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地毯,气派的办公室。
今日的董事长办公室,和她刚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并无太大的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情。
「我找董事长。」僵立在董事长秘书面前,谭得雅尽可能忍住直接闯进办公室的冲动,要求与伊凯文会面。
「谭小姐……」董事长秘书看起来有些为难。「董事长正在休息,你能不能等一下再——」
「没关系的,孙小姐,你让她进来。」自董事长办公室中传出的指示,让秘书小姐不再多话,直接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拉开。
「请进。」秘书小姐把门拉开後,便暂时离开这个楼层,让他们有独处的空间。
她走进去,发现伊凯文正坐在桌沿,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刹那间明白一切都是真的,他是真的有意将她开除。
「看来你早就料到我会来找你。」她深吸一口气。既然对方的态度摆得这么明,她也不必装傻。
伊凯文点点头,露出一贯笑容,笑著说:「对。」
「为什么?」曾经她为他的笑容著迷,如今却恨透了他这层伪装。
「为什么你要开除我?」毫不留情的。
「我早说过你若出差错,我就会开除你,我不是在说笑。」他耸耸肩。
希望你後天的新车发表会也能一样顺利,不然我把你开除。
耳边响起那天他说过的话,原来那时他就在打这个主意。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设计她。「今天会场所发生的事,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你一手安排。」
「原来你发现了?」他也不否认,笑容一样可恶。「没错,今天会场上所发生的事,都是我一手策划。是我故意让发表会出错,是我故意通知记者,让你知道这个讯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我的料想之中,也都顺利进行。」
伊凯文毫不回避,一肩挑起所有责任。谭得雅除了下敢相信之外,脑中更充满疑问,不明白他何以如此对她。
「我做错了什么事,Kevin?」她不解的看著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让你如此对我?」
这是发自她内心深处最难过的疑问,而她泛红的眼眶,也隐隐透露出这个讯息。
伊凯文的眼睛瞬间闪了一下,仿佛想解释什么,最後又恢复回原来的嘲弄。
「你什么都没做错,只是不这么做,就找不到开除你的理由。」他说实话,谭得雅却不能接受,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你为什么一定要开除我?」她无论如何都不懂。「我自认为已经进入状况,公司的同仁也都接受我,有什么理由非开除我不可——」
「就是因为你已经进入状况,所以我才要将你开除。」他柔声打断她的辩解。
谭得雅当场愣在原地,不确定她是否听错。
「什么意思?」她的脑筋搅成一团,怎么也分不清。
伊凯文轻声叹气,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刻,却无法避免。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小雅。」他的口气依旧亲热,谈话内容却很残忍。
「你对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消耗完毕,所以我不能再留你。」他像谈论天气般地,告诉谭得雅她已经失去利用价值,谭得雅的精神顿时更为错乱。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利用价值?他必须说个明白。
伊凯文又叹气。
「我正试著告诉你,从头到尾我都在利用你,没有真正录用你的意思。」他索性明说。
「从头到尾?」谭得雅白了脸色,渐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又进一步说明。
「是的,小雅。」他点头。「从你在『特兰多』向我毛遂自荐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考虑过要用你,或是让你留在公司。」
「但是你还是录用我了啊!」她又被弄糊涂。「你聘任我当公关经理了,不是吗?」除非之前的日子她都在作梦,否则他确实录用了她。
「是这样没错。」伊凯文微笑。「但我录取你的真正目的,不是因为你的能力,而是因为你能帮我达到其他目的。」
「目的?」她越来越搞不懂他的逻辑。「我能帮你达到什么目的?」
「更换人事。」他分析给她听。「我利用你的莽撞和制造出来的冲突,成功改造了几个部门。这几个部门都是我一刚开始就锁定的目标,本来我还在伤脑筋,该怎么汰换原来的人员,没想到你就出现了,可谓是最好的礼物。」
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有许多种,其中一样就是替死鬼。很明显地,她就是那个替死鬼,也就是他口中「最好的礼物」。
「你要换就换,为什么一定要拖我下水?」她已经茫然到不知该说什么。
「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小雅。我总要有足够的理由,才能把人开除,要不然会引起公司内部的反弹。」这也就是居上位的为难。
「他们老早就反弹了。」她想起这几个月来的风风雨雨,和同事们最初激烈的抗争,不明白他干么多此一举。
「那不一样。」伊凯文摇头。「如果我一开始就宣布裁员,反弹会更严重,说不定公司还会因此停摆,所以我才需要你。」
换句话说,她是个挡箭牌,被用来抵挡他可能承受的子弹。而地居然傻傻的掉人他的陷阱,为他做牛做马,甚至跟他……做爱……
「我只是你的游戏。」深刻体认到这一点,谭得雅痛苦的闭上眼睛。
「……对。」他的回答有些迟疑。「你是我的游戏,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
若说他利用她这件事还不够伤她的话,那么,他此刻的回答已是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是他的游戏,他可供牺牲的棋子。现在游戏玩完了,她也该离去了,所以他才会制造理由将她开除,因为她已经毫无利用价值。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我做爱?」即使明知他的回答可能会很残忍,她还是要问。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温柔对我,难道这一切也只是骗局?!」问到最後,她已经忍不住啜泣怒吼,满脸泪痕的跟他要求答案。
她……竟爱上这样的人。他的温柔、他的体贴,甚至他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嫉妒都是假的。他根本只是把她当一个游戏,而她却毫不怀疑,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恋著他,大声说爱他。
我爱你,Kevin,我爱你!
一想起每次做爱的时候一定会说的三个字,她就泪眼婆娑,羞愧得快要死掉。
她是傻子,她是白痴。难怪他可以毫不愧疚的利用她,她罪有应得。
「我恨你!」不给伊凯文有更多羞辱她的机会,谭得雅当场转身离开伊凯文的办公室,永远离开公司。
而默默目送她的伊凯文,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耳边只是不断重复她刚才的话。
我恨你……恨你……恨你……
他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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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克力斯地中海式料理」的包厢中,有一群人正在嬉闹,你打我、我打你的闹个不停。
「喂,别把我这张脸打肿了,我可还要靠它骗吃骗暍。」坐在最右边的侯衍,一面低头躲避兰华的重举,一面出声警告。只见兰华挑起浓眉,大声回应。
「光打你的脸算什么?」小case。「像你这种败类,打死一个算一个,我这算是为民除害。」
「哇,你真的动手!」侯衍大叫。「Andrew你快救救我,我快被打死了。」
「抱歉,Eric。」邵仲秋根本懒得理他。「我的酒还没喝完,没空插手。」
「不会吧?」侯衍简直快哭出来。「你是唯一能够修理Alex的人,你都不帮我 ?」
邵仲秋懒懒的高举了一下杯子,表示无能为力。
「好吧!James,换你去修理Alex。」侯衍转而向马季弥求救。「顶多我再送你一组杯子,当做是补偿。」万一不幸被打死的话,还可以当做陪葬品,一举数得。
「Sorry,Eric,我也无意插手。」马季弥遗憾的摇摇手指。「像Andrew这么厉害的高手,都表明不救你了,我当然也要逃之夭夭。」所以说人还是得自立自强,才不会被人看扁。
「你们这些不够义气的朋友!」侯衍气愤地拐了马季弥一记。「我就算做鬼,半夜也要去找你们算帐,到时你们可别後悔莫及!」
随著侯衍这句不怎么够力的威胁,恶棍们又笑开,互相举杯闹成一团。伊凯文虽然也跟大家举杯,但心思显然不在他们的身上,恶棍们也注意到了。
「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Kevin。」侯衍永远是第一个提出质疑的人。
「没这回事。」伊凯文依旧精神不振,不怎么带劲儿的回答。「只是有点烦,一会儿就好。」
「烦公司的事?」马季弥问。
「算是吧!」伊凯文耸肩。「我刚调整了公司的业务部门,现在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马。」
「那你还有什么好烦的?」这次轮到兰华发言。「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你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反而愁眉苦脸。
「那可不一定哦!」侯衍露出狡桧的笑容。「有一些事情是不能控制的。就算Kevin有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出错。」
「你该不会是指那艘铁达尼号吧?」马季弥接口。「她不是已经完成任务、功成身退?Kevin老早就将她开除了。」
「说是这么说啦!」侯衍将两手枕在脑後,模样十分惬意。「但她是否真的被开除,恐怕得问Kevin,只有他自己晓得她真正的去留。」别人猜想不到。
随著侯衍这一语双关的暗示,大家纷纷把头转向伊凯文,看他怎么回答。
伊凯文手持酒杯,与他们对看,考虑该不该说实话。
「她是还在我心中。」他决定不在兄弟们面前掩饰。「原本我以为我可以无牵无挂的放下她,结果还是……」忘不了她。
「既然对她有意思,干么放她走?」兰华这个人不只外表粗犷,心思有时也挺粗的。
「因为游戏结束,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我看你根本是害怕吧,Kevin。」侯衍凉凉的提出他个人的观点,目标锁定伊凯文。
「说什么游戏不游戏,这些都是屁话,你真正的问题在於你的心结。」其他都是小事。
「我的心结?」
「对,就是你的心结。」面对伊凯文明显的愠怒,侯衍仍是嘻皮笑脸。「你一直在说服自己,也在说服我们,说你之所以赶走她,是因为她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但事实却完全相反。她不但没有失去价值,反而在你的心中日益扩大。所以你觉得惊慌,害怕她会逐渐影响你对事情的判断力,因此你不得不让她走,却只能安慰自己这是最明智的选择,所以我说你有心结,就是这个原因。」
侯衍分析师,轻轻松松就把困扰伊凯文多日的情结说出来。伊凯文除了挑眉之外还是挑眉,很难再找到话搪塞。
Eric是对的。
伊凯文首度对自己承认。
正是这些不合理的情绪,让他害怕,所以他把她谭得雅推开,离她远远的。他表面上说她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其实他比谁都更了解她对他的重要性。就因为太了解她对他的影响力,所以他急著逃开,没想到他对她的思念却因此而拉得更近。
原来,他只是一个胆小鬼,懦弱到不敢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感情。
他好想笑。
「怎么了?你别吓我!」侯衍的表情十分夸张。「不要突然问大笑,让别人误以为我们这边有个疯子。」他看出伊凯文已有软化的迹象,乾脆制造轻松气氛让他下台。
这下伊凯文是真的大笑。
「哈哈哈!」感谢Eric这混蛋,一语点醒梦中人,让他做不成缩头乌龟。
「他疯了。」兰华评论。
「他没疯,他只是突然醒悟。」邵仲秋还是那副死德行,懒得可以。
「最重要的是,他决定改变他的立场,从他的眼神就可以看得出来。」马季弥在一旁补充。
的确。此刻Kevin的脸上,正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他已经跟谁投降,不再挣扎。
他们知道,是那艘铁达尼号,他不小心爱上的女人。
「我是傻子。」大笑过後,伊凯文主动招认。「但错误已经造成,你们说,我该如何弥补?」才能追回他的铁达尼号。
「简单啊!」侯衍笑嘻嘻的建议,根本不认为那是个问题。「重新开辟一个新的游戏场不就得了?」怎么这么想不开?
伊凯文反看他一眼,考虑了几秒钟後起身。
「喂,你要去哪里?」怎么说走就走,太不够意思了。
「去布置我的游戏场。」伊凯文像上次一样拿起车钥匙,又要走人。
「你走没关系,但是帐单谁付?」侯衍在他身後大叫。
「随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待做,谁有空管帐单。
「记得跟他收钱,James。」侯衍把矛头指向已然离开的伊凯文。「以後不管谁要中途离席,都得负责买单。」才能弥补他们受创的心。
「我会记得。」记下了,马季弥点头。「Kevin要哭了,这两个月他至少欠我好几万用餐费。」用来喂饱他们这几张嘴。
「说到钱……我们是不是该把帐算一算?」邵仲秋懒懒地提议。
「算帐?」马季弥一头雾水。
「打赌的钱啊!」侯衍可兴奋了。「我和Andrew赌Kevin会翻船,你和Alex说他不会,赌金是一百万,还记得吗?」
「我什么时候站在James这边?」兰华闻言喊冤,当初只说要打赌,他可没有说押哪一边。
「你就承认吧,老大哥。」侯衍笑嘻嘻。「就是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还记得吗?」他用手肘拐兰华,朝著他拚命眨眼。「你叫我自己决定,我就帮你押在James那边,现在可别耍赖哦!」
其实当初是他硬从他身上掏出卡片,擅自为他下注,现在才把罪过怪在他身上。
「我……我……算了。」兰华气到说不出话来。「输就输,顶多帮你重新装潢办公室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你搞错了,老大哥。」侯衍又拐他。「要装潢办公室的人不是我,是Andrew,至於我要那一百万做什么?则还在想,没那么快决定。」难啊!
「那就赶快决定。」兰华没好气的说。「五分钟之内没想出这一百万的用途,我就把钱拿来糊你家的墙壁。」提醒他有多土匪。
「哇,你只给我五分钟?!」侯衍哇哇叫。
「快想。」兰华严肃的点头。
「老大,你真不够意思。」侯衍急得满头大汗。「不过是一百万,干么这么小气……」
「亚克力斯地中海式料理」的包厢内,恶棍们依旧嬉闹,遗憾的是仍然有一个人缺席。
「敬Kevin!」
「敬他的游戏!」
但愿他能开辟出一个新的游戏场,挽回他心爱的女人。
他们再次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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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後的报纸分类广告上,登载著一则特殊的徵人启示。
登报纸求才的是一个新成立的剧团,团名非常特别,只有一个「雅」字,偌大的篇幅,在挹满商业气息的广告版中,自是特别引人注目。
谭得雅老早就注意到这则广告,因为它的篇幅不小,又连续登了好几天,再加上它的团名和她的名字有若干相同的地方,她忍不住多看了它几眼,最後决定报名参加面试。
她先打电话过去跟对方连络,约定好面试时间。他们约在隔日下午三点开始面试,不晓得是不是她太多疑,她老觉得接电话的人,声音有点像Anita。後想想不可能,Anita还待在原先的公司,不可能在剧团,也就匆匆挂上电话,专心准备明天的面试。
这一次,她下定决心,朝专业舞台剧演员的路走。真实世界的风风雨雨太伤人,倒不如躲进虚幻世界,跟随剧中人儿的欢喜悲伤。至少下了戏以後,她还是她,不会有角色错乱的问题,也不会有被伤透心的危险,她再也不要尝试真实的爱恋了……
冷不防触及几个月前所受到的伤害,谭得雅强迫自己忘掉那段日子,专注於角色的摹拟上。她把以前演过的情妇角色拿出来再练习一次,并藉由疯狂的怒吼,发泄她这些日子以来积压的委屈和绝望。等到练习完毕,她已平静许多。
「明天就用这个角色说服主考官,非获得这份工作不可。」她给自己打气。
由於赵大哥的剧团已经解散,她又正好失业,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就显得格外重要。她是有点积蓄,但毕竟不多,再不快点找到工作,恐怕就得去快餐店打工,而她实在怕了外头的人事,只想尽快逃离。
带著如此不切实际、又有点胆小的想法进入梦乡,谭得雅祈祷明天她能如愿说服评审,顺利进入剧团,一圆她成为专业演员的梦。
时间的短针,随著月亮、星子的移动,逐渐迈入清晨。谭得雅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忐忑不安地看著表上的指针一格一格的往前走,最後指针终於来到下午三点,地面试的时刻。
她照著对方给的地址,找到剧团的所在地。同时发现这个剧团的财力十分雄厚,除了舞台是新的以外,所有的设备也都是新的,这在财务普遍困窘的剧场界中,非常罕见。
「有人在吗?」她顺著下降的阶梯,走进剧场。「我叫谭得雅,和你们约好今天下午三点钟面试,我现在来了。」
一排又一排的座位,像支打开的扇子,由宽到窄,沿著阶梯分布,气势极为磅礴。谭得雅的呼喊声也因此被扩大,在宽阔的空间中,不断重复。
「有人在吗?」她再一次呼喊,并经由回音确认这个剧场的收音效果。
「我来面试了!」这剧场的设备真是好得吓人,足以媲美国家音乐厅。
谭得雅一方面报上自己的姓名,一方面纳闷对方怎么都没有反应,正想掉头走人之际,舞台上的布幕突然放下,播放出一个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影子。
她愣愣地看著布幕上的人影,布幕上的人影东张西望的,似乎在找谁。她又不由自主的往前跨一步,布幕上的人影竟分裂成好几张脸,每一张脸都写满了歉意,却又欲言又止。
是伊凯文。
谭得雅想不通,伊凯文的影像怎么会出现舞台的布幕上,这个剧团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百思不解,这时候舞台上竟走出一个人提供她答案。
「小雅。」
蓦地,布幕上的人影与现实中的伊凯文重叠,深深撼动她的心。
她当场说不出话,这个梦境太残忍,不是她想要的,於是她转身就想走。
「等一等,小雅。」舞台上的伊凯文急忙喊住她。「你先听我把话讲完,若是到时候你还是坚持要走,我不会拦你。」
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抑或是她根本忘不掉他。无论如何,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背对著他颤抖。
「你要说什么?」她握紧双拳,不知道他又要玩什么把戏,但希望不要太残忍。
「唉。」伊凯文只有苦笑的分。「是我活该,你就是背对著我,我也不会怪你。」
「你有什么资格怪我?」她气愤的转过身瞪了他一眼,又转回来面对墙壁。「你要说什么就赶快说,我跟人约好了见面,没空理你。」
「我知道你约会的对象是谁,就是我。」
谭得雅立即转身,不可思议的看著他。
「你?」不可能吧,他竟是这个剧团的拥有者?
「是我。」他证实她的疑问。「是我要Anita跟你约好今天下午三点见面,她还吩咐我不要迟到。」
原来,那个接电话的女人真的是Anita,她为什么要和伊凯文联手一起捉弄她?
「我没想到你连Anita都有办法收买。」她气到想扯自己的头发,亏她还把她当成朋友,哪知竟是叛徒。
「我没有收买她。」他的笑容苦涩。「反倒是她威胁我,这次若办不成事,她会再度辞职,我只好尽力完成她交代的使命。」挽回她。
「Anita曾经向你提出辞呈?」这个消息让她大为惊讶。
「嗯,用丢的。」他的笑容更无奈了。「就在你离职的第二天,她随即闯进我的办公室,将辞呈丢到我脸上,呛声说她绝不为我这种小人工作。」
这作风的确很像Anita,她是那种会为朋友拚命的人。
「那,你怎么回答?」她抬高下巴问。
「我叫她好好考虑。」他耸肩。「我告诉她,说不定你们还有在一起工作的机会,她当场就把辞呈撕掉。」
「结果你还是在唬弄她。」谭得雅有些失望,她以为他至少还有一点诚意。
「不,我是说真的。」伊凯文摇头。「当时我就考虑过要为你组一个剧团,只是我太骄傲,不愿意承认罢了。」
「Kevin!」她有没有听错他话中的意思?
伊凯文离开舞台,慢慢朝她走近。
「小雅,这个剧团是属於你的。」他赤裸裸的表白令人动容。「当初你带我去剧场,我一看见你在台上的表现,就认定你属於舞台,你是天生的演员,不该埋没在普通的公司,你不适合。」
他在她面前站定。
「但是你利用我的时候,一点都不这么想。」他的话或许动听,然而她无法忘记受过的伤,那太痛了。
「是我的错,我该死。」他绝不回避自己的过错。「那时我太急著整肃公司,没办法多做考虑,只能昧著良心行事。」
她咬住下唇不回话,所有的痛苦都写在脸上,伊凯文只得叹气。
「我知道我很混帐,小雅。」他小心翼翼的选择用词。「但请你体谅我的立场,父亲临死前交代我要改变『润硕集团』,但当我回国看见集团运作的方式,我整个人都快昏了。老臣们倚老卖老,互相勾结。人事多年不曾变动的结果,造就了一批批只等领薪水、不愿意卖力工作的员工。『润硕集团』虽大,但仍然禁不起这样的消耗,於是我只好痛下决心,整顿人事——」
「我刚好就在这个时候进来。」她插嘴,伊凯文一时说不出话,最後才无奈答了一句。「对,你刚好在这个时候闯进我的生命。」
这很讽刺,他们都挑错了时间点,进入彼此的生命,再经由不同的方式分开。
「但是,我还是无法原谅你利用我。」她的眼睛泛出泪光。「我无法原谅你把我当成一个游戏,最後还如此伤人。」
这才是真正困扰她的主因,她不在乎当傻瓜,但对方起码要真正爱她才公平,可他却……
「原谅我,小雅,原谅我!」他将她拥入怀中,低声认错。「我会如此恶劣的原因是因为我害怕,只好那样对你。」
「你怕我?」这是天方夜谭吗?
「嗯。」他苦笑点头。「我怕我会受你的影响,也怕自己克制不了爱你的欲望,因而选择逃离。」
「你为什么要逃?」她不懂。「能彼此相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好多人都求不到呢!」社会上有太多的怨偶,他们大多对彼此没有感情,造成许多问题。
「我以前不知道,但现在我知道了。」他将她拥得好紧。「我猜,这大概就是恶棍本色吧!」
他自嘲。
「我们这群『恶棍俱乐部』的成员,都不甘心轻易投降。」却也因此伤害了对方。
「我曾听赵大哥说过,你们五个很坏。」对於他们的劣行,她亦有所闻。
「赵腾辉?」他轻轻推开她,不高兴的眯眼。
「是啊!」她一边笑,一边哭,一边说话。「当初我跟他要『特兰多』的会员证的时候,他就警告过我,劝我不要尝试。」
可恶的赵腾辉,亏他还平白被他揍了好几拳,改天一定要要回来。
「原谅我了?」他伸手擦乾她眼眶上的泪水,柔声请求原谅。
「没那么简单。」她顽皮的吐舌,不打算让他轻易过关。「你破坏了我的面试,要怎么赔我?」虽然他才是幕後老板,但也不可以随意打断她的面谈。
「用这串钥匙赔偿如何?」他把剧团的钥匙交给她。「若是还嫌不够,这串钥匙也一并带走。」
他塞给她的,是他家的钥匙,他个人的城堡。
「Kevin……」她茫然的看著手中的钥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在跟你求婚,小雅。」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希望你能当我家的女主人,打理我的生活。」
「但你自己也说过我不是一个很好的公关人才。」她紧紧握住手中的钥匙,眼泪又开始哗啦啦的流下。或许她没用、不够坚持,但她真的很高兴他向她求婚。
「关於这一点,我老早帮你设想好了。」他又一次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叫她不要哭。「我们可以请Anita过来帮忙,她的企划能力一流,一定能将剧团规划得有声有色。」
当初他就是用这个条件挽留Anita,她才没走人,现在他又故技重施,骗谭得雅点头当他的老婆。
「Anita的企划能力是很好。」这点她不否认。「但公关怎么办?」有了上一次经历,她再也不想搞公关,只想好好演戏。
「这也没问题。」既然他敢点头,自然就有把握。「我就是现成的公关,可以帮你处理许多事。」
「你?」她怀疑地看著他,不相信他真的会搞公关。
「就是我。」他笑开。「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问我在美国做的是什么事吗 ?」
「不是经营画廊吗?」她一头雾水。
「不止。」他终於肯公布答案。「我在美国的工作是……」
空旷的剧场中,回荡著情人间的窃窃私语。但见女主角捣著嘴,瞪大眼睛看著她的情人。她的情人微笑,点头表示他说的话千真万确,没有丝毫做假。
既然他在美国的工作,就是超大型画廊的公关兼股东。那么一个小小的剧团,又怎么可能难得倒他呢?
女主角这个时候终於点头。
毕竟,这是他为她开辟的游戏场,成败不必她负责。那么,她只管好好的当她的老板和演员,其余的事,就交给她身边的恶棍处理,她压根儿不必操心。
想到这里,她笑了,笑容灿烂。
【全书完】
编注:有关本书中出现的人物——严景伦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系列263《冷情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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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棍的游戏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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