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崖是彻底冷了心了吧?才会将她孤伶伶地丢下,独自一人策马回洛阳。
不过,在发觉她竟晕厥在他身下之后,他必然有狂怒发泄过,因为她醒来后看到桌椅倒了一地,
本以为石崖会一怒之下将她休离的,可是没有,他只说了不会再碰她。那么,她是否该为此大笑数声,聊表庆幸之情呢?
“夫人,你在笑?”旁边有人瞪凸了一对眼珠子。
萧韶九侧过头,看到充当车夫的项武,自石崖走后,终于有了唉声叹气之外的第二号表情。
几天下来,萧韶九发觉这名身怀绝技的男子,有着大男孩爽朗的性情,喜怒哀乐从不多加掩饰,率直得令人无法对他筑起心防。
“有这般明媚春光陪伴,我该哭吗?”
一连数日的春雨绵绵,难得有和风暖日的好天气,一大早她便不顾项武反对,掀起车帘,让春日照拂了一身,花香扑鼻,马车两旁络绎的景致滋生着早春的生机勃勃,胸中的郁闷也随着一扫而光。
项武配合着放缓车速,也得以和她们闲嗑牙,“夫人倒是很能及时行乐。”
这些在他眼中习以为常的景致,在她眼中都是值得眷惜留恋的,满足的神情像是对着最稀世的珍宝,让人忍不住侧目。
“好提醒自己活着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呀!”石崖的走,居然让她过得好些,少了烈焰般炙人的爱恨嗔怨,失落难免,但她反而能找到让自己平静的方法,脸上的气色也较之前的惨白好太多了。
“千金小姐也能感受生命的无常吗?”项武好奇地问,神色颇不以为然。
有的,怎能没有?萧韶九以笑淡化。
倒是旁边的敲冰瞪了项武一眼,“在你眼中,千金小姐锦衣玉食,纵有伤春悲秋也是无病呻吟,只有那些生活贫困、三餐不济的贩夫走卒,才有权利嗟叹命运对不对!?”
项武哭笑不得地讨了个没趣,但不否认自己是这么认为啦!
中午时分,马车在沿途小镇停歇,据项武说,接下来将有大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程,所以停下之后,项武又马不停蹄地出去采购所需物品,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留在客栈。
没有男伴随护的孤身女子,总比较容易让人觊觎,特别是气质娇弱的千金小姐与面容美丽的俏丫头了。项武前脚刚走,两名邪气的地痞流氓便围了上来。
“两位小娘子点这么多的菜,吃得了吗?要不要哥哥们来帮帮忙呀?”
“下流!”敲冰俏脸一寒。
“唉呀!还生气了哩,俏脸蛋红红的,真好看!小姑娘几岁了?做人丫鬟真是太可惜了,不如跟了大爷,吃香喝辣的……”禄山之爪肆无忌惮地伸向敲冰娇嫩的脸蛋。
酒楼客人虽然不少,但个个敢怒不敢言,因为这两人是附近出了名的地头蛇,只有他们惹人,没人敢惹他们。
敲冰偏过脸,顺手将两碗热汤扣到他们头上,霎时惨叫声响透了整个楼面。
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往这一角,自楼梯步上的三名男人当然也不例外,当中一名男子“咦”了一声,更快的,他身边一名粗壮魁梧的男子便冲了过去,送两名吃痛后猝起发难的地痞流氓一人一拳,再补上一脚,成功地将他们踢出客栈。
“小姐,你没事吧?”救美英雄半刻也没有停顿地忙问道,毫不掩饰惊艳的目光。
“翟腾,你那急躁的性子吓到人家姑娘了。”三名男人中看来威严的那一名斥道,忍不住往气质娇柔的白衣美人多看了一眼,暗暗皱眉她的家人疏忽到竟放任这么个娇怯怯的姑娘家孤单在外。
那名唤翟腾的男子一阵尴尬,方正的脸孔立刻布满了窘然红晕,和刚刚威风凛凛的模样判若两人。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萧韶九出声道谢,转眼望入另一对闪着不敢置信的眼眸,也不禁有点惊异。
旁边的敲冰先叫了出:“小姐,是那天蹲在墙头的无赖呢!”
“风爷,好巧。”萧韶九落落大方地迎了上去,
风轩扬受惊地瞪着她,夸张地怪叫道:“别告诉我,你就是那名满身大红花、金银珠宝的女人,我的老天爷!怎么全天下的好事净让石崖那小子占了去?”
萧韶九巧笑倩兮地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其他两人听不出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呵呵,说起来大家还是一家人,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坐。”风轩扬呵呵地笑。
看得出来,这一阵子事情有了意外的发展,白白错过了好戏,真是让人扼腕不已。不行,他得想个法子让事情更加好玩一些。
另觅了张桌子,那名粗犷的男子竟体贴地为她挪开椅子,正想道谢,竟突地爆出一声雷吼——
“住手!你这名登徒子在干什么!?”声音未毕,一柄大刀倏然而至,萧韶九有点头昏目眩地看到一个身上驮着大包小包的人影,是项武。
“项武住手!”萧韶九出声制止,但那来势汹汹的大刀却丝毫未停。
翟腾伸手格开,大刀被打偏于一边。
待项武看清了眼前之人,下巴立刻掉下,“腾哥、祥叔、风爷,怎么是你们呀?”一路不知打跑了多少觊觎夫人美色的登徒子,他还以为他们也是其中之一呢。
祥叔?萧韶九记得这个名字,在关泰山的寿诞上曾听过,似乎也是石府相当德高望重的人,看起来相当地威严。
“你爷呢?”冷熙祥问,项武是石崖的贴身侍卫,有他的地方,石崖应该也在附近了。
“爷先回洛阳了,他留我下来保护少夫人。”
“少夫人?”冷熙祥的眼光再次落在萧韶九身上。
风轩扬总算开口道:“我来介绍好了。嫂子,这位是祥叔,关老爷子的拜把兄弟,石崖的授武恩师。这一位是翟腾,祥叔的弟子。祥叔,这位便是石崖娶进门的萧家小姐。”
“她就是嫂子?”翟腾不敢置信地惊呼。
冷熙祥蹙眉看着萧韶九。早些日子来自洛阳的讯息中,所描述的庸俗不堪的女人,便是眼前这个吗?
那真是太离谱了!泰山他们究竟在玩什么把戏?还是眼睛脱窗了?单凭第一眼,他已断定眼前女子是冷淡有礼的大家闺秀,怎有可能与骄横跋扈扯在一起?
“韶九有礼了。”萧韶九盈盈施礼。
“你们要回洛阳吗?”
“是的。”
冷熙祥扫视了四周一眼,“只有你和这小丫头随行?”
“爷他……”项武急着为石崖说好话。
“胡闹!”冷熙祥怒斥。
“石崖他是胡闹,居然没想到嫂子这么个娇弱的大美人有多受人觊觎,丢下她孤伶伶地赶路,真是没半点怜香惜玉之心。”风轩扬很坏心地扬风点火,“刚刚若不是我们……”
“刚刚?什么刚刚?”项武吃了一惊。
“你还不知道吧?”风轩扬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只差一点点,嫂子这石夫人就当不成了。项武,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门外躺了两个人渣吗?”
“他们敢调戏夫人!?”项武当下脸青青地站起来,“好大的狗胆!我找他们算帐去!”
“等到事后再去算帐,将人揍死了也没用!”冷熙祥横了项武一眼。
不必问也知道这名粗心的家伙放下柔弱的主子,独自外出了,今天侥幸遇到他们,但下次还有这么好运吗?别忘了街上会见色起意的歹人比比皆是,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
他开口:“本来该护送你们回去的,但扬州那边还有事情等着解决,这样吧,翟腾,你留下来护送少夫人回府,记着,不能出半点差池!”
“祥叔……”这名一脸严厉的长者倒有着爱照顾人的天性。不过,事情似乎被他严重化了。事实上,今天不过是个意外,有项武在身边,已足以解决一切麻烦。
“不必多言,就这么决定了。”回洛阳还有五六天的路程,石崖那混小子放得下心,他还放不下心呢!等他有机会回石府,他还要质问一下石崖是否有尽到为人夫的责任,如何忍心错待这么美好的女子?
“石崖与嫂子之间,你知道多少?”觅了个小空档,风轩扬附在翟腾耳边,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我不大清楚,只知道石师兄好像对嫂子不大好……”翟腾眼光忍不住一再追随着一身素白如清莲的女子。这么娇弱的女子,让人第一眼便忍不住心生好感。
“何止不好?简直快下堂了。真是可惜嫂子这么个可人儿啊……”风轩扬开始设计诱哄。
“风大哥,你放心,见到石师兄,我会郑重提醒他该好好对待嫂子的。”翟腾不疑有他地说。
“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你想,一个遇人不淑的女人最需要什么?”
“是什么啊?”他呆呆地问,他知道上百套拳法,但就是不明白女人在想些什么。
“关怀与同情呀!女人这个时候最容易想不开了。嫂子看起来是若无其事,但可能最严重的伤痛是掩藏在心底呢!唉,我希望她不会做傻事……”风轩扬唱作俱佳地说道。
同情心与保护欲大肆泛滥的男人,果然呆呆地掉入圈套了。
翟腾重重地点了下头,“不错,我该好好地照顾嫂子。”
呵呵,搞定!石崖若是发现他缺席的这一路上,有个男人在他的女人身边“嘘寒问暖”,他会如何反应?
他是不清楚这对男女之间究竟有些什么纠葛,但他的直觉向来不出错,这种种迹象正往他所推算的方向发展去,特别是看到萧韶九展现着的真实风貌,居然是如此颠倒众生之后,他更有理由相信石崖这次在劫难逃啦!
呵呵,这是为人兄弟的他,精心设计的一个小小“惊喜”,就不知道石崖他会如何“笑纳”了。
值得期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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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府。
关叔秀在书房之外,鼓足了好一会勇气,才敢举手敲门。
八天前,石崖风尘仆仆地回来,脸上的表情像寒冬般冰冻三尺。不过,根据早些先赶到的掌柜所说的话——石崖居然将被他赶出府的萧韶九,隆重异常地接回府!?这就难怪了。
“进来。什么事?”里头埋首练字的石崖,并未对来人施舍太多关注。
关叔秀吞了吞口水。回府将近十天,不见石崖去找任何女人,倒是见他一有空便坐到书桌前临摹书帖,这一直是石崖心情烦躁时的习惯。
可是,这次的阴冷也持续太久了吧?全府上下现在正为此紧张呢!
“扬州那边来了讯息,说祥叔找到六年前的一张货物票据,正根据上面的截印寻往扬州。相信我们不久后,便可以找到当年接济我们银两的秦恩公了!”关叔秀口气中不无兴奋,但顿了顿,口气迟疑了下来,“另一封信是轩扬传来的,他说嫂子她……”
石崖的眼忽瞪了过来,将他吓了跳。
几天前,府里两名多嘴的下人在背后非议萧韶九,恰巧被石崖撞见,在将他们毫不留情地赶出府之后,石府上下这才正视了石崖授予“石夫人”绝对重视的事实,所以一致地调整了轻视的心态,连身为兄弟的他也不敢造次。
“她怎么了?”
“她……嗯,嫂子被人调戏……呃!”手里的信被粗鲁地夺了去,他惊疑不定地看着石崖失去冷静的脸。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后,眼光定在他脸上,“这封信你压了多久?”
“两天……”
“两天?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压了两天才告诉我!?”石崖一手提起他的襟口,恶狠狠的模样像是要打人了,“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萧韶九是石府的少夫人,保护她是第一要任,别再让我发现今天这种情形,也别让我发现在她回府后,你们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伤害她,否则我绝不轻饶,知道吗?”
他一定是听错了,石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恐吓他?他可是他的兄弟,十年的情分难道比不上一个进门不久的女人?这萧韶九何时在石崖心目中,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了?
等他回神,石崖已丢下他,迈出书房,他心念一动,叫道:“大哥,你现在要去哪儿?一个时辰后,你还要和几名商贾谈生意呢!”
“你让李何代我去,等拟好了细节我再过目。”
“你是要去接嫂子吗?别忘了信上的戳记是八天之前,按推测,嫂子早该到了,你这样贸然找去,说不定会和嫂子错开……”
“你住口!”石崖的拳头紧紧握住。是啊!按日期推算,她早该到了,为什么还未见到她人?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一想起轩扬信上的描述,心重重地沉了下。
他怎会以为她有项武保护,便不会发生意外呢?从那小子大刺刺的性子,他早该想到他会保护不力的。该死!
刚出剑器阁,前面来了两个人。
“阿崖,你来得正好,百妍亲自位你炖了汤,你快点趁热喝。”关泰山道。
石崖皱眉地看了缩在关泰山身后的庄百妍。这女人每次出现在他面前,总有一个人“保驾”,见他需要壮胆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女人是武师之女,是会舞刀弄枪的练家子,却又是三名进门的女人中最胆小、最不禁吓的,以她这副样子能成为当家主母就有鬼了!
他心中不耐,说道:“义父,你先到里面坐着,我有事必须出去一趟。”
“有什么事重要过……”
关泰山正想训话,一名管事匆匆跑来,道:“爷,少夫人回来了!”
石崖一震,顾不得身边的两人,快步往府门而去。
“石崖!”关泰山脸一沉,跺了跺脚。
关叔秀追了出来,看到两人,呆了呆,“爹,大哥呢?他——”
“他什么他?没想到他果真将那女人接回来气我了!”关泰愤怒地吼叫,看到身边的庄百妍畏畏缩缩的表现,气更不打一处来,“你!你在石崖面前只会呆闷得像块木头,就不能表现得大方一点,让石崖多注意你一眼吗?你这叫我怎么帮你才好?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爹,你就别斥责她了。”关叔秀看了不忍道。
“我不点醒她,她下半辈子注定是受冷落的命运。你瞧瞧,现在石崖居然把一颗心都牵挂在那个女人身上,一听到她回来,连心魂儿都飞走了!”
“嫂子回来了?”关叔秀一怔。
“什么嫂子?你居然称呼那个贱女人嫂子?你是吃错了药吗?”关泰山怒道。
“爹!”关叔秀不知如何劝说固执的父亲才好,石崖那恐吓的话还清晰在耳边,再怎么说,事情弄到这地步,总该观察一段时间再行定夺吧?况且,难得一向古井无波的石崖动心了,身为他的兄弟,他也衷心祝福他,
“爹,你也操太多心了。我知道你一直关心大哥更甚于我和凌霜,但夫妻问的事,别人是插不了手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着我们的关心是不是多余,会不会我们一直在以关心之名,做着让大哥不悦的事……”
“住口!你这是什么话?我绝不会让那名骄横无度的女人,爬在石府所有的人头上,石崖现在不过是被她狐媚的手法给迷住了,那女人如果因此便以为可以无法无天,那就错了!”
“我说不动你,我还是去看事情到底是怎样好了。爹,你去吗?”
“休想,那女人休想我老头子会亲自去迎接她!”重重地落下话,掉头离开,僵硬的背影显示他永不妥协的决心。
被留下庄百妍无措地咬了咬唇,终于忍不住满腔的好奇,悄悄地跟往大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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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石府,该用什么样的面孔相对才好呢?
她是个习惯将烦恼丢给明天的女人,也少有什么能让她心心念念许久,这样的怔忡,也是在她今早进城时,看到“洛阳”两字,才确切地浮上来的。
十四天了……只怕他已收拾好怒气,准备以冷淡的面孔来对待她了吧?自从那天他无情地离去之后,她就不奢望回府能得到他一点点温情的对待。想必,他也开始后悔十箱白银,只换来她这样一个女人,日后还要浪费石府的米粮养她……
才上眉头的低落,立刻被这个好笑的念头挤走,马车也在此时停了下来。
“到了!”项武在外头喊。
“小姐,下车了。”同一时间,敲冰掀开车帘叫道。
在马车里沉闷多日,眯着眼昏眩了好一会,才适应了外头的光亮,看着雄伟的石府大门,轻轻吐了口气。
“嫂子,你放心,师兄会对你好的!”身边传来安慰的话语。
萧韶九报以浅笑,没忽略他话里的紧张。呵呵,这名生性鲁直的男子,似乎总将她想得太柔弱了。而他的关切,只怕逾越了身分,这正是她无意承受的。
“这一路上蒙你关照,韶九还没道一声谢呢!”
“不不不,嫂子你千万别这么说!”生性不拘小节的人顿时慌了手脚,一张脸立刻红似朝霞。
“也谢谢你,项武。”
愁眉苦脸的项武闻言无措地搔搔头,不带精神地叫道:“夫人别糗我了!”
他正为此事烦恼呢!爷不知是否知道了这路上的情况?他如果问起,他该怎么答好呢?是要说“属下保护不力,半路上让少夫人遭人调戏”吗?那他小命不给爷解决才怪!呜呜,他的未来堪忧啦!
由着敲冰扶下车,还未站稳,两名互相追逐嬉戏的小男童重重撞向她。
她低呼了一声,脚下一个虚浮,一双大手适时地扶住她,免去她出丑的可能。
“谢……”
一句谢谢还未说完,前方猛传来一声大吼:
“你们在干什么!?”一脸抓到妻子不忠的护夫相的人,是石崖,他大步走来,阴驽的眼落在翟腾扶着萧韶九的手上,当然更不可能忽略翟腾眼中的灼热。
他猛地将萧韶九带了过来,瞪着翟腾,“你怎么在这里?”
“噢!”萧韶九被钳住的手腕传来刺骨的疼痛。老天!石崖他吃了火药了吗?一见面就要吃人似的,与她脑中所幻想的完全不一样。
“崖师兄,你放手,嫂子被你抓痛了!”
石崖沉下了脸,“轮不到你心疼!翟腾,你别忘了她可是你的嫂子!”
“师兄,你在说什么?”翟腾变了脸色。
“石崖,他只是……”
“你闭嘴!”石崖强势地箍着她退离几步,她猝不及防地低呼了声,头昏目眩地跌入他怀中。
而这个在翟腾眼中,无疑是另一项不可饶恕的粗暴,他本来还不敢相信一向正直、有担当的崖师兄,居然会是虐妻之人,但他现在亲眼看到他粗暴的表现,更有理由相信嫂子私底下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几天的相处,他对萧韶九自最初的惊艳,到现在无祛自拔的好感,怎么忍心看着她遭受伤害而不仗义执言?
他怒道:“师兄,你怎么可以这般对待嫂子?别说你将她丢下的冷情行径,就是你粗暴的行为都让人看不过眼,我一向敬重你,但这件事连做师弟的也忍不住要指责你。”
“她是我的女人,我如何待她,你这外人多什么嘴?”石崖紧握了拳头,怕自己会一拳打过去。女人是祸水,确实是,这个女人已经搞得他晕头转向,时时控制不住杀人的欲望。
“你们别吵了,我很累,可以进去了吗?”萧韶九皱眉说。四周围观的人们个个目瞪口呆,想也知道有多诧异两名大男人卯起来便不顾忌场合,而她,真的很讨厌被人当戏看的感觉。
见这莫名其妙的小争执得以暂时熄火,揪着心的一群人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远远地,她看到诧异得呆住了的关叔秀。也不过是少抹了一层粉,脱去一身火红而已,有必要讶异成这样吗?而他的身后那个又憔悴、又凄楚的不就是庄百妍?很难得的,她身边居然没有关凌霜的陪伴。
眼光想转移至别处,但身子已给石崖拖入怀里,迳自将她搂往虞香阁,当他开口说话时,她已被置于软榻之上。
“这是你所制造的假象吗?你成功了!因为有一副柔弱的面孔,你轻易获取了所有的怜悯,所有人都认定是我石崖在欺负你、虐待你。”
“我没有。”
“没有?不过十几天而已,身边立刻有了护花使者,你该得意的,还说没有?”
她看了一眼他冷怒的脸,别开头,“石崖,如果只有伤害我,才能让你平静的话,你休了我吧!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休想!我得不到你,别的男人也休想,连多看一眼都不行!”一想到别的男人可能取代他的位置,他的理智便教尖锐的怒火所淹没,他不会让那一天到来的!
“萧韶九是命薄之人,娶了我真是一宗划算不来的生意。”
“是你有了想投奔的胸膛了吧?在这种情况下,我放手才是糊涂透顶的事!”
“随你这么认为也好,反正等你哪一天想休我,就休吧,我不会有怨言的。”她在等,等他知道自己的妻子身患恶疾,到时恐怕他连甩开她还怕来不及呢!
他闷怒不已地站起来,气她一再说出要离开之语,“奸好梳洗一下,今晚到大厅用膳。”
她顿了顿,咧开笑,“石府的家宴一向没我参加的份哪!我这名不受重视的女人既没有子嗣,也没有做什么大功德好抬高身价,不怕有人非议吗?”
“我承认,在你进府时,是我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但我保证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如果你曾为自己所受的忽视有所不平的话,我会全部弥补你的。”
“不用了,这样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谁说没有?记得刚开始你一见我就颤抖,但现在你能平静地与我相处,甚至敢惹我了,所以,总有一天,你会甘愿将身心都交给我,那正是我想要的。”
这不是他该说的话啊,他们不是应该“相敬如宾”吗?
“原本以为绝情的对待,可以抚平我被拒绝的怒气,但很快我就发现那真是蠢透了的作法,丢下你,却反而让自己置身于煎熬之中,没有得意,只有懊恼。”特别是在接到轩扬的那封信,而她又迟迟未归的情况下,想到的竟是放下一切去找她。
“你……”她整理好的冷静,被他真情的告白击得七零八落,眼里的情意告诉自己,她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这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让步了,你呢?是否也该为我让让步?我不要求别的,只希望你好好地当我石崖的妻子,别再试图惹人反感,也不要再作践自己了。”
作践?真是贴切的形容。命运这东西真是奇怪,她这般糟蹋自己,结果反将自己推入他的怀抱。
未来到底会怎样呢?
管它的!飞蛾扑火壮烈的地方,在于它不顾一切的痴傻,如果说她最终将落得悲剧收场,又何不将它当成生命结束之前的璀璨?
听从心底的声音,喜欢眼前的男人,眷恋他的怀抱及气息,光是这个理由,她就不该将所有的温馨美好,都浪费在争执或低落愁惨上头,那样真的很傻、很不值得。
眼里仍闪着火花,但愁悒已去,她笑开唇办,第一次主动窝人他的怀中。
“石崖,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让她有了与他永远厮守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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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傻美人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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