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们还是会在公司见面,只不过比以前刻意保持的距离还更远。就算同事人数已经减少好多,常常整个办公室内空荡荡的,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等华灯初上、大家都走了以后,溜进副总的办公室里,扮演她俏秘书的角色。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挂心了,但就像那句老话说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干柴要遇上烈火,才会熊熊的狂烧。他们曾经是那么接近的情人,此刻的冷,丁语恬清清楚楚感觉到了。
在冰冷的利仲祈面前,她不敢放肆、不敢撒娇,更别说是腻在他身上挑逗了,因为害怕会被推开……
固定在萤幕上的视线,突然模糊。最近常常这样,动不动就想哭,却又不敢真的哭出来。一忍再忍的结果,就是下意识的猛眨眼。幸好已经没有同事在附近了,不然,说不定以为她在放电。
说到放电……丁语恬有些犹豫地望了望旁边空的办公桌上,那一大蓬香气扑鼻的粉色玫瑰。
蒋伯钧真是一号人物,软硬钉子都碰过了,还是哈哈一笑,不甚在乎的样子。三天两头送花来,还送过起司蛋糕、手工饼干、铜锣烧、甜甜圈、昂贵黑巧克力……总之,女孩子喜欢什么,他就送什么来。办公室里充满了示威性的花香,利仲祈走过时,脸色总是凝重得可怕。
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无声地走过,回到自己办公室,门一关上,又是好几个小时不出来。
她知道最近他在忙着跟一个大客户洽谈,这笔订单接下来,状况一定会好转。但晋纺本行是纺织,本来就已经是夕阳工业,加上外来的竞争激烈,人工可以压得很便宜,他们这种老字号,若没有早点投资转移风险,那真是应声倒地,一家接着一家要关门。
成败可说就看这一仗,也难怪利仲祈如此严阵以待。而她能做的,只是帮忙收集、整合资料,分析对方的好恶跟要求,确定开会时间等等的琐事。但只要能帮上忙,她就安心了。
下午,当她又独自留守办公室,一个人面对着安静到极点的偌大空间,以及美到好嚣张的大蓬大蓬玫瑰花时,不速之客又上门了。
“美丽的公主,一个人待在城堡里,不寂寞吗?”笑容灿烂的大帅哥走了进来,献上新鲜的玫瑰两打。
本来托着腮在浏览网页的丁语恬只抬眼看了他一下,姿势都没变,任由他把花随意搁在桌上。
“我们副总已经说过,这儿不欢迎您。”她扬着眉,淡淡地说。
“连笑都不能对我笑一下?”蒋伯钧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索性在她办公桌角落靠坐,“我特地抽空来看你呢,好歹也给我一杯水喝怎么样?这就是贵公司的待客之道?”
“当然不是。”丁语恬露出甜美的微笑,“可是,你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那是把我当自己人了吗?”他笑得更开心了。
丁语恬根本不想回答。一答,就沦落到跟这种人打情骂俏的地步了。
在以前,她可能会觉得这人开朗又口齿伶俐,非常有魅力;但现在因为得知他的过往,尤其知道这个人一直在欺负利仲祈,那完全是罪不可赦!再帅、再有钱、再幽默都没用,扣一百分!
“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比较友善哪。”蒋伯钧抚着下巴,笑着问:“是不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今天觉得有点敌意呢?美丽的公主。”
男人漂亮的眼眸中,闪烁的全是心机。而丁语恬已经能看穿他耀眼的外表了。
“哦,你大概是说叔苓吧。叔苓非常崇拜她的大哥,会对我说什么,我想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她也笑咪咪地心机回去,故意这样说,“而且,我不是公主,只是个小秘书而已。”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是利仲祈或利董事长,又没欠他什么,根本不需要客气。
“那就奇怪了,我以为你是这公司最重要的人,利仲祈都还得听你的,不是吗?”
“不是。”她还是甜笑着,明媚的眸却已经在发怒。
“那……你们是单纯的上司跟秘书?不可能吧?”蒋伯钧的说法毫无诚意,带着高度的嘲谑,令人听了很不舒服。
“请问,这关你什么事呢,蒋先生?你今天来,到底有何贵干?”她起身退开,不愿继续坐在那儿跟他要嘴皮子,“要谈公事,麻烦请先预约,免得像今天这样,扑了个空下说,搞不好还被以为是来刺探什么情势的,传出去也不好听哪。”
蒋伯钧抱着双臂,对着走到门口、摆出送客姿态的小女人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秀秀气气的秘书,居然如此牙尖嘴利!厉害的是,还懂得用温柔语调跟微笑隐藏她的锋芒,不简单!
“你跟我,其实是同一种人。”说着,他很识趣地打算离开。举起手,阻止丁语恬回应,继续说下去,“就走了,不用催。我也是很忙的,最近也有大案子要谈……不过为你抽空是没问题。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有空的话,出来吃个饭,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她甜笑着拉开门,送客,“慢走。”
“等一下。”蒋伯钧伸手撑住门,阻挡了小姐关门的动作。他英俊的脸上,有着罕见的认真,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我是说真的,我们是同一类的人,你跟利仲祈在一起太浪费了信。”
“他是老板,我是秘书。”
“随便你怎么说。”他从口袋中掏出笔和名片,在背面写了一串数字,然后塞给她,“这是我私人手机,只要你想,随时跟我联络信。”
这人一定是从小就习惯当领导者、受女人的欢迎,口气如此笃定,好像觉得一张名片、一个手机号码是多大的恩惠似的。
目送他的背影离去,丁语恬只想拿盐出来洒!
当女人对男人没兴趣的时候,再怎样要帅放电,她也只会觉得肉麻跟恶心;而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冰冷又古怪,还是觉得他好可爱!这就是没办法的事了。
问题是……她那个冰冷又古怪的心上人,到底要怪到什么时候啊?她真的好想他、好渴望他的拥抱……
一个人走回空旷寂静的办公室,丁语恬叹了一口长长的、无奈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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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利仲祈根本不像外表那样冰冷。望着那几乎天天送来、没间断过的鲜花和礼物,他已经火大得快要自燃了!
目前进行中的案子,本来以为已经谈得差不多,但最近变数又起,客户的要求变来变去,合作的细节也变来变去,搞得利仲祈脾气越发毛躁——他真的不是面对客户的最佳人选。
但这个合作案却非拿到不可。公司财务已经吃紧,加上利董事长的指示非常清楚——绝对不积欠员工薪水,必要时宁愿把公司关掉、拍卖,也要好好照顾到最后一个员工离去。所以,若没办法让营运继续维持下去的话,真的要等着关门了!
又跑了一整天的工厂,洽谈发包代工事宜之后,利仲祈在晚上才回到公司。已经熄灯的楼层非常安静,他疲惫地解开密码锁,进了大门,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些微的声响引起他的注意,转头,他发现了一个睡美人。
她还没回去?利仲祈的脚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向她的方向走过去。
丁语恬蜷缩在会客区的小沙发上,睡得正甜。她还穿着上班的套装,不过把脱下来的外套当被子盖,却已经滑落地上,掉在高跟鞋旁边。蜷曲的睡姿让她的窄裙往上拉,露出一双迷人的美腿。曲线玲珑,脸蛋红扑扑的,完全是秀色可餐。
他真想俯身过去亲她,像以前每次趁她睡着时偷袭一样。亲吻她的玉颈,她会怕痒地缩起肩膀;吻她丰盈的胸乳时,她会敏感地轻颤;含吮住那甜蜜的尖端时,会轻轻呻吟;而继续下去,越来越限制级,她的反应也会越激烈:在睡梦中,她会毫不害羞地回应他,潮湿而滑腻地,乖乖迎接他的侵占——
光是这样静静看着她,就让利仲祈全身发热,欲望苏醒。
坚硬有力的手已经伸出去了,却又硬生生在半空中僵住。
小时候的记忆,突然选择在此刻重新浮现。外祖父母从国外旅游回来,买了好多好多的玩具给他,他像是电影中那种富贵人家的小孩,一个人坐在崭新精美的玩具堆里。
“你最喜欢哪一个?”旁边一个犹带稚气,却也有着超龄成熟的男生声音在问。
“一定要选吗?”年幼的他皱着眉,很为难。
“嗯,你一定有最喜欢的,那就拿去,其他的我都要。”
这就是他哥哥,长他四岁,却比他早熟百倍。如果不听话,他哥哥一定会打他。而在大人面前,哥哥永远是开朗又健康的好孩子,就算打了架,大家只会用忧虑的眼光看利仲祈,然后摇头说“真是宠坏了”。
所以他很小就已经学会割舍。各式各样的玩具中,选出一个最喜欢的,其他都不再多看多想。
“那我要这个。”他把遥控车的大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就这一个。
周末,他照例被接到外祖父母家小住,而回来之后,玩具当然都被哥哥拿走了,他选定的遥控车则搁放在房间正中央的地板上。
他觉得不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不对。
走过去准备把遥控车拿出来看看时,一打开,整台精美的车子就倏然解体,像流沙一样,碎片在他眼前散落。
他哥哥是故意的。要他选一个最想要的,放弃其他,然后再狠狠破坏最重要的那样东西!
十二岁的男孩心机竟如此深重,当年才八岁的利仲祈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抱着被破坏的遥控车残骸,冲到他哥哥的房间。
“哦,那你去告状啊,反正大人都最疼你。”蒋伯钧故意这样回答。
聪明的哥哥早就摸清弟弟的个性;看似顽劣、难管教,但其实非常硬,就算吃亏了,也绝不会跑去大人面前哭诉。
一次、两次、三次……这样的事情重复太多次之后,利仲祈也学乖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统统不要,装出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那么,蒋伯钧就不会来抢了,因为抢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
玩具是这样,父母的关爱是这样,零用钱是这样,第一辆脚踏车,衣服、玩具、钢笔、电脑……他已经割舍太多了,甚至已经习惯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在乎的自己。
而现在,伫立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就着微弱光线凝视那张甜蜜的睡脸……一种陌生的,几乎让人窒息的强烈欲望却紧紧抓住他。
他不能有任何反应。反应越大,蒋伯钧就越容易知道,她对他有多重要。看蒋伯钧最近动作连连就知道了,他一定敏锐地察觉了什么,要不然丁语恬已经在外公的公司这么久,为何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
“嗨。”长长睫毛已经扬起,一双犹有睡意的明眸望着他。
“不要在这睡觉,会感冒,而且不安全。”说完,他硬起心肠,逼着自己转身就走,不要再看。
他的袖子被拉住了,然后是她可怜兮兮的请求,“我的外套……帮我捡一下,好不好?”
利仲祈真限自己的手好像完全不听命于大脑,蹲下身帮她捡起外套,一回身,正要拿给她时,撑起身子的丁语恬已经俯过来,柔软甜美的唇印上他的。
“你……”伸手还想推拒,但一直不听命的手怎可能突然变乖,他的大掌握住她的肩,在还没来得及回神之际,又往上游移到她的后脑勺按住,两人开始深深的、重重的缠吻。
“嗯……”娇滴滴的轻吟逸出,雪白的手臂缠上男人的颈项。
“仲祈……抱我……”她呻吟着,一面拉扯着他的衬衫,纤纤小手抚摸那精瘦的紧实后腰。她知道他喜欢这样的爱抚,只要如此小小的鼓励,他就会丧失仅存的一丝理智,变身狂野的猛兽,把她吞吃入腹,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也不剩。
他还跪在沙发前面,像膜拜女神一样,一寸寸地宠爱她,怎么可能放手?她又不是一辆玩具车,一笔基金,甚至一家公司……她已经是他的一部分,陪着他哭、陪着他笑,已经亲密到无人可以取代。
他的吻又回到她的唇瓣,辗转吻着的时候,她的小手扣在他腰际,要拉他到自己身上,要他紧紧的拥抱,要他的体温跟重量,要他深深的侵入,狂野的冲撞……她要他啊!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等一下……”她拥得更紧,像小猫一样在他身上磨蹭。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细腻如丝的肌肤,足以让圣人都忘记了一切,忘记原则与责任。
可是……手机响了又响,连办公室里他的分机都在响,恼人的铃声坚持不停,利仲祈的激情被打扰,他恼怒地狂吼一声。
喘息着,他撑起身子,被情欲涨得红通通的俊脸上,满满都是想杀人的表情。接起手机,他愤怒大骂:“是谁?!到底有什么事?!”
结果,丁语恬眼睁睁看着他的表情转冷,就像是一堆火慢慢熄灭一样,他的浓眉越锁越紧,一面静听,一面停止了所有动作。
当他离开她的怀抱时,她真的、真的很想哭。一瞬间,从火热的天堂,跌落冰冷的地狱。
他为什么能这样说收就收?为什么能把界线划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了……”
利仲祈看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继续脸色凝重地讲着手机,“我下午已经去过了,虽然还没有正式签名生效……不,应该不可能。你确定吗?”
说着,他慢慢离开了她,往办公室走。
温暖顿去,她根本留不住他。低着头坐起来,开始整理衣服。觉得自己好廉价,羞愤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一直猛咬下唇,用疼痛来抑制想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知道事情不对,因为利仲祈的表情太过凝重,但实在拉不下脸过去询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等到利仲祈总算挂了电话,却也没有出来。他静静坐在办公桌前,没有动作,也不开口。
等到等不下去了,丁语恬只好硬是吞下所有的委屈,走过去办公室门口,声音平平地说:“没事的话,我要走了。”
结果,还是没有回应,安静得像是她在自言自语。
够了吧,她一个女孩子,还要做到什么程度才够?一咬牙,丁语恬已经打算一刀两段,说走就走了,却被他低低的话声硬生生地留住了脚步。
“‘明虹’的合约,被抢走了。”他简单地说。
“啊?怎么会?”丁语恬大吃一惊,“可是,不是预定五号才签约吗?”
“所以说,是被抢走的。”利仲祈没有看她,只是静静说着。平静得有点可怕。
丁语恬则是整个人呆掉。她非常清楚这个合约有多重要,关系到公司的生计不说,更是利仲祈接掌公司以来,卯足全力在拼的合作案。努力了这么久,却被人硬生生在签约前夕抢走?
一切的儿女私情都暂时丢到一旁,她秘书的自觉又回来了。挺直背,她凛然问:“是谁抢走的?怎么可能?你跟明虹洽谈的过程一直很低调,到底是谁知道这个合作案正在进行,还知道何时该出手抢合约?是兴纺?还是连光?”
说了几个竞争同行的名字,利仲祈都缓缓摇头。
“不然呢?还有谁?”丁语恬揽眉苦思,“何况我们已经花了这么多时间,跟下游承包的厂商都谈好生产线跟预估货期,有谁能提出更完整的合作案?”
“他不用提。”利仲祈伸手把桌上的台灯关了,办公室顿时被黑暗淹没。他整个人像是平空消失了,丁语恬对着一室漆黑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用?谁能不提案就拿到合约?”
有人笑了笑,笑声好冷。
“很简单,放点话就可以了。说董事长身体不好,说他即将接手公司,合约当然是他来谈;说我这个副总只是手下,他才是真正要继承的人,之前安排的一切全部照旧,只是公司会并进他手下的企业集团……只要有钱赚,谁签约都一样,何况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一家人”这几个字说得特别清楚缓慢,丁语恬听在耳中,只觉毛骨悚然。
家人会玩这么阴险的招数吗?若她之前还抱存着什么幻想,以为他们兄弟只是年少时期处不好,长大成熟之后会改善的——现在完全都破灭了。
那人怎么能在这儿笑咪咪地打情骂俏完之后,转身出去,就做这么毒辣的事?
“是……是蒋伯钧抢走的?”丁语恬的嗓音不再甜美,微微发着抖,“太……太夸张了吧?就这样讲讲话,便把这么大的合约抢走?他说的一切,都没人质疑?”
利仲祈似乎又在冷笑,“是的,有人确实有这样的能力,让大家都相信。”
“可是……”她已词穷。
一坐一站,一个在办公桌后、一个在门外,沉默了许久许久,都没人开口。
最后,利仲祈揉了揉眉心,疲倦地下逐客令,“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怎么通知董事长。公司财务的状况也要重新评估,今晚我大概就留在这里了。”
“我、我帮你……”
“不用。”
又是那似曾相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刺得她心口发疼。
“我可以整理财务资料……”
“真的不用,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利仲祈已经打开电脑萤幕,冷冷的光映着他迅速进入工作模式的俊容,竟是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难堪地在门口站了片刻,丁语恬了解到,他真的不要她帮忙,也不要她留下来。那么,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转身,她把情人留在一室沉默的幽暗中,独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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熄灯情人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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