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这个冬天 第五章

  齐亚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一直纠缠自己到现在!或许当时就应该跟她当面明说,只是没想到她非但天真,还自信得令人匪夷所思!
  “方小姐……”
  “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也不打电话给我?我几次打电话给你却都被刚才的那个女人推搪!”方于琳万分委屈地指控。
  齐亚皱起眉头,“方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词。还有,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与你仅有数面之缘,曾吃过一次饭,可以算是认识,但我实在看不出我们之间还有牵扯下去的必要。”
  有时候,毫不留情是最有效最彻底的解决方式,既然注定要由他来当这个刽子手,那么他的出手必然是快而狠!
  方子琳惊住了!她完全没有料想到他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般冷漠的话——“你……说什么?你……我知道你对我是认真的,从你第一次送礼物给我就可以证明你的用心……”
  “那份礼物是我的秘书准备的,她习惯于将事情做到尽可能好,而我是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的用意只是要换女伴了,而你刚好出现,并且恰好是美女,如此而已。”齐亚毫不留情地断绝她所有的幻想空间。
  方子琳不敢相信地倒退着,眼里满满是痛,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自小到大她都是受尽呵护的娇娇女,要什么有什么,成名后更有数不清的人围在身边团团转,都是奉承她,讨好她,都是有企图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的——但他不一样!从某个酒会的初次邂逅,他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相信一见钟情!然后,他的礼物,他的约会令她相信他亦是有心于自己的。她以为,自己一直祈求的浪漫爱情终于是得到了。但是,满心的欢喜与期待都在接下来的了无音讯中落空,终于忍不下去地放下矜持和骄傲主动打电话给他,却是一次次受阻,一次次没有回复!她不明白,不甘心!好不容易被激出勇气亲自来找他——
  “你怎么可以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有什么不好?你说,你说啊!”
  齐亚很冷漠地看着激动的她,“你有什么好,有什么不好,我都不知道,也没兴趣。”
  “你!”方子琳被重重伤害了!
  “方小姐,我只玩逢场作戏的游戏,不会有你想要的,请你明白。”
  方子琳被逼得踉跄了下,狼狈地闭上受伤的眼神并同时急急转过身去背向他,极力深呼吸稳住自己,将眼泪努力逼回。她也是见惯场面的,也懂得控制、装饰自己,既然他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那么决绝,她也不要再让自己出丑,在他面前出丑!她要记住自己是方子琳!
  齐亚看着那微颤的背影,纵使愧疚,但既然无法给予她想要的,那么,空泛的安慰,只会是另一个伤害。
  只有沉默。
  方子琳终于昂起了头——“不打扰你工作,不用送!”
  话音未落人已步向门口用力拉开门大步离去,再没回头。
  齐亚暗叹口气,心中不是不歉疚的,尽管知道那无法改变什么。慢慢转回座位,继续工作。
  不到十秒,他终于放弃地丢开手上的文件,整个人仰靠在椅背上,眼睛直直看着雕刻上抽象几何图案的天花板,脑海里挥不去的是刚才关门前安然那反常的反应——总觉得透着不对劲。
  猛然直起腰伸手拎起话筒,一接通就喊话:“程小姐,你过来一下。”
  “胃痛?”他蹙紧眉头,“很严重吗?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用,没事了。”
  话筒依然拿在手里,他盯住发呆。她有胃痛的毛病吗?
  自然地想起公司每半年度的体检,记得她每次的健康报告写的都是:过敏性哮喘,轻度贫血。其余的正常又正常。两年来她不曾有过迟到或早退的纪录,没有请过一小时假。那么现在——
  终于放下电话。她应该需要好好休息,不宜被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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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回到家中立即把红药水涂满伤处,尽管也不知是否管用,然后便快快躺好在床上,一动不动。
  半昏半睡间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整个身体如同在炼炉里烘热得异常难受,脑袋涨痛混乱,辗转反侧,越加难受。
  艰难地半撑起身打开床头小灯,刺痛的眼睛只能半眯着看那似被火烧着的右手——深深的紫红淤血把食指、中指、无名指灌胀得跟香肠一个样。连气也叹不出,知道是要有大麻烦来了。一站起,像踏在大浪尖的几乎就要倒下,好不容易摸到客厅,拿出些消炎药退烧片感冒灵什么的全数吞下,赶紧又回到床上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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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亚一打开办公室的门,感觉便不对劲了。
  坐落在办公椅里,桌面上的电话适时响起来,他忽然就有了直觉,马上抓起话筒:“我是齐亚。”
  “哪里不舒服?严重吗?”
  “公司的事我会处理,你现在只需要关心自己的病,你马上去医院,知道不知道?”
  “有事马上给我电话,记住。”
  齐亚还想再说什么,但那头已经挂断线。
  要打开记事本电脑的动作在不知觉间顿住了,看着那一片黑的屏幕——她究竟怎么了?真的只是发烧吗?声音怎么那么的虚弱?她会去医院吗?会有谁陪同——齐亚的心绪总不能安宁!
  抓过日程表迅速浏览——
  “Eunis,今天上午的会议挪后;与王董的约会改期;我现在有要紧事出去,有事电话联络。”
  放下电话,一刻也不耽误地离开办公椅,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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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叮咚……”
  齐亚一手按住门铃不放,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但都只闻机械声,等不到回应。
  门口那位热情的管理员——她上次喊何伯的说今天整个早上没有看见过她,她是在家里吗?为什么不应门?为什么会关手机?为什么不接电话?越等不安的感觉越沉重,心躁动了起来,他皱紧眉头寻思其他的方法……忽然听到轻微的声响——门终于在他面前打开——
  安然虚弱地扶靠在门边,“别……响了,吵……”
  迷迷糊糊地听到门铃响着,但现在即使是地震她也理会不了,可那久久不肯停歇的铃声弄得心更烦头更痛了,它还是大有“不开门我就吵”的架势,无奈她只得终于爬起来。
  齐亚一步跨进屋,反手便将门关上阻止冷风侵入,旋即除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紧紧包裹住竟然仅着单薄睡衣的她,才终于吼出声:“你搞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模样?!”心中又惊又怒又——痛!她的样子糟糕透了,脸上的通红简直吓得死人,一摸额头,烫得炙着他的手!
  这忽然的打扰令安然头更痛,她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似的难受透了,还好冻、好冻——“我要……回去……”她糊混的意识只想着要躺回去那个还不会太冷的被窝里,但全身软得没一丝气力。
  “你要去医院!”齐亚真生气了,“快去换衣服,我和你去医院。”说着就放开手。不料安然的神志已然半昏睡,无力的身子在顿失依靠的情况下一软就要倒下,他眼疾手快地及时抱住她,身体碰压到她的右手,“你……”却惊见她倒抽一口气昏死过去。
  “安然!安然——”不敢再迟疑丝毫地一把抱起她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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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慢慢睁开眼睛,但觉眼眶好热好痛,难以张大。首先映入眼内的是头上那大瓶的吊液,满满的,正一点一滴不紧不慢地进入她的体内。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的脑袋努力开始组织思维——她躺在家里的床上,门铃在响,去开门,是他……然后,应该是他将她送来了这里。
  再度张开眼睛,她想要知道时间,侧过头看往应该是窗口的位置——
  齐亚面对记事本电脑工作着,过一会儿,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床上的人,这次却对上了一双眼睛。他于是起身走过去,俯下身手掌轻柔地抚上她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边问着,另一只手按下床头那个红色按钮。
  安然没有回答,眼睛看着黝黑黝黑的窗外,“现在是什么时候?”
  齐亚看手腕上的表,“差不多十点半了。”
  安然不自觉地皱眉,她怎么一睡就睡过去一天了?
  “你现在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齐亚再次问,语气是忧心的。
  “我——”安然又看自己头上那大瓶的吊液,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感觉到全身都在痛,都在难受。
  “你右手的手指被严重夹伤,致使关节内出血,几乎要骨折,并引发起近四十度的高烧,而且你本身患有过敏性哮喘,所以现在的情况有些糟糕。”齐亚哑着声音向她说明。
  这时护土进来。她为安然量体温,一边问着问题。安然都只是随便地点一下头。
  “你现在应该要进食了。”护士说。
  安然这次摇头。
  齐亚开口:“护士小姐,暂时就由我来照顾好了,有事我会请你帮忙。“
  这位护士倒也是识趣之人,依言离开,将这个空间留给两人。
  齐亚从微波炉里取出个饭盒,来到安然身边。他小心翼翼地扶她半坐起身,安然在行动上反抗不得,惟有开口:“不用了,我没有胃口吃东西。”
  齐亚却不理会,径自替她拢紧棉被,然后坐在她的身边拿着饭盒舀起一匙热气腾腾的粥,递送到她的唇边。
  安然抿住唇,眼帘垂得很低。他以为自己在做着什么?
  堂堂一间上市大公司的总经理平日的事务是多么繁重,身为秘书的她再清楚不过。纵使她是因“公”受伤令他内疚,但有这样的独立病房、配套看护已经可当弥补,他不应该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宝贵时间浪费在她身上……还是他想在公司里树立自己爱护员工的好形象?
  “谢谢总经理的关心,但……”
  “你清楚,我向来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你以为你可以改变?”齐亚的话语令人听不出情绪。
  安然慢慢闭上口。当他这样说话的时候,就表示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你将自己的病养好以后。”
  言下之意是:如果真希望早日出院,就必须好好跟他配合。
  安然再没有选择的余地,她真的没有胃口吃下食物,可他不许;她不想让他来喂,但自己的一只手成了“熊掌”,另一只手打着点滴。抿紧的唇终于慢慢张开——
  他……吃过饭了吗?安然咽下口里的粥,张开口,再被喂下一口粥……
  “需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吗?”。
  记得她的人事资料里填写有父母亲,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齐亚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对有关于她的细节会记得那样清楚。
  “……他们……外出旅行了。”安然的眼睛看住那白白的床单。
  齐亚看着她,也不再开口,动作温柔地继续一口一口喂着她吃粥。
  待吃完了粥,护士进来为安然配出大堆红红白白的药,还有药水。安然皱紧眉头,将手上的药全数倒入口中,接过齐亚递来的温开水连连灌上好几口,而至于她讨厌极了的怪味药水——“我待会儿再喝。
  齐亚不吭声地将药水按量倒在药匙子里,递到她的唇边,安然心里有些恼了,可也无可奈何,眼睛一闭,张口一下子将之咽下,那股直冲喉间的怪味令她反胃想吐。这次齐亚给她的温开水只有小半杯,接着,他从衣袋里掏出小盒精美的糖果放到她手上。
  安然意外,也有片刻迟疑,然后接过,“谢谢。”她是真的好怕苦,不……或许他是习惯了对女人细心。
  她知道自己在为他种种不合理的举动套上自认为合理的解释。她也知道自己不得不这样做。
  含着香甜的糖安然蜷缩回被窝里,闭着眼睛。她不要看到他在这里……没吃没喝的。
  开始时她是假寐的,但慢慢地,意识便模糊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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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三天的傍晚时分,安然终于如愿被获准出院了,在齐亚的陪同下回到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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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叮咚……叮咚……”
  安然迷迷糊糊地看床头的闹钟,大概知道是谁了。套上件长大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才敢去开门,但无论穿多少衣服始终是不及被窝里暖和。
  打开门,齐亚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又一个的食物袋子,“感觉好些了吗?”他边问边自然不过地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嗯。”安然含糊地应着,半个意识还逗留在睡梦中。
  齐亚让她坐在餐桌旁边,然后把自己手中的食物放上桌面。
  “你先吃过早餐,再吃药,然后才可以继续睡觉,知道吗?”
  安然还是半眯着眼睛乖乖点着头,现在即使他说太阳从西边出来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附和,只求他快快离开好让她再躺回去那个温暖的被窝。
  他温柔地看着她贪睡的模样,心中怜惜,“但你的样子不能让我信任,你现在就去梳洗,我等你一起吃早餐。”
  安然习惯性地又点头,点到一半的时候才终于意识过来,微蹩起眉,“我……”
  “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想早点可以回去睡觉就乖乖听话。”
  安然知道如果自己不“听话”,他就会一直跟她耗下去,只得噘起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浴室。
  梳洗过后精神好多了,只是头痛还是不停。拿起梳子理顺着头发的时候,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是以蓬头垢面的模样面对他——那又怎样,难道还非得盛装出迎不可吗?他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过是……咬住唇,看着镜中那懊恼而又赌气的神情——很陌生,陌生得令她自己害怕。
  坐落在离他较远的位置,发现他已将食物摆放满桌,有饭团、粥、蒸饺、包子、肠粉。
  齐亚把粥放在她的面前:“现在你必须要注意饮食,清淡些好。”说着又将筷子递给她。
  “谢谢。”安然接过筷子,搁下,拿起匙子,沉默地一口一口吃着粥。
  “光是吃粥不能饱肚子。”
  安然拿着匙子的左手顿住了,然后,改为拿起一根筷子插入包子中送到嘴边慢慢咬吃起来。
  “对不起。”
  安然的动作停住,终于抬眼看向他,但又匆匆垂下。他是一个骄傲的男人,绝不轻易道歉。在他身边两年,第一次听他对自己说这句话,但反而要令她心虚。
  “这事其实……跟谁也没有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如果她不是居心不良地放方子琳上来企图教训他、也就不会为自己招来此劫。这个教训让她更加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与己无关的事还是不沾为妙,她不是做好人更不是当坏人的料。
  齐亚凝视她,“这次的伤害是我间接造成的,而你当时没有说出来,看来我在你心目中是个不能负责任的……上司。”
  当看到她惨不忍睹的手伤,当醒悟过来造成的原因,他真恨不得将自己狠揍一顿!
  “不是这样的,您误会了二……”安然不知道他竟会这样想,但又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解释明白。当时那情况她连开口也不会了,况且,她要怎样说出来——“不好意思,您把我的手指夹伤了”还是“啊!我的手指要断了”?
  头更加痛。她放弃了解释,免得越描约黑,也不想将话题再继续下去,瞄了眼他手上的表,“总经理,您是一位好上司。请容我提醒一下,上班时间已经近了。”
  他是一个以身作则的好上司,上班从不迟到。而她则被批了个随心所欲的假,随她认为什么时候可以上班,现在她是悠闲得可以去学乌龟爬。
  齐亚看着她,“明天我来接你去复诊。”
  “不用了。”安然很坚决地摇头,“只是换个药,我自己可以的,真的不需要再麻烦您。”
  他的工作有多繁重她知道,她不愿意自己成为他的负担,而且她也害怕自己一旦习惯依赖他——
  齐亚注视她,安然也不回避,半晌后他终于说:“回来后给我电话。”
  “知道。”见他站起身,“您……带走一些早点吧,我一个人实在吃不了这么多,会浪费的。”他都是看着她吃,自己一口也没动过。
  齐亚也就依言随手提起一袋饭团。临出门前又是放心不下地回头叮嘱:“要记住按时吃饭,吃药,多喝水,注意休息,一切都要小心,有事马上给电话我。”
  “我、知、道。” 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觉他懂得罗嗦,现在这样子倒好像他成了她的秘书。
  他走了。看着面前大堆的食物,胃口不知怎地就好不起来,但安然还是拈起只蒸饺放进口里慢慢细嚼着。
  那句“对不起” 回荡在耳边。这几天他一定都是怀着歉疚陪伴在她身边的,所以这些天来他对她的温柔与耐心都是他想要补偿的方式——包括眼前的食物也是。
  说句心里话,她不怪他。至于那位方小姐——那天她在等计程车要回家时,眼睁睁看着她冲回自己的车里趴到方向盘上,始终不见抬头。为此她满心的愧疚与同情,毕竟,心伤要比肉体上的伤害来得更加疼痛,更加难以痊愈。
  那只蒸饺哽在喉间竟难以吞咽。她感到自己连一丁点儿食欲也消失了,看着眼前那碗粥,拿过盖子盖上。
  吃过药后回到卧室准备再次蒙头大睡。掀起被子,却看见手机竟然躺在被窝里,拿在手中才发现手机是关着的,重新开机——提示的十几个未接来电让她吃惊,连忙查看——
  总经理……欧阳臖……方扬之?他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先给欧阳臖回了个电话报平安,当然是免不了惹来好一顿责骂。本想着也回复电话给方扬之,但考虑到现在是上班时间也就作罢。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隐约听到了铃声,摸索着拿起手机贴上耳边,片刻后又丢开手机摸上闹钟胡乱按着,但那铃声还是响不绝耳,才终于意识过来应该是门铃。
  莫名地心烦起来,高烧遗留下的剧烈头痛令她难受得很,只想要安静不省人事以逃避折磨却总是被打扰,他就不能停止带给她烦恼吗?!
  打开门,却意外地看见门外站着的竟是个陌生少年,再望望他身上的工作服和挂着的胸牌,摹然记起他曾说过替她订下了每天的饭餐。
  少年一脸微笑地看着她,“您好,小姐,我是‘XX’酒店的送外餐员工,请问您是在我们酒店订下了餐饭吗?”
  安然点下头,并将防盗门也打开。少年从手上挽着的篮子里取出三个很大的食品袋子交给她,“这是您的午餐,请签收。”
  安然在单上签上名;然后左手自觉地掏上衣袋口却才想起钱包当然是没带在身上。少年看见她的动作连忙就摇手, “小姐,我们是不收小费的,感谢您在我们酒店订下半个月的午、晚餐,如果您对我们的服务还算满意,请以后多多惠顾,多谢。”
  安然听他这一说知道饭餐是已付款了,也回以微笑, “你的服务我很满意,谢谢你。”
  少年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关上门,将那沉重的袋子放到餐桌上,把里面的一个个饭盒拿出来,打开:白饭,雪莲百合木瓜汤,菜心肉片,清蒸排骨,香菇肉九——安然看着这么一大堆的,发了呆,她到底是病后初愈的人,哪能有如此好的胃口,他那个聪明理智的脑袋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时真的是手机响了,铃声已告诉她这个来电是非接不可的。
  “您好,总经理。”
  “刚送来,谢谢。”
  “您放心,我会的。”
  “嗯,我知道。再见。”
  挂上电话又望向那堆佳肴,安然终于还是坐了下来。早上的那份早餐还在胃里撑着,但是——他说不能不吃。
  而晚餐又是准时送到。
  安然实在无法再消受,再这样吃下去她很快就会再次入院,原因是胃病和严重的消化不良外加痴肥症。
  不过好在终于给她想到了解决方法:送给楼上的舒大妈。
  拿上件外套技住包扎着纱布的右手掌,拎起食物出门去了。
  在舒大妈家里出来的时候,手机响起,一看,竟是方扬之的来电,接通电话的同时停住了准备跨入电梯的脚步,免得在电梯里面讯号接收不良。
  “不好意思啊,这几天出门没有把手机带在身上,所以不能及时知道你找我,有事吗?”
  “原来这么回事。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你所以故意不理我,害我这几天都在自我反省、检讨呢!”
  电话那头戏谑的声音令安然亦不由得跟着活泼了几分。
  “你还真应该好好检讨,跟你吃顿饭还让我惹上了绯闻,耳根不得清净好几天。”
  “有这回事?” 方扬之叫了起来,“那我我岂不是亏大了?无端当上你的排闻男主角让你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安然忍不住“嗤”一声被惹笑出来。
  “敢不敢再接再厉?”方扬之的口气是怂恿的,“前阵子忙得天昏地暗,现在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我跟几个驴友约好这个周六、日到山上露营。怎样,你?”
  “露营啊——”安然不由得心动了,她还从未尝试过冬天到山上露营是何等的滋味,但是一看自己需要盖上衣服的右手,不由得要冲他抱怨了,“你真会挑时间,偏这两天我有些不舒服,无法奉陪了。
  “怎么了,要不要紧?”
  听得出他简单话语里的关心,“就一些小毛病,却挺让人烦心的。”
  “我对你的不幸表示同情,在玩得开心的时候会偶尔想想你的,需要我带纪念品回来吗?”
  安然对他明显的幸灾乐祸恨得牙痒痒的,“荒山秃岭会有什么纪念品?但既然你非坚持不可,那就为我带星星回来吧!”
  “猩猩?你喜欢公的还是母的?”他可也不含糊。
  安然又被他逗笑了,“算了吧,非法捕捉野生动物是违法的,我可不想下次再见你是在牢里头。”
  接着听见自己被骂作“坏心肠的恶女人”,然后又是一番互不相让的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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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然边走出电梯边低头掏着钥匙,忽然感到一股寒风冲着自己扑来,旋即眼前一暗,两边手臂同时紧了起来,吓得她浑身一震手中的钥匙“啪”地摔落地面,惊叫冲上舌尖却被另一声怒吼震散——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存心要把人吓坏是不是?!”
  忽如其来的惊吓令安然一时间无法反应,愣愣看着逼在眼前咫尺的怒容,眼睛眨也不会眨。
  “程小姐,你不知道刚才齐先生有多为你担心着急,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跟在齐亚身后的管理员何伯也是松了口气。他旁边还有另外两名穿着制服的小区管理员。
  齐亚这才放开安然,转向身后的人,“真是麻烦你们了,谢谢。”
  何伯潇洒地大手一挥,“住户的安全我们是有责任的,现在知道没事就好,我们走了。”说完,便与那两名管理员一同识趣地走人。
  齐亚捡起地上的钥匙开门。刚刚他就要破门而入,要是她迟出现几秒,那将成为事实。
  进屋后,将钥匙和手里提着的袋子放上桌面,他来到低着头坐在椅里不动的安然身边,自然而然地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今天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安然依然垂下眼帘,没有做声——她一直没有做声。
  看着她还是苍白着的脸庞,齐亚顿了一下,“按门铃不见你来应门,打电话没人接,手机一直没法接通……我无意吓着你。”
  初时以为她是出了门,但随后想到她还是虚弱着的身体能撑到哪里去,况且现在已经这么晚了——酒店的回复是晚餐已由她本人签收;到门口的管理室询问,恰巧遇着算是认识的何伯,他却一口咬定自他中午当值以后一直没见她出入。
  他不得不慌了神,如果她不在家那为什么没有见着她进出?如果她在家……为什么不应问?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一直占线可以有很多原因例如——他当真害怕极了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发生什么意外而没人知道!
  安然那长而翘的眼睫毛颤动着,但眼睑还是低垂,两片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瓣始终紧紧合在一起。
  “你吃过晚饭了吗?” 齐亚想起了这个问题。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她轻轻点了下头。他接着又问:“今晚的餐点是什么?”
  无奈地轻叹口气,“我不要求你必须都吃完,但你至少也得每样吃一些,你现在一定要注意补充营养,不然很容易又会再次生病——还是你想再次住进医院?
  看着她将自己的唇咬得紧,脸蛋儿没一丝血色,齐亚又是心痛,又是好气,不知道她是受了惊吓未能恢复过来,还是在生气着什么。
  “你……” 响起的手机止住他要说的话,瞄一眼手机屏幕,皱起了眉。他本是有要紧事在身,但不亲眼看看她总是心有不安,硬是钻个空前来的。
  “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记住要按时吃饭,吃药,把手机随时带在身上,有事一定要马上给我电话,知道吗?”
  见她还是只点头,齐亚无可奈何地转过了身。
  “Eunis 我现在正赶回公司,合同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寂静下来。
  久久,安然终于缓缓抬起了头,竟是清泪满面!泛着泪光的眼神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好一会儿,她的手慢慢移向桌上的那个袋子。
  无法控制颤抖的左手好困难地解着总也无法解开的结,她急得竟用受伤的右手帮忙去撕——大包的胶手套,保鲜袋,影碟,零食……
  任由汹涌的眼泪湿上衣襟,她是被他惊到、被他吓到,不过是电话没接上……
  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等的关心,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会为她如此的着急。
  紧紧捂住自己的唇,那里藏着说不出的一句话——
  你……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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