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时代 第八章

  菲利普穿了一身艳丽的翠绿色外套和长裤,突然地出现在艾尔弗雷德公爵的宅邸。华美的丰姿让女侍的双颊兴奋得发红,虽然是未受邀请的意外拜访,但女佣知道诺埃尔侯爵在公爵心目中的地位不同一般,因此仍是将他接待到起居室去。
  假如这样鲁莽的自做主张会使公爵不悦,害她遭到公爵的责骂,但即便如此,女佣也不愿对他说出拒绝的话,让他失望。更何况,公爵绝对不会生气的,女佣知道,诺埃尔侯爵就是有这种力量让每个人都无法生他的气。
  "侯爵大人请稍待片刻,我立即去为您禀报. "女佣对菲利普行了个礼,随即转身走出起居室。
  菲利普在沙发上坐下,不耐烦地拿手杖敲着靴跟,等候艾尔弗雷德公爵的出现。
  思前想后,菲利普还是决定来找公爵问个清楚,虽然约翰?乔司潘的死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是公爵的杰作,没有什么问的必要,但是,他还是来了,希望能说服公爵出面,让布洛克明白他没有杀人,
  老实说,现在的他恨透了自己,这样被布洛克左右着,实在太不像他了。可是……他没办法抗拒布洛克的眼神。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坏胚子也无所谓,只要布洛克相信他就好了。
  没多久,艾尔弗雷德公爵出现了。
  "公爵, "菲利普站了起来, "来得冒昧,请勿见怪。 "
  "呵呵……菲利普,你知道我是不会介意你的冒昧的,相反的,我还盼望你经常冒昧呢!你疏远我好一阵子啦!前一段时日你在忙什么呢?都没有来看我,几次约你,你也说有事…… "公爵用含带审视意味的眼光看着菲利, "和你女婿联络感情的工作似乎耗去了你所有的时间。 "
  菲利普无奈地苦笑。
  "看来,你总是只有在需要协助的时候才会想到我。 "
  "喔,公爵…… "
  "没有关系, "公爵打断了菲利普, "我乐意为你提供一切协助,坐吧! "他亲呢地拉着菲利普的手坐下。
  手被公爵紧紧地握着,菲利普感觉今天的公爵似乎特别不一样。
  "我听说……昨天的塞纳河里捞起了一个死人。 "
  "喔,巴黎天天有死人,这不稀奇吧! "
  "是的,如果是饿死或病死的,自然不算什么希罕事,不过……那个人是死于谋杀呢! "菲利普做作地叹了口气, "而正巧,这个人曾经想对我不利……这是巧合吗?公爵。 "
  "原来你是指他。 "公爵点了点头,端凝着菲利普,那对鹰一般的眼阵似在窥伺菲利普的心思。
  他双手握住菲利普的手放到自己胸前,以诚恳而动人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的,我不会放任任何一个有可能伤害你的人存在你的身边,随时伺机伤害你,自从你拿着介绍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将保护你当成我的使命。 "
  "我非常感谢你的关爱,公爵,但是……你不必为我做到这样的地步,你可以把他赶出巴黎就好,让他深得远远的,这样便足以保护我了,不是吗? "
  "不,你不了解,菲利普,那个人的邪恶远非你所能想像,而他的存在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他唯有死,才能使你免于灾难。 "
  说着这些话时,艾尔弗雷德公爵的眼瞳闪过一抹危险的光彩,让菲利普忍不住打了个冷颧。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危言耸听了呢,公爵。 "菲利普强自镇定着。
  公爵微笑,笑出一股阴谋的气氛。
  "菲利普,别说我危言耸听,也别对你的敌人心存仁慈,那个人太危险了,一点皮肉痛就可以让他说出一切--说出所有会对你造成危险的话,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
  "说真的,我不明白,一个流浪汉嘴里的话,谁会相信呢?我下认为他对我的威胁有那么大。不过,我这么说并不是不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是真心感谢你的,但……我还是认为杀了他有点…… "
  "你错了,我相信他-- "公爵说出了一句让菲利普大惊失色的话之后,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菲利普的心跳差点停止, "路克?莫哈斯。 "
  公爵知道了!菲利普从沙发里跳了起来。
  他早该想到,约翰会在死前对公爵说出一切当作保命的条件的,而以公爵的性格,在知道了之后便会杀人灭口,所以公爵知道他真正的出身不足为奇。但是,菲利普被布洛克扰乱了心思,因此事前不及想到这一点,故此现在才会惊骇得脸色苍白。
  "别害怕,菲利普。 "公爵改回了称呼,拉着菲利普坐下,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用手环住他的肩膀,手掌在他肩上轻拍着安抚, "我舍不得伤害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菲利普?诺埃尔。你是个演技高超的杰出骗子,你骗倒了所有人,除了我。 "
  菲利普瞪大了双眼看着艾尔弗雷德公爵,能言语的灵撤双脖明白地问出: "他怎么会知道? "这句话。
  "诺埃尔家族的人即使遗传突变,也生不出你这样的可人儿。 "公爵笑着解除菲利普的疑惑, "当时一切的状况都对你太有利,我拆穿你,对我也没好处,更何况, "他用手指缠绕起菲利普的金发在指间玩弄着, "我一看见你,就被你的美丽迷惑,它让我心软,狠不下心肠将你送进监狱那样肮脏的地方。
  当然,我也曾经想过,如果你没有了这层身份的壁障,我可以更顺利地拥有你,但是,那样就不有趣了。而且我喜欢看你得意洋洋地将那些自命不凡的贵族玩弄于股掌问的模样,那真可爱. "
  "你救了我,我却浑然不知…… "菲利普颓然倒进沙发里, "现在我的生命等于是你赐予的,公爵。 "
  "别把我说得这么伟大,说穿了,我也只不过是个抗拒不了你的魁力的可怜虫罢了。 "公爵的话说得可怜,但是他脸上的笑意却益加夸张。
  到此地步,菲利普知道自己的优势已经尽失。心灰意冷的绝望表情被他藏在心底深处,而以灿烂且妖媚的笑容面具迎向公爵。
  背上的男人在一阵激烈的颤抖后软瘫了下来,趴在他身上呼呼喘气。
  菲利普手指紧扣着枕头,在喘息棺稍缓后翻了个身,藉此将黏在他身上的公爵推开。
  "你真棒。 "公爵陶醉地吻了下菲利普的耳垂,手横过他的身体,抚弄着他的下体, "不过,我有点怀疑…像你这么小巧可爱的东西怎么满足女人呢? "
  "别小看我,它还是具备它应有的功能的,而且,那个老太太一点也不难对付,我有许多花招可用,放点其他的东西进去,她会更兴奋、更有快感。 "
  "喔,是吗? "公爵哈哈大笑着起身, "那么,下次换我来试试吧!看是不是能让你更兴奋一些。 "说着,他穿上衣服, "我想看到你为我疯狂的模样,请不要让我失望。 "笑吟吟地,公爵在菲利普额上印下一吻,随即转身离开。
  看着公爵离去的背影,菲利普难受地忍耐着液体流出身体之外的感觉。股间一片湿黏,身上也布满汗湿的不适。
  拉扯过床单随便地擦拭了一下,菲利普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想起了布洛克。
  在理智于半梦半醒之间难以作用的时刻,受本能主宰的布洛克曾紧拥着他,从彼此的体热蒸散出来的氤氲空气里,菲利普可以感受得到布洛克的内心,其实是同他一般的激动。
  那是种无法被当事人之外所理解的感受,欲望之潮退去后,暴露出来的是有月光布洒的皎亮沙滩,在那一片清明里,他们能清楚地看到彼此的心,诉说着对对方的完整接纳,单纯的满足与幸福便在当下油然而生。
  那是菲利普不曾在与其他人的拥抱当中获得的满足感,他想,那是因为他爱着布洛克所致。即使布洛克从不承认,但是,在那短短的刹那里,他却感觉布洛克对他也是一样的……
  然而现在,布洛克认为他是个罪犯--一个杀人犯。而今,要公爵去跟布洛克澄清,也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闭上双眼,菲利普将脸埋迸枕头里,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挽回布洛克对他的信任。
  春天回到了这个世间,但是整个巴黎的气氛却相当严寒,仿佛冬天。身在巴黎的贵族都明显地感受到这份寒冷压迫的来源--那是源自一般民众冷漠愤怒的目光。
  这个状况一直到国王路易十六宣布将在五月份召开三级会议才解除,随着各州一般平民代表纷纷进人巴黎,改革希望跟着一起注入,巴黎的气氛才重新活络起来。
  而这一阵子的菲列克斯家,气氛也是相当沉窒。衣食无虞的菲列克斯家自然没有饥饿压力,造成这一股凝重气氛的因素是其主人的情绪低落。主人落落寡欢--虽然以前他也并不快乐,但是相较之下,现在是每个仆人都看得出他的痛苦。
  主人情绪不佳,弄得仆人也是战战兢兢,导致整座宅邸没人敢大声说话,脚步也尽量放轻,人影无声地飘,使得这个家活像座鬼屋。
  自上次去找菲利普兴师问罪、两人不欢而散那天算起,三天过去了。在这三天里,布洛克没有得到丝毫关于菲利普的消息。他就像蒸发了似的,失去踪迹。
  布洛克曾在第二天再度前去拜访他岳母,但是他岳母的脸色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难看,似乎是菲利普告诉她。他们为了夏绿蒂的花费而闹得不愉快,至于揍了菲利普一拳的事,他岳母则似乎并不知情。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无法获得菲利普的行踪消息。
  之后,他还找过安德鲁,旁敲侧击地问了半天,还是没有获得任何想听的资讯。
  很显然的,安德鲁现在对会议的兴趣大过批评菲利普,所以也没那个心思去打听菲利普的八卦了。
  这一连串发生的事让他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夜深人静时,他深切地反省着,他想,或许是他太武断了,没有证据,怎么能断定是菲利普做了那些事呢?虽然,即使不是菲利普亲自下的手,也必定跟他脱离不了关系,可是,布洛克还是怪罪于自己的冲动鲁莽。
  菲利普是到哪里去了呢?会不会是……离开巴黎了?猜测着,布洛克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菲利普悄悄地离开,他所做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也就不会有被拆穿的可能了,可是……他却觉得心仍然悬在半空,没有一个着落处,叫他坐立难安。
  或许,最叫他无法释怀的!是他认为自己伤害了菲利普这件事。
  曾经在一个明亮的早晨,菲利普来到他面前,只为了感谢他给予了一个平等视之的眼神。那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在菲利普而言却是一项恩惠,这让他无法不为之侧然。而他偏偏伤害了这样的菲利普,尽管菲利普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他大有为自己开脱的机会,但他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还能够有这个机会当面向菲利普道歉,只是……习惯性地看向餐桌旁的空位,他觉得,可能没这个机会了吧……
  为此,布洛克的心情低迷得一如早春清晨天空上的沉重雾镀,一直无法开朗起来。
  "大人。 "
  管家的声音将布洛克从沉思中惊醒,他抬起头,看见管家满脸忧色地看着他,手上拿着为他准备好的披风和帽子。
  布洛克拿过披风穿上,伸手接过帽子时,却听管家说道: "听说诺埃尔侯爵和艾尔弗雷德公爵结束了一段短程旅行,昨晚已经回到巴黎了。 "
  原来菲利普是跟公爵在一起……听到这个消息,布洛克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离开。
  "谢谢你。 "直至此刻,笑容才重新回到布洛克脸上。
  "不过正确地说来,他们是接近凌晨才抵达的,现在或许还在休息。 "管家体贴地补充。
  "我知道了,等见完将军,我再去看他。 "说着,布洛克戴上帽子,快步出了门。
  "还好,菲利普还在巴黎。 "布洛克开心地想着,脚步也随着心情轻快起来。但随即,鞋跟所敲出的轻快节奏混进了一丝迷惑--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高兴呢?这心情,似乎并不完全是因为他获得了一个道歉的机会而起的……
  他仰头看着自云缝间露出的,那与菲利普的眼阵同色的天空,感觉心在同一瞬间灼热起来。
  悠扬的乐音隐隐自楼下飘上,那是他岳母正在弹奏一曲以饲宾客,布洛克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地离开,沿着厅外楼梯拾级而上。
  刚刚在楼下没有看到菲利普,所以他上来碰碰运气。前天下午的拜访。他被菲利普拒绝了,因此没有见到面。为此,布洛克心中的内疚更深,若非菲利普所受的伤害过深,否则,他不会这样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至少过去从来没有。
  二楼是一排房间,布洛克竖起了耳朵听着,想听出里面是否有人活动的声音,可是四周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于是他转回楼下,在穿过走廊时,见到有个身影往花园方向闪去,心觉有异,布洛克便跟了过去。
  只见人影消失在转角处,布洛克自转角处探头出去,只见廊下栏杆上,菲利普靠着一丛紫丁香树坐着,而布洛克所看到的人影是艾尔弗雷德公爵。
  下意识地缩回头,布洛克藏身在柱子后,只听公爵说道: "怎么躲到这里来,你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吗? "
  "我偶尔也会有想独处的时候啊! "
  "这真不像你… "到底是怎么了,不能告诉我吗?无论你有任何麻烦,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
  "真的没事。 "
  "…我听说你跟布洛克之前有点不太愉快……会想一个人独处,是因为他的出现吗? "
  "…… "此时屋内传出掌声,布洛克因而没听清楚菲利普说了些什么。
  "我感觉你似乎相当在意他。 "公爵说的这句话让布洛克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没那回事,只是… "他认为是我杀了约翰?乔司潘。 "
  "他也知道他? "公爵的语气相当惊讶。
  "恩,约翰主动找上他,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
  "他不相信?还是…被你用什么手段拢络住了呢? "语气暖昧,显得意有所指,听得布洛克一阵脸红,因为他想起了跟菲利普之间的情事,但旋即让他疑惑起来:公爵怎么会这么问?难道公爵知道……
  "呵呵……可能吗?你该不会不知道他的秘密吧!如果我能用身体拢络他,他老婆也不会跑掉了! "
  "这么说来他是不相信约翰的供词罗? "公爵自问自答着, "应该是吧!不过这样一来,我派人杀了约翰,不就会让他起疑心了?再加上你叔叔一家人的死……这样说来,我想帮你,却反而害了你……我真抱歉。 "
  听到这里,布洛克才知道自己真的错怪菲利普了。可是,公爵知道这一切,而且替他做了杀人灭口的事,这代表公爵也知道菲利普的真实身分了。
  布洛克将这些对话中透露出来的线索组合起来,他便大概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因此,当他在柱子后面偷窥到公爵搂着菲利普亲吻的画面时!才没有过分震惊。
  但是,那个画面还是让他感到心上一股无以名之的郁闷。
  "少来了,公爵, "菲利普冷笑,语气不甚和善, "你故意让我叔叔一家人的死上报,不就是要让他怀疑我是杀人凶手的吗? "
  "你冤枉我了,我怎么会知道布洛克知道你不是真正的侯爵呢?我的用意,是想向你邀功,让你知道我为你办成了这件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错怪你了,抱歉。不过……,算了,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
  "但是,他知道了这一切,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
  布洛克背靠上柱子,抚着左胸,其下的一颗心猛烈狂跳着。听这语意,公爵似乎是想杀他灭口.
  "你想对他…… "菲利普咽下了疑问, "不必管他了,我们进去吧!侯爵夫人可能在找我了。 "说着,菲利普自栏杆上跳下,正要跨步离开时,却被公爵拉住了。
  "你在保护他,为什么? "
  "我保护他?没有吧!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
  "你刚刚想间我:我要对他采取什么行动,不是吗?但是你怕引起我的疑心,所以立刻转了话机。我猜对你的心思了吧。 "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真的对我构不成威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他又不像约翰那样是个罪犯、流浪汉,也不是我叔叔他们那样的无名小卒,一旦他遭遇什么不测,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而且,我不想我可爱的继女变成寡妇。 "
  "这借口并不高明,菲利普,我相信她求之不得 "公。爵发出低沉的闷笑。 "那丰厚的遗产会使她忘怀失去丈夫的悲伤的。 "
  "别管他了,真的,而且,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不想你去对付他而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
  "一点也不麻烦,菲利普,为了你,这一点麻烦我根本不在乎。 "
  布洛克耳听着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向着他所在的位置逐渐接近,布洛克想着,他到底是要留在这里拆穿公爵,和公爵正面冲突?还是先退走,到时候暗中防范公爵的行动?
  就在他优柔寡断还未下定决心时,脚步声停止了, "放过布洛克吧!公爵,就当作是我请求你,不要伤害他。 "
  "为什么?万一他拆穿你……我可没把握可以救得了你,到时候,你在这里将无立足之地,不仅如此,你还可能会死。 "
  "死就死吧!反证……荣华富贵我也享受过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
  "他对你竟然这么重要……菲利普,我以为你只重视你自己的……你跟他之间…… "
  "什么也没有,只是好几年前我受过他的恩惠,我去他家偷东西,他抓住了我,却放我一条生路,我感谢他,所以不想恩将优报,就这么简单,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
  布洛克没有想到菲利普竟会这样极力维护他,在他曾经冤枉他、伤害他之后……激动地,布洛克握紧了拳头。
  "菲利普,我了解你,你不是个会为了还报恩情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牺牲的人,如果他今天有可能成为你的阻碍,你还是会像踢开一颗挡路的石头一样把他除掉,我说得对吧!
  之前,你疏远我,而和他过从甚密的时候我就有点怀疑了,只是我没想到那方面去。告诉我实话,你真的宁可冒着被拆穿的危险,也要我别伤害他? "
  "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因为我的缘故而发生什么‘意外’。 "菲利普回避了公爵的问题。
  "看样子,你是护定他了……那么我呢?你能在社交界立足,是出于我的保证,你没考虑到我的名誉问题吗? "
  菲利普沉默。
  "就算不为你,我也该为维护我自己的名誉做点事情。 "
  "等等! "菲利普拉住正欲离去的公爵衣袖, "我有更好的方式可以免除这一切危机,只要我离开就行了,你可以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例如你乡下的别墅、国外的产业……都行,让菲利普?诺埃尔侯侯酌就此失琼,或是说死了都行,侯爵夫人最多难过一阵子,到国外旅行一下也就好了。
  "然后呢?我把你藏起来,一年半载去看你一次?在这段期间…菲利普,把你一个人丢下,我担心你会寂寞呢! "公爵的意思,当然不是担心菲利普寂寞,这点,连布洛克都听得出来。
  "那就把我关在你家的地窖吧!你甚至可以拿手铸脚镣锁住我。 "菲利普说这话的语气已经听得出是负气了。
  "你是在用你的自由跟我交换他的生命? "
  "不然你有更好的提议吗? "
  菲利普和公爵对峙着,两人都在审视着对方,揣摩对方的心思。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是布洛克。
  公爵的脸色显得有点尴尬,毕竟,正打算阴谋设计的对象突然出现眼前,企图败露,再冷静沉着的人也难免会有些心惊。虽然不确定布洛克听到了多少,但是从布洛克的表情看来--他听到的够多了。
  公爵很快地恢复了宁定,对布洛克礼貌地笑笑,招呼道: "晚安,上尉,来巡逻的吗? "
  "我出来透透气,却不小心听到了一桩不光明的交易。 "
  "喔,那个啊……呵呵……我家的地窖是用来藏好酒的,没有地方可以关人呢! "
  公爵暂退一步,因为他了解布洛克不是个可以用交易的手段来解决的人。但是,他没有明白地表示拒绝菲利普的提议。
  他为菲利普杀了人、又包庇菲利普行骗的事,即使他势力够大,可以不必担心法律的问题,但是,悠悠众口却是他不能不怕的。布洛克跟大多数贵族的交情或许称不上好,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有相当程度的公信力。
  布洛克的视线对上艾尔弗雷德公爵的,他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公爵是骑虎难下了。
  也许,他只要把今晚听到的对话当作乱风过耳,任由菲利普去和公爵交涉就可以免除一切麻烦,但是,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因为他知道菲利普提出这样的条件对菲利普自身来说,是种多大的屈服。
  当初他不知苦口婆心地试图说服菲利普多少次,但是菲利普从不采纳。
  然而今夜,他亲耳听到菲利普为了他,甚至甘愿放弃自由……他一直希望的,就是能被当成一个人地被看待、被尊重,这也是他不愿放弃菲利普?诺埃尔侯爵这个身份的主要原因。
  冠上了一个有名望的姓氏,他才能获得他所想要的尊重。
  他向来忠于他自己的欲望--这是菲利普相当自豪的一点,他忠于自己,也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欲望,就某种程度而言,这确实是优点。
  相较之下,他自己呢?从当年被老菲列克斯男爵送往诺曼第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消极地逃避去正视自己的欲望,也不曾为自己主动争取过什么,从事业到婚姻……
  他父亲认为他和谢尔维利耶家联姻有助巩固菲列克斯家的地位,他便娶了夏绿蒂:婚后夏绿蒂认为和别人在一起比较愉快,他也就随她去:发生在他与菲利普之间半强迫性质的性爱,大半也要归咎于他从不曾积极抗拒。
  扪心自问。他无法说自己对菲利普完全没有欲望,可是,他逃避着那样的自己,因为他害怕。
  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一个懦夫。
  比起来,菲利普比他勇敢多了,即使面对艾尔弗雷德公爵那样的人物,他也会站出来,以自己仅有的武器与之相抗,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他--布洛克?菲列克斯。
  因此他无法继续藏身在柱后,而选择走出来,与公爵面对面,也面对他自己。
  "我想,我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我自己的生命。 "布洛克对公爵说话,目光却是看向菲利普, "时间、地点和武器,由您挑选。 "
  "……¨你是在向我提出决斗吗?上尉。 "
  "是的。 "
  "我看不出我们之间有什么理由必须决斗。 "
  "既然我会对你的名誉造成威胁,我想与其使用阴谋诡计暗算,不如采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这样也比较合公爵的脾胃吧! "
  "呵呵……你误会了,我确实担心你会拆穿菲利普,不过,我并不打算杀人灭口,因为在这之前,我必须确定,你会不会说出这件事。 "
  公爵话锋一兜,便把球踢向了布洛克,如果布洛克同意保密,那么他们三个的共犯关系就宣告成立,但倘若布洛克不同意保密,那么公爵就非杀了布洛克不可了,毕竟受菲利普欺骗的是一大群凡尔赛的贵族,身为菲利普的保证人,公爵也脱不了干系。
  布洛克看着菲利普,一时之间,竟下不了决定。
  "够了,到此为止吧! "难耐当下气氛的沉窒,菲利普从公爵身后走出,介人他们两人之间, "这是我自己的作为,与你们无关。 "说着,他快步走到布洛克身边,脚步略顿,但迅即掠身而过。
  "菲利普…… "公爵追上了菲利普。
  "菲利普,听我说句话好吗? "布洛克转身面对着菲利普的背影。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丢下这句话后,菲利普也不理会公爵,便自顾自地朝前走去。
  看着菲利普消失在转角处的身影,布洛克黯然垂下视线,看着自己被月光投射出来的影子,沉沉地说道: "对不起…… "
  这句话渗人风申,随翻飞的落叶一同坠落,没有传到菲利普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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