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 第四章

  这天早晨向冷天就像往常一样在家丁的道早声中,步伐沉稳的走进杨府,他走过石阶,才刚要穿过大厅前的长廊时,却听见门里传出一阵说话声。
  “贾六,小姐的婚事就订在这个月底,时间急迫,等书你就同管家去张罗婚礼的大小琐事,务必在这几天办妥!”
  向冷天仔细一听,立刻认出这是杨老爷的声音。
  “是,老爷!小的立刻就去办,绝对让老爷风风光光的把小姐嫁出去。”管家贾六应道,可心里却有点惋惜。
  好好的一个闺女,却要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这事教人听了实在有点难过。
  只是,连做父亲的都狠得下心了,他这做奴才的又能怎么说呢?
  向冷天震惊的定在原地,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听见这个青天霹雳的消息。
  抬着艰困的步伐,向冷天一步步的离开那里。
  才刚走过连接前院与后院的拱门时,迎面走来的珠儿叫住了他。
  “向护卫,你来啦!”珠儿如释重负的拉过他。
  “找我有事?”向冷天望着她匆忙的神色,不解的问。
  “嗯!我想请你照料一下小姐。我还在想,要是你再不出现,我就要去大门前等你了!"珠儿说道。
  “你要上哪?”
  “说来话长,待会我得去彩衣坊替小姐挑些衣裳,可我一时间找不出人手来陪伴小姐,又怕临时派个丫头过去,会让小姐给骂得狗血淋头,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了。请你替我去陪陪小姐!”珠儿向他哀求。
  “为什么杨悦不自己去挑衣裳?”他以为买衣裳还是得亲自挑选才好。
  “唉!我想小姐大概是。心情不好吧!谁教老爷昨晚才宣布她的婚事,还说月底就要把她嫁出去,这么仓卒的决定,任谁听了都会生气的——尤其是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迫嫁出去!”珠儿叹息的说。
  强忍着想怒吼的冲动,向冷天强压抑住自己的心情,装作不在乎的问:“被迫的?”
  “这事我也是昨晚才知道的,听说老爷贪小便宜,转投资自己不熟悉的木材生意,买了一堆劣等木材,结果被买主退货,现在对方不仅要向他索取违约金,好像还要告到官府去……”珠儿摇着头。
  “事情似乎很严重!”
  “何止严重!听帐房说光违约赔偿的部分,就算把杨府都挖空,还不知道补不补得齐……不过,老爷的算盘打得也真精,竟把自己的女儿往火里推……”珠儿愈说愈小声,小心的四处张望。
  “什么意思?”
  听见珠儿的话后,向冷天开始冒着潸潸冷汗。
  “嘘——小声点!”
  珠儿鬼鬼祟祟的将他拉到一旁的矮树丛后,“你知道小姐要嫁给谁吗?城西的色鬼王耶!他年过半百、又老又痴肥,却比谁都好色,仗着钱多,就自以为可以压死人,明明有了四个小妾,还把主意打到小姐头上来。帐房说王老头就是利用这次的事情,和老爷达成协议的!”珠儿忿忿不平的绞着衣袖。
  “他帮杨家渡过难关,而条件是扬悦得嫁他……”
  向冷天咬着牙,将珠儿未说完的话给接了下去。
  “这哪是嫁,这根本就是在卖女儿!”珠儿为主子打抱不平。但不平归不平,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叹了一口气,珠儿只能再一次拜托向冷天去照顾主子。
  向冷天没有答腔,转身离开,直朝杨悦所住的梅苑走去。
  ***
  进了梅苑,向冷天在花园里看见了杨悦。
  坐在石桌前,一身素白衣裙的杨悦正捧着一本书,专注的看着,而在她面前的石桌上尚有好几本书,和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向冷天跨上石阶,来到杨悦的身后,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时,杨悦仿佛感应到他的心意,无预警的转过身来。“是你?珠儿呢?”杨悦愣了下,可随即又转过头去,素净的脸庞依然没有表情。
  “她出门去了!”
  向冷天回答,见她不再问,他索性主动开口,“她为了准备你出阁时需要的衣裳,现下正忙得不可开交……”说话间,向冷天以为会看见杨悦有什么激烈的反应,结果她依然动也不动的逞自翻着手里的书。
  于是,向冷天闭上嘴,让沉默悄悄的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她要嫁人了,而他却只能在这里对着她的背影暗自伤心痛苦!他好恨好恨哪!
  向冷天痛苦的紧握拳头,就连指甲刺人掌心也不自觉。
  但是,就在此时,杨悦的手肘突然滑了一下,然后砰的一声,桌上的书就这么被她扫落,掉了一地。
  杨悦懊恼的咕哝了一声,然后弯身想捡回书本,没想到此时向冷天却快她一步的也跟着弯下腰,两人撞在一块。
  “哎哟——”被向冷天壮硕的身子撞了一下,娇小的杨悦不只头碰疼了,还重心不稳的险些从石凳上摔下去。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向冷天眼明手快的抱住杨悦,担忧的问。
  “放手——”不知是被他的鲁莽气到了还是怎么了,杨悦的脸蛋飘来两朵红云,她推开他,气闷的坐回椅子上。
  这二愣子,老是这么粗手租脚的!杨悦心想。她兀自生着闷气,随手翻翻桌上仅剩的一本书,看也不看掉在地上的那几本。
  见状,向冷天无可奈何的帮她捡回那些书,重新放在石桌上,结果手才刚移开,杨悦却毫不领情的伸手推落那堆书。
  “你做什么?”向冷天的声音里开始有了火气。
  杨悦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这次向冷天真的生气了——他的好心好意不是让她来这么糟蹋的!
  “你是怎么了?若我哪做错了,你总得说出来吧!老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纵使在气头上,向冷天依然舍不得开口吼她,尽可能的压抑自己的怒气。
  “走开!关你什么事!”也不知在和谁生气,杨悦背对着他,声音明显的提高了些。这一刻,所有的理智全让怒火给炸得粉碎,向冷天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她的那句——关你什么事!他痛恨这句话,更恨她总是想和他划清界限。他不想、也不愿他们之间就这么结束!
  “不许你再这么说——谁说不关我的事?!”愤怒中,向冷天动作粗鲁的扳过杨悦,拉起她,力道大得让杨悦痛得瞬间刷白了脸。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全都要管!”他激烈的低吼,冷不防的伸手紧紧抱住她。
  被他这一吼,杨悦着实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她开始挣扎,“你快放开我!我就要出嫁了,若是被别人看到,他们会怎么说?你别胡闹,快放手呀!”见硬来的无效,杨悦开始软言恳求。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向冷天咬牙切齿的道。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杨悦猛的推开他。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幸福,这样也错了吗?”他埋怨道。
  “这事不劳你费心……”。
  杨悦的气话还没说完,又被向冷天吼了回去。
  “你还说——”他用力的拉回她,让她几乎贴在自己身上,“你明明知道我在乎你,为什么还一再的用言语来伤害我?”向冷天边说边用力的抱住她,死也不肯放。
  被他的双臂搂得快透不过气的杨悦,发现挣扎无效后,只能垂着手,困难的喘着气。
  “你闹够了没?可以放开我了吧!”整张小脸被压在他的胸膛上,杨悦只觉得自己快晕了,尤其是在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时。
  “不要——”向冷天想也没想的道:“我不要你嫁给那个糟老头,他配不上你的!”
  “那谁配得上我?”杨悦仰起小脸,白净的脸蛋上有种他从没看过的冰寒,“外面那些人说的话,想必你也听过吧!年近二十的女子却还待字闺中,乏人问津,若非有不可告人的残疾,怎会如此……如今终于让人看上了,我怎能不感激涕零?”杨悦自贬的话还没说完,向冷天已听不下去的开口制止。
  “别相信那些屁话!它们全不是真的!”向冷天愤怒的从齿缝间挤出这些话来。
  他以为她不会将人们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没想到她还是很在意,早知如此,当初他就更该好好的护着她,不让人们有机会伤害她。
  “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最特别的!他们不懂你的好,用恶毒的话来污蔑你,可是,我清楚的明白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眼见杨悦一脸不信的瞪着自己,向冷天手足无措的连忙解释。
  “那我是怎样的?我又哪里好了?”杨悦打断他的话,冷冷的瞅着他。
  “你……你……”被她这一问,向冷天傻住了,一时间竟吐不出半个字来。他怔怔的看着杨悦,被她的美所迷惑了。
  “哼!”趁他一个失神,杨悦用力的推开他,“我同你说这些做啥!跟你这个二愣子说话,简直是浪费力气。走开!少来烦我!”杨悦不耐烦的赶走向冷天,然后转身走下亭子。
  “我知道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话,可是要是再不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我一定会后悔的!”向冷天冲了过去,由后头紧紧的抱住她。
  杨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了一大跳,恼怒的直扯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
  “你这野人!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她低声怒嚷。
  “不行!我知道一放手你就会不理我了!”这回他可是豁出去了,就算蛮缠也要把她给留住。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不想嫁,只要你说一声,我什么都愿意做——纵使要劫花轿、要我替你杀了那个老色鬼,我都愿意!”为了她,向冷天什么都不顾了,就算要他的命,他都心甘情愿,只求她别离开他。
  “谁希罕你这么做!何况有个人能替我爹偿债,让他不用见官丢老脸,这样的婚事,我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杨悦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但在向冷天听来却是无比的刺耳。
  “不……我不满意!”向冷天吼道:“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到快要发狂了,我怎么都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别人,更别说让个糟老头来糟蹋你了!”说完,他用力的收紧双臂,几乎快把杨悦给拆成两半。
        “你讲讲理行不行?!”杨悦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我自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你能供得起我吗?少跟我说那些肤浅的话!光凭喜欢两个字是过不了好日子的。而且,若想叫我别嫁,那我爹欠下的一大笔债谁来还?你吗?你和你娘穷得都要喝西北风了,拿什么来偿我爹的债?你还是看清现实吧!”杨悦不屑的转过头,让向冷天能清楚看见她眼中的鄙夷。
  闻言,向冷天痛苦的放开手。不可否认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是,他的一颗痴心就值不了什么吗?
  极度绝望中,向冷天用力扳过杨悦的身子,“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么绝情,那就大声的说出来,说你不喜欢我;说你厌恶我的纠缠;说你痛恨我……你说呀!”他激动的猛摇着她的肩头,几近疯狂的嘶吼着。
  “你简直不可理喻……”怒火直冒的杨悦,被他烦得快受不了,她激烈的扭动抗拒,怎么也不肯如他的意。
  “说!我要听你说!
  “放手!你这个冥顽不灵的笨蛋,我叫你放手,听见没有!”在向冷天近乎癫狂的逼迫下,杨悦几乎快招架不住,她冷凝如冰的脸蛋上,渐渐出现除了愤怒以外的神情,眼瞳里更开始浮现出一层水光。
  他偏执且疯狂的爱意让她心惊。
  “我死都不放!除非你说讨厌我。或我就算死了也都要爱你……”他对她吼着,眼里的坚决叫她看了好心慌。
  “你根本是疯了。只有疯子才会这么说……”杨悦心惊胆战的摇着头,“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执迷不悟!”她不敢置信的仰头看他。
  “我的确是疯了……”向冷天心痛的自嘲,“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它自有主张的爱着你,疯狂的惦着你……不然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我不爱你……”他粗鲁的按下她的头,硬是要她听听自己胸膛中激烈的心跳声。
  “不要……我不要……”杨悦一震,仿佛他是毒蛇般的立刻搬过头去。
  “不许你逃!你听它在跳……它这么强烈的跳动都是为了你,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为你死……”在杨悦极力的抗拒下,向冷天几乎快捉不住她,又急又气中,他突然伸手压住她的小脸,激烈的吻住她的唇。
  杨悦先是一室,跟着老羞成怒的开始剧烈挣扎着,她紧握成拳的手直往他身上捶打。
  而早已豁出去的向冷天,此时竟变本加厉的加重这个吻,他不只不理会她的抗拒,甚至还随着她的抗拒加重力道,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承受他狂热炽人的吻。
  就在这一刻,临时折返的珠儿却凑巧撞见了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最后,一切就在珠儿的尖叫声中结束了——
  ***
  在命人将向冷天毒打一顿后,杨老爷命家丁取来鞭子,准备亲自质问他。
  “说!你是不是和谁串通好,意图对我女儿不轨,好乘机谋取杨家的钱财?!”多疑的杨老爷遇问道。
  “没有!”任凭杨老爷如何诬陷,向冷天回答的都是这一句。
  “好啊!看来若不给你一点教训,你是不会招认的!”话才出口,杨老爷子上的鞭子也啪的一声,在向冷天的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哇!”珠儿惊呼一声,吓得别过脸,躲在杨悦的背后不敢再看,一脸又惊又悔的表情。
  都怪她这张嘴害了向冷天,如果自己不乱叫就没事了!
  而且,若说向冷天会对小姐有什么坏心眼,打死她她都不信!
  “你还不从实招来!”见向冷天坚毅不屈的模样,杨老爷更是气得再补上一鞭。
  “我清清白白的,你要我招什么?”向冷天宁死不屈,但如剑芒般的利眸却紧紧的盯着杨悦。
  当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焦急时,这一刻,向冷天终于彻彻底底的清醒了。
  他怎么会为这个冷血的女人掏心掏肺,甚至还愿意用生命护着她?!
  向冷天原本热切的心瞬间灭了火光,成了一团灰烬……她不值得啊!
  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没被黑暗侵入过的心房开始被阴影笼罩,挟着愤怒的复仇欲望迅速的蔓延开来。
  “好个清清白白!看来我非得打死你,你才肯说实话了!”杨老爷因发怒而皱成一团的五官,此刻看起来更加狰狞。
  当鞭子再度举起时,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杨悦突然开口,“爹,您别再打了!万一把他打死了,您可成了罪人了。
  听见杨悦的话,杨老爷只得悻悻然的放下手。“可是,难道就这么便宜他?这件事若传了出去,不只有损你的名节,要是让王家知道了,这门亲事还结得成吗?”原来说穿了,他就是担心会把金主给吓跑!
        “爹,您大可放心!反正女儿的名节同您一样。在外头早就被人给贬得一塌糊涂发,也不在乎多这一项。现在您要担忧的是,若真闹出人命,这次看谁能替您担罪……”顿了顿,杨悦继续把话说完,“毕竟您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可以利用……”剩下的虽没说出口,可是所有人都听见了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杨老爷听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却因为眼前还得靠这个女儿来渡过难关,他也只得忍了下来。
  丢下手中的鞭子,憋着一口气无处发的杨老爷恶狠狠的唤来家丁。
  “打死他,我还嫌脏了我的手!来人啊!”他大喊“把他给我抓到门外,绑在门前的石狮上,然后派人通知他家人——若想要他的命,拿一百两银子来赎人,否则官府上见!”他倒要看看是谁的骨头硬!
  ***
  当杨府的家丁来到向家通知后,没多久向母就在一群邻居的陪伴下,神色仓皇的赶到杨府。
  一看见儿子混身是伤的被绑在门前,向母心急如焚的想上则解开他,但却被守卫的家丁给挡了下来,另一个家丁则快速钻进门通报……
  “冷天,你怎么样?听得见娘的声音吗?”向母在邻居陈大夫的搀扶下,痛哭失声的唤着。
  “娘——”向冷天困难的抬起头,哑着嗓子说:“孩儿对不起您,让您担心了……”
  一百两银子对他家来说是个天价,即使把他家祖宅的那块地给卖了,也凑不出那些钱啊!
  他真是不孝,害苦了他娘!
  “哟!总算来了!一百两呢?”出了门,见到这副景象的杨老爷,一开口就是要钱。
  “求求你!杨老爷,这一百两我实在是拿不出来,和街坊邻居东凑西凑后也只有五十两……”向母厚着脸皮哀求,但话没说完就听见杨老爷的斥喝声。
  “没钱就别来,你当我开善堂啊!既然你付不出一百两,那还罗唆什么!来人!把这小子捉去官府,就告他意图谋财害命,让官府治他的罪!”
  “你怎么这样含血喷人!若说冷天会做出什么坏事,我第一个就不信!我们这群街坊邻居从小看他长大,他的为人咱们清清楚楚!假使真要论是非,我看是你蓄意栽赃,指白说黑吧!”听见杨老爷的话,陈大夫和一群邻人都愤愤不平。
  “哼!跟你们这群刁民是有理说不清,只是浪费唇舌,反正送盲严办就是了!”他命家丁解下向冷天。
  眼见爱子被人左右架起,向母一急,再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她匐倒在杨老爷的跟前,声泪俱下的哀求,“请你看在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的份上,饶过冷天这一次,你的恩德我感激不尽!”向母道说边拉着他的裤脚,还猛磕着头。
  “娘,别这样,您快起来……”向冷天心痛如绞的嘶吼着,而一旁的陈大夫和几个邻居也试图上前拉起她。
  “滚开!你烦不烦哪——”杨老爷想也不想的抬起腿一脚踢开向母。
  只见向母的胸口被重创了下,然后一口血由她口中吐了出来。
  “娘——娘——”向冷天猛来一股神力,挣开了家丁的牵制,奔到向母身旁,急得连泪水都流下来了。
  “你们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把他捉起来啊!”杨老爷气极败坏的命令家丁。
  “住手——”跟着杨老爷出来后,就一直站在一旁没出声的杨悦,此刻终于开了口,她缓缓的走上前,“放了他们吧!”她的话差点没把杨老爷给气死。
  杨老爷才要出口教训她,她却抢先说话了。
  “爹!女儿的婚期近了,在等待成亲的这段日子,女儿不希望见到杨家又闹出什么乱子,否则若因此而沾染了秽气,教王家悔婚的话,到时可就不好了!”杨悦的话正中杨老爷的痛处,他气恨的瞪了向冷天等人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后,只得气短的带着家丁进门。
  见状,陈大夫和邻人一拥而上的扶起向家母子,众人都后悔当初没尽全力阻止向冷天来杨府当护卫。
  就在大伙齐声怒骂杨老爷的时候,一直待在一旁的杨悦却出人意料的朝向母走去。
  咬着唇仿佛挣扎了许久,她才轻轻的开口,“大娘,您还好吧!”她忧心的望着似乎快要昏厥过去的向母,脸上净是担忧的神色。
  “滚开!”在邻人的咒骂声中,向冷天恶狠狠的将杨悦拉开,“少在这惺惺作态!我和我娘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现在又来做什么?!”他怒红了眼。
  闻言,杨悦沉默的低下头,忍着手腕快要被他的手劲捏碎的痛楚,开口道:“好好照顾大娘吧……”
  “不用你假好心!”向冷天毫不领情的推开她,“我告诉你,这个仇我记下了,今天你们杨家带给我的屈辱,总有一天我定会加倍讨回来的!”说完,他扶起向母,随着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望着向冷天逐渐远去的身影,被摔跌在地的杨悦终于轻轻的开了口,“我会等你回来;报仇的!”她仰头看着蔚蓝的青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蓦然间,她想起那些路人的诅咒——你们会有报应的……
  其实,报应早已降临了,不是吗?
  ***
  自从被杨老爷重狂一脚后,向母原本就痼疾缠身的身子更是每下愈况,为免阻碍儿子的前途,她将儿子唤到床前。
  “冷天,娘知……道自己……拖累了你……”
  向母边说边喘着气,她拉着向冷天的手,情绪激动的哭了起来,“如果不是……我……拖着你,你早可以……出外闯荡……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局面了……咳咳咳……”
  “娘,您别说了——”见向母愈咳愈厉害,跪在床前的向冷天焦急的说:“都是孩儿不对!孩儿不该为了个女人失了魂,害得娘跟着孩儿受苦!”向冷天自责不已。
  “其实……不能怪她的!”听见向冷天对杨悦的责怪,性情温良的向母还是忍不住的要替她辩解,“她这……么做没错……这年头……还是得嫁个有财有势……才行,咱们什么……都没有……才会让人欺负……”
  “娘,您怎么还替她说话?若她真有良心,怎么会让人这么欺凌咱们,您就别再替她——”
  向母拍拍儿子的手,要他别生气。
  “冷天,娘想通了……与其待在这……一事无成的老死……还不如让你到外头去……这样……说不定……才有出人头地……的一天,等会……你就去……收拾下,然后……离开这里吧……”
  “不可以!娘还需要人照顾,我怎么可以丢下您?!”向冷天大惊。
  “如果我这病就一直拖下去呢?那你是不是也永远不走?”向母有气无力的说。
  “那么我就陪娘一辈子!”向冷天固执的道。
  娘为他吃苦受罪那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拉拔长大,如今娘病了,在这样的节骨眼,要他抛下娘独自远走,他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冷天——”向母不死心的再唤。
  “娘,我心意已定!”向冷天硬是不肯抛下娘。
  “唉!你这孩子……”向母叹了一声,只好退让,“好、好……你就留下来……哪都别去。”
  向冷天点点头,有些气短的红了眼眶。
  沉默了下,向母突然开口,“冷天,娘忽然想吃些东西——”
  “您有胃口啦?”向冷天高兴的站起来,“娘想吃什么,我立刻去弄!”几餐未进食的向母终于开口说要吃东西,这让向冷天心上的大石落了下来——能吃不就表示病有起色了!
  “大佛寺前……挑担小哥卖的豆腐甜汤。”
  “我知道了,我立刻去买——”向冷天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门。
  向母目送儿子离去后,依恋的目光看向屋外好一会,过了半晌,她才扶着床沿艰难的下了床。
  她取来纸笔,抖着手写了一些字,然后将纸条压在桌上的茶壶下,目光不舍的在屋内梭巡着……最后她叹了一口气,踉踉跄跄的走出屋子。
  总该做出决定的……
  不走——她永远都会是个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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