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内,漆黑如常。
陈嵩心里念着凌美萱,缩在墙角,情不自禁地把脸埋在手掌里,汩汩的泪水由指缝里一颗颗地迸落。
他忘不了她临别时那双幽怨的眸子,那一巴掌带给他的痛楚,直到现在脸还在隐隐发烧。
忽然,他觉得一只温软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上。
他抬头一看,竟是小三子!
陈嵩大吃一惊,「你……你怎么能够进来?」是他太专注于自责,以至于有人来到他身边也没有察觉吗?
「公子,这次多亏有凌老爷出钱收买狱卒,我才得以安全进入牢里。」小三子一面说,另一只手已抖开一条绢帕,轻轻为陈嵩拭去脸上的泪痕。
陈嵩先是一阵惊愕,继而注目对方,心里激荡着猛烈的浪潮,「小三子,这世界上,就只有你和我最亲近。」
「是吗?」小三子收回手绢,被他看得有点发窘。
陈嵩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是,你来这里又有什么用?俗话说,一旦入公门,九牛拉不出。」
小三子笑嘻嘻,「公子,这回你可错了,咱们今儿个是碰上活神仙了!」
陈嵩摇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三子便一五一十的将凌平章的计策道出。
陈嵩连称好计,「难得凌老爷如此见义勇为!」
小三子笑道:「什么见义勇为,凌老爷还不都是为了凌小姐。」
陈嵩感到纳闷,「什么,为了美萱?」
小三子见他愣头愣脑的,模样好有趣,笑得更开心。「这是当然了,凌小姐打你的那一巴掌是装给别人看的,她一直惦记着你呢!」
「什么?」
这番话好似拨云见日般,陈嵩心中好像升起一道彩虹,登时五彩缤纷,口中念着凌美萱的名字,眼角已聚积湿润的泪水。
「公子,要感动,等出去了再说吧。」小三子将写好的状纸和红泥交给陈嵩,「你按一下手印,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陈嵩点点头,以大拇指沾了沾红泥,然后在状纸下印下手印,接着让小三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牢狱。
陈嵩一个劲儿的鞭策自己,不能认输。
他还要接受对方更艰巨的挑战,他是一个绝对不向命运以及恶势力低头的男人。
尤其是眼前这一仗,他绝不能轻言撤退!
为了美萱,他确是尽到所能忍受的极限,并且了解到娶了她,正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一件事。
除此以外,再也没有使他活得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三日后,江滩上围了数十名秀才,正期待的看着上游的江面。
这时,红日偏西,水天一色,鹤汀壳渚,江风习习,一列归雁缓缓由众人的头顶飞过。
众人的额头部等得生了不少汗滴。
有人怀疑地问:「这消息究竟是不是可靠的?怎么巡抚大人还没有来呀?」
话声方歇,小三子便嚷嚷:「咦?来了,来了,有船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遥遥望向江面--
只见一艘气派画舫,正自远方缓缓地向这边驶来。
船上操舟的是两名中年大汉,一路上运施桨法,像是别有一手,虽然怒波翻涌,却将那艘画舫驾驭得极为平稳;不到一炷香的时刻,画舫便已靠岸。
两名中年大汉一直把画舫驶上沙滩,才收住手里的木桨。
这时,前舱垂帘倏地被撩起来,两名丫头出现,紧接着,里面慢慢地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紫色的缎质长衣,加上一领猩红的披风,显示出此人除了威严之外,别有风流豪放的一面。
众人的数十道目光一起集中在岸边的那艘画舫上,当然更不会放过这名气质高贵的中年人。
剎那间,江滩上静悄悄的,再没有一点人声,只闻得水花拍打着岸边,一次又一次的响声。
小三子率先跪下,叫道:「草民叩见巡抚大人!」
所有的秀才不敢迟疑,紧接着齐齐地跪倒参拜。
中年人一惊,「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微服出巡?」
小三子一听,断定此人必是巡抚大人无疑,便手呈状纸。「本地知府陆福军勾结主考官,循私舞弊,逼迫良民,我等今日特来告冤!」
巡抚大人眉头一蹙,下了船,亲手接过状纸。只见上面数十人联名相告,也颇感吃惊,想到此案关系重大,不可等闲视之。
其他的秀才们纷纷叫嚷:「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巡抚大人将状纸收在袖中,点点头。
「好,我一定会据实查办,你们都起来吧!」
凌美萱由于吃了定心丸,便与陆川帮周旋起来,假意转变态度,曲意逢迎。
陆川帮大喜,还以为凌美萱真的爱上了自己,乐得晕陶陶的,放松警惕。
此时,陈嵩的罪名已定,在十月初一发配沧州。
陆川帮已决定在十月初一那天迎娶凌美萱,藉此羞辱陈嵩。
他想着到了那天,陈嵩披头乱发、头戴木枷、脚套铁镜,看着自己娶到美娇娘时,那小子一定会气得吐血!
大喜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知府大人陆福军亲自为儿子张罗这场婚事,场面极尽盛大奢华。
今日风光明媚,云淡风轻,难得的好天气。
八大轿前去凌府迎接新娘子,队伍前头乐鼓震天,一路燃放鞭炮以示庆贺。
陆川帮已祭拜祖先,这时骑着高大骏马,身穿大红衣裳,一路上趾高气昂,嚣张得不得了!
新郎倌的迎娶队伍行至凌府时,陆川帮跳下马,便直接进入凌府。
这时,平儿等一干婢女急忙拦住他,不准他见到新娘子。
陆川帮着急,「到底要怎么样嘛?」
平儿笑道:「先叫一声姐姐!」
陆川帮无奈地叫了一声:「姐姐!」
平儿摇头,「不行!心不甘情不愿的,要叫得甜一点!」
陆川帮心想自己堂堂一个大公子,竟然被一个丫鬟耍弄,心里不免生气。
但今天的日子不同,不叫就不能进门。他只得捺着性子,笑着叫了一声:「好姐姐。」
平儿笑得花枝乱颤,指着身边五六个婢女,「那她们呢?」
陆川帮一听,顿时黑了脸,不过一剎那,又变成一副笑脸,依依作礼,「好姐姐们,放过我吧。」这才得以进入。
凌美萱已上香祭祖,叩拜爹爹道别,脑中想起爹爹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喉头倏地一紧,鼻问也泛起酸楚。
凌平章心中又何尝不心酸,为了不让自己受到动摇,便将背挺直,双手交迭地坐在位子上。
凌美萱哽咽道:「爹,以后女儿和你见面的日子就少了,你要自个儿多保重啊!我……」不禁红了眼眶。
凌平章点头,眼圈泛红,「我的好孩子,有空多回来看看爹。」话落,他亲手替女儿盖上红头巾。
阳光映衬之下,凌美萱面带红头巾,带着一阵飘香衣袂走出内屋,众人只觉得眼前霍然为之一亮!
那副娇俏可人的身段,已不啻是活生生的美人胚子!
陆川帮瞪着一双虾蟆眼,久久未能出声。
要是在平常,他目睹美人当前,说不定上来就乱了规矩,什么下流的举动都干得出来。
但今日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总不能自己坏事吧!
陆川帮一双色眼直盯着凌美萱的大红喜服。
凌美萱轻声道:「你在做什么?」
陆川帮叹道:「只是看看妳是不是真人,妳实在是美得让我快停止了呼吸!总觉得是在作梦,轻飘飘的。」
众人一听新郎倌说出如此美妙的情话,一时间无不动容!
凌美萱却一句话也不答,那双掩饰在浓密睫毛下的美丽眸子,略一转动,净是不屑之意。
陆川帮见凌美萱没有回话,顿觉很没有面子。
这时,凌平章走了出来,「出嫁之时,男方不要和新娘子讲话。」
「是,岳父说得是。」陆川帮忙向凌平章鞠躬行礼,心中暗暗较劲:哼,敢顶撞我,看我今晚上不教训得妳服服帖帖的!
这时,劈哩啪啦的鞭炮再次一路燃放,鼓乐喧天,人声沸腾。
知府的儿子结婚,可是天大的一件事情,武昌城的人们成群结队地涌上来。
小孩子爱凑热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构不着看的,就干脆爬上了树梢,攀上墙头。
花龄闺女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与兴奋,脸泛红潮,眉带涩笑,似在分享他人的新婚之乐。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可逮住好时机,藉此嘻笑打闹,拼命的显示自己的优点,期冀能够得到哪位闺女的青睐。
迎娶队伍行至哪里,哪里就是欢乐的源头,吹啧吶的乐手则是使出吃奶的气力,大显其能。
围观的乡亲一个劲儿的叫嚣鼓掌,场面十分热闹。
平儿望着小姐的大红轿子,不安的问:「老爷,真的是今天吗?」
凌平章一抚浓须,笑了笑说道:「不要担心,巡抚大人的话假不了,正是今天!」
平儿终于吁了一口长气,「那就好,只要小姐得偿所愿,就是平儿最快乐的事情了!」
知府大人陆福军坐在高堂上,止不住的笑意在脸上蔓延,看着儿媳妇进门,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
陆川帮走到爹跟前,附耳道:「爹,好奇怪,一路上怎么没看见陈嵩,不是说今天要把他提拿出来吗?」
陆福军惊道:「咦?不对呀,我明明已派人去提拿了!」
「那就奇怪了,本想在路上羞辱他一番,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陆福军摇头,「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忽然,听得门外高呼:「圣旨到!」
众人都是一惊,如坠五里雾中。
怎么知府的儿子结婚,连皇上都惊动了?
只见马蹄震天,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知府大院,个个浓眉长目,器宇轩昂。
为首者身着黄袍,「本地知府陆福军接旨!」
陆福军不敢怠慢,忙摆香案,插香烛,拜倒在地。
「臣恭请皇上圣安!」
啪的一声,现场的所有人都跪下,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为首者走到香案前,整整官服,从袖中抽出黄龙缎套,摊开,朗声道: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武昌知府陆福军,勾结主考官鲁锋,今年会试循私舞弊,加之逼迫良民,以权谋私,两罪并罚,革职查办。其子陆川帮亦是同谋,一并带回京论罪,钦此。」
「嗄?」剎那间,陆福军父子那双白多黑少的瞳仁瞪得极大,显然是饱受极度惊骇。
见陆福军半晌还没有作声,为首者不耐烦地沉声道:「陆福军、陆川帮,尔等还不领旨谢恩!」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心中怨气翻涌,久久不能平息。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为首者的鹰目射出慑人的冷厉光芒,喝道:「来人哪!把他们押起来!」
只听得虎步连连,两名人高马大的衙役走上前,撕掉陆福军父子身上的红色衣裳,拿起木枷,一人戴一个,夹起来就走!
两人脚步踉跄,在悲切和惊惧的双重压力之下,看上去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般的面容憔悴。
其父子性情烈爆,平时就鱼肉百姓,一手遮天,行径可恶。
老百姓们都是敢怒不敢言,此时看见贪官受审,一时民心大快,皆称是皇天开眼,纷纷朝他俩扔石块以泄愤。
这时,另一条路上又传来欢快的马蹄声。
只见数十人骑着俊挺白马,穿红衣、戴红花的奔向知府大院!
凌美萱掀开红头巾,在府门前翘首以望。
那一行人,为首的正是陈嵩!
只见她娇步轻移,环佩叮当,丰体细腰,丽质芳颜,直如三月春桃迎日开,六月芙蓉含水笑。
马儿一声长嘶!
陈嵩翻身下马,与诸位复职的举人抱手告别。
凌美萱娇媚地一笑,「出来啦?」
陈嵩牵马来到她的跟前,「是啊,刚刚出来就迷路了。小姐,我可以向妳问路吗?」
凌美萱笑道:「到哪里?」
陈嵩牵起她的小手,「到妳心里,妳愿意带路吗?」
「贫嘴!」凌美萱挣脱他的手,笑容就像一抹光线,照亮他的面容。
「这次恢复了我应得的举人身分,马上就要到附近的黄陵县去当七品县令,看来我是娶得起妳啦!」
凌美萱娇嗔:「唷,要当官了?你可不能学那陆家老小,你要是敢贪污的话,我第一个检举你!」
陈嵩俊尔一笑,「妳就是我最大的宝贝,只要有妳在我身边,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接着把她扶上骏马。
两人在马上相拥,风儿更不失时机地吹来一阵淡雅的香水味,若有似无,虚幻缥缈,直沁心脾。
这时,听得远处又是一片吹吹打打。
陈嵩道:「咦,怎么今天还有人成亲?」
凌美萱讪笑,「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只许你成亲不成?」
待迎娶队伍到达他们眼前时,陈嵩止不住笑意,「原来是王老爷!」
只见王宝贵也骑在一头骏马上,一身大红吉服。
他一见到陈嵩,连忙举手问好:「陈公子,你我真是有缘啊!成亲也要赶在同一天!」他一对眼珠子紧盯着凌美萱瞧个不停,竖起大拇指,笑了笑,「有眼光,恭喜恭喜!」
张淑敏掀开轿帘,娇羞地与陈嵩等人点了一下头。
陈嵩想到自己得此美满姻缘,还真亏了这位王财主,蓦地忆起个中阴差阳错,作揖道:「祝你们俩新婚愉快,幸福美满!」
王宝贵的脸上笑咧了嘴,「同祝!同祝!」
「呵呵呵。」陈嵩亦笑满怀。
凌府内--
红烛高照,聚满了宾客。
陈嵩的娘亲已被预先接到这里,看着儿子不但功成名就,又娶到一位又美丽贤慧的妻子,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的甜,就连头上的白发都变黑了几根。
凌平章亲手将家传之宝如意钻花插进女儿的发髻。
众人纷纷鼓掌。
作为主婚人,凌平章致词:「各位,今天是我掌上明珠凌美萱与陈嵩公子缔结良缘的大喜日子,承蒙各位远道而来,凌某在此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愿他们俩结为百年夫妻,身为爹的我感到十分高兴。」接着,望着凌美萱与陈嵩,「你们通过相知、相悉、相爱的测验,到今天成为夫妻:从今以后,你们要互敬、互爱、互谅,互助,以事业为重,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劳双手去创造美好的未来。最后,祝你们新婚愉快、早生贵子、幸福美满!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谢谢大家!」
众人齐声叫好,掌声不绝于耳。
小三子与平儿看着他们执手幸福的样子,眼眶不禁湿了。
有人唱道:「一拜天地。」
两人相携向天地一拜。
「二拜高堂。」
陈嵩想到今日娶得美娇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不觉鼻酸,泪水在眼圈中转了几转,强自忍住,执着凌美萱的手向凌平章与娘亲深深行了一礼。
陈母拉着儿子的手,泪水点点滴滴由两腮滑落在地,「儿啊!凌小姐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啊!」
陈嵩点头,「娘,您放心,我会永远深爱着我的妻子,不让她受一丁点痛苦,并用我们勤劳智慧的双手,创造出美满幸福的家庭!」
「嗯!」陈母喜得连连点头。
「夫妇合卺。」
话落,媒婆从供桌上拿起一个新瓠儿,用刀一劈,分成两半,斟满清酒,分送给新郎新娘各一瓢。
两人各啜一口,酒儿格外香甜。
陈嵩望着一干宾客,心中百感交集。
「各位,与凌美萱成亲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忘、最幸福的时刻。今天有我娘亲远道而来参加我俩的婚礼庆典,给婚礼带来欢乐,也带来喜悦,更带来真诚的祝福;藉此机会,让我俩再一次地感谢爹娘把我们养育成人,感谢诸位朋友们的祝福。最后,请大家与我们一起分享着幸福快乐的夜晚。祝大家万事如意,梦想成真。谢谢!」
「送新人双双入洞房。」
长音刚落,丝竹之声便吹奏起来,新郎倌和新娘子向众人敬酒,以示夫妻敬爱,孝敬公婆。
然后,众人簇拥着这对新人向洞房涌去。
喜烛高照,两人屏气凝神的并排而坐。
「一杯酒夫妻和睦,二杯酒白头偕老,三杯酒早生贵子。」一名男子起哄。
登时,喜房内喧哗四起。
两人乖乖地喝了交杯酒。
「酒杯亦要世代相传,以祝夫妻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另一名男子也跟着起哄。
「是啊、是啊,说得真好,哈哈哈……」
待众人闹罢,四周变得静悄悄的,烛光微微颤动,床上的全新被褥散发出丝丝催人人梦的幽香。
烛影中--凌美萱白皙的脸蛋微微发红,一双凤眼似睁似闭,娇唇紧抿,髻上插着那牵引姻缘的如意钻花,在烛影中闪闪生辉。
陈嵩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轻笑道:「妳一定累了吧?」
凌美萱问道:「为什么?」
陈嵩微笑,「因为,妳在我的脑海中跑了一整天!」
「你真讨厌。」凌美萱娇嗔。
「肺腑之言,绝不造假。」陈嵩紧盯着她。
暖和的氛围下,两人的目光热烈地交集在一起。
凌美萱槌打他的手臂,「既然你这么爱我,有一件事情,我非得亲口告诉你了!」
陈嵩惊叫:「怎么,妳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想知道?不告诉你,嘻……」
「快老实招来。」他佯怒。
「呵呵!」凌美萱扭动了一下身体,满身玉块环佩随着身体的颤动,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柔声地道:「其实,当初我与你交往的动机……和你一样,并不单纯呢!」
陈嵩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哇哇大叫:「啊!妳还有不单纯的时候?」
凌美萱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是啊!你是为了窃取如意钻花才来追我的:而我呢,是为了向爹证明,花花公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才答应和你交往的。谁知道阴差阳错,竟撮合了我俩,现在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陈嵩笑了笑,笑起来那么真诚,没有掺杂一丝假意。
凌美萱疑问:「你不怪我吗?」
陈嵩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这足以证明,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能分开我们俩,在爱情的世界里,谁又不是傻瓜呢?」
「嗯,没错,呵呵……」她笑得特别甜蜜。
【全书完】
招商银行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失心骗徒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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