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呈祥(上) 第七章

  常言道:醉卧美人心,醒卧天下权。
  这对一个男人而言,是最期盼也是最骄傲的一种梦想。
  能再度拥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并且在事业上独占鳌头、成就非凡,这对于杜乘风而言,乃是他人生中,最得意的两件事。
  芙蓉帐中,鸳鸯绣枕上头,小美人正酣睡着。
  梅儿侧躺在床榻上,美目紧紧含闭着,漂亮的鹅蛋脸,时而抿动的粉红小唇,自有一份慵懒娇柔之美。
  她的长发披挂在床侧,如一匹上好的丝绢,质地细腻柔滑,小巧玲珑的耳垂上,吊着一只光滑乳白的珍珠坠饰,与那不经意滑露出来的水嫩香肩,竟构织成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唯独在她睡觉的时候,才会发现,从她体内散发出的女人娇美,少了那份精明与锐利,却多了一份令人想要呵护人怀的冲动。
  「杜乘风,我要……我要抢走你的每一笔生意……」即使在睡梦中,她还是要处处赢他,连作梦也渴望要胜他一回,
  有时他在想,是不是让她赢那么一回,两人之间的争执就会停止,可是他知道,这小女人在尝到甜头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胜利的果实会让她更目空一切,届时想要驯服她,恐怕是更困难了。
  他想了想,只有将她带上床,她才会乖乖地尽一个女人该尽的义务,他很明白她是需要他的,可是那张嘴,就是像死蚌一般,怎么也不肯把心里的话,老实地对他说出来?
  总之,他很珍惜这样一段幽静时光,她不吵不闹,不对他含怒带瞠,只有静静地窝在他身边,那小手还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腕,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这样才能睡得安稳。
  这样娇甜的睡姿,让他忍不住再一次亲吻她的额、她的眉、她的颊,以及那喃喃嚅念的小嘴唇……
  然而,就在他亲吻她珠润般的唇瓣办时,那粗刺的胡髭,轻轻刮过她敏感的雪肤,让她忽然间从睡梦中醒来。
  当朦胧的视线转为清晰时,她不免吓得坐了起来,拉起被褥,将颈部以下的重点部位全部遮起。
  「你怎么还……还不走!」温存之后,她逐渐恢复理智。
  「我看你昨天夜里趣意甚浓,怕你一觉醒来还觉得意犹末尽,所以打算在你身旁,陪你久一点。」他说得冠冕堂皇,似乎随伺在侧,就是为了她的所需而来。
  那张俊脸笑得那样不可一世,这让她一把火又升了起来,忍不住伸出手,打算轰掉他几颗白牙。
  「无赖,净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一拳还没挥到,就被杜乘风给截了下来。
  「你那个……」他眼珠子直视她的胸前。
  「我哪个?」
  「被子掉了。」他用嘴努了努掉落一旁的被子。
  「啊……被子!」原来春光二度外泄,羞得她一把抓起被子,往胸前遮去。
  「这床新的雁绒被还挺暖和的,不过昨夜里你还是紧紧缩在我胸前,像只可爱又爱撒娇的小猪!」他回忆起昨夜点点滴滴,感觉依旧无限美好。
  「小猪?」她一声惊呼,他把她比喻为小猪?「你才像是一头大色猪,你昨晚自己还不是猪哥得要命,不停地对我……」
  「对你怎样?」
  「对我……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都忘了吗?」她咬着牙,媚眼带怒。
  「是有点忘了,你能提醒我,或是再做一次给我看吗?」
  这男人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陆元梅这辈子,身子就只有给这男人看过,可是他竟然把做过的事说他忘了?真是船过水无痕,吃干抹净,便宜占尽。
  她气得不知该说什么话,双手又得紧紧抓住被子,免得让他再占到便宜,最后,她想了想,索性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突击性地朝前一踢,希望能够就这样一脚将他踹到床下,杀杀他的锐气。
  只见她腰杆一挺,腿儿一伸,这一脚踢得可得有一定的力道,不过奇怪了……咦?只踢得出去,却收不回来,粉腿儿笔直地停在空中,就像是被卡在石缝中,拔也拔不出来。
  「杜乘风,你快放开,你抓住我的脚做什么?」
  「昨夜光顾着欣赏你的身子,却忘了你还有一双这么修长细致的玉腿。」他抓住她的脚踝,还不断频频点头,像在欣赏翠玉白菜,对于那光滑葱白的外表,发出赞叹之声。
  那对黑眸像烈日般,瞧得她整条腿都发烫了起来,加上他用那粗糙的掌心,握揉她那可爱的脚指头,并沿着脚医板,按摩到脚后跟,那从身体底部所传到脑中的酥麻感,像条电流窜入整个神经,仿佛重新开启她全身的开关,内心那锅凉掉的水,又开始沸腾了起来。
  燎原似的触感,很快就在她全身上下烧了开来,他总是有办法知道在那些她敏感的部份,加猛药来让她投降。
  「你……你到底是有完没完?」天啊,为何就不见他的兴致稍加减少,反而还源源不绝朝她袭来。
  「对你,我永远都嫌不够的。」
  这下,她踢得真有点自投罗网,沿着小腿儿,那不规炬的手,一路攀爬上来,循着暖被下恣意摸索,又再度探进那花丛水涧,撩起她第二波的浪涛。
  「杜乘风,你给我滚开!」趁理智尚未被邪欲淹没,元梅大声喊叫苦。
  「你要再叫那么大声,我就把帘帐拉开,让大家一起来欣赏你的内在美。」
  她实在是无计可施,杜乘风这个人说到做到,「害羞」这两个字绝对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在他循序渐进的温柔带领下,那抗议的声音又开始微弱,加上他软声轻语的在耳畔呢喃,要叫人完全推拒也难。
  「梅儿,你晓得我就只爱你一人,可是你就老是这样为拒绝我而拒绝吗?」他顺势吻上她的肚皮,并在她的肚脐眼上,用舌尖打着圈。
  原以为在昨晚的激情后,他会意兴阑珊,不再像昨夜那样谨慎温柔。
  但随着他逐步从腹部探向她的唇时,她对杜乘风的态度,则有了明显的改观。
  他的舌时而拨弄她的舌尖,时而用唇整个将她的舌头紧紧含住,那双黝黑的大掌,顺着她的锁骨,直接贴在她那渐次起伏的丰盈上,还不时用那厚实的指腹,揉弄着红嫩的蓓蕾。
  比起昨夜的暗潮汹涌,今日可说是惊涛拍岸,照样激起美丽的浪花,一波皆一波的快感像是不断涌现的潮浪,袭击着她的四肢百骸。
  犹记得三年多前,他对她的不知所措,青涩地有时候弄疼她、揉痛她,还不时让她有不舒适的尴尬,可是现在,不管他的吻、他的手,都比以往还要精进许多,霸道中不失温柔,狂野中不忘体贴,每个动作都是这样恰如其分,总能收放自如,让她在每段高潮中,享受到最原始的叫唤。
  「你……真的爱我吗?」在忘情中,元梅不知怎的,突然问发出这样一个声音。
  杜乘风咬着她颈后那块柔嫩。「是的,我当然爱你!」
  她一个颤抖,被他那齐排的牙咬得全身酥软,那火般的渴望让她娇吟喘喘,直到……
  「杜……杜公子,你在里头吗?」
  丫鬟在房外喊叫的声音,让两人顿时从云端,回到现实人间。
  「有什么事吗?」
  「大王说有紧急事件,麻烦您过去商量一下,」
  这真是人世间最令人痛恨的事,杜乘风轻咒一声,随即答道:「你叫他等着,我这就过来。」
  这下美好的兴致,就像在游玩中,突然地下起一场西北雨一样令人扫兴。
  「你好好待着,我等会再回来,你今天的表情,比昨晚丰富多了!」
  他俐落地穿上衣裤,不多时,便消失在元梅的闺房之中。
  她怔怔地坐在床上,仔细去回想他刚刚说的话,她的表情……很丰富?
  那是很淫荡的意思吗?
  天啊,他还要她乖乖在床上等他,王八蛋,他当她是妓女,随时等他临幸的吗?
  她气得飞快下了床,然后赶紧找来了燕儿,软硬兼施、重金利诱下,终于让她答应帮她,随后利用一些旁道偏巷,偷偷带她逃出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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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如银带般飞快的影子,从龙蟠城旁的一处小道,如箭般的疾射出去。
  元梅一刻也不想多加停留,趁着杜乘风去见宗千鹤的空档,买通燕儿,为她准备一匹快马,带她偷偷逃出龙蟠城。
  为了怕自个儿的女儿身引来非议,又容易被杜乘风察觉,于是便女扮男装,脑后垂了一条大辫子,戴个小瓜帽,身上穿著箭袖马褂袍子,脚上穿著青缎朝靴,腰间还系着一条丝带,俨然是位俊俏的美少年。
  对于自己再一次陷入他的情网中,元梅感到懊恼不已,最要命的,是那不要脸的家伙,竟然还打算和宗千鹤谈完事,回来再续温存,而那一刻,她整个人全醒了,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等着他……
  再回来临幸她一次!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好,没关系,只要她找到陶深,将生意谈成了,她一定会连着三天三夜,在进园的门口放鞭炮,炸得他没脸出门,从此以后,他就会收起他那张没事就爱乱笑的嘴脸,让他尝尝,沦为一个失败者,那长期低潮的痛苦感受。
  在不停快马加鞭之下,元梅很快就来到昆明。
  这是一处融合彝族、白族、纳西族杂处的云南大城,但近来却从贵州东南移入一批为数不少的瑶族人,使得这里的民族文化更是增色不少。
  加上气候温和、四季如春,因此有句话说「天气常如二、三月,花开不段四时春」,便是形容昆明春城无处不飞花的美丽景致。
  当元梅放慢速度,慢慢骑着马经过昆明的城镇时,却在一处市集旁,发现一大堆人聚在一处高台前,引颈朝着台上望去,像在凑什么热闹似的。
  她好奇地凑上去围观,只见台上一名女子低着头,哭个不停,双手被人用麻绳绑着,女子后方有着四张椅子,这椅子上正坐着四名目光精锐,一脸杀气的女人。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姊妹,感谢各位今天拨空莅临,今儿个要为各位拍卖个标致的小姑娘,长得是灵透秀气、清丽可人,不管是买回去为奴或为妾,都一定让你物超所值,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就捧个人场,咱们现在呢,底标就从一百两开始起价。」一旁敲着铜锣叫卖的男子,大声疾呼,想尽办法要将场子给炒热起来。
  「我说你这是在卖她的人,还是在卖她的可怜相,老是低着头,我们哪儿知道她长得是美还是丑,万一带个丑婆娘回去,那岂不蚀本了?」一名穿著员外装,体态福圆的老爷子,对着台上大发牢骚。
  叫卖男子一听,连声道歉,接着便走到女子面前,用着极粗鲁的动作,往女子两颊一捏,顺势将她的头给拉抬起来。
  就在这女子头扬起的一瞬间,元梅两颗眼珠子全亮了起来,这……这个在台上,等着被喊价卖身的女子,不就是……
  竹波!
  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她记得她叫她送一封信到苗王那去,怎么信会送着送着,就送到云南来了?
  她直想上前当众将她给救下来,可是……万一她这么做,引起众目,被不必要的有心人士看见,或者……让苗王的手下,甚圣于是杜乘风发现,那她这趟逃跑,岂不白搭?
  有鉴于种种顾忌,元梅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她想着,那好,就利用拍卖的喊价方式,托一旁的人将竹波买下,让自己避免现身,或许就能把竹波平安给买回身边吧!
  她将自个儿的不便说给一旁老人家听,对方知道原委后,随即应诺了元梅这个要求。
  只见竹波一抬起头来,现场便是哗然一片,个个是竖起大拇指赞赏竹波的二八年华、风华并茂,长得是亭亭玉立,美貌超群,于是喊价声此起彼落,价格有如三环跳,一路往上飙涨。
  「三百五十两!」一位阔少爷轻摇罗扇,朝着台上大喊。
  这价格一路从一百两逐渐攀升,每回喊出的价格大约都以十两为单位,许多人看到竹波的小瓜子脸蛋,又是远从美人之多苏州来的,都挤破头争先恐后要出价,只是每回到最后,都被元梅所提出的价格压了下去,直到元梅将价格提到三百两俊,这价格已是普通女婢的三倍之多,对于在昆明这个地方,已算是天价了。
  她信心满满,等着叫卖的拍板定案,哪晓得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硬是将价格再拉高五十两,这超级天价,让许多人都不免想瞧瞧,这阔少爷究竟是何方神圣,非要将这姑娘标到手不可。
  「这位公子,都已经喊到三百五十两了,你还要继续争下去吗?听老朽的一句话,花那么多钱买个婢女回去,实在是不划算啊!」替元梅喊价的老头,好心地对元梅提出建言。
  「不行,这女的我要定了,绝对不能喊输别人。」哪能让自家人沦落到别人家为奴的道理。
  「可是这位潘公子是昆明当地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家老头是位家大业大的大地主,金银珠宝堆一堆,都可以堆成宝塔了,你要争恐怕很难争得过。」老头子劝她千万别逞一时之快,何必跟银子过意不去呢?
  这时,台上的叫卖男子,重重地敲下第一声锣,「三百五十两还有没有人要加码的,这位公子真是识货,像这样标致正点的姑娘家,八百年也不见得再有一回呀。」
  「快,替我喊四百两,我就不信我斗不过这个臭小子!」与生俱来的竞争个性,让元梅不可能将非到手的东西,白白拱手让人。
  老头子知道说不过元梅,只好再举手替她喊道:「四百两!」
  四百两这三个字再次掀起另一波高潮,惊叹声此起彼落,每个人都将目光朝老头子方向投射过来,不敢相信这穿得一身寒酸的老头子,能出得起如此高价。
  听到四百两的声音出现,叫卖会场的另一端,立刻又有人出声加码。「五百两!」
  不消说,又是那位潘公子所为,他今天似乎和元梅杠上了,只要元梅一出价,他一定再出高价,非要争到不可。
  「这位公子真是有眼光,能买到这位姑娘,可说是能帮你祖业兴旺,运途亨通啊!」叫卖者高兴得对着这为潘公子又吹又捧,就连在竹波身后的四个女人,也不禁露出笑容,彼此对看着。
  这输人不输阵,就算不是为了竹波,也要为了潜藏在内心里头的那股不愿服输的个性,她也要卯上他,跟他拚了。
  「好,你本钱雄厚,我就来看看,一个小小的地主,究竟能有多大能耐。」她气得抓住老头子的衣领道:「再给我喊,喊……」
  「喊多少啊?」
  「嗯……就喊……就喊一千两!」
  「一千两?」老头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
  「没错,就是一千两。」
  老头被元梅那凌厉的目光给吓得说不出话,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岂知这边一千两才刚喊完,所有人的惊叫声还未绝于耳之际,那一头已经有人下甘示弱,扬声高喊,
  「一千五百两!」
  好哇,孰可忍孰不可忍,这家伙摆明就是要跟她作对,从刚开始做生意的第一天,她从不知道什么叫做「抢输」这两个字,要她眼睁睁看她想要的东西从她面前被拿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要玩就陪你玩大一点,你再喊,给我喊三……唔唔唔……」不知打哪跑出来的一只大手,从她后方突然伸到前头来,并且一把将她的嘴给捂住,让她连吭气都发不出来。
  「老先生,你不用帮她喊了,我弟弟他头脑有问题,看到这种拍卖女婢的场合都会忍不住叫人替他喊,其实他根本连一毛钱也没有。」头上戴着一顶掩饰脸孔的竹斗笠,杜乘风语气乎和,笑着对老头子说。
  「我就晓得这小鬼一定有问题,没事胡乱开价,去,我真是碰到疯子!」
  「唔唔唔……」陆元梅亟欲想解释,但杜乘风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将她整个身子圈住,锁得死紧。
  「真是对不起,我一定好好将他关在家里,别让他再出来乱跑。」
  老头子啐了一口,便摇摇头摆摆手,了无兴趣地走了开来:
  「唔唔唔……」
  「别再叫了,现在不是救竹波的时候,你要真把竹波给买下来,麻烦才是真的大了。」他贴在她耳际说着,要她别打草惊蛇,自掘坟墓。
  陆元梅哪会相信他的话,还不停瞪着大眼看他,她真想多长一张嘴,可以一口将他高挺的鼻子给咬下来。
  「唔唔唔……」她死命摇头,就是非要讨回这口气不可。
  这时,台上喊出最后决定性的一声。
  「这一千五百两还有没有要加的,还有没有,最后一声,要是没有的话,就以一千五百两成交,由这位公子标得。」
  锣声清亮地响起,锵锵锵的为这次成功的拍卖,划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好了,拍卖会结束,你再喊也没用了!」看到态势已明,杜乘风这才将手从她的嘴上放下下来。
  「杜乘风,你……」
  「嘘,小声点,咱们到别的地方再谈,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拉着她,一心只想将地带离这危险地方。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喂……你……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呀!」
  杜乘风见她冥顽不灵,索性将她一把扛往肩上,迅速远离这是非之地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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