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盛又鲪才刚到狄的房间,发现狄正努力地睁开眼睛,他上前探视狄。
狄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知道自己生了一场病,现在疲累的程度宛如跑完一场马拉松般,疲惫感布满他的全身。
「有没有舒服一点?」
盛又鲪用手探了探狄的体温。
很好!已经不烫了。
「嗯,好多了。」被温柔对待的狄有些难为情。
「我煮了烩饭,快起来吃。」盛又鲪柔声地说。
「给我吃的吗?」狄惊疑地问。自己有没有听错?
「当然是给你吃的。」见狄好象把他看成虐待养子的坏心肠继父,令盛又鲪的口气不悦。
狄昨天紧紧抱住他睡了一夜,他自己也迷迷糊糊地跟着睡着,睡到半夜,才因为全身燥热而清醒过来。他拉开狄的手轻轻地起床,自己先去洗掉一身汗臭味,再帮狄擦拭身子。
在擦拭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好象对狄太严苛了,因为他原本漂亮的小胸肌消失了,连肋骨也跑出来了。
明明不会煮饭还硬逼他煮,害他因为吃泡面而变成瘦排骨,更糟的是逼他走路上学,他才会买一台脚踏车代步。
结果脚踏车被偷,他淋雨回来才会生病。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此时他觉得既内疚又良心不安,所以他趁狄还在睡觉时到超市采购食材,打算煮些好东西给狄吃。
因为原本体型不错的狄,一下子变瘦都是自己的罪过,所以要好好帮他补一补,也顺便弥补自己用错「教学方针」的过失。
「先起来把衣服穿好,不要又感冒了。」盛又鲪温柔地扶起狄,并拿一件衣服给他穿上。
「喔!」狄全身慵懒无力,所以很自然地让盛又鲪帮他穿衣服,他皱眉地说:「感觉好累。」
「身体在复元才会觉得累,吃饱后再睡一觉就会好了。」盛又鲪轻笑一声,「到厨房去吃。」
「好!」
狄纳闷地看着盛又鲪,记不起他们是什么时候感情变好的,但思绪还有点混沌无法细想,于是他顺从地点点头,跟着盛又鲪走向厨房。
※※※※※※※※
「好好吃!」
吃到美味的食物,狄感动到眼角泛着泪光,开开心心的吃下盛又鲪的爱心。
不管盛又鲪是基于什么原因对他好,饥饿多时后能吃到美食都是令人喜悦的。
「那是因为你肚子饿的关系。」
狄意外露出的笑容一点也不虚假,反而让盛又鲪不好意思大方地表示自己煮得很好。
「嗯!比我家大厨煮的还好吃。」虽然有点夸大其词,但狄是诚心诚意地称赞盛又鲪。
「我哪能跟你家的大厨比!」盛又鲪谦虚了起来,他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也很懂得善用自己的能力。
「真好吃!」狄大口大口地吃着。
「不要吃太快,很容易吃撑的,到时候胃会不舒服。」看狄狼吞虎咽,盛又鲪不禁劝道。
「没办法,太好吃了。」狄每吃一口就说一次好吃。
盛又鲪望着狄一脸幸福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好看,他情不自禁地痴痴看着狄俊俏的脸。
但是,他有着漂亮的外表,却动作粗鲁,整体的感觉不太协调,看来他还是有待改造一番。
盛又鲪已经在想要如何让狄能斯文地吃饭,此时他觉得有点头痛,希望这不是狄传染给他感冒。
「小!好吃也不能吃太饱,休息一下,觉得饿再吃吧。」狄的吃法实在令盛又鲪不敢恭维,害怕他会弄坏肠胃,所以阻止他继续吃。
「那你还会煮给我吃吗?」狄满心期待地问,害怕下一餐吃不到,又要吃泡面。
「我会煮给你吃……只要你喜欢吃。」盛又鲪觉得后面那一句太暧昧了,所以说得很小声。
「喔!」狄对盛又鲪笑了笑,放慢吃饭的速度。
盛又鲪再次楞了一下,这才是真正可爱的笑容。
原来他的真面目是如此漂亮,笑容也很灿烂,个性也不是那么难驯,他觉得之前好象对他太严厉了。
「又鲪…我可以叫你又鲪吗?」
狄第一次叫盛又鲪的名字,此刻那么认真地叫他,还真有些难为情。
盛又鲪的柔情对待令狄有点惊讶,但是他对庥的看法改变了,语气也跟着变柔。
「可以呀!」盛又鲪轻轻一笑,看他如此客气还真不习惯。
「呵呵!」狄开心一笑,「又鲪,谢谢你!」
其实死变态也没有那么变态嘛!
况且盛又鲪还满会照顾人的,在他生病的时候,他会用一双温暖的手安抚他,也会用温柔的语言安慰他;他那么细心的照顾,让他感到好舒服、好窝心,现在他又不计前嫌地煮饭给他吃,他顿时觉得好感动。
感动得……无话可说。
「谢什么?」
奇怪!要不是一直照顾狄,没有离开过他,不然真会以为眼前容貎改变、态度丕变人是别人。
生一场病之后,他的性情变好了,不再那么霸道、卤莽,也不会开口闭口地骂他变态狂。
然而,他记不记得昨晚在他怀里哭泣的事呢?
「谢谢你肯煮饭给我吃。」盛又鲪其实是个好人,所以自己真要好好地谢谢他。
盛又鲪之前对他如此严厉,都是为了自己好,而自己却不知感恩,总是粗声粗气地批评他。
「你觉得好吃就好。」
「很好吃,我可以再吃一点吗?」狄央求着。
「只能再吃一点点。」禁不起狄的哀求,盛又鲪心软了。
其实,他不知道这是宠爱他的表现。
※※※※※※※※
吃饱之后,盛又鲪要狄再到床上休息一下,他一面帮狄盖被子,一面问他。
「你的脚踏车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盛又鲪竟然知道此事,令狄感到很惊讶。
「你昨天作梦时自己说的。」
「真的吗?原来我爸爸没有骗我,他说我睡觉时会说梦话,我昨天好象有梦见我爸爸。」
原来狄梦见他爸爸,所以是在梦里跟他爸爸撒娇。
「你跟你爸爸的感情真好。」盛又鲪莫名地吃起醋来。
「对呀!我爸爸很疼我。」
盛又鲪知道狄没有说谎,从狄武山坚持付清一年三百万的教师费看来,狄武山确实很疼爱这个宝贝儿子。
但是狄无心的话让盛又鲪心里发酸,他真想大声告诉他,昨夜抱着他的人是他,不是他爸爸。
「为什么为了一台脚踏车如此生气?」依他家的财力看来,脚踏车应该算是小东西。
「当然生气!脚踏车是我买的,我对它有感情耶!」狄说得很激动,表情也跟着夸张起来。
确实如此,狄每天骑它回来之后都擦拭一个钟头,连轮胎上的小石头都会清一清,他会有这种行为令盛又鲪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是不是对产生感情的东西都如此细心呢?
「不知是哪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偷走了我的脚踏车,害我在雨中找了一整夜!」
狄气怒的声音让盛又鲪回过神,他急忙地说:「掉了就掉了,弄得自己生病多划不来。」原来昨天狄是冒着风雨去找脚踏车,他也真傻得可怜。
「是呀,真倒霉!」一想起心爱的脚踏车不知流落何方,狄觉得很沮丧。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盛又鲪想知道狄是不是把他当外人看。
「因为那时很生气,我怕再讲下去,我会揍人。」
「你以为我会打输你吗?」照体型来评估,自己是略胜一筹。
「很难讲。」狄嘟起嘴,「不要太小看我,我的力气很大喔。」
狄骄傲的表情令盛又鲪轻笑一声,「好了,不要再想脚踏车的事,好好地休息吧。」
「又鲪,谢谢你。」狄望着盛又鲪再次道谢。「在我生病的时候一直陪着我。」
「没什么啦!」盛又鲪尴尬地望向别处。
原来他一直很清楚陪他的人是自己,刚才自己还在吃干醋呢!
※※※※※※※※
盛又鲪往往一认真读书就会忘记时间,待他抬头看向墙壁的时钟时,已经十二点了。
难怪他的肚子有点饿……
「啊──」
外面突地传来狄的惨叫声,盛又鲪紧张的奔出书房,在厨房找到狄;一看到狄的模样令盛又鲪为之大怒。
「你在做什么?」他大声怒斥狄。
锅子、碗盘散落一地,冰箱的门是开着的,里面皂食材被随意扔在地上,整个厨房好象发生过大地震一般,一片狼藉。
「我肚子饿了,想试着煮点东西来吃。」狄站在流理台前,手里拿着菜刀的他原本正在切红萝卜,结果刀一滑就切到手。
「你会才怪!」盛又鲪收拾着像被原子弹炸过的厨房,很气愤地大吼:「你把浴室毁了,也想把厨房砸掉啊?」
「你不是说……凡事都要学习吗?」盛怒中的盛又鲪让狄不知所措,他是遵照他以前说的呀!有错吗?
「你还没学会,我的厨房就先毁了。」盛又鲪忿忿地把食材放进冰箱里。
「我切到手了。」站在他背后的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谁管你切到手呀!」盛又鲪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顾着收拾厨房,「看你把我的厨房搞成什么样,真是气死人!」
等等!冷静一下!
盛又鲪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狄只是在学习,他并没有错,错的是自己,因为自己什么也没教他,却无耻地收下教师费……他刚才说什么?切到手?
盛又鲪平息怒气后,转身看着狄。
狄若无其事地举起鲜血直流的手指,「流血了。」
他是不是白痴呀?竟然让血一直流!
盛又鲪毫不考虑地含住狄流着血的手指,想为他止血。
「你的嘴巴热热的。」狄咧嘴一笑。
盛又鲪登时觉得很尴尬,迅速放开狄的手指,没好气地骂他,「笨蛋!有体温当然热热的。」
「血又流出来了。」
狄看着自己受伤的手指,见状盛又鲪又把他的手指含住。
「你对我好好。」狄冲着盛又鲪傻笑。
「好什么好!我是……消毒,笨蛋!」盛又鲪紧张地结巴起来。
「你满关心我的。」
「关心个头!我是怕你的手指头会发炎,到时候生病又要我照顾你。」盛又鲪恼羞成怒地辩驳。
「血又流出来了,你可不可以继续消毒?」狄把手指伸到盛又鲪的嘴边。
对于自己为什么会主动含住狄的手指,盛又鲪无法解释,他敲了下狄的头。
「自己消毒。」他不好意思地转过身。
「你害羞的表情好可爱。」狄呵呵地笑,其实刚才他是在逗他的,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像是被蚊子叮到。
狄认为他害羞的表情好可爱?真的吗?不对……
「谁害羞!」盛又鲪的脸更红了。
嘻!原来书呆子也有弱点,他害怕跟人有亲密的接触,所以把自己关在象牙塔里,上次取笑他没有接吻过,他也有脸红。
上次没有吻到很可惜,不知吻他起来的滋味会是如何……
「过来!我帮你擦药,等一下带你出去吃饭。」盛又鲪困窘地背着狄。
「真的吗?」狄的眼睛霎时一亮,有点受宠若惊。
盛又鲪确实是个好人!不过他真可怜,完全没有朋友,可能是因为家人不理他,他才会一个人住在这里。
虽然他有时候会孤僻一点,但是在他身体不适的时候,他尽心尽力地陪着他;在他意识不清时,又温柔地照顾他,所以……现在自己就是他的朋友。
「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厨房再次被破坏,才会带你去吃饭。」
盛又鲪发现自己面对狄时,竟会口是心非,其实他真正的心意是为了弥补自己收了钱而没办事的愧疚感。
片刻之后──
「你的衣服为什么总是皱巴巴、松垮垮的?好象咸菜耶!」狄的穿著实在是太邋遢,盛又鲪受不了地批评起来。
其实他第一次看见他,就很想这么说。
盛又鲪把他的手指包扎好后,要他去换衣服,结果有换跟没换是一样的。
「像咸菜?」狄怪叫一声,「你实在很没眼光耶!这是最屌的嘻哈装。」
「什么装?」
「嘻哈装。」算了!说了他也不懂。
「你不要以为我不懂,我只是觉得不要盲目追求流行。」盛又鲪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
看来,这又是另一个令他头痛的问题,以后又要花心思导正他。
他最痛恨不考虑自己本身是否适合,只会一味追求时尚的人,一点自我品味都没有,像是满街的复制品。
「这样不好看吗?」狄疑惑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丑毙了!」盛又鲪毫不客气地批评。
「嗯……好吧!」狄迟疑地点了下头。
既然盛又鲪说丑,那他以后都不穿了。
狄想起以前郝云天曾对他说的话──跟随成功之人的脚步走就没有错。
不过,他当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总算有点了解了。
※※※※※※※※
他们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
盛又鲪很尽职地教导狄,狄也很努力地做好身为学生的本分,以讨好盛又鲪。
另一方面,狄很积极地做盛又鲪的好朋友,认真学习他的言行举止;因为他觉得盛又鲪很可怜,心地这么好却没有朋友,才会因此变成书呆子。
盛又鲪不知道狄是基于什么原因改变,但他为此落得轻松,不必再为狄的事伤脑筋、浪费时间。
今天下课后,狄兴冲冲地奔入书房,他满脸笑容地拿出考卷。
「你看!这次月考我全部考九十分以上!」狄露出好不骄傲的表情。
盛又鲪没有瞧他一眼,仅是冷冷地说:「考好是应该的,身为学生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可以不用读了。」考高分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狄高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本来以为盛又鲪会赞美他一下,他却说出让他泄气的话。
他默默地把考卷放进书包里。
明天一定要拿给爸爸看,爸爸铁定会高兴得狂叫…但是不知怎地,他只想让盛又鲪一个人高兴,或许盛又鲪今天心情不好,下次再给他看吧。
狄低下头,黯然地走出书房。
「小!」盛又鲪看狄神情落寞地离去,惊觉自己是不是太无情了,他及时地叫住他。
「什么事?」狄回过头。
「咳……」盛又鲪有点难堪地说出叫住他的原因。「考卷拿来给我看,做错的题目要改正。」
「喔,好!」
盛又鲪终于肯看考卷了,狄兴高采烈地拿出考卷,把它摊在盛又鲪的书桌上。
狄喃喃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考这么高分,老师还怀疑我作币。」
「别人怀疑你没关系,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这是真心话,盛又鲪也一直遵循这个道理。
盛又鲪把狄每科的考卷拿起来看,确实每科都九十分以上,他满意地微笑,自己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接着,盛又鲪把狄错误的地方一一更正给他看。
「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考好,为什么要搞烂它?」
「没有人在意。」
「人生是属于自己的,别人无法替你承担,所以做什么事情之前,先替自己想一想。」
「嗯!」狄认真地点头,只要是盛又鲪说的都很有道理。
「如果继续维持下去,不只高中能毕业,还可以去报考大学。」
「是吗?」以前对于考不考大学,狄并不是那么在意,不过他现在很想跟盛又鲪念同一大学。
「你的兴趣是什么?」盛又鲪想知道他适合念什么科系。
「我喜欢你。」狄小小声地说。
「什么?」由于狄说得太小声,盛又鲪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听到就算了,狄失落地扁着嘴。「我不知道我的兴趣是什么。」喜欢盛又鲪是最近才发现的事,因为盛又鲪对他好,让自己重新认识了他。
高傲的态度中带点优雅的盛又鲪,有着深邃的五官,他的体型颀长、身材匀称,宛如杂志里的模特儿。
他的外貎兴气质慢慢地吸引他,再加上他生病时,盛又鲪对他呵护万分,让他越来越喜欢跟他在一起,即使两人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他也觉得很快乐。
盛又鲪在读书时,他通常也坐在旁边假装读书,他窝在书房里。
盛又鲪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狄。「最好能趁早知道志趣所在,再加以努力就很容易成功。」
「喔!我知道了,对了!明天是星期六,放假耶。」狄提醒盛又鲪,希望他能安排一些余兴节目,不要整天只知道读书。
「明天我要回家,你也回家吧!」狄已经两三个月没回家了,最近他表现良好,可以让他轻松一下。
「你家在哪里?我可以去找你吗?」狄兴奋地问。
「找我?可以呀!」
听到盛又鲪二话不说地答应,狄觉得很开心。
「你笑什么?」盛又鲪不解地问。
「没有。」狄依旧笑着。
狄的笑容很迷人,让盛又鲪想触摸他的脸颊,不过他只轻拉他的头发。
「你的头发太长,像杂草一样,该去剪一剪、整理一下。」
「喔,好!」狄把头发拉到前面比一下,确实太长了,他撅起嘴说道:「我发觉……你刚才讲话的样子好象我舅舅,幸好你没有比我舅父严肃。」
闻言,盛又鲪若有所思地看向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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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人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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