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遇冰霜 第三章

  从新竹上北二高回台北,似乎是一条减少许多时间的路段,可坐在沉闷的车子里的新人可没有这种感受。
  冷磊今天仅请了半天的假到新竹办理手续,对于这次婚事他一点也不把它放在心上,现在的他只想赶快回到公司参加下午的商务会议。
  沉静的路上,甯晓霜偶尔听见冷磊用行动电话和台北公司谈论公事时,时而愤怒、时而低沉的声音,再不就是他翻动纸张、答署合约时微小的声音。
  当司机下了北二高时,冷磊突然开口道:“先到公司去。”
  “少爷,不回去吗?老夫人可能在等你带少奶奶回去请安呢。”虽然嘴上这么问,可司机仍是顺从地将车子开往公司的方向“
  冷磊沉默了会,才又皱眉开口道:“我今晚会回去。”
  这是他最后一次开口,车内再次充满沉闷的气氛。
  司机微愣地看着后照镜,他注意到少爷和少奶奶两人几乎是各守着一扇窗户看着外面。这种情景别说这对新鸳鸯各想自己的心事了,连坐在前头的都不得不满脸愁容。
  今天一早在得知冷磊要去新竹趟时,原以为是因为公事,后来才知道要到新竹接“新娘子。”这可能是他这辈子看过最快速,草率的结婚仪式了。
  司机偶尔会透过后照镜偷瞄少爷身旁的小姐,冷家少爷成家之事并没有对外公开,所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少奶奶让很多人顿时都无法适应,何况还是个哑巴。
  在车子抵达冷氏大楼玄关处前,冷磊已在车子里做好准备,当车子停妥于冷氏大门时,他立刻开了车门,然后又关了车门,朝公司大门迈去。
  司机再一次偷瞄着少夫人,她仍是对着另一扇窗户外的景致比较感兴趣,连头都没有回。司机也确定冷磊不会折返后,才把车子驶离公司。
  他们真的是夫妻吗?司机纳闷。虽然他一点都不晓得冷氏为什么要与毫无利益的人家结亲,不过可揣知的是——这场婚姻绝对维持不久。
  甯晓霜一直保持一定的姿态望着窗外,突然车子行经过她以前就读的D大校园,刹那间神闪过一丝明亮。
  不过在车子快速驶离校址几秒后,她又恢复了黯淡的神色。
  她并没有把口大学念完。更明白点说,就是她休学了。
  她知道同学们都误以为她是为了学长而休学,没有人知道真正原因,只有婉绮,她是唯一清楚她休学的主要因素。
  说实在的,这三年来她从未因为那一夜的疯狂举动后悔过,甚至觉得值得。虽然室友及周遭的人皆揣测纷纭,不过那一夜的究竟,她压根不想作任何解释。
  当她要求舅舅想要搬出去外面住,他们二话不说马上答应了。没有疑问,没有关心,能甩掉一个累费赘就赶紧甩掉,这是纪家人一贯作风。
  她敢说她他们现在一定很希望晓杰赶快成年,最好也能像他姐姐一样要求到外面发展,以落得清闲。
  依照冷磊的指示,司机将她带回了冷公馆,一栋位处于高级住宅区的房子随即出现眼前。
  一看到如此豪华住宅的女孩们几乎都会张口结舌,脸上无不是欣羡的表情。司机抱持这种态度又偷看了一下少奶奶的表情,结果却令他愕然。
  甯晓霜根本连已经进入了冷公馆都没注意,何况是惊喜的表情。看来公馆又多了个性情极度冷酷的人口了。
  司机已经将车子开到门前,只见少夫人仍是兀自沉思,他不好意思地开口暗示:“少奶奶到家了。”
  甯晓霜抬起头看着窗外。什么时候的?怎么她一点都没有发觉?
  待她定神后,她向司机点个头,随即开了车门踏出车外。
  她的出现马上引来许多人的探头张望,屋里、屋外都站了零星的人,其中一名年约四十左右的女人主动走向前微笑示意。
  “别紧张,我是这里的管家,他们都称我琴姨,你也可以这么称呼我。对了,琴姨怎么说?你倒教教我,这样以后我才知道你在唤我。”
  琴姨的话立刻引来一阵倒抽口气。司机赶紧向琴姨使眼色。暗示她说错话了,琴姨才不理会他们,仍是期待的等着甯晓霜的回答。
  甯晓霜不停的眨动双眼微感惊许,鲜少有人如此主动的要求授教,今天倒是她头一遭遇到这种状况,她缓缓地抬起手,优雅地比了个“琴”字。
  琴姨有样学样地照做了。“这样是吧?那以后如果我看见你比这样,表示在和我说话罗?”
  面对和善的琴姨,甯晓霜微扬起嘴角,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她朝着琴姨轻轻点头回答。
  和少奶奶相处近半天的司机第一次看到少奶奶的笑脸时,可真有说不出的惊讶,要不是琴姨的巧言,他还真以为少奶奶没有笑神经呢。不过她笑起来真是有说不出的娇媚,虽然只是浅浅一笑。
  “好了好了,你们还杵在这干啥?人你们也都看到了,可以回到工作岗位了吗?”琴姨收起温柔的笑容,拍手点醒大伙的呆愣,大伙也在琴姨的提醒后赶紧回到岗位上做分内的事。“小王,少爷有没有交代什么?”
  司机小王还述愣在刚才少夫人的微笑当中,一听到琴姨问话,赶紧回神道“有,少爷说他今天会回家,要琴姨你先张罗着。”
  “嗯,我知道了。”这小子不陪着新娘一同回来已经够让老夫人不悦了,若今晚还敢不回家,老夫人不跑到公司里去揪人才怪。“走吧,我带你去见老夫人。”
  甯晓霜随着琴姨的脚步,徐缓地越过偌大的前廓,来到精致典雅的前厅里面。
  “夫人,人带来了。”琴姨率行向夫人支会一声,然后挪开身子让两人能清楚的彼此会面。
  甯晓霜很懂得自己的身分,身为媳妇当然要主动上前向婆婆请安。她往前站在离婆婆约三步之远的位置,微微地欠个身示意。
  冷母瞥了她一眼后,又把注意力停留在前尚未完成的盆栽当中,令甯晓霜独自杵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琴姨见状率先打破僵局,随口找了个能吸引老夫人的话题。“少爷说他今晚会回来,老夫人看是该准备些什么料理才好?”
  冷母停了手上的动作,果真偏头想了又想。“就准备中式料理好了,小磊喜欢吃中国莱,别忘了教厨子多做一些。”
  “是。”
  “顺便教厨子多准备些补品,这小子最近工作忙得很,难得回来一趟当然要好好补补身子。一聊起自己的儿子,脸上的表情不由地浮现骄傲和喜色。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琴姨才想转过身子被冷母打住。
  “对了,打通电话教小珍把玲玲带来一声吃饭好了,这个屋子太安静,得有点生气才行啊。”冷母是故意说给媳妇听的。
  琴姨尴尬的陪笑着,“我这就去,那少奶奶她……”琴姨不忍看甯晓霜一个人独自站在这又没有人理会,所以替她的问老夫人的意思。
  冷母腔作势地恍然大悟。“哟,我怎么忘了这儿还有个人杵在这,真是,也不出点声音。”
  “老夫人……”琴姨注意到甯晓霜整个脸近乎苍白,希望老夫人别再继续为难人家才好。
  “去去,带她到房里休息吧!”站在那只有碍眼的分,还不如赶紧打发走人显得清闲。
  琴姨略松口气,暗示着甯晓霜跟着她,往二楼走去。
  她注意到甯晓霜是一个很倔的人,一般女孩若遇到这种困窘,大多不是哭丧着脸,就是调头离去,很少有人会乖乖地任由恶婆婆讥讽。她很成熟,也很沉稳,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媳妇,可惜就是有缺陷。
  “喏,这里是少奶奶和少爷的新房,这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琴姨引领着她走进一间重新布置的新房,里头除了更新所有家具外,还闻得出刚粉刷完的油漆味。
  这里就是她暂时的栖身之处了,也许不久的将来还会更动也说不定。她已经抱持着随时被驱逐出冷公馆的准备了。
  “你别看老夫人嘴巴坏,她就是那样面恶心善,标准的刀子嘴豆腐心。”她试图安慰着甯晓霜。
  甯晓霜点点头表示懂琴姨的意思,随后又开始环视着整个房间。
  “少奶奶先休息一下吧,待会用餐时我会再上来支会一下少奶奶的。”琴姨才想替她把门带上,突然看见甯晓霜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事吗?”
  甯晓霜一只手举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巡视着房间内可以表达的工具。她拿起一张纸和笔,快速地在纸上展露出娟秀的字体。
  “以后别称我为少奶奶,可以叫我甯晓霜。”琴姨为难地抬起头看着她,见她又继续在纸上写着:“我不习惯这样的称谓,如果是碍于冷家颜面,那么可否在无人的时候直呼我的名?”
  “少奶奶……”她看着甯晓霜已经展露出央求的眼神,索性笑脸允诺。“好吧,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也有一个跟少奶——跟你一样可爱的女儿,只是她没你长得秀气,也没少——也没甯晓霜的福气。”
  瞧琴姨光说一句话就修正好几次,真是为难她了。
  她随手用手语比了个“谢谢。”又想起这里的人没人懂得手语,所以又提起笔想把“谢谢”文字化,却被琴姨阻止住。
  “这个我懂,是”谢谢“对吧?”
  甯晓霜又流露出浅浅笑容点头。
  “我女儿是念护校,所以些手语,我正在想要不要跟老夫人的提议,让玉玫趁着暑假期间到冷公馆帮忙。”
  甯晓霜偏头微皱着眉,又快速地在纸上写。“玉玫?是琴姨的女儿吗?”
  琴姨看着她的字,笑颜开来,“没错,我女儿叫玉玫。不晓得甯晓霜对我刚才的提议觉得如何?”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能有一个可以沟通的人,多少分担我些许压力。”
  “嗯,那我这就和老夫人讨论看看,反正老夫人喜欢热闹,也许这个提议可以让她开心些。你先休息吧。”这次琴姨可真的替甯晓霜把门带上了。
  环顾着陌生的房间,里头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她的,所以显得有些不安。
  她注意到冷磊是个酷爱黑色的人,衣柜、庆头,就连音响都是近于黑灰色系列,如同他的人一般冷冽。
  右手轻柔的抚平床上的皱折,身体不由的躺在床铺上,辗转反侧不能适应。以后这就是她的新生活,她必须学着习惯这里的一切。
  张着眼盯着天花板,纵然对于新环境不熟悉,甚至连陌生的气息都要令她神经紧绷,不过她仍抵挡不住倦意的侵袭,徐徐缓缓地近人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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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餐桌上的人,除了冷磊老神在在地扒着饭,其他同桌的人无不对着新加人的陌生人抱持着狐疑的好奇。
  “外婆,她是谁?”坐在冷夫人身旁的小女娃率先把所有人的疑问阐明。
  冷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好生心疼地掐了下她红咚咚的粉颊。“小朋友吃饭不可以说话,难道你忘了规矩?”
  小女娃嘟着嘴,又转过身子问着母亲:“妈咪,她是谁啊?”
  小珍为难地看着表哥,再看着阿姨,瞧他们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替表嫂介绍,自己也坚尴尬的。
  “玲玲乖,安静吃饭。”小珍索性拿起女儿面前的碗作势要喂食。
  小孩子的好奇心可不是几句安抚即可打发,愈是得不到答案,对于这个问题更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索性滑下了椅子,胖嘟嘟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琴姨那头,攀附着她的大腿问:“琴姨,为什么她坐在我们家吃饭?她是谁啊?”
  琴姨漾开了亲密的笑容,把她抱了起来放回了位置,用卫生纸小心地擦拭一下她沾了酱菜的嘴角。
  “玲玲,琴姨今天做的菜好不好吃?”
  小孩子是没有心眼的,脑子里永远只装得下一件事。所当当琴姨把话题转开时,玲玲当然记得眼前的问题而忘了先前的疑问。
  “好吃!玲玲最喜欢吃琴姨的卤鸡腿了。”既然好吃,那你要把饭通通吃干净哦,这样琴姨下次才会做你喜欢的卤鸡腿。“
  “嗯。我会把饭吃的好——干——净的哟!”玲玲认真的保证着。
  “乖,把嘴巴张开。”小珍顺手舀了一匙饭往玲玲的嘴边送去,而小玲玲也很乖地把嘴巴张开,不过眼睛仍是停留在坐在对面、始终保持沉默的“陌生人”身上。
  甯晓霜一直很安静的扒着眼前的饭,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她是个哑巴,却不是个聋子,所以小玲玲说的每句话,以及大伙敷衍的言词,她都听在耳里。
  当初在接受这门婚事时,她就作好了面对困窘的心里准备,所以现在这种现象及状况,还没有她想像中来得糟糕。
  她缓缓的放下碗筷,自然地拿起随身携带的“交谈工具”,放在桌面上写了几句。
  琴姨在一旁看到甯晓霜放下碗筷,本想上前询问她还要不要再来一碗,结果在看到她的动作时也停住了脚步。
  甯晓霜知道她的动作一定带来许多人的疑惑,尤其是小玲玲。
  待她写完时,她把纸条交给了琴姨,请她代为说话。
  琴姨看了一遍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想先到外头散散步。”
  在旁一直佯装若无其事的冷磊,现在不得不抬起头来了,而冷母也停了吃饭的动作,小珍更是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目光穿梭在他们之间。
  甯晓霜知道他们不会回答了,所以迳自推开椅子,对着一直看着她的小珍点个头,然后率先离开了餐桌。
  她的动作结实的令所有人哑口无言,冷磊最先恢复过来,他又开始流连于美味的菜色之中。
  他平静的反应让小珍终于忍不住了,她叹了口气询问着他。
  “表哥,你不觉得这椿婚事对表嫂太不公平了吗?
  老夫人一听便急着抢答:“有什么不公平的,她舅舅欠了我们冷氏一大笔债,让她嫁过来冷家算是便宜他们纪家了。”
  “可这和姨丈留下来的遗产相比较,不过是大巫见小巫吧?”她看了阿姨识趣的别过脸去后,又转过头看着冷磊。“况且她又不姓纪,你难道看不出来她是在代纪家人偿债吗?”
  “那是纪家的问题,不关冷家的事,我只负责拿到我想要的。”他已经对眼前的饭菜兴致缺缺,索性放下碗往前一推。
  “表哥!”她真想不到冷磊竟然会如此冷淡。
  他们已经阐明了话题,所以餐桌上的气氛显得格外低沉。坐在一旁的玲玲见状,偷偷下椅子,慢慢地溜到外头去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举动。
  “那你打算怎很跟她度过这漫长生活?”
  冷磊无谓的推了推手。“就如你眼睛所看到的,这么过啊!”
  “难道你都不会觉得愧疚吗?好好的一个女孩无端地嫁到陌生的地方,一年后又无辜地离了婚,你们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冷母听闻忍不住冷哼一声。“小珍,你可别也安静、乖巧的表面给骗了,这女孩行为不检大家心知肚明,所以纪家才会赶紧把这烫手山芋丢给冷家。反正事后一定少不了赡养费的事,怎么会残忍呢?我还觉得我们太仁道了些呢?”
  “阿姨”,小珍实在很不喜欢阿姨的观念,却又只能欲言又止地无可奈何。“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真是!”
  她知道阿姨是个很市侩的女人,可表哥应该不至于也现实到拿自己的未来当筹码。他做事一向很有原则,为什人处事方面也很沉稳,从来不轻易马虎,可他却败在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上面,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可算是冷磊道地写照了。小珍暗忖。
  琴姨已经替他们准备了饭后茶饮,一一地摆在他们面前。
  冷母饮了一口热茶后,对着小珍说道:“你啊,别再管这件事了,有空就多带玲玲来看看阿姨,这栋屋子本来就冷冷清清,现在我看多了一个人也改变不了多少。”她是故意说给儿子听的。
  本想娶了老婆以后,儿子应该多回来,不过看今天这种情形,想要儿子常回家,还是靠自己来的妥当。
  琴姨看着餐桌上的气氛显得十分僵化,突然想起今天中午的提议,岔开话题。
  “老夫人,我看少奶奶一个人想要说话挺不方便的,而我有个女儿刚好是护校的学生,多少会一点手语,我想趁她现在刚放暑假,让她到这里来帮我,您觉得呢?”
  冷母看了儿子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就让她来住上几天吧,反正屋子多是空房。小珍,你看看改天也带小玲玲过来住几天,你先生不是打算到南部出差吗厂”我回去再和他商量看看,毕竟玲玲还太小,我怕会不方便,咦?玲玲呢?“小珍这才注意到这小鬼头不知又溜到哪去了,而桌上的饭碗还满满的。
  琴姨笑着指着外头。“我刚看她拿着一只鸡腿溜到外头去了。”
  “这小孩……”每天要小玲玲吃饭便是她最头痛的事,瞧,才一分心,她又不知道跑到去了。“我去把她捉回来。”正想起身,冷磊的动作比她还快。
  “我去吧,你坐下慢慢吃。”冷磊随手拿纸巾擦拭了嘴,推开椅站起身子,便举步往外走去。
  若继续待在餐桌上,铁定又要听那母亲大人牢骚抱怨了,索性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则清。
  冷公馆占地约一百多坪,光是车库和前面的庭院就占了整个坪数一半地。
  甯晓霜在踏出屋子后,仿佛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面对鄙夷的眼光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不过仍是有一丝丝难过,尤其那鄙薄的视线来自“婆婆”身上,更是让她无地自容。
  她发现到整个冷公馆有两个出入口,一是连接大厅的前门,另一个就是方便佣人出入,所以在厨房那设置的后门。
  从今天上午初次来到这里时,她就发现老夫人常把“孤独”、“冷清”的字眼放在嘴边,当时她还纳闷,上下佣人若再加上司机小工,整个屋子里起码有十几人进进出出,怎么会用“冷清”形容冷公馆呢?不过她现在可了解老夫人的意思了。
  冷公馆的佣人是以正常上班制度聘顾,除了早餐到晚餐这段时间显得热闹外,整栋的屋子仅有老夫人和琴姨,以及二十四小时轮班的警卫而已。难怪她老人家会喊寂寞。
  甯晓霜在后门处找到一个可以小憩的竹椅,惬意悠然地坐在竹椅上仰望明月,她发现这样看着月亮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也许是因为地上的她就如同天上孤寂的明月般,没有永远弦月,更没永远的盈月;绕着地球而行,借由地球的阴影而改变自己。
  一想起今天上午的转变,不晓得晓杰现在怎么样了?还在因为今天的事生气吗?
  她知道晓杰的个性向来很冲,也许气气就算了,不过她对晓杰仍觉得歉疚,毕竟她是他唯一的姐姐,平白无辜冒出了“姐夫”,连她自己一时都还无法适应呢。
  或许,改天她应该找晓杰出来好好谈谈了。
  甯晓霜轻叹口气,垂下眼睑时,感觉到旁边有双充满疑惑的眼睛正往她身上瞧。她转过头去,发现木柱旁立了一个水盈盈大眼的女娃。是玲玲!
  小玲玲似乎知道对方查觉到她的存在,直觉地往后退缩一步,让身子更是被柱子掩藏住,不过眼睛仍是不断地冒出问号。
  甯晓霜见状,向她伸出友谊之手,拍拍旁边的空位表示好意,只见玲玲还是宁可站在那里啃着鸡腿,也不愿到她身边坐下。
  看着玲玲保持距离的表现,让她有点失望。连小孩子都不想她亲近,何况是大人呢?
  当甯晓霜怆然的垂下目光,却被隐约的影子吸引住,玲玲往她这里走过来了,而且还把她心爱鸡腿递给了她。
  玲玲这番举动弄愣了她,不过她一会又泛开笑容。她知道玲玲在向她示好,所以才会把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
  她把玲玲的手推回去,示意要玲玲自己吃,然后取出手帕帮她把脸上沾污的嘴角擦干净,顺便帮她把鸡腿包起拿着,方便食用。
  玲玲眼睛一直没有移开过她的脸,好奇地看着她。甯晓霜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沉默,只能以动作来化开一切宁静,亲和地抚顺玲玲柔软的细发。
  “阿姨是不是牙痛?”
  她顿时停住了动作,皱眉向玲玲询问为何有这种想法。
  玲玲似乎看得懂甯晓霜的脸部表情,所以又继续娓娓道来:“上次妈咪牙痛的时候,都不会骂我、也不会管我,连我吃饭前忘了洗手她也都没说什么,后来爹地说妈咪是因为牙齿痛,所以才不想说话。阿姨你的牙牙一定很痛很痛吧?”
  听到玲玲的解说,真是令她哑口失笑,尤其是她说话时有股认真、执着的表情。
  现代的小孩都像她一样那么精明吗?才六岁大而已耶。
  看着她慧黠聪颖的大眼,略仔细看,她还真有点像老夫人,天生具有股娇美的气质,只是呈现出来的较稚气罢了。
  “阿姨,你很喜欢月亮对不对?我刚才看到你一直在看月亮。”她天真的指着天空,然后再转回头看着她。
  甯晓霜再次因为她的观察敏锐而浅笑。没错,她是喜欢望月,她几乎把这种当成是种享受,享受孤独,享受寂寞。
  “我跟你说哦,舅舅房间的阳台可以看到好多——好多星星哦:待会我教舅舅带我们去看,好不好?”
  她发现玲玲十分具有表演天份,连一句话都不忘带着夸张的动作表示自己的热忱,不过一想到玲玲刚才说到“舅舅房间”时,她突然略显得有点尴尬,原本淡笑的脸随即被苍白掩盖。
  “阿姨,好不好嘛!”得不到甯晓霜的任何反应,玲玲开始急了。阿姨是不是不喜欢她啊?“我保证舅舅一定会答应的。”
  “我会答应什么啦?”一个代沉的声音突然加入她们的对话。
  甯晓霜惊愣地抬头看向声音来源,使得原本平稳的心情,再度被映人眼底的人给激起些许的涟漪。
  “舅舅。”玲玲一看到是最疼她的表舅,马上跑向他抱住他的腿仰头道:“你今天再带我去楼上看星星好不好?顺便带阿姨去看月亮,阿姨很喜欢看月亮哦!”
  冷磊顺上身子将玲玲圆嘟嘟的身子抱起,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你饭吃完了吗?谁准你跑到外面来的?”他故意忽视站在灯光下的另一个人。
  玲玲无辜地咬着下唇,“我……我……妈咪有没有生气啊?”
  “没有。不过如果你再不回到餐桌上坐好,我可不敢保证妈咪待会儿不会生气哦?”将已经将扭动不安的身躯放回地面,只见她一得到释放,立刻忘了前一秒所说的话,越过甯晓霜的身侧,从后门进入屋内。
  冷磊的视线宜尾随着小侄女消失在纱门内,原本温和的眼神马上变得深邃。他取下金框眼镜,微微揉着疲累的太阳穴。
  两个沉默的彼此,似乎一定要有一个打破沉寂,而这个人别无选择,就是冷磊。
  他又将眼镜带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我想我们必须好好的谈一谈。”
  甯晓霜没有太大回应,迳自保持适当的平静听他说话,视线也从未留在他身上超过五秒。也就是说,她从未仔细打量过眼前的男人,即使这个人已是她的丈夫,他对她而言,仍只是一个条件的代价罢了。
  “不过就目前看来,我们似乎连沟通上都成问题,更别说是好好谈谈了。”冷磊双手置于裤袋,冷眼看着眼前这位从未正视他的女人。明天。明天我会请一名翻译,到时候我们再来拟订‘合约’,你觉得呢?“
  合约?!像他们这种没有爱情的婚姻,确实需要一份合约确保利益,以免事后有人反悔。
  甯晓霜认同他的想法,朝他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请你明天把你所要的条件开出来,我相信我们会得到一份让彼此都很满意的保障。”
  把话说完后,冷磊便率先的转身离开,走了不到两步,又不忘丢下一句让她安心的话。“那房间你大可安心使用,我暂且不会回来住。明天见了……冷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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