清二楚的,若说出此案有冤,皇帝岂不是自打嘴巴,承认自己当时是大错特错?
「额娘,你怎么提起此案?莫非……莫非发现了叛党余孽?」皇帝关切的问。
「没错,叛党余孽不是别人,正是心黛公主。她是梅奇磊的女儿!」
那日兰妃得到胡晋城的消息后,和容妃秘密商议,决定不亲自告诉皇上,以免皇上认为是她们在争宠,随便找个理由掩盖过去。
她们决定告诉太后,由太后出面,以去掉心黛这个眼中钉。
「这……额娘该不会弄错吧!」皇帝不敢置信,「梅氏一门八十九口,已在当时尽数杀了……」皇帝猛然想起,不对!依回报的官员说,梅奇磊有一位名动京城、号称「花国第一美人」的小妾始终没找到人影,莫非心黛就是她的女儿!钦犯的女儿!
「哀家有没有弄错,你这个做皇帝的查一查不就清楚了?不过,」太后沉下脸道:「你别存什么肮脏心思,想替她隐瞒。她那个珍玛尔族的哥哥兴兵作乱,心黛公主再也不是我朝的贵宾,早该砍了她。而且她又是钦命要犯,更是该死!他们梅氏一家都是被你杀的,她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这事情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于公于私,你都不该留她活口。如果你沉溺于她的美貌而自误,嘿嘿,这就真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说完,太后便自顾自的起身回宫,留下愕然的皇帝兀自陷入公私两难的长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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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景园中,心黛同样也陷入了两难的困局——家仇大恨与真情挚爱间的两难。
从知道父母冤死的那一刻起,行事向来激烈、不顾一切的心黛,已经决定要亲手杀了皇帝替自己的父母、梅氏满门,还有无数含冤而亡的无辜百姓报仇。
如此阴险残忍、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根本不配做皇帝。她要杀了他,她要他血债血还!
但如此一来,自己便是弘璨的杀父仇人了。心黛不禁落下泪来,猛然想起许久以前波斯女巫狰狞的面孔、恶毒的诅咒——
杀了她!杀了她!唯有杀了她,你才能成为天下的命主……
心黛不禁苦涩一笑,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自己杀了皇上,弘璨再杀了自己,那他就是为父报仇的贤王了,众大臣必拥他为帝……
也好,心黛强忍心中的痛楚,能够死在自己心爱之人的手里,是不是也算一种安慰?更何况如此一来,弘璨就是皇上了,他宅心仁厚、胸襟宽大,必是位有德圣君。只是……心黛太了解他了,他一定会一辈子都不快乐的。
她该怎么办才好?心黛越想越感头痛不已。
「公主,」克娜雅走到心黛身边,忧心忡仲地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克娜雅替你炖了燕窝粥,你……好歹喝两口吧!」说着,克娜雅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你……你哭什么呢?」
「我……公主——」她伏在心黛的膝上,哀哀切切地哭道:「克娜雅从来没求过公主什么事,可是……克娜雅这次要求求公主,千万……不要有那种儍念头啊……」
「什么儍念头?」心黛双眼失神地望向远方,语调空虚得不像往日的她,「你这丫头又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了?」
「克娜雅怎么会不知道?」公主的个性再也没有第二个人比她更了解。「公主你……你想刺杀皇上,替父母报仇,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心黛惊慌地抬头看看四周,她们正站在回廊一角,左右是庭园与一棵棵的梅树,半点人迹也没有。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再瞒你。本来我也不打算瞒你的……」
「公主!」克娜雅又气又急,「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拙念头啊㈠杀了皇上,你还能有活路吗?你别——」
「不要再说了!」心黛激动的道,「那天……你也亲耳听到了,那狗皇帝为了自己的名位,竟不惜诬陷我爹,杀我满门,害得我娘离乡背井,悒郁以终。我绝不会轻饶了他!我要一刀一刀慢慢地整治他……」心黛说着,美丽的双眼闪耀着复仇的光芒,令人害陷。
「公主……」她哀求着,「你别这样啊!你……起码要想想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王爷
想到孩子与弘璨,心黛眼中的凶光慢慢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心碎的泪光。「我……我
「公主若杀了皇上,必定难逃一死,届时我相信王爷也绝不肯独活。公主……你真忍心吗?」
「不!不要再说了!」心黛闭上双眼,任泪水无止尽的落下,在心中不住地喊着:绝不能动摇决心,绝不能!弘璨,我今生负了你,愿来生有缘再相聚了!
「公主……」克娜雅不放弃任何可以说服心黛的希望。
「不,我已经决定了,你别再劝我了。克娜雅,有机会的话,替我告诉弘璨,我永远爱他。还有,别告诉他我怀了孩子的事,免得他更伤心。至于你……」心黛握住她的手,「你永远是我的好姊妹。」
克娜雅低着头,已经泣不成声。
「还有一件事你千万要记得。明天晚上我会下帖请皇上来,到时候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爬墙也好、挖洞也罢,一定要想办法溜出绮景园,逃得越远越好。因为大事一出,我必不能幸免于难,我不想拖着你跟我受罪……对了!你回珍玛尔去吧!那儿才是你的故乡啊!人总是希望回到故乡的,不是吗?」
「我……不!我一定要跟着公主,我……」
「别说傻话了!」心黛轻斥她,「明天以后我就用不着你服待了。你不走,我反而不能心安啊!」
克娜雅知道心黛已经打算明天跟皇帝同归于尽了。
「我……」她咬着下唇点点头。心黛却不知道,克娜雅的心中另有打算。
「好,」心黛露出一抹安慰的笑,「这才听话,这才是我的好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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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皇帝用力一拍书桌,喜孜孜地自言自语:「就这么办!太好了!」
书桌上堆满了旧日福亲王一案的各种档案纪录。皇帝尤其注重梅氏一家被抄斩的人员名单,果然少了一名叫柳晴烟的女子。皇帝依稀记得,柳晴烟是当年名震九城的名妓,后来被梅奇磊收为侧室。他是没见过这柳晴烟的面,不过朝中老臣像胡晋城他们,却是很有可能见过。
看来心黛的确很可能是梅氏之女。皇帝得意的笑着,如果是,那更好!他可以拿这理由来威胁她,如果她不顺从的话,马上就会脑袋落地。
如果她顺从了自己……嘿嘿,就给她一个名号,必要时封她为皇后也无妨。只要自己说句「查无实证,纯属谣传」,谁还敢再追究?敢情是不要脑袋了?
到时心黛见自己尽力庇护,保全了她的性命,还有不对他感激涕零、千依百顺的吗?
皇帝越想越得意,心中火辣辣的恨不得立刻街到绮景园里去找心黛。
至于大臣的反对、回蒙联军的入侵……哼!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那些蛮子能成什么气候?明天下旨叫胡晋城去讨平就是了!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捧了一封飘着淡淡幽香的玉版花笺上殿来,「绮景园送来的信,请皇上过目。」
「哦?」皇帝拿起来一看,一颗心不禁疾速地跃动起来。一向躲着皇帝的心黛,竟然邀他明晚到绮景园中赏月小酌。
皇帝忍不住心花怒放,看来真是天从人愿啊!想到心黛绝世无双的丽容、婉转如莺的语调,将要伴着自己度过无数晨昏,那该是多美的一件事啊!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一想到明夜的情景,皇帝的一颗心整个都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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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几乎失眠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起来,立刻宣召胡晋城及众位武将,但却久宣不来。传旨的人间了他们的家人,才知他们几乎都没有回家,也没人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奇怪,他们上哪儿去了?」皇帝焦躁的问,但却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到下午时,有人匆匆来报:「威远大将军等人调集了京畿附近上千名士兵,正朝禧恩园、绮景园一带前进。」
「可恶!」皇帝破口大骂,「没有朕的旨意,他们调集军队做什么?难道他们想造反不成?」
「皇上,」来打小报告的参将正是威远大将军的手下。他低声的说:「威远大将军等人昨晚连夜说服了不少军中的弟兄,打算攻人绮景园,杀了心黛公主。」
「什么¨这是为什么?」
「大将军说边疆告急,全都是因为心黛这个……祸水,不除去她,国家永无宁日。他说皇上……下不了手,做臣子的只好为君分忧……不少弟兄信以为真,已经跟着去了。」
「真该死!」皇帝恨恨地咒骂一句,但亦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亲自上了马,提了一队禁街军,直往绮景园奔去。
一到绮景园附近,皇帝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因为人数还真不少。不过他们一看到皇帝率队前来,立刻下跪参拜,十分恭顺,也令皇帝宽心不少。
「你们这是做什么?」皇帝不悦的问,「打算造反了吗?」
「臣不敢!」率领这支临时兵团的胡晋城跪在地上说明道:「微臣等赤胆忠心,天地可表,绝不敢有作乱犯上的企图。」
「哼!胡晋城,你口口声声说不敢,其实胆子大得很嘛!不奉召入朝,反而擅组军队围行宫,你可越来越大胆了啊!谁准你这么做的;:」
「臣是有错,请皇上治臣的罪。不过也请皇上以天下为重,广纳谏言。」他跪在地上侃侃而谈,「边关烽火四起,我朝上下正需要团结合作,一致对外,请皇上以天下为重,私欲为轻……」
「好了!好了!」皇帝不耐的说,「朕当然会以天下为重,朕这会儿不就要派你领军出征了吗?」
「社稷有难,微臣自然义不容辞。不过……臣要大胆启奏一句,请皇上立刻杀了引来兵祸的罪魁祸首——心黛公主。」
「你……」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真是反了、反了!」
「臣不敢,臣只是为了皇上的英名、天下的百姓着想。蛮夷出兵,摆明是为了心黛这祸国的妖女,因此臣恳请皇上先杀此妖孽,挫敌之锐气,否则我军弟兄何辜,犯不着为一名妖女赔上性命。」
此话已经近乎威胁了——不杀心黛则不上阵打仗。胡晋城仔细的盘算过,要胁皇帝杀了心黛,不仅名正言顺,也可为兰妃除去心腹大患。皇帝当然会迁怒于己,不过适逢战时,皇帝还得靠自己替他打江山啊!谅他不会,也不敢杀了自己。再说,如果皇上不答应的话,他还有最后一招……
「再说心黛乃罪孽之后,本就该死,请皇上明断。」
「请皇上明断。」所有士兵皆异口同声的说。
皇帝脸色铁青,坐在马上僵立不动。难道美人与江山真的不可兼得?朕是该选择美人相伴,抑或是力保江山?
「朕……会仔细想一想的。」皇帝敷衍着丢下这句话,然后驱马直人绮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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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红颜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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