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哪位 第八章

  欧阳飞溟带着弥多安来到了揖静茶馆的大门前,还没下马车,就听见茶馆里传来阵阵的争吵声。欧阳飞溟面不改色,静静的扶着弥多安下了马车,然后走向门口。
  “带着你的手下通通给我滚出去!”门边的欧阳彬麟忍无可忍的破口大骂,声嗓之大,引起不少路人回头观望。
  “欧阳二公子,你这就不对了,上门皆是客,你怎能用这种态度对待你的客人呢?”许天发不怒反笑,豆大的双眼阴恻恻的闪烁,给人的感觉很差。
  “哼!客人也有分好坏,像你这般阴险之人,我不屑!”
  “唉呀!欧阳二公子,你这话可真伤人,原来这就是揖静茶馆的待客之道啊?许某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二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府用膳?”欧阳飞溟牵着多安跨过门槛,一进门就对着自家二哥说话,像是没注意到许老板的存在。
  “逾时不回,自然是有事耽搁了。”欧阳彬麟脸色不甚好看的瞪了眼故意上门找碴的许天发。
  “是么?”看也不看许天发一眼,欧阳飞溟迳自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听说二哥此趟出门买回不少北方的好茶叶,不妨差人沏一壶好茶,咱们坐下品茗闲谈一番?”
  敢情小弟是故意忽略那许天发?
  兄弟间的默契让欧阳彬麟明白欧阳飞溟心中自有计划,因此硬生生压下胸口的怒气,顺了他的意思。
  “也好,我这就差人去沏壶好茶,让你品尝品尝北方的好味道。”一顿,发现弥多安也在,欧阳彬麟虽然还是惊艳于她的美貌,但心里已将她当作未来的弟媳看,因此态度上显得热情又客气。
  “弥姑娘,许久未见,这几日过得如何?在咱们府里还住得习惯吧?”
  “过得还不错也住得习惯。”对方笑着问,弥多安自然也笑着回答,不过眼神却漾着些许困惑。“对了,你怎么晓得我姓弥,咱们见过面吗?”怪哉,她不记得有看过眼前的男人啊。
  欧阳彬麟闻言,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后来想起她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于是又笑开来。“弥姑娘你又开玩笑了,这次我可不会上当了。”
  “玩笑?我没同你开过玩笑啊?”弥多安不解,倒是一旁的欧阳飞溟笑出声音。
  看来她是将二哥过目即忘了,竟连一丝印象都不留。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她对他的不同,截至目前为止,整个欧阳府她就只记得他一个,他可否多情的以为他是她心中的唯一么?
  “金姑娘呢?”欧阳飞溟出声打断眼前的话题,问起二哥的未婚妻。
  “我让人送她回去了。”想起未婚妻受过的侮辱,欧阳彬麟心里又是一阵气怒。
  那许天发真是天杀的王八蛋,竟然任由手下调戏绿儿,若不是他及时出面,怕绿儿就要吓哭了。
  “那真是可惜了,否则大家一同品茗,乐趣更多。”
  “心情都坏了,再好的茶也难入口。”欧阳彬麟瞪向许天发,后者却像个没事人似的,踱步晃到了欧阳飞溟右边身侧,似乎想引起他的注意。
  “也对,心宁茶香,金姑娘若心情不好,早日回府休息也好。”欧阳飞溟忽然转首,朝街上望去。
  “咳咳咳!”一旁受尽忽视的许天发终于忍耐不住,连发出好几声咳嗽,再次试图引起欧阳飞溟的注意。
  这欧阳飞溟真是可恶,打从一进门就故意对他视若无睹,真是气死人了!
  欧阳飞溟这次总算如了许天发的意,将眼光收回,落到他身上。“许老板可是染了风寒?这可不好,听闻江东一带近来出现一种怪病,得病之人总是由咳嗽而趄,接着不出十日便会咳血而死,许老板可要当心哪!”
  许天发闻言,面颊抽搐了两下。他是精明的生意人,岂会听不懂他看似关心实则诅咒人的话?
  这个欧阳飞溟真是混帐,抢了他的生意,还敢说这种话引真是欺人太甚!正想要开口说话聒,一旁的弥多安却抢先开口,只听她用兴奋的语气道:“啊!你说的这种病我晓得,那叫做‘心挫孔’,除了咳嗽,患病之人初期也会时常感到胸闷易怒,面颊偶尔会不自主的抽搐,不过最明显的症状还是口臭,我看许老板你非常符合以上的症状,你真的要当心哪!”
  弥多安秉持着医者的一颗仁心,苦口婆心的提醒着许天发。
  “你别乱说话,我哪、哪有口臭?”本来很生气的?不过当目光一触及那张花容月貌时,却莫名的脸红起来。
  打从这妞儿一进门他就注意到她了,想他摘花无数,就是没看过这般沉鱼落雁的女人,教他怎能不心猿意马?
  就不知道这妞儿跟这欧阳飞溟是什么关系?
  回头得派人打听打听,若是他的女人也无所谓,他这个人气度向来宏大,不介意穿破鞋,总之这欧阳飞溟横竖也活不久了,他就当是聊表心意,替他照护他的女人吧,哈哈哈……
  “诶,莫非你连嗅觉都出问题了?这可糟糕!心挫孔的中期症状就是嗅觉退化啊,许老板你还是快去找大夫吧,要是迟了……唉,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呀。”弥多安一脸悲悯的看着他。
  这女人真是口无遮拦!
  饶是心里还有一点心动,但被人咒死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许天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直觉的认为她是帮着欧阳飞溟羞辱他,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女人瞎说那什么话?我许某身子向来健朗,嗅觉从没出过问题,何来口臭!”
  其实,还真的有耶。
  许天发这么一骂,一伙人全闻到了一股怪味,不由得纷纷往后退,其中也包括了许天发本人带来的手下,前者见状,恼羞成怒,拉住其中一名手下咆哮——
  “搞什么鬼,全部给我靠近!”
  “是。”一群人表情怪异的向前定去。
  冷眼看着许天发大发雷霆,欧阳飞溟的眼里突然闪过一抹笑意。
  很好,他就是要他动怒,而且要气到失去理智。
  不过许天发此人城府甚深,不是容易左右的人,原本他还以为要花一些功夫才能扰乱他的心绪,没料到她这么一搅和,竟轻轻松松的帮他达到了目的。
  垂眸,他帮她斟了一杯茶,嘴上却对一旁的许天发说话。
  “许老板不愧是茶商大老,对于茶事的消息总是特别灵通,今日来访,可是为了品尝我家二哥买回的北方茶?”
  “莫说北方茶,就连南海岛国独产的‘金泉茸’我铺平里也有,区区一个北方茶就想拿出来献宝,你这揖静茶馆就这么丁点本事?”
  “并非献宝,只想以茶会友,不过看样子许老板是没那个心情了。”欧阳飞溟笑笑澄清,还是一脸和善,不过笑意未达眼底。
  “好一个以茶会友。”许天发哼声连连,一脸讥诮。“三公子对待友人的态度,许某可不敢领教。”
  “许老板何出此言?在下可是做了何事得罪了许老板?”
  “得了,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有底,何必装模作样?”想起自己往后再也不能输茶进宫,许天发就气得发抖。
  想他“发财茶馆”靠的就是与皇族这么一层关系在做生意,试问这世上谁不想与皇族攀上那一点关系?宫里的嫔妃爱喝的茶自然有它的价值和味道,就算是花大把大把的银子买,也是买到了皇族的品味,根本没有人会心疼。
  如今可好,后宫的输茶权竞被欧阳飞溟以卑鄙的手段给夺了去,这要他以后怎么做生意?这欧阳飞溟分明是抢他财路!
  “许老板何不将话挑明,这样在下也好明白做了何事令许老板如此生气。”相较于许天发的盛怒,欧阳飞溟却是云淡风轻,态度非常冷静。
  “也好,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后宫输茶权易手一事你怎么说?”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他倒要听听他怎么自圆其说。
  “原来是为了此事。”欧阳飞溟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还装傻!“三公子,我许家三代都是茶商,论茶,没人比得上我许家,凭着我爹和宫里有点关系,后宫输茶权向来由我许家的‘发财茶馆’负责,后宫佳丽向来也爱喝我茶馆的茶,可怎么一夕之间,输茶权却跑到了你手中?”
  “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许某洗耳恭听!”他一定要知道这个欧阳飞溟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抢走了他的生意!
  “许老板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在下自然会言无不尽,只是……”欧阳飞溟摆出一脸很为难的样子。
  “只是什么?”许天发将豆人的双眼眯成两条丸线。
  “是这样的,许老板你也看到了,明明是热闹的锦月,我这‘揖静茶馆’的生意却是冷冷清清,身为老板,教我怎么不心急?我总要好好想个对策改善目前的生意,所以输茶权一事,咱们还是改日再谈吧。”欧阳飞溟摆明了是在借词推托,故意吊人胃口。
  “你!”许天发气得不轻。
  揖静茶馆何时生意不好过了?这个欧阳飞溟可斟刁钻,一进门没当场质问他为何闹场,原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回事。
  此刻他若戳破他的谎言,岂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带了一伙人来闹?可若不戳破,就只能任由他吊自己胃口。
  原来从头到尾,他就打算戏要他!
  “这是许老板愿意献计,帮助在下重振旗鼓?”
  “同行相忌!谁会愿意献计?”许天发怒极,当场沉下了脸。只见他一脸阴沉的瞪着欧阳飞溟,一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模样。
  “许老板说得也是,看来我斟是病急乱投医了,还盼许老板不要见怪。”欧阳飞溟还是云淡风轻地笑着,不过那笑容映在许天发的眼里,却是令他万般刺眼。
  不想再看欧阳飞溟演戏,于是他甩袖撂下狠话。
  “哼!欧阳飞溟,你不愿说出真相就算了,何必惺惺作态?只是今日之前,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故意抢我财路,那就别怪我他日得罪!”哼!他多的是办法反击,大家走着瞧!
  “大家有话好说,许老板何必生气?更何况后宫的输茶权也下是什么生意,虽然美其名是供茶给后宫,不过说穿了也只是对皇族的一片心意罢了,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好处,咱们何必为了此事结下心结呢?”
  “若是没有好处,你又何必夺我输茶权?”他岂会信他!“欧阳飞溟,过去是我小看了你,不过你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
  阴沉一瞥后,许天发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而看着愤愤离去的背影,欧阳飞溟却勾起了嘴角,同时打了个暗号给藏身在暗处的墨十,要他跟上许天发。
  “真是不要脸的东西!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敢这样大呼小叫,天底下也只有他许天发了!”委实气得不轻的欧阳彬麟这才发出不平之鸣。
  “不过还是飞溟你有办法,我骂了老半天都骂不止那无赖,你才几句话就能将人气走,二哥着实佩服。”
  “二哥言重了。”欧阳飞溟淡淡一笑。“其实并非二哥没本事,那许老板原本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要等我来,无论二哥如何谩骂,自然都骂不走他。”
  “原来如此!”欧阳彬麟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却也疑惑。“不过这许天发倒也过分,想找你理论输茶权一事,直接上门找人即可,有必要到茶馆这边闹么?害得客人都跑光了。”
  “若明知有人上门是为了吵架,你还会开门见客吗?”欧阳飞溟笑着反问自家二哥。
  “这……”
  “并非许老板为人过分,反而该说他精明过人,懂得‘抛砖引玉’。”
  听着欧阳飞溟逗趣的形容,欧阳彬麟却笑不出来。“但那许天发实在太目无法纪,带着十几个又肥又壮的大汉,吓跑满堂的客人,要不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我早报官了,哪能容他走得这般潇洒。不过话说回来,你好端端的做啥抢人家的生意?”
  自他们开设“揖静茶馆”以来,凭着三弟的聪明才智,确实吸收不少原本该是许天发的生意和客人,彼此相当竞争,不过从来也没听过三弟说要拿那后宫的输茶权,怎么才过没几天,三弟就抢了人家生意?
  欧阳飞溟没有多做说明,只是轻描淡写道:“皇族生意岂是说抢就抢,若不是有皇族口谕,我又有何能耐?”
  “你的意思是皇后终于发现那‘发财茶馆’的茶质普通,于是亲自下懿旨,要咱们‘揖静茶馆’供茶?”欧阳彬麟兴奋地问。
  欧阳飞溟用微笑代替回答,迳自让自家二哥误会到底。
  转首,他看向身旁许久没有出声的弥多安,却发现她张大眼睛一直往门外的街上瞧,似乎在找什么人。
  “多安,你在瞧什么?”
  “不晓得,适才外头似乎有个人一直在看着我。”她指向对街,表情带着些许困惑。“可是我找了许久,就是找不到是谁在看着我。”
  闻言,他心一惊,立刻投眼望外,在车水马龙的街上找寻可疑的影子。
  可是因为锦市的关系,即使华灯初上,街上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不断,他暗中观察必有动机,究竟是谁在暗中观察着多安?
  是宁生门?还是许老板底下的人?莫非她精通医术的消息已悄悄外传?
  欧阳飞溟暗自惊疑,心中已有千百个怀疑,表情却依然淡定,只见他缓缓收回目光,将手握住她的小手。
  “肚子饿了没?要不要回府用膳了?”他转移掉她的注意力。
  抚着肚子,她点头。“是有点。”
  “那咱们回去吧!”他温柔的牵起她的手。
  点点头,她温驯的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小手,贪恋那大手掌心散发出来的温度。
  她喜欢他那如暖炉般温暖的手温,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觉得好开心,然而只要他一离开,她就会感到好寂寞,不知何时,她的心情竟开始随着他起起伏伏,让她又烦恼又无奈。
  烦恼他是忙碌的商人,总不能时时刻刻伴在她身边;无奈她只是个寄人篱下的过客,不可能永远赖在他的家里……想到两人之间总有一天要分离,她的心就觉得好难过。
  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俩永远都不用分离呢?
  对了,爷爷向来诡计多端,一定有办法帮她,不如回府后就去找爷爷帮忙,看他有什么好办法!
  “二哥,一同回去吧?”欧阳飞溟问着自家二哥。揖静茶馆和欧阳府有段距离,既然马车都驶来了,那么就一同回去吧。
  被询问的欧阳彬麟快速瞥了眼袖管底下那交握的双掌,想也没想便开口拒绝。“不用不用,我还要留下来算帐呢!”马车里那一丁点的空间最适合孤男寡女谈情说爱了,他可不愿意去凑热闹。
  “算帐的事也不急在今晚,难得今日茶馆提早歇息,咱们一家人就一同用晚膳吧!”欧阳飞溟想起三兄弟似乎许久没一块用饭了。
  “不用了,待会儿我还得去探看绿儿呢,方向完全不同,你们就先回去吧!”欧阳彬麟把未婚妻拿来当借口。
  “既然二哥不一块走,那么我们就先回府了。”
  “去吧。”欧阳彬麟还是笑得好开心。
  “那回头见了。”语毕,拉着兀自想事情的弥多安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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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欧阳石瑞的棋子害喜得严重,因此夫妻俩并没有与欧阳飞溟和弥多安一块用膳,所以饭席间只有欧阳飞溟和弥多安两人。
  只见弥多安不若往常慢条斯理的用餐,而是囫图吞枣的吞完一碗饭后,便找了借口想离开。
  “我有事要找爷爷,先走了。”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找爷爷商量对策。
  “什么事那么急?”欧阳飞溟挑眉问。
  自茶馆回来后,就见她若有所思的,一会儿皱眉思索,一会儿看着他窃笑,也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也没什么事。”她有些脸红的瞅了他一眼,不好告诉他,她是想请爷爷想个办法,让她们名正言顺的在欧阳府住下,如此,她就不用和他分离了。
  他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
  她本人或许不知道,她的那张小脸从来就不会隐藏心思,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无法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于是决定将这个问题搁下,打算明日再问。
  想起墨十的禀告,他忽然神秘一笑。“那你可知弥老先生现在人在何处?”
  被他这么一问,弥多安这才想起爷爷最近行踪成谜。
  “不知道。”她茫然的摇头。
  “有人告诉我,弥老先生近来常在大门前院徘徊,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爷爷没事到前院去做啥?”弥多安不解。他们的厢房和大门前院可有段不短的距离,爷爷没事跑到那里做啥?
  欧阳飞溟但笑不语。
  “管他的,先找到人再说。”弥多安暂时将疑问抛下,匆匆站起身就往门口冲。
  “你可晓得大门如何走?”他出声阻止她的脚步。
  “我当然……”一顿,懊恼的瞪着他。
  讨厌,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了他啊?好吧,她承认,对于欧阳府的地形,她的确是有点摸不着头绪。
  凝望着那张懊恼的小脸,欧阳飞溟笑笑的朝站在门外待命的某位奴仆吩咐道:“你好生领着弥姑娘到大门口,别把她弄丢了,知道吗?”
  被点到名的奴仆偷偷的望了欧阳飞溟一眼,领悟那双黑眸里隐藏的意思后,立刻点头应是,而后才领着弥多安离去。
  待人定后,欧阳飞溟忽然卸下笑容,向来淡定的表情显得万分阴沉。
  很显然的,如今已有人盯上多安,虽然他猜测不出对方的身分和意图,不过那些人都惹恼他了。
  倘若他们胆敢做出伤害多安的事,那么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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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弥多安因为无聊,便打量趄身前领路的奴仆,结果她愈看着那张脸,就愈觉得有些熟悉。
  “大哥,我觉得你好像有些眼熟哩!”
  “是、是么?”拎着灯笼的奴仆手抖了一下,颤巍巍的笑了笑。“小的负责的工作就在弥姑娘厢房的附近,可能是弥姑娘在府里游玩的时候见过小的,因此留下了一些印象。”
  “是么?”
  “是呀是呀!”奴仆忙不迭点头,同时加快了脚步朝前院走去。
  “可是我……”
  “弥姑娘,过了这条长廊就到前院了。”该奴仆技巧的将话题转移。
  “真的么?”想到即将见到爷爷,弥多安也跟着加快脚步,果然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前院。
  不过才下了几层石阶,弥多安便眼尖的发现自家爷爷鬼祟的自一间厢房里出来,忙不迭跟身边的大哥道了声谢后,便撩着裙摆向前奔去。
  “爷爷!”
  “孙、孙女儿?”弥乐生吓得连忙转过身,脸上有藏不住的心虚,而弥多安正巧捕捉到那抹心虚。
  “爷爷,您看起来像是见到鬼了呢!”弥多安眯起娇媚的凤眼。
  “有、有么?”弥乐生力持镇定。
  “有。”很笃定地说。“这是谁的厢房?都这么晚了,你怎会从这儿出来?”弥多安怀疑的看着门板,有点想推门一探究竟。
  “自然是一个好友的厢房.俺和‘她’气味相投,聊了下少,一时忘了时间,所以才这么晚离开。”说到心上人,一抹潮红爬上了弥乐生的耳廓。
  “是么?”爷爷的表情好像怪怪的。
  没打算让自己的秘密恋情曝光,弥乐生拉着孙女儿快步回到两人所居住的院落。“孙女儿,你找俺什么事?”
  被弥乐生这么一问,弥多安顿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本想开口,心里头却突然产生一股别扭,令她顿时觉得好难为情。
  “爷爷……”扯着自家爷爷的袖子,弥多安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瞧见多安脸上那女人家专属的娇羞,精明过人的弥乐生忽然仰头大笑了三声,吓得窗棂上的守宫一时“失手”,栽到地面上。
  “爷爷,你笑什么?”弥多安一脸莫名。
  “笑我的孙女儿总算会脸红了。”弥乐生满脸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脸红?”捧着辣烫的双颊,弥多安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没生病,却总是会不自觉的脸红。“近来,我只要想到欧阳飞溟,就会这样。”她想她和府里的一些婢女没什么两样了。
  闻言,弥乐生又仰头大笑了三声,一张嘴几乎就要咧到两耳边。
  “孙女儿,干得好啊!”忽然一掌击在孙女儿的背上。
  被那大掌一拍,弥多安顿时岔了口气,咳了几声,才找回声音。我没惹到您吧?”王八蛋,又藉机报复!
  “是没惹到俺,只是俺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想把喜悦分享给你呀!”不傀是他的孙女儿,眼光极好,懂得挑极品。
  含恨的目光顿时化作利器,朝那分明恶整人的自家爷爷瞪去。
  “那您的喜悦还真是强烈哪,孙女儿我适才差点承受不住呢!”总有一天,她可能会忍不住殴亲。
  “这就承受不住,那洞房花烛夜时你可怎么办?”弥乐生瞹昧地笑着。
  “洞房花烛夜?那是什么玩意?”
  嗤嗤嗤——
  弥乐生愈笑愈嗳昧,原本就不怎么大的一双眼更几乎要密合成两条线。
  “当初你娘死得早,没来得及教你女孩子家该晓得的事,莫怪乎你什么都不懂,不过现在晓得也不迟啊,只不过要俺一个大男人教你那档子事实在是不伦不类……都怪你爹不负责任,身为一个大夫,只晓得教你医术,却把重点都忽略了。现在可好,让俺一个人……”弥乐生叽哩咕噜个没停。
  “爷爷,够了,麻烦你说重点行不行?”弥多安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呵呵,行!当然行!所谓洞房花烛夜,就是一对男女结为夫妻后,当晚要做的事。”
  “做事?做什么事?”弥多安好奇地问。
  “这俺可就不晓得了,你得自己去问你的夫婿。”弥乐生避重就轻,将后头的事推得一干二净,绝不自找麻烦。
  “我夫婿?”她侧着头,一脸茫然。“谁啊?”她又没婚嫁,哪来的夫婿?
  “自然是那个欧阳飞溟哪!”弥乐生理所当然道。
  “他?!”弥多安突然像是被蝎子螫到似的自地上跳了起来。“爷爷你别乱讲,他才不是我的夫婿,我和他又没有婚嫁!”
  “哼哼,心都放到欧阳公子身上了,你若不嫁他,要嫁谁?”
  “嫁、嫁他?可是我对他……对他……”弥多安吓坏了,可却满脸通红,支支吾吾的,竟说不出心里头对欧阳飞溟的那一番感觉。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对着她笑,喜欢他的陪伴,喜欢他对她说话时,那温暖的眼神,喜欢他用粗糙十指触碰自己时,那又麻又酥的感觉。
  “你对他如何了?”弥乐生斜眼笑看着自家孙女儿那满脸娇羞的酡红。“你呀!对医术处处可以无师自通,怎么对男女间的事却老不开窍?明明都对人家欧阳公子思春了,还不晓得自己对人家如何,你也真是够傻的了!”
  思春?!弥多安瞠大双眼。
  “我、我哪有思春?”马上反驳。
  “哪没有,脸都红得像猴子屁股了,还说没思春?”弥乐生抚了抚下颔的长须,认为自己说得够含蓄,若是写实一点的话,真正的说法应该是“发春”才是。
  “爷爷你别乱讲!人脸红有很多情况,例如生病、暑热、中毒、身体不适……等等,我脸红才不是因为我对欧阳飞溟思……思、思春!”总算说得出口了。
  “既然你口口声声没对欧阳公子思春,那你可敢保证当你想起欧阳公子时,心儿没有怦怦跳?见不着欧阳公子时,心口没有闷闷的好寂寞?欧阳公子陪着你时,心儿没有甜滋滋的好似吃着了蜜糖?”弥乐生质问。
  弥多安蓦地瞪着自家爷爷。
  喝!爷爷什么时候学会读心术了,针针都见血!
  “瞧你那表情就知道你不敢保证。”弥乐生好不得意的笑着。
  “我……”弥多安很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欧阳公子一表人才,家财万贯,这东宿城里多少女人心仪他,就连府里上上下下几十个婢女也偷偷爱慕着他,你要是再不开窍,等欧阳公子被其他的女人抢到了手,届时你可别怪爷爷没提醒你哪!”弥乐生凉凉说着。
  闻言,弥多安这才想起府里的确有许多婢女一见着了欧阳飞溟就脸红。若爷爷的说法正确,难不成那些大姊们也都对欧阳飞溟思春?!
  胸口陡然燃起一把怒火,令弥多安握起了拳头。
  “不行!欧阳飞溟是我的!”他的笑、他眼里的温柔,只能专属于她!
  “好!这句话说得真好!”看着孙女儿终于有了自觉,弥乐生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当初要不是我救了他,这时哪还轮得到她们看着他脸红?”原来大姊们都喜欢欧阳飞溟,而她竟然都不晓得,她怎么会这么笨!
  “没错,用三个愿望就打发你,实在太不应该了,至少也要以身相许。”只要他的乖孙女成了欧阳家的三少夫人,他这个做爷爷的这辈子就真的可以享用不尽了,哈哈!
  “以身相许?”娇媚的凤眼儿登时晶亮闪烁。
  这句话的意思她明白,就是将自己整个人许给另一个人,所以若是欧阳飞溟对她以身相许的话,那么他就是她的人了。
  他们俩永远都不需要分开,而且他的笑、他的一切理所当然都专属于她,别的女人就不能再同她抢了!
  这个方法好极了!
  弥乐生打铁趁热,继续怂恿道:“是啊,凭你的姿色应该不难勾引,何况我瞧那欧阳公子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意思,只要你使点秋波,主动投怀送抱,相信不多久就能将那欧阳公子手到擒来。”
  呵呵,想他年轻时也是情场老手,对男人的心思可说是了若指掌,那欧阳飞溟看孙女的眼神分明有瞹昧,他从旁推波助澜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勾引?使秋波?投怀送抱?那是什么?我要怎么做?”对许多事还不甚了解的弥多安不耻下问。
  瞪着自家孙女,弥乐生顿时无语。该死的!他怎么忘了他这个笨孙女在许多方面还是个蠢蛋呢?
  “爷爷,我想别这么麻烦了,我还有两个颐望呢!”等不及要欧阳飞溟以身相许的弥多安掏出颈边的玉佩。
  “你要直接用命令的?”弥乐生瞠大眼。
  “对啊!干脆一次用完,一个用来命令他对我以身相许,一个用来命令他有空没空都要多陪我,常常带我出去玩,对我很好,偶尔弄个人让我做做实验!”
  “嘿嘿,真不愧是俺一手调教出来的乖孙女,够霸气也够贪心,俺喜欢!”弥乐生闻言,感到非常与有荣焉。
  “爷爷,我这就去找欧阳飞溟。”念头才起,弥多安迫不及待的就想去实行,她要欧阳飞溟早点属于她!
  “去去!”弥乐生喜不自胜的朝房里定去,打算翻翻黄历,挑选几个吉利的日子。
  以身相许自然就是要成婚了,不过就他那个笨孙女的“聪明才智”,恐怕不懂以身相许真正的涵义。
  要他俩成婚就脸红,要欧阳飞溟以身相许却跑得飞快……果然是个蠢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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