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悦楼内所有客人都将目光放在靠窗座位的三人身上,面对满满一堆佳肴,不敢相信这是三人的分量,十人来吃都绰绰有余了。
「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一手拿着烧鹅腿,一手握着上等白干,江上涛脸上尽是满意的笑朵。
「托你的福,我也这么觉得。」古秋羽也高兴的说。
师徒俩只有在这种欢乐时刻,才会有臭味相投的见解。
「你们俩可以慢慢吃,不必吃得跟难民一样,现在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太平盛世,可不可以有点好看的吃相?」一旁的祈慕慈维持一派的风雅,以箸夹食,细嚼慢咽。
「可是真的很好吃嘛……」奇怪,御膳房烹煮出来的东西,都没坊间来得好吃,这点令古秋羽相当纳闷。
「话不能这么说,这是因为有意中人的爱心,融合在这些菜肴里头,所以我的胃口才会特别好,懂吗?」江上涛吮了下手指,意犹未尽的再拔下另一边的鹅腿。
「欸……不行拔,这只是我的!」嘴上咬着鹅腿的古秋羽,用着油腻腻的手按住那只夺腿手。
此时的她嘴上咬着一只鹅腿,右手也拿着一只鹅腿,左手又压在江上涛的手上,果真应验了「贪得无厌」这句话的精髓。
「妳手边已有两只,还要跟为师的抢,不懂得『尊师重道』这句话吗?」
古秋羽用力摇摇头,「我正在发育,你就不能多爱护徒儿一点吗?人家祈姊姊都不像你,小鼻子小眼睛的……」
「是呀!小公主能吃是我们的福分,要是你还想要,再叫一盘就是,这样抢东西吃不怕周遭的人看笑话?」祈慕慈看向江上涛,希望他能手下留「腿」,就别跟古秋羽争了。
江上涛一听,头摇得更凶了,「不成不成,妳半只烧鹅腿都没吃到,而她已吃了六只烧鹅腿,不能发育是她自己没本事,让她吃再多也是糟蹋粮食而已。」
「糟蹋粮食?」古秋羽一听,忙跟祈慕慈讨救兵,「祈姊姊,妳身为谪仙殿里最丽质天生、气质高雅的仙女,听到这句话不觉得应该怒声谴责四师父吗?」
「妳在宫里不也是大吃特吃?如今还是只能平视到四师父这片宽敞结实的胸膛,所以上天已不再眷顾妳了,妳要是再这样吃下去,小心横向发展。」他嘿嘿笑着。
「什么意思?」
「肥死妳呀!」
烧鹅腿乖乖的从古秋羽的手中离开,慢慢飘到祈慕慈的豌里。
「意中人,看妳吃得那么少,还是多吃一点吧!」
「我已经吃饱了,如果小公主真的很饿的话,就给她吃好了。」就算他好心要让她多吃些,但内心搁着事,胃口也奇差无比。
「听到没?拿过来!」古秋羽用手指勾着勾着,要烧鹅腿自动回巢。
「将来要是轻功学不起来,别怪为师的没告诫过妳。」江上涛只好物归原主。
没办法,谁教她找了个他最招架不住的靠山?
三人吃着吃着,突然隔桌几个拖运货物的脚夫,大声谈论起昨夜发生的一场大火。
「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竟然一把火将咱们苏州城最顶尖的夜宵阁给烧个精光,害得那些貌美如花的姑娘死伤一大半,唉!叫咱们要到哪去找发泄啊?」一位满脸胡碴、鼻大头秃的男子,伴着哀怨声调将酒一仰饮尽。
「是啊!听说是因为里头那位远近驰名的江南神妓得罪幽冥宫的人,害得一些无辜的姑娘跟着受害。这说也奇怪,那位国色天香的神妓,能通天达地、知星观月,怎么就算不出有此劫难啊?」另一位戴着斗笠,边剥花生米的老头,纳闷的问道。
「这是天机,要是她什么都料事如神的话,那就是活菩萨了。」最后一位较为年轻的男子,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
「很难说,也许她就是江湖上最大组织谪仙殿里的双座菩萨之一,假扮成神妓,只是为了引诱仇家出现。」斗笠老头故作沉思,说得活灵活现,煞有介事。
三人放声畅聊,只见祈慕慈二话不说,从座位上站起,拿起随身佩带的弯刀疾奔而去。
「意……」江上涛拍拍古秋羽,「别吃了,妳祈姊姊的心情又被搞砸了。」
好不容易才跟意中人吃顿饭,却被这三个鲁男子给破坏,她那脸色如同不过雨的泥地,难看得不忍卒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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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昨夜才陪丁长欢一晚,整个夜宵阁竟然就毁于一旦。
而她竟浑然不察,还优闲的陪着江上涛和古秋羽去打牙祭,那种深深自责的心情,驻扎在祈慕慈心中,久久不去。
「烧得真是彻底,连块象样的木头都不留……」江上涛踏在余烟未尽的残瓦破砾上,不敢相信这曾是间风光一时的江南妓馆。
「一定是阴罗剎所为,我就说那种人放他走是纵虎归山,你偏偏不信我的话。」祈慕慈厉眸朝他一瞪,责怪他斩草不知除根。
「耶?全推到我头上,妳是不是气昏了?凡事总要讲个道理,不能随便一栽,就往我身上栽来,我家世三代清白、为官清廉……」
「你有完没完?当时要是你不拦着我,今天夜宵阁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我不怪你还要怪谁呢?」人在气头上,自是要找个倒霉鬼出气,谁教江上涛长得一副欠骂样?
「我拦着妳是为了妳好,要是他又放出另外一只奇毒无比的黄泉血蝶,妳哪还能站在这跟我比赛大声公?我说意中人,妳不能无理取闹啊!」秀才不但遇到兵说不清,连遇到不讲理的女人也一样说不明白。
「照你这么说,你对我的恩重如山,我该对你涕泗纵横,三跪九叩的拜你啰?」
「不用那么麻烦,只要陪我逛逛黄山、走走西湖,我就心满意足……」
「作你的春秋大梦去!」末等他话说完,她充满力道的脚便重踩在他脚背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徒……徒儿,该妳说话,妳……妳怎么半句话都不说……」江上涛看着一旁摘野花自赏的古秋羽,忍着痛麻的伤脚喊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我还是当个贪官好。」
「什么意思?」
「能不管就不管,没看到祈姊姊脸色那么难看?现在说天不是天,说地不是地,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说你笨你还不信,也不会看女人的脸色行事。」古秋羽老实不客气的给师父上了一课。
「妳讲那什么不负责任的话?难不成看她一个人懊恼烦忧,而我和妳两个可以扑蝴蝶,抓野兔去?」这小自私鬼,遇到事情是第一个开溜。
他的话让古秋羽手中的小野花全掉落在地。
「你……你好认真喔!一点都不像你。」
「妳讲那什么浑话?这不过是四师父展现了本性而已。」他挺起胸、昂起首,怎能在意中人有难时脚底抹油?这绝非他多情游侠江上涛该有的行为。
「如果你那么在乎祈姊姊的话,那她现在正在跟一个陌生男子说话,你怎么一点紧张的神情也没有?」
陌生男子?
听古秋羽这么一说,江上涛全身肌肉登时紧绷起来。
「什么陌生男子,在哪?」
他一回头,只见祈慕慈身旁多了位青衣男子,这名散发着英气的伟岸男子,穿著捕快的公家服,一手支着下巴,表现出若有所思的冷静内敛。
「我去你的!把手支在下巴,一副卖弄智能的样子,根本就是在耍酷,这没品没德的家伙,竟想用这种方法来诱拐意中人,简直是市井无赖的行为。」他嘴上一边嘟囔,大步朝前走去。「喂!你哪冒出来的?」
青衣男子一见江上涛,心里尽是成千上万的疑问。
「敢问这位侠士有什么事吗?」
「还晓得我是侠士就好,算你有眼光,我问你,你哪个单位的?」看他穿了件一点也帅不起来的官府服,就晓得这个人铁定是个死板板,毫无新鲜味的上货。
「他是苏州府衙的铁骑神捕杜百笙。」出声者,祈慕慈也。
「妳认识他?」江上涛语带酸味的问道。
「他和泉州、徐州两位府衙总捕头并称『三铁捕快』,铁骑、铁面,铁腕三神捕,你没听过吗?」她脸上出现诧异,江上涛是御前四锦卫之一,若说没听过这三位名捕,颇令人愕然。
「我……我当然听过。杜兄,真是久仰大名,吾乃名震关内,惊动关外,人称器宇轩昂、气概恢宏,多情却不滥情,风流但不下流的多情游侠江上涛,也是京城有名的御前四锦卫之一……」
「江兄,你贵人多忘事,去年重阳佳节皇上邀约大伙参加他的赏菊大会,我们还一块喝酒吟诗,并让祈姑娘替我们的诗做个诗评,你都忘了吗?」杜百笙呵呵笑着,再让江上涛乱吹胡盖下去,两人真要变成陌生人了。
「哦,是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时我们以黄菊,明月、醇酒、美人做七言绝句,结果三次你都输我,然后你一气之下便将整坛女儿红喝个精光,最后还掉进湖里,引得众人呵呵大笑,这些你全忘了吗?」
「有……有吗?」这王八蛋、大混蛋、小龟蛋,竟在他意中人面前揭旧疮疤,害得他那张脸不知该往哪摆去?
「所以说,江兄真是贵人多忘事。」他话完家常,才转头迎向祈慕慈,「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祈慕慈慢慢往火灾现场走去,杜百笙则跟在后面,两人不知在咬什么耳朵。
「竟然无视我的存在。」江上涛迈开脚步追上去,非杵在两人中间,隔出个分水岭来。
「你在干什么?」祈慕慈不明就里,挑眉问道,
「现在我们得赶紧找出杀害夜宵阁里几十条人命的凶手,怎能把时间浪费在跟『男的朋友』闲话家常上呢?」他特别把「男的朋友」四个音扬高,希望意中人能明了他的用意。
「江兄,你确实是个古道热肠的性情中人,祈姑娘有你这样一个好帮手,对她而言,莫不是最大的助益。」他爽朗的声调在空气中久久不散,但对江上涛而言,这比晚上坟墓堆旁野狗乱吠的声音还难听。
「既然晓得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也就不用你多管闲事,等到我替祈姑娘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后,自然会找衙门里县太爷说去。」江上涛挥挥手,表示对方该走了。
「只可惜这件案子,是由我来侦办的……」杜百笙露出莫可奈何的表情,谁教此地是他的管辖范围呢?
「要不然他为何没事会来现场勘察呢?」祈慕慈替他接下话。
乖乖,难怪他会突然冒出来,原来是回来重新调查,搜集证据。
「所以江兄你大可放宽心,我一定会替祈姑娘讨回一个公道的。」杜百笙信心满满的说,还给祈慕慈一个关爱的眼光。
讨回一个公道?江上涛在心里喃念着。
这等差事,还轮不到你这烂捕快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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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才一离开,夜宵阁残破的屋檐上便跳下两道如鬼魅般的身影。
「判官大人,你实在太不小心了,竟然将判官笔掉落在现场,万一被铁骑神捕杜百笙找到,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阴罗剎露出两颗银森的獠牙,两手交叉在胸前说道。
「出了事情,你风凉话倒是说得比谁都快,要不是为了帮你报一箭之仇,我何须跟谪仙殿的人结下梁子?」白面判官倒吊一双黑瞳,泛青的颊上隐约可见一层霜冻的寒气。
「这祈慕慈不知积了什么阴德?贵人一个接着一个来,一个江上涛就够麻烦了,现在还多个杜百笙,看来,这场浩劫恐怕会越演越烈了。」阴罗剎双目布满血丝,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杀气,可想见武林又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要是祈慕慈一天不放过你,幽冥宫就永远是她的眼中钉,到时不只是我们要被牵连其中,恐怕连宫主也要遭受波及。」白面判官这回受阴罗剎所托,狠心将夜宵阁的活口全杀掉,为的还不是要杜绝谪仙殿的人以此做根据地消灭幽冥宫。
「我不会惊动到宫主的,只要咱们别被杜百笙找到证据,相信他不会帮着祈慕慈来跟我们作对的。」
「那就快点将我的判官笔找到,一旦这支笔落入对方手中,宫主绝不会放过我们的。」白面判官先行走入废墟里,不停在瓦砾堆中翻找他的随身武器。
「是的,判官大人。」阴罗剎目前正是需要人手时刻,因此半个人也得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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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百笙将三人带往苏州府衙的客邸休憩,一方面方便共商对策,另一方面也可避免受到幽冥宫的偷袭,至少在官兵层层戒护下,生命较不会受到威胁。
「四师父!」
江上涛一听后头有人叫他,随即转过头去,岂料才一转身,脸上便多了两条黑抹抹的小胡子。
「臭徒儿,妳在搞什么鬼?」他斥责古秋羽,并将脸上的墨汁擦去,免得俊美的脸庞留下败笔。
「四……四师父,你……你生气了……」古秋羽如惊弓之鸟。
「我正在想事情,妳应该看得出来,不要增添师父的困扰。」唉!这两天杜百笙老是藉由查案的名义,死黏在意中人旁边,害得他想找机会跟她独处都不可得。
「那我帮你一起想,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让那神捕大哥离开祈姊姊身边?」鬼灵精说得一派优闲,江上涛可听得精神大振。
「对对对,妳说得没错,怎么做?」知师莫若徒,这会儿这丫头可窝心窝到他心坎底了。
「怎么做……」她左晃头、右晃脑,人家是在谈正经事,而她师父不过是想要摸摸祈姊姊的小手,闻闻祈姊姊的发香,于公于私都很难有个正经八百的理由……「很难耶!」
「妳这有说不是跟没说一样?算了,求人不如求己。」灰蒙蒙的气色罩住他整个脸庞,想他多情游侠竟然要去求一个小娃儿,说出去他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哇!翻脸比翻书容易,怪不得祈姊姊会……」
她一个振臂挥洒,手中蘸了墨汁的笔,又不小心甩到江上涛俊秀的脸庞,这下气得他直想把徒儿吊在树上好好毒打一顿。
「鬼徒儿,妳那么爱拿笔,是想要四师父罚妳写千字诀吗?」
「千万不要,大人有大量……」
就在她双手握着笔讨饶时,眼尖的江上涛突然发现此笔非一般的笔,笔管乃精铁所制,笔毛为天山雪狼之毫毛,笔尾处还有细密的刀锋,可说属于某个特定人士的独门武器。
「妳老实跟师父说,这支笔妳从哪偷来的?」
「若是拿去当铺典当,你看值多少钱?」古秋羽见师父眼睛一亮,猜得出手中此物铁定是样宝贝。
「大概值个几百两吧……喂!我在问妳是从哪偷来的,妳反倒先问起我来了。」他一个木鱼敲直往她头上敲去。
「问就问,干嘛打人嘛!你宝贝徒儿会去偷人家的东西吗?这是我捡到的啦!」古秋羽抚着头上那粒包,眼睑微微朝下翻转。
「捡到的?」他拿过来细瞧,越看这支笔越觉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它?
「是呀!那天在夜宵阁时,你们三个大人很不够意思,就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个不停,也没一个人肯理我,我只好自己四处走走,结果啊……就在一张檀木桌下头,让我看到这样宝贝。」古秋羽自鸣得意,认为只要是师父看上眼的,八成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支笔……这支笔……」江上涛握着笔在房内踱步,古秋羽也紧跟在后头走着。「这支笔……对了!是幽冥宫的白面判官所有!」
「你小声点行不行?徒儿的魂都被你吓飞了。」古秋羽拍拍胸口,等待魂魄归来。
「真是的,拿到这东西也不早点跟师父说,师父的幸福就全在这支笔上头了。」握着判官笔,江上涛急忙冲出房外,这下子,他可有机会在意中人面前大显身手了。
「喂!那是我的,你每次都这样……」古秋羽噘着嘴,早知道就别在四师父面前献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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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雨过后,露垂柳梢,小铜炉内正燃着一室馨暖,窗棂外的阳光揉合焰火光辉,在微凉的秋意下,倍添斗室暖意。
「妳放心好了,这件案子我一定会尽快查个水落石出,要真是幽冥宫的人所为,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斟上一杯淡酒,杜百笙将杯子推到祈慕慈面前说道。
「有劳杜神捕烦心了,我晓得这是阴罗剎用来杀鸡儆猴的方法,主要用意是希望谪仙殿的人不要再替朝廷效命,只不过他们这种做为一点也无法收到吓阻作用。」祈慕慈放下酒杯,面对幽冥宫一再与她作对,内心始终忿忿不平。
「快别这么说,这是我们该做的事,这几天来,整个苏州城的官兵都在挨家挨户搜罗证据,我相信不用多久,就能查出些许蛛丝马迹,只要我手中能掌握到他们的把柄,绝不会轻饶他们。」杜百笙义愤填膺,对祈慕慈的事高度配合。
对于杜百笙的拍胸脯保证,祈慕慈也只能消极接受,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要对付阴罗剎尚可,若要牵扯出整个幽冥宫的人,恐怕不是三两下功夫就能处理得了。
「万一掌握不到他们的线索,是否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沉冤大海呢?」她不得不审慎以对,当官的办事她岂会不知?一头热的时间过后,将会是无限期的封冻下去。
「这个……」杜百笙一下子被问住,同样是在朝为官,他很难找出台面话来敷衍。「要是官府办不了,我杜百笙绝对会赴汤蹈火查办到底。」
这句话听得出私心成分居多,一双秋瞳被杜百笙的目光紧紧罩笼,让祈慕慈必须将头一侧,化解此刻的暧昧情愫。
「有杜神捕这句话,慕慈便宽慰许多。」她微颔螓首,只不过「官」字两个口,可信的成分有多少呢?
这时,外头由远而近,传来江上涛的叫嚷声,使得平静的苏州府衙,一下子成了逢年过节的叫卖街道。
「意中人,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江上涛手执判官笔,兴匆匆的来到杜百笙的小府院内。
「祈姑娘,妳待在此,我出去看看。」不希望佳人的心绪受到干扰,杜百笙决定一人出去应付江上涛。
脚才跨出门槛,便见江上涛飘逸的身影来到,他眼尖的看到江上涛手上拿着幽冥宫的信物,心中多少也猜出他此番前来的用意。
「江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慌张成这样子?」杜百笙礼貌的寒喧,可江上涛并不跟他来这套繁文耨节。
「替我把我的意中人叫出来,我有事要跟她说,」见杜百笙老盯着他手中的判官笔瞧,江上涛一个机警,连忙将笔藏往背后。
「祈姑娘才刚刚入睡,有什么事交代我便是,待她醒来后我自会传达给她。」他仍是彬彬有礼,仪态从容不迫。
「交代给你?」江上涛双眉一高一低,这句话听得他耳朵频频嗡叫,「甭麻烦了,我自己跟她说便可。」
江上涛意欲举脚跨槛,却被杜百笙给拦了下来。
「江兄,我不是说过祈姑娘才刚入睡,有什么事也等她睡醒再说。」
「入睡?才刚过申时,没多久就要用晚膳,你告诉我,谁会在这时候睡觉?再说,若是她已入睡,你刚刚在她房内做什么?」
这两天让杜百笙假藉办案名义进出意中人的闺房他已够恼火了,现在还一副护花使者的鬼模样,让他该有的修养都快耗光了。
「我是跟她在房里谈夜宵阁一案的事。」
「我就知道……」江上涛不用问也晓得会是这样的答案。
「不如等祈姑娘醒来,我再跟她说一声你要找她的事。」杜百笙回过头,准备踏进祈慕慈房内,不料却被江上涛双臂给阻挡在门外。
「够了!你这臭小子,我可是堂堂御前四锦卫之一,不是你手下那些虾兵蟹将,要唬人你也得看对象。」江上涛端出名号,多情游侠岂是他这样呼来唤去的?
「唬你?江兄这话从何而来?」杜百笙沉稳以对,瞧他葫芦里到底有啥药来着。
「为何你就可以进到我意中人房里,而我却被排拒门外?」这小子动机奸险,他早看出他图谋不轨,别有用心。
「此地是苏州府衙,我身为总捕头,自是要对祈姑娘贴身保护,于情于理,这些都不为过。」
「照你这么说,我和我徒儿都不是人,都不用你来保护啰?」他倒要瞧瞧他要作何解释?
杜百笙并没被这句话给间倒,反而呵呵一笑,「阴罗剎要针对的人是祈姑娘,并非你和小公主,试问,我该以谁为重?」
「好张刁滑多辩的嘴,也难怪人家说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对。」江上涛一急,心口便像着了火似,只能在杜百笙面前猛跳脚。
「江兄别误会,这全是职责所在,有事就等用过晚膳再说吧!」杜百笙准备送客之时,却听见前头府衙别院内,传来惨叫声。
「是谁敢明目张胆在苏州府衙里杀人?全然不将我杜百笙放在眼里!」一记俊逸轻功跃起,杜百笙火速朝惨叫声传来的方向前去。
「嘿嘿嘿!天助我也,我就不信你能拦得住哥哥我?」江上涛准备推门而入,好好跟祈慕慈邀功,却听到另一头的别院,传来古秋羽的声音。
「四师父,快来救我……」
「徒儿的声音……」江上涛心头一麻,这徒儿可是丁长欢千叮咛、万交代要他好好照顾的,万一有个闪失,在太后面前他哪来的狗命去赔?
循着叫声来源,他火速赶往古秋羽房内,一撞开门,只见古秋羽正开心的吃着奴婢端来的杏泥糕,看到江上涛一脸惊慌失色,口中的糕饼差点噎在喉咙吞不下去。
「树书腐……走么啰……」她塞得满满的小嘴,含糊不清的问道,压根看不懂江上涛着了什么魔?脸色像被鬼吓到一般。
「糟了!调虎离山……」
江上涛一个恍然大悟,急忙赶回祈慕慈房里,当他推开门一看,屋内空荡荡的,只有淡淡的迷迭茉莉味道。
一道黑影抱着个人,从前头树丛窜过,江上涛一看,先追上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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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少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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